《半花开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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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花开败-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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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歆讥诮:“你妈在我母亲怀孕的时候抢走了我爸,你认为我应该为你妈这种下贱的行为羞耻?”
  
  像被踩到痛处,景然周身披着阴森森的美丽:“给你点脸色,你还真以为自己长脸了?”
  
  “下次再敢乱说,我整死你。”冰冷的、浸满了毒汁的恶魔。
  
  李歆本能地退了几步,鬼魅的恐惧,压罩而来。
  
  景然似乎从某种可怕的回忆中惊醒过来,她压下火烧般的脉动:有多久没有这样失控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故事,是不是像不死鸟一样,永远的“生动妖娆”?
  
  ……
  
  一个年轻的女孩,早早的在家人的安排下认识了一个男人,他英俊睿智,她美丽狡黠,淡淡的相处中,细水流长。
  
  不知什么时候起,在女孩的眼中,他渐渐变成一个简单澄彻的独特男人,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也觉得和他待在一起很舒服。
  
  后来,不再是仅仅了。
  
  会在一个人待着的时候,突然凌乱地想起他温柔的笑脸;
  
  会在逛街的时候,经常莫名其妙地去捕捉一个相似的背影;
  
  会在读到爱情的字句时,心头跳动地闪过他的名字;
  
  还会在得知要见面之前,花上好几个小时坐在梳妆镜前坐立不安;
  
  ……
  
  他们相爱了。
  
  后来,她和他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在那个空前奢华的浪漫婚礼上,他幸福地抱着她,说:“我爱你,至死不渝。”
  
  婚后两年,日子像梦幻般美好。她喜http://。欢花,纵使平时工作紧张,她也在家里的窗台上养了几盆兰草,花不论出处,也不论大小,只要是生机勃勃地开放的,她都喜http://。欢。偶尔,她会顽皮地摘下一朵小花戴在他的耳朵上,很流氓地抬起他的下巴,调笑道:“美人儿,给大爷笑一个。”
  
  他顺从了她的“勾引”,“谄媚”一笑,然后趁她喜滋滋的时候将她扑倒,闹着闹着,就演变成了用“某种方法”惩罚她……
  
  闲暇的时候她也会挑上一本书看,他很享受她那刻生动的涵养:她会在眼帘低垂目光袅袅,她会怒目相向入木三分,更多的时间,她是平和安静甚至是悠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仅仅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他也会觉得耳边的世界,静然安好。
  
  这时候,他会抱起她,逗弄脸红的她:“老婆,我们什么时候生个”超生游击队”啊……”
  
  也有时,她喜http://。欢宅在家里抱着一大堆零食看电视,他会故意穿着“布料节省”的浴袍,坐在床上,一脸娇羞:“爱妃,你好http://。久没理朕了……”
  
  她也会精致过日子,脑袋瓜子里总是潜藏着奇思妙想,有一次,他出差杭州给她买了一套很贵的真丝旗袍,她高兴得不得了,很宝贝的收到了衣橱里层,可是有一天回家,他竟然看见这个女人,竟然穿着高领旗袍,梳着香妃髻,在做饭!
  
  他痴痴地看着她,她穿着旗袍,侧对着他,精致的卷发修饰着她那张小巧的脸庞,露出尖尖的下巴,神秘的黑色耳钉点缀着她如玉的雪颜,睫毛微微低垂,手中在专注地拨弄锅里的汤。他知道她煲的汤并一定十分鲜美,但一定热。呵呵,这个奇特的时刻,偶尔还能看到她的纤眉染着小怒气精灵地跳动。
  
  那些时候,他的心头满满只有一个念头:这个美丽的传奇女子,是她的妻子,是只属于他的妻子……
  
  一遍又一遍地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小时候的景然只会感到莫大的恐惧,晚上一直流泪:讲故事的人说话的语气为什么要这么平静温柔?不是这样的,明明故事还没有结局,明明脸上应该是痛苦、怨恨和眼泪,为什么——会如一个麻木的疯子般好像是在回忆别人的故事?!
  
  后来她才明白,年幼的自己,已经敏感的隐隐意识到:讲故事的人,已经病了,她想逃避残酷的现实,却被残酷地折磨成麻木的疯子,发疯般的,走向死亡。
  
  景然知道,后来的后来,才是故事的结局。
  
  后来,故事中的女人得了乳腺癌,男人很心痛,毅然放下公司的大小事务陪在她身边,还特意挑了个中年妇女照顾她。
  
  几天后,中年妇女家逢急事,临时叫来了自家的侄女来顶班,新来的小保姆20多岁,干净清秀,身世挺可怜,早早步入了社会,也没个依靠,对女人非http://。常非http://。常的好……
  
  后来,她开刀、化疗,一头秀发掉得精光,如玉的容魇,也被折磨得枯槁苍白,男人依然很关心她,只是,越来越久的失踪在家里。
  
  她每日躺着病床上,在越来越清晰的疼痛中,泪脂成伤。是因为她身上丑陋狰狞的疤痕吗?她呆滞地、一遍一遍地问自己。
  
  不久后,她干脆被接到了家里,然后,男人、小保姆和她有很长时间没有出门,后来,他们家里就传来了月娃子的声音……
  
  只要有70分的智商就可以理出事情的脉络。只是,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谁也不说。从始至终,这件事只有一个人不乐意,不是吗?
  
  小保姆要是不乐意,就不会那么长时间的周到和顺从;
  
  男人要是不乐意,就不会有那个孩子;
  
  而唯一不乐意的那个人,却只能匍匐地、卑微地,咽下所有的谎言……
  
  后来的后来,小保姆和孩子被送走了,三年后,在众人的艳羡中,他们的一对双胞胎孩子出生了。
  
  可是啊,时间又怎么会仁慈如昔?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这就像毒瘾般,戒也戒不掉,彻底的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男人的公文包里除了信用卡和文件,还多了避孕套。
  
  他们——很平静。
  
  她平静地接受身上的伤疤;
  
  他平静地扑向暗夜的刺激;
  
  他们,平静的和他的众多情人相处。
  
  景然不知道着究竟算不算故事,如果是,那么为什么这么近,近到说故事的人,就是她的母亲;如果不是,那么为什么这么远,远到一提到故事里的最初那两年,让她笑到眼泪都流出来。
  
  “小深。”回到车里,景然说,“送我去一个地方,马上。”
  
  “哪里?”
  
  “陈蹊的公寓。”
  
  




13

13、对不起 。。。 
 
 
  陈蹊开门的时候,呆了一下。
  
  她像个受伤的孩子,低垂着头,静到呼吸都听不到。
  
  “还要装作不认识我吗?”她扣着门,定定地看着他。
  
  他妥协,松开门把。
  
  她跟着他进门,站在,在他背后问他:“当年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
  
  陈蹊回头:“有什么好说的,都是过去的事了。”
  
  语气,似乎真的是过去的事了。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后来你爷爷中风的事情?如果你告诉我,我……”
  
  我就不会离开。她在心里,轻轻地说。
  
  “如果我告诉吗,结果还是一样。”
  
  他的冷漠蔓延:“我跟你还是会分开。”
  
  “景然,你该不会……还心存幻想?”
  
  她不知道,他的话,也能冷毒至此。
  
  藏在衣袖里的手指狠狠地掐入肉掌中,钝痛之下,热流灼烫着眼眸,却还固执地看着他。
  
  “如果我跟你认错,为五年前的事情像你认错,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陈蹊打断她,冰冷至极,“再也回不去了,景然,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景然,沉默了。
  
  隔了好长一段时间,她抿紧嘴唇,空空地懵在那里。
  
  陈蹊的公寓里铺着暖色的地板,落地窗很大,灰色的外框,垂挂在里面的窗帘严实地关着,特殊的玻璃即便是拉开窗帘也无从看到里面的任何东西。
  
  “是因为李歆吗?”她轻轻地问。
  
  在这一刻,蓄谋到嘴边的话,他竟不忍说出。
  
  她上前,用一贯的眼神看着他:“陈蹊,是因为李歆吗?”
  
  某处,被疼痛狠狠攫住,五年前的事情,并不是她的错,她不必……如此卑微,这样……他会……却不得不……
  
  他嘲讽:“你以为在你一声不响地走了五年之后,我还会站在原地死等?景然,你没那么重要。”
  
  一句话,让景然再也无话可说。
  
  隔着距离,两人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景然。”
  
  “嗯?”
  
  耳边毫无预兆响起各种不属于他的声音,刹车声、玻璃声、碰撞声、紧紧捂住耳朵前的寂静声,以及脑门刺穿的声音、停不下来的尖叫声。
  
  “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
  
  良久,陈蹊抱着沉睡的女孩,怔怔地看着她,这个无数次呼唤过自己名字的女孩。
  
  鼻息间全是她的气息,药水的味道,洗发水的味道,以及她阳光般的安心的味道。陈蹊伸过手去,轻轻地握住她发凉的手。
  
  “……阿然。”
  
  我没办法照顾你了。
  
  “未来的路,我不能陪你一起走了。”
  
  可是我舍不得,阿然,我舍不得。
  
  “对不起呢……”
  
  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所以,你一定要记清楚:是我对不起你。
  
  抱了很久,他终究一步一步走向门口,然后看着别人,带她离开。
  
  “拍!”——
  
  一盘录像带摔在陈蹊的办公桌上,嗡嗡震颤。
  
  “怎么,不认识它了?”进来后,黎许开门见山,冷冷戏谑。
  
  从山堆般的报告中抬头,陈蹊拿过一看,脸色骤变。
  
  “你调查我?”寒锋一闪。
  
  “呵呵,”黎许双手抱在胸前,回敬,“彼此彼此。”
  
  “日理万机的陈大医生竟然会有闲工夫去调查事务所,还真是稀奇了。”
  
  看着每天钉在这张办工桌上的陈蹊,黎许眼中的风暴,暗潮翻涌:“陈蹊,要不要和我一起看?医院里——现在没有人的。”
  
  陈蹊冷言:“闹够了没有?”
  
  “我想问你闹够了没有!你叫人去偷拍这种东西干什么?陈蹊,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为什么他感觉陈蹊最近的行为,像是——赶着把来不及做的事情做完?
  
  “我不需要向你报告什么吧。”陈蹊反诘。
  
  “怎么,不敢看?”黎许斜睨,“这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弄到的。”
  
  陈蹊皱眉,那个私家侦探承诺过的,录像带看完就会销毁。
  
  他不会去问黎许怎么拿到的,因为,他是黎许。
  
  “黎许。”暗夜中,陈蹊说,“你不觉得,这样太明显了吗?”
  
  出人意料,他拿起手中的录像带,起身放到电脑里,开始放映。
  
  他挪了个位子给黎许,反问:“怎么,不是叫我一起看吗?正好同事们都下班了。”
  
  眼镜后的眸光一闪,黎许沉声,坐了下来。
  
  录像带里是一个年轻的女孩,私家侦探拍到了她清晨的赶车、夜间的休息;也拍到了她晒太阳时的开朗、独处时的沉默;和弟弟打趣时的邪恶、坐在咖啡厅里的忧郁,整盘录像带没有什么香艳刺激,只有繁杂的细节和冗长的过程,而陈蹊没有丝毫倦意,直到最后一秒。
  
  黎许看着录像带的那张脸,苦笑:5年或者50年的时间,足以将许多记忆磨损,将许多感情击溃,却不能战胜这个男人心中的初恋。
  
  “满意了吗?”陈蹊嘲谑。
  
  “陈蹊,我……”
  
  “我不想听!”他冷声打断,“带着你的东西,出去。”
  
  黎许手心一颤,在这一刻,无比憎恶着这样的自己:黎许,你到底……做了什么?不是说服了自己,就这样守着,就可以了吗?
  
  他憎恶这样失态的自己,像个没用的废物,控制不住地做出愚蠢的事情。
  
  “对不起……”
  
  不是抱歉,不是不好意思,那么高傲的人,在说对不起。
  
  “现在不要跟我说话。”冰冷至极,“还有,麻烦你,走远一点。”
  
  黎许呼吸一滞,不再是面无表情地,向外走去。
  
  “我还不至于认为自由有让你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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