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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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潮女-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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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抬头。「有人!」暗器射来。

随玉循声望去,叫道:「小心,再武兄!」

他茫然地看着她疾步飞来。她的轻功极佳,是由樊老亲手教的,当年他专攻软鞭,轻功算不上好,就算做了坏事也不及她逃得快。

「再武兄!」他动也不动地,随玉伸手欲接暗器。她痛苦的叫了声,暗器力道极猛,嵌进了她的肉骨。

她倒向一动也不动的方再武。事情像在刹那间发生,黑衣人持刀砍来,忽然间有人用义大利语及葡萄牙语怒喊:

「小心!!」

前者扑上前挡住了随玉的身子,後者用十足的爆发力推开了黑衣人,震落了他的刀。

黑衣人显然吃了惊,瞪着其中一人,怔了怔之後,丢下烟雾弹消失。

「方护卫,你这是干什麽?看不见有人欲杀你们吗?」罗杰怒道,及时抱住了随玉的身子。查克也相当不悦的瞪着他。

「我……」方再武惊吓的回过神,茫然地瞧着随玉惨白的脸,他的嘴张开,想发出声音,却试了好几回——「啊……啊……我做了什麽?我做了什麽?」他低低地叫着,双手抓着头。「啊……啊啊啊啊!」他狂叫,连退数步。原本的娃娃脸化为凶残,困惑及痛苦。

他转身跑了,怒吼的悲叫声回汤在聂府後院,久久不去。

「再武兄!」猛然惊醒,一身是冷汗。

「醒来了?也该是时候了,你中的麻药让你睡了一天一夜。」聂泱雍说道,起身拧乾了毛巾。

「五哥……」她喘息,心跳不已,试图爬起来,却发觉身体不受控制。

「你就躺着吧。」他拭了拭她脸上的汗。

「五哥……再武兄呢?」

「他好得很。」他虽讥诮地说,但抚上她雪白脸庞的手却异常轻柔。她的脸是白的,几乎可见肤下血管,昏迷中不断的冒冷汗,几乎要以为她的身体失水过多。

「那就好了……」神智有点飘浮,仍然得警告五哥:「他们像是从双屿来的,五哥,你可要小心……」

「嗤,这话也会从你口中说出?」

「五哥……」她有点恼,就恨五哥老爱揪出她的弱点笑她。「我不是存心,他们下了麻药,我动不了,不然我……我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哟哟哟,你这话是跟谁学的?再武吗?什麽时候开始你也懂得杀人不眨眼了?」他扶她坐起,端碗药汁过来。「张开嘴,把药喝完了。」

「我……可以自己来,五哥……」五哥像没听见,碗到唇畔,不得不喝。药汁是苦的,她疲惫的脸皱起来。「好苦……」

「那是当然,药是原汁,没加甜水。」他放下碗。

「五哥……你这是在惩罚我吗?」她欲哭无泪的,明知她怕苦怕死了,喉口像是被苦水给淹没了,有点想吐。五哥坏透了,任何时候都爱欺负她。

「这样算是惩罚吗?」嘴畔勾起坏坏的笑容,俯脸啄了下她的唇。「你的药汁,我也尝了,你说,这算不算惩罚?」他似笑非笑地说道,瞧见她呆楞了下,她的脸色依旧是白的,却已不再惨白。

他微笑,又低头吸吮了她的唇瓣。他不再扶她,只是抓住她的双手环过他的背,他的舌热切的钻进她的唇齿之间,恣意逗弄她,站着她的唇低语:

「你说,你中了麻药还没恢复,那麽你感觉得到我吗?」

她的脸已逐渐酡红起来,气若游丝的。「五哥……」

聂泱雍趁她放手没力时,扶住她的背让她躺回床上,散乱的发丝衬着她的迷惑。

「五哥……我……你……是说真的吗?捡回我,真的是为了自己养育一个妻子?」她配吗?配吗?看看她,有哪一个地方适合匹配完美的五哥?

「如果我说是呢?」他的双手抵在她的两侧,身体轻压住她。

「我……」她撇开眼,不敢看他。「那五哥一开始就该让我知道。」那麽她会努力去学习一切,去做一个世间最适合五哥的妻子。

五哥的妻子哪……想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会拥有这样的身分……啊啊,她迅速调回目光,五哥俯头吻住她的耳垂。

「五哥!」她心跳一百的。

「我要的可不是一个只听从我的女人,倘若我要那样的女人,南京城里多的是。你该知道我的,我向来不爱忍受自己不要的人或事物,我有习惯去培养自己喜欢的事物,狐狸岛即是一例。我想当海贼,所以我当了,我想要纵横七海,所以我要了这座狐狸岛,我想要一个配得上我的女人,所以我亲自教育了你。」

即使再重复一次,仍然是处在震惊之中。她是当真连想都没有想过五哥是将她当妻子来教育的,他就像天边高高的月,她一直找不到天梯上去接近他。他虽然疼她,虽然教养她,可是却从来没有那种亲近之感。

她一直当他是伟人的男子,甚至足以跟沙神父嘴里的上帝相比。可是,可是一趟北京之旅,却让她起了非分之想,她想要亲近五哥,喜欢与他同睡一床的感觉,甚至亲她的时候,她有种想抱住他的感觉,偶尔他仍是讥讽的,却习惯了他这样的态度。她究竟想要五哥的什麽呢?

「我得承认,有一阵子我以为我的教养失败。」他自嘲地说,眼里却有笑意,他的唇滑过她胸前的单衣,勾起她的轻颤。

「我……我是失败了……」她期期艾艾地说。可恶,没有事先知会她,她当然没有尽心尽力的学啊。

「是真的失败了吗?我不停的问自己,我并没给你最好的,我要给的是我想给的,我要藉着这些事物激发你的潜在力量,我要你尽你所能的去学习,我就是要这样的女人,偏偏我轻忽了一点,」他野蛮的轻笑,玩弄起她的胸前单衣来,像慢不经心。「人的个性及遗传是不变的。你的个性出乎我意料之外,你的才华亦然。我要的原本是一个十全十美的女人,我要的是一个天地间唯一能配得上我的女人,却被你这爱笑爱哭爱闹的个性给打破了。但,那又何妨呢?你是能够追得上我的女人,我就要了你这样的个性,我就要了你这样的才华,我要你的身体,我要你的心,我要你所有的一切,我要得理所当然,毫不迟疑,我看不上旁人了,再十全十美的女人也比不过我教养出的女人。随玉,你说,我这样的要法,可会太霸道吗?」

霸道?连说也不说一声的,就这样平地一声雷,不是霸道吗?她略带恼意地注视他。五哥的脸依旧是俊美的,黑眼里的光是精明的,她从来没有将这样的男子当丈夫看侍啊。

「你吓坏了,随玉。」

「我……」

「你需要想想?」他微笑,状似试探地问。

她连忙点头,他却摇头笑,笑得坏极了。

「你没有时间想了,随玉。你是我的女人了,你是聪明,可惜年纪尚轻,我这样碰你,你不认为事有诡异?」他挑开了她的单衣,若隐若现的乳沟一览无遗。

她胀红了脸,连忙举起手要挡,却发现她的左手掌被包扎了起来。

「五哥!」她吓了跳。

聂泱雍眼明手快的抓住她的手腕。「你想干什麽?拆绷带吗?」

「五哥,我的手……我的手……」不知是不是因为麻药的关系,所以一直没有发现任何疼痛或者……或者……暗器打来,她不知量力而为,只想及时抓住它,却被打穿了,火烧的疼痛在如今却没有任何的感触。

「没有废,但也差不多了。」他的语气稍稍严厉起来。「这就是不知好歹的下场。你幸运,聂宅里有名医,否则从此後你左手就只能当好看的了。」

她松了口气,但胸口依旧在喘,是真被吓坏了。五哥要她已经是霹雳连天了,倘若连手都废了,她就更配不上五哥了。

「对不起,五哥……」怀里有点空虚,想抱着他。在聂宅的这些日子来,五哥是睡在这儿的,时常拉着她抱住他的身体,久了就习惯了。这也是五哥算计过的吗?让她习惯他的身体?会有什麽事是没有在五哥的算计之中的?

「对不起?再有下回,你还有命说吗?」

她内疚的垂下眼,随即抬起,渴求地问:「五哥,我可以……抱着你吗?」

「哦?」他扬眉,原本的疾言厉色化为几分趣意。「你想抱着我入睡?当然可以,你是我未来的妻子,你爱怎麽玩我就怎麽玩我,可我也得要有点甜头尝。」他笑了,笑得胸无城府的,让随玉一时之间看傻了。

从没看过五哥这样笑过。他的笑通常很贼、很冷、很淡、很精明、很诡异、很阴森……太多的「很」了,却从来没见过他笑得轻松而自然,与下午他泰若自然的笑法不同。面对七王爷,他掩饰了自己原本的一面,他虽笑得轻松而魅惑人,却显得有些假意;那不是她的五哥,她的五哥够坏,却从不掩盖他的邪恶。在她眼里,这样的笑法是不存在的,因为他将她看作是妻,所以她有幸得见这样的笑容吗?

他的妻子啊……总觉得与她是不搭的。

她悄然的将双手环住他的背,让他的身体贴上她的。他的体温逐渐袭进她的体内。

「五哥,我……真是造船的奇才吗?」她小声地问。

「你说你是吗?」她显然遗忘了她半裸的胸是贴上他的。她身子的气味纯真而惑人,柔软的身躯即使是虚脱苍白的,仍然有让人心猿意马的能力。他不是没有过女人,却从来没有发觉她独特的女人味,是他轻忽了或者是她为他而散发这股女人香?

「如果我是,那至少我有了这项长才能配得上五哥,如果五哥认定我……是你的妻子,那麽起码我希望能对五哥有所助益。」她困眠道。

聂泱雍微笑,挪了挪身体,让她舒服地抱着他入眠。啊,何时他也开始会为女人着想了?

夜深人静,房门轻声打开,他慢步走出来。

「怎麽?躲在柱子後不敢出来吗?是为了等罚或者是关心里头的人?」聂泱雍关上门後,走进庭中冷言问道。

柱後走出方再武。他一脸倦容,胡髭未修,发丝凌乱的披在两鬓。

「爷,她……她醒了吗?」喊不出她的名字,怕又忆起了家仇血恨。

「醒了又睡了。」

「那……那有没有哪儿不对劲?」他跟着聂泱雍走进花园之中。

「除了左手掌差点被废了外,她什麽都好。」聂泱雍依旧冷言冷语的,双手敛後。「你在门外守了一天一夜?」

「是。」

「怎麽不进去瞧瞧?」

「我……」他迟疑了下,咬牙道:「我守在门外,是为了保护五爷。」

「哦?你保护得还真彻底。」聂泱雍的眼在注视着天上的月。月被乌云遮掩了,夜色迅速弥漫大地,几乎瞧不见任何的东西,只能隐约听见蛙鸣虫叫声。

他转过身,面对方再武,在黑暗之中锁住那双挣扎的眼。

「你为了保护我,茶饭不思,弄得一身狼狈样,我倒从没瞧过你这般的尽忠职守过。」

方再武忍了又忍,终於冲上前,怒问道:「爷!为什麽?为什麽?你为什麽要收养一个倭寇之女?为什麽?」

足足欺骗了他十年的感情,他当她是妹子啊!如果让九泉之下的爹娘知道他当一个倭寇之女是妹子,将来他有何面目去见他们?

聂泱雍的脸色未变,眼微微眯了起来。

「就是这个原因,你并未出手救随玉?」他的语气轻柔到令人头皮发麻。

「这原因已是天大地大的了!她是杀害我爹娘、我妹子的仇人,我为何要救她?为什麽?」他的声音略大,却不敢嘶吼。他还在犹豫什麽?为什麽不大吼出来?吼出来了,让聂府上上下下都听到她的身世,让她从睡梦中惊醒,让她忏悔、让她懊恼她的身世!他该这样做的,可是……他喊不出来!

「她亲手杀了你爹娘?」

「不,但是她爹是日本人,她既被遗弃中原,那麽她爹甚至她的亲人都有可能参与那一场屠杀。即使没有,咱们多少百姓何辜,遭了他们的屠杀,为他们报仇是我毕生的愿望。」

「那麽你就去杀了她吧。」

「我……」方再武无言以对,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爷……只要你告诉我,她不是日本人,我……我可以相信,我还是以子待她。」

「然後一辈子永远质疑?一辈子抱着你的仇恨之心?」

「爷!」

「我可以告诉你实话。」聂泱雍走近他,冷淡道:「我捡回她的时候,她身穿日本服饰,她的娘死在破庙里多日,时值夏日,已是腐败首,我让樊老草草埋葬了她娘,便带她回狐狸岛。她不言不语达半年之久,因为她的娘是给汉人打死的。」他探手揪起方再武的衣衫。「你现在可以知道,这上头的血是汉人的血抑或日本人的血。」

「爷!」方再武退了两步。随玉的血是淌在他衫子上,但他爹娘的血呢?他爹娘的血是活生生的淌在他的心口上。如果没有目睹那场屠杀,他可以忍受随玉的出身,但他目睹了,他亲眼看见一条条的性命死在倭寇刀下,甚至没有任何理由的,村里百姓的血淌了他全身……谁来告诉他该怎麽做?

「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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