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恨不如
一去犹有数行书
秋来书更疏
衿凤冷
枕鸳孤
愁肠待酒舒
梦魂似有也成无
那堪和梦无
我把曲子写下来，唱着改了改后又反复唱了几遍，心情也平静了很多。点上一支烟，处在自我陶醉中。时间已晚，我正准备下班，瑜来电话了。这次打过 来她很谨慎，发音很弱：“喂，是你，我一直想给你去电话，可他在家，直到现在，他被几个人叫走了，说是去打牌，赌的那种。”我让夏瑜劝她丈夫不能玩赌，夏 瑜继续说：
“我才不管来，爱赌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间，反正我们不在一起睡，我把房间门一关，妨碍不着我们娘俩。嗯——”
孩子叫她的声音，我在电话里听得很清晰。她告诉我，先放一放话筒，把孩子弄上床再通话，还有事要告诉我。约三分钟后她通话了：
“喂，我让孩子上床了。”
我忙问：“你刚才说的是什么事？”
“啊，咱们下班后，通内线电话的事被总机室的人发现了，告诉了我们职工医院的院长，院长今天半开玩笑地问大家说：
“哎，咱职工医院下班后是谁每天向厂办打电话，一讲就半个小时，谈什么都快四十的人了……”“
瑜告诉我，院长半开玩笑地说：“是不是夏瑜，办公室主任不是你同学吗？”
夏瑜说，她当时脸红了，并矢口否认了。院长说她听总机室的人讲得，夏瑜问我总机能不能偷听，我说有可能，瑜说：
“咱们不能再通话了，这样吧，晚上你我值班时，我过去找你。现在的人太坏了，不给人传播点事就像活得无聊一样……”
这一夜我心情较为沉重，的确怕传开了，院长和厂长关系密切，一旦——但也万幸，提前提防了，要不这样通话下去——
12月5日
这几天我从写过的短篇小说底稿中挑选了几篇，整理后准备寄出去。文学殿堂是很难登堂入室的，但这也是我一生的追求，我一定要闯进这个门坎。
柏拉图把哲学引入了研究人生，他的贡献就在于提出了哲学本意应是研究人生的意义，不是人活着为什么，而是人应该怎样去活。他的另一个观点大意 是：人生是个过程，不是目的，目的是什么就没有实际意义了。追求也是个过程，目的的意义没有多少价值。对文学，再难也要去追求去奋斗，人就是这样都在追求 中走过一个过程。我这个人不为利而求点名，难道那些已故的真称得上世界级大文豪的人是为了钱为了利而写吗？
12月10日
这几天，我我们只是偶尔见面，互相之间在很远处对视一下，双方都知道就是了。我总认为有些人开始暗中盯着我们了，我想瑜可能也有这种心理。我的 心总不能平静下来，我总觉得和一位心爱的女人建立了这样一种感情是我后半生的一种幸福，是一种需要，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珍惜感。我时不时地幻想些什么，也担 忧些什么，这种关系能有一天再断绝吗？能有一天相结合吗？断绝了会怎样？结合了又会怎样？维系这种关系特别是已婚的男女是相当艰难的，不能接触，连通个电 话都要付出代价，僻如我值班的晚上，瑜从家里给我来电话，只有她丈夫不在家时才有可能，而我接电话也只有在办公室内无人的情况下。这种幸福更大的一面是折 磨的痛苦，尤其是我，因为瑜现在的心理我还不能彻底了解。这种心理使我时时想排遣一点。我把心情定位后，不自觉地写了几首小词，比较满意的有两首，一首是 《乌夜啼》
喧嚣过后空静，
思切浓，
幸喜案犊中点点春红（像片）。
（）
欲三杯
足以酲，
断肠痛，
无奈人生常恨水长东。
另一首《钗头凤》
人世间，
最幸事，
有情人终成眷属。
叔本华，
有戏言，
美好难成全，
愁肠千般。
难，难，难！
岂有缘，
贵有缘，
众相生里梦相缠。
春草绿，
斜阳残。
春陵台旁，
清明泪掩。
年，年，年！
第10章 谈缘分
12月25日
今晚我值班，夏瑜这个星期上夜班。她今晚上一定能到我的办公室里来。我也在急切地等待着她。今晚天很冷，除 了值班的别没有人进出。晚9点多一点她终于过来了。在办公室里，我们面对面坐着，不时地互相注目，我们找着话题交谈着。她那含情脉脉眼间或里看我一下，我 们谈得很多又很乱。其中谈到了“缘分”这个词，她说前几年她曾在路上碰到过我几次，她都是下了自行车，可我并没有下车子，有一次她站着看了我很久，直到我 消失后她才离去。
我只好搪塞着说：“我这个人有些怪，越心里印象深的女人，越愁见她，就像做了愧心事，见了后局促。”我又说 她：“你这个人也怪，不好用语言表达，你的情感总是深埋在什么地方，特别缺乏对异性表明和倾吐的主动性，让我这样的人很难探知。但，你正因为这个特点，更 使那具有诗人一样火热与浪漫情感的男人觉得可爱。但你们这一类型的女人在婚姻和爱情方面多于失败，就像一只待卖的美丽的鸟儿，会养的多买不起，买起的可能 养不好或不会养……不管怎么说咱们现在是种缘分，缘分有时来得早有时来得迟……真正的缘分是迟来报到的那个考生。正如著名台湾作家柏杨用一生与女人的交往 总结出的关于缘分的描述：婚姻、爱情、爱人就如水、水泥、石子，进入搅拌机中搅拌，石子和石子在人生的际遇中碰撞啊碰撞，到凝固的那一刻，两颗石子粘在一 起了，这两颗石子就是缘分所然，不是缘分的结合迟早要分开，即是分不开也是不牢固的，您说那……”
前几天我学写了一篇以缘分为 题的小文，其中我这样写到：缘分是天赐的一种机遇，是人与人也可以说人与物之间的客观存在的一种必然性，也可以说是存在百万分之几概率的一种情份。缘分有 它的外延和内涵，是一个非常丰富的概念，有它真实性的一面，但大多被虚假的一面掩饰了。真正的缘分是珍贵的，你寻觅一生也不会得到，其实这是一种遗憾，浪 费了上帝的伟大恩赐，如爱情。男女之的结合大部分地被缘分的虚假性所欺骗，这种结合并不是情缘是一种性缘，不是必然性的姻缘而是无奈的婚缘。你想得到缘 分，享受缘分，你需要付出相当的代价，乃致生命。这需要大彻大悟，在它面前不能自怨自艾，更不能沾沾自喜，既承认和相信它的存在，又解悟它的神秘。一旦拥 有要无比珍惜，用血去哺育，用心去营造，用生命去感悟。缘分的存在呈现一个链状，它用链环的节构成它的存在体，真正的缘分在链条的末端，是经得起世间物质 的精神的风雨洗礼后，不被风化的那一环（爱情）。
我继续说着：“写完后总觉得没把问题写透，没有体悟和概括出点什么来。今天巧了，报纸上登了一篇，写得好……”
夏瑜要求我给她读读，我找出来给她读了：“想来想去想不出确切的缘的概念，也几乎没有字词来准确描述它，只是觉得，这大约应该和人的生物磁场或者生物电 有关，是人与人之间的一种挺神奇的效应，一种内在的关系，绝不是嘴上说有就有的，而必须发乎于人的内心。远的不说，大处不说，不必说全世界，几十亿人如 何，甚至也不必说全中国十几亿人如何，单单说每个人所居住的城镇、乡村，便能体现出点缘分来。有时，早晚上下班时分，望着那熙熙攘攘的人流和一张张表情模 样各不相同的面孔，便会想，单就这城市中的成百上千人中，找认识的人有多少？能占几百分之一或者上千分之一吗？这么想时，心中便清楚地意识到，人与人的相 识更是一种缘！人不是随随便便和谁都能相识的，一生中能相识的人占人群的比例实在是极小极小，能在一起相处，工作也是一种缘分，要不然这芸芸众生之中，你 怎么和别人不认识，单单认识了这些人呢？然而，相识仅仅是一种最起码的缘分而已，它只是一切更进一步，更深一层的缘的基础，在这个基础上，才可能生发出种 种缘分的魅力和光彩来。”我简要为她读了文中对“缘”的分类。文中说缘分分为形缘、意缘、心缘和生死缘，又主要读了情缘和生死缘：“情缘二字，时下已被人 说滥了，唱滥了。其实情缘和真正的爱一样，不但极少极珍贵，更是缘的一个极高的境界，而只发生在异性之间，然而，情缘和情缘也不尽相同，有的情缘是一种持 久与永恒，有的情缘却如流星过天，只是那么一个阶段。不管怎样，只要是真情喷涌了，便无可厚非。生死缘其实是情缘的最高阶段，之所以把它分出来，实在是因 为它太稀少，太珍贵。因为。纵使真心相爱，海誓山盟的人们有时也难以达到爱的生死永恒。当情缘到了一定的阶段，变得不是淡然而是深深地注入到整个生命，成 为生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不再注重任何形式，而只是心灵的那种没有任何条件。绝不背叛的刻骨铭心，这便达到了此生此世缘的最高境界。这种境界，谁达到了便 是圣人！”
读到这里，我抬头看了看瑜，她正听得入神又像在思考着什么。我说：“但愿咱们俩能达到最后这种缘分。”她说：“但愿如此！”夏瑜的脸微微泛红。女人的心理最容易通过外部表现出来。我把前几天写的两首词递给了她，她认真地看完后，注视着我，把抄词的纸装在了衣兜里。
她看看墙上的表，站了起来，走近我，说：“我出来快40分钟了，不能待时间长了，今晚上没白来，真得，我长了很多学问，当年咱结合了该多好，我那位”可 爱“的丈夫，不读书，不看报，肚子里除了一根肠子没有半句文字，在你面前真逊色大了……”说话间，我们同时注视着。她并不急于走，并表示出了一种只有恋人 才能感觉到的表情，使我产生了把她拥在怀里的欲望，我站起来轻轻地向她靠近，我觉得她似乎也有这种冲动，像木了一样站着，我下意识地把搂在怀里。她竟倒 了，我顺即抱住了她的同时，我也蹲下了。她仰躺在我的怀抱里，我急切地颤栗着吻了她……多么多情的女人，这是一个真正想倒在一个爱她的男人怀里的女人。办 公室里很静，静得使我仿佛听到了她的心跳，她急促的呼吸使我感到她多么需要男人的关怀，男人的体温——她是一位干渴了许久急需滋润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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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我是激动的，也是难忘的，因为这是第一位这样躺在我怀里的可爱女人。
第11章 昨夜星辰
元月2日
元旦厂里放假三天，这是最后一天。
今天我值班。瑜值了一天班，今天她休息。我想今天她一定会给我来电话的。今天值班事不多，我应付完了一些事，便在翻阅一本借来的文学刊物。上午 10点多钟，她的电话来了。表白很急，她说正要和孩子去她父母家，今天是假日，大哥也从外地回来；全家聚会。她对象外出去买礼品去了，小孩已下楼，便投这 点空给我来电话。我们互相问候了些什么，她说本想从邮与寄张贺年卡给我，又不知我是否能收到。我对她说，不必了，有这份心就很可以了。我问她那天晚上烦我 没有？她说没，感觉很好，让我放心，没什么事。她不想再谈些对此的感想，便叉开了话题说：“看了你的，不是，读了你写得两首词，心里很舒畅，像回到了一种 久远的年代……”她把它抄在本子里了，并随便写上了一位作者的名字，我笑了，她也笑了，笑声通过话筒，通过我的耳朵绽放在我的心里。瑜突然说她也学着合了 一词，水平不高。同时她和我说她父亲在花园里最心爱的那棵腊梅提前要开了，今年开得有些早，她联系到那天我们谈的缘分问题，把自己比作一棵腊梅写了一首 《腊梅》诗。我要求她读给我听，她犹豫了一下说行，本想找个时间抄在纸上送给我，读不太好意思，别见笑我就先读给你吧，但愿你记住和理解，只一遍，看你记 下来不？她开始读第一首：
“《钗头凤》
鸳鸯对，
难分手，
春风也吹宫墙柳。
世俗恶，
人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情如旧，
人易瘦，
我恨神箭难穿透。
桃花谢，
难堪折。
山盟虽在，
锦书末托。
莫，莫，莫！
第二首《腊梅》
我很幼稚
思想的芽
经不住春风的诱惑
总是在没有了花的背后构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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