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的临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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殡仪馆的临时工-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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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子猛提一口烟说:“已目前的形式看,我个人认为要做到一紧二松三起哄。

    胡子的话我有些听不懂,我拉长音:“一紧二松三起哄,是啥意思!

    万爷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点了点头说:

    “胡子你和我想一起去了。

    我又瞅了瞅四平,见他也一脸茫然。

    我故作生气的说:“师傅,都火烧眉毛了,你怎么还打哑谜!

    万爷一副过来人的口气说:

    “冰冰,你以后学着点,胡子说的一紧二松三起哄,也就是,对内紧张,对外放松,三起哄是用舆论让监狱不得不重视这事。

    万爷见我还是一副没听懂的样子又接着说:

    “我们今天连夜给你起草检举揭发材料,今天晚上我们不声张,明天一早,你就把材料告诉张管教,让他跟监狱领导汇报,申请对你暂缓死刑。

    二松就是让胡子去联系那个内线狱警,让胡子把你现在的情况告诉他,说你整天害怕的要死,拒绝见任何人,麻痹对方的警惕,

    等到监狱暂缓死刑程序生效,监狱会通过公安机关查实你举报材料,然后由检察院审查,法院在宣判,这三个单位公检法核查,没有一年半载的是没有办法完成。

    到时候曹局长申请对你进行精神鉴定,这个期限就不好说,到那时对方也就无能为力。

    三起哄嘛!这一点是最关键的,明天在食堂吃早饭的时候,我会释放你执行死刑的事和检举揭发的信号,给监狱施加压力,让监狱的高层重视。

    你想啊!监狱口号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对有检举揭发做到立功的犯人给予减刑,我可以这样说,百分之八十的无法破案的死案,都是犯人为了减免刑期,检举揭发的。

    如果监狱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那以后谁还相信政府相信监狱,这一点监狱领导,比谁都晓得这个理!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你的死刑一旦暂缓,那下一步就是训练你过精神病那一关,这是后话。

    步一步一个脚印走,万事不急不躁。这一点冰冰你一定要记住。

    虽然万爷把路分析的那么头头是道,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是我生于死的最后一夜。

    夜渐渐深深了,其他犯人渐渐入睡,,胡子照例巡视我们休息。

    我躺在床上睡不着,如果说我不害怕是假的,人最恐惧的莫过于临死前漫长的等待,我无法得知一旦睡着醒来后,会怎么面对死亡。

    这一夜如此漫长,我绞尽脑汁的回忆我的父母亲,我的童年,我的学校。

    他们每个人熟悉的面孔,象电影片段一样在脑海里出现,风铃,大胖,小林,飞鹏,二叔,三叔,邢所长,想到这泪水再一次滑落。

    朦胧中我看见一个身影,在从过身边飘过,我确定那是风铃,我又惊有喜::

    “是你吗?风铃,一时间房间内静得出奇,胡子看了我一眼说:

    “冰冰你怎么还没睡觉。

    我怕他看出我的不安,敷衍说:

    “恩‘我马上就睡!

    胡子接着说:“别想那么多,睡吧!

    我不再回话,把头深深地埋在被子里。

    正在这时,我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女声,:

    “冰冰”

    我猛的掀开被子,我惊奇的发现,风铃正站在我的床头,我用力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似的,脱口而出:

    “风铃!真的是你?

    胡子回头望了我一眼,:

    “冰冰,你说什么胡话,快睡吧!养足精神,成败就在明天。

    而我从胡子的表情中看的出,胡子肯本看不见她。

    风铃伸出抚摸我的额头,很温柔甚至有些舒服,那一瞬间我忘记了所有恐惧,我伸手去抓风铃洁白的玉手,却什么也抓不到,随后风铃渐渐飘走,离我原来越远,直至消失。

    我亟不可待伸手去抓她,扑通一声从床上摔了下来,胡子赶紧跑过来,扶起我,

    “你没事吧!今天你怎么了?

    我望着风铃消失的地方说,

    “这几天失眠,头有些晕。

    胡子长叹了一口,什么也没有说把我扶上床,安静的坐在我的身边,看着我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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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突如其来的变化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听到胡子在我耳边小声的说,:

    “明天你就这样和张管教说,咱号里的张彭峰,在2004年3月27日凌晨3点那天,在潘阳小区3幢1单元楼下盗窃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

    还有咱号里的赵奇虎,在2005年1月25日晚上20时许在新浦大道敬军公园持刀抢劫一个妇女,抢黑色挎包一个,包内有1500元现金及黄金项链一条。

    还有咱号里的吴贵山。在2005年7月27日那天凌晨四点在,金豪世家工地,盗窃钢筋三吨左右。

    还有咱号里的王明辉,在2005年11月15日凌晨,盗窃阳北市下邳路段的光缆500米左右。

    我愣愣地看着胡子刚想说话,胡子用手指头竖在我的嘴上,:“你一定要记心里,别忘了!随后他转身离开。

    清晨曙光斜照,通过窗户打在号里的地板上,我无聊蹲在地上用手抚摸阳光。

    张管教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外,透过门窗望号里张望,他快速扫了我一眼说:

    “韩冰,准备洗漱,武警总队刚才电话通知,已在路上,你准备一下!

    张管教的话有些冰冷,我简单回复一句:“知道了”,他就走了。

    这时候万爷走过来,手提拿着一条湿毛巾,我像一个孩子似的蹲在地上。

    他拿着毛巾擦我的脸,就像一位父亲为儿子洗脸似的,动作缓慢轻柔。

    四平拿了一套衣服,和一双白色布鞋,让我换上,我说:

    “今天怎么了,对我那么好。

    万爷有些凄凉地说:“这是规矩,每个犯人在临行前,号里的兄弟都要把他整理的干干净净上路。

    我苦笑一时无语,号里的其他人开始整理床铺,打扫卫生,而此时我像爷似的蹲在地上看着他们忙乎。

    他们争先恐后的为我铺床,整理脸盆,和一些杂物。

    我心里不免有些感动过,万爷仿佛看出我的心思似的,只有临行之人才能受的待遇,你就享受这最后的时光吧!

    万爷话一说完,其他犯人走了过来,有摸我头的,有拉我手的,他们的大致意思就是:

    “别忘了兄弟们,每年的今年,我们会给我祭拜。

    我在心里骂着他们,但是还要装着一副伤感的表情,唯唯诺诺的点头。

    这时候号门被打开了,开门声是那种嘎吱尖锐声,那声音仿佛在提醒着每一个犯人,都tmd老实点,管教爷爷来视察你们了。

    张管教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用一种洪亮的阳北方言说:“0279号,现在点名”所有人刷的站成一排,张管教扫了一眼大家喊:

    “立正,万金龙”“到”“贾四平”“到”“吴长虎”“到”“齐北胡”“到”“张彭峰”“到”“赵奇虎”到“吴贵山,”到“王明辉”“到”“张迎松”“到”“马玉亮”“到”“刘振宝”“到”“胡洪海”“到”“马贵”“到”“齐横”“到”“韩冰”“到”。

    0279号一十五人点名完毕,今天有个重要的事情宣布。

    韩冰因涉嫌故意杀人,性质恶劣情节严重,被执行死刑,在这我宣布,阳北市第一监狱重监暴字第七号文件,为贯彻死刑程序有效安全执行,从现在起0279号监室进入一级防暴应急管理,从现在起取消任何人放风,就餐不准离开0279号监室。

    万爷一听有些急,他知道一旦封号,他们就没有办法出去和别的犯人宣传,我检举揭发材料的事。也就意味着没有办法向监狱领导施加压力。

    万爷问“那我们吃饭,上工,放风呢?难道也不准出去吗?

    张管教双手背在身后,:“这个你们不用操心,吃饭会有人给你们送,上工的工分你们号里所有人满勤,放风嘛!今天就算了吧!

    万爷显然有些甘心说:“那以前执行死刑时,我们其他犯人不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影响我们其他人,这次怎么回事。

    张管教一脸无奈地说:“这是狱区领导的意思!我只有执行命令,别问了?你们都散了吧!

    万爷满脸怒气的盯着胡子,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一种失望的愤怒。

    我急忙喊住张管教说:

    “报告张管教,我要揭发检举!

    张管教扭头表情严肃的盯着我,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原来,你还真的憋不住了,晚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咚,,的一声关上号门,那一刻,我全身血液凝固,大脑一片空白,我往后退了几步,整个心脏被高高抛弃摔的粉碎。

    一时间,房间内竟没有一个人敢出声,胡子更是吓的脸都青了。

    万爷冲过去扬手给胡子一掌掴,四平,和胡子不由分说跟了上去。

    我恍惚中听见胡子撕心裂肺的惨叫,我突然清醒许多,一个箭步冲上去护着胡子,吼道:

    “这管胡子什么事,天要绝我韩冰,我认了。

    万爷瞪着我说:“要不是胡子,他们会临时戒严吗?

    “冰冰!你就是心太软,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死到临头了”。

    我那时也失去理智,我对着万爷吼。“师傅你说过,打蛇要打七寸,看人要看到骨子里,我信胡子,我相信胡子绝不会背叛我们。

    万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大嚷:

    “你信他?还是信我?我看着胡子委屈的眼神,那眼神中充满委屈于无奈,胡子那深深的皱纹梯田似的脸上,晶莹的泪水急速而下,眼眸里没有一丝逃避和亏欠,只有无法言语的委屈。

    我坚定地说:“我相信师傅教会我的是,怎么把人性看到骨髓里,不是用个人情感盲目的的揣测。

    万爷被我说了哑口无言,或许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握着拳头象一个蹒跚的老头,步步沉重地走进卫生间,随后只听见刷刷的水声。

    没过多久张管教和几个狱警走了进来,一个狱警端了一个饭盒,递给我。

    我那时那有心情吃东西,张管教看着我说:

    “吃完好上路。

    他把盒饭打开递给我,里面是两个荷包蛋和一碗青菜面。

    我面无表情用一种讽刺的口气说:

    “我听人说,犯人在行刑前最后一顿饭,都是吃什么大鱼大肉,烧鸡烤鸭的,这阳北监狱也太寒酸了吧!就弄两个鸡蛋来糊弄我这将死之人,也未免太不尽人情了吧!

    张管教说:“有鸡蛋吃,已经不错了,你要求还挺高,想吃好的,当初别杀人啊!

    我用一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的表情,接过盒饭,走进卫生间。

    我看着眼睛红红的万爷,说:

    “师傅,韩冰这辈子无以回报,这个鸡蛋算是我孝敬您老人家的。

    那一瞬间万爷再也控制不住悲痛情绪,他搂着我的头,哭的像一个孩子。

    随后他止住泪水,说:

    “冰冰!你吃吧!师傅无能没有能力帮你!

    咱师徒一场也算有缘,你上路后,师傅为开起八门之象为你超度!到时候在阴间也没人感欺负你!

    我咬了一口鸡蛋,泪水再一次滑落。

    等我吃完后,一个狱警把手铐,和脚镣给我带上,

    我摇了摇手铐说:

    “张管教,你们还怕我跑吗?我临刑前你不让我见我的父母?

    张管教斜眼看了我一眼说:

    “你也怪有心的!当然要见,我这不是来接你嘛!还愣着干什么走吧!

    我就这样跟着张管教和狱警出了0279号牢房,我咬着牙告诉自己,不要回头看万爷,我要把最坚强的一面留给他,

    当我走得门口时,万爷撕心裂肺的叫着我得名字,我咬着牙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脚镣声在阴暗的走廊里,发出的声音格外清脆,那回音声似乎在宣泄着我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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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行刑

    张管教把我带进一间会客房间,我在那里见到了我的父亲和母亲。

    母亲见到我一直哭,父亲显得比母亲镇定许多,然而我的表现却异常坚强。当人在面对崩溃于绝望时,唯一的牵挂就是父母,我不想让他们看见我的痛苦,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是我的自尊心在作祟。

    我和父母亲只隔着一面铁栏窗,那短暂距离仿佛让我们之间,隔了十万八千里。我的手扣在栏杆上,母亲紧紧握着我得手,她哭的几乎晕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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