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的临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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殡仪馆的临时工-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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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半睁着眼,我仔细回忆发生的一切,一阵钻心的头痛,让我清醒许多,我想用手揉揉头,却发现我的右手,被手铐牢牢铐在床头。

    那警察冷漠的看着我说,:“别动,想干什么,装什么装。

    一股莫名的怒火,蹭的一下从心底窜了上来,

    “我装,你还有没有人性,你看我这样子象装吗?

    那警察明显对我有偏见,他突然吼起来:

    “医生说过,你没有什么大碍,你再敢搁这胡搅蛮缠,老子绑了你。

    我一听肺都炸了,这哪里是警察,简直就是活土匪。

    我想用脚踹他,却发现我的右腿根本动不了,脚踝处被一层厚厚的石膏包裹。

    我用铐手铐的右手反复晃动,用一种自虐的方式,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那警察显然被我的举动惊呆了,他冲过多来,一只手按着我的右手,另一手扯着我头发:“你tmd真该死,当初为什么死的不是你,杀人犯。

    “住手”,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表情严肃的盯着打我的警察。

    警察一见他仿佛很怕他似的,立马把我松开,笔直的站立向他敬礼。

    “曹局长好“那中年男人摆了摆手,示意礼毕。

    随后那个中年男人,用一种关切的口气说:

    “小李,你不要意气用事,注意自己的身份。

    曹局长:“邢所长就是为了~“小李别说了,我都知道,老邢这样做,对的起他身上的警徽和警服,你先出去吧!我有些话和他说。

    那警察瞪了我眼,强压着怒火退出病房。

    我仔细打量这个叫曹局长的中年男人,他高子不高皮肤黝黑,穿着一间咖啡色的毛绒大衣,单眼皮,满脸青春痘留下的疤痕,整个人看起来有种深沉老道的气质。

    他随手拉开一把椅子,坐在我身旁刻意接近我。

    他俯下身子,双手交叉合十,慢悠悠地抬头盯着我说:

    “韩冰,不好意思,请原谅我属下的冲动,我想你也能理解,年轻人火气大,爱冲动做事不记后果,别往心里去。

    我冷笑几声,:“呵呵,说得倒是轻巧,如果你被铐在床头,被人按着打,你心里什么滋味。

    我话一说完就把头扭了过去,曹局长沉默几秒说,:

    “如果一个杀人犯,在审讯室内自虐受伤,被一位受人尊敬的老警察开车送往医院途中遭遇车祸,而那位老警察在生命最后一刹那,用瘦弱的身躯保护杀人犯,献出自己宝贵的生命。请问?你是那个老警察的家人或者同事,那你心里又是什么滋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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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邢所长的故事

    我一时间竟被曹局长的话反问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反驳。

    我内心深处的自尊,正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掩埋,然而那时的我却心口不一的说:

    “如果他不把我,铐在审讯椅上,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说这话时声音很小,明显一种没底气的嘴硬。

    曹局长坐直身子,耸了耸肩用一种平易近人的口气说:

    “小子,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我相信你听完这个故事后,会有一些感触。随后他点燃一根香烟塞进嘴里,语气沉着地说:

    “那是一个寒冷而又漫长的冬夜,我们54774部队隶属济南军区,接到上级命令,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

    我和我的战友邢子涛,跟很多战士一样,在一辆闷罐火车厢里坐了几天几夜。

    那时候很多战士都在写遗书,甚至有很多人哭了,或许是因为悲伤的情绪感染,邢子涛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也哭了。

    也许你无法体会即将上战场的恐惧,邢子涛是我的老乡,也是我唯一从家乡带出来的战士。

    我当时在部队里的职务是一名连长,身份的原因让我不能象一般战士那样,可以随意表露自己的情绪。

    当我看见邢子涛也趴在角落里写遗书时,他眼中满含泪水。

    那时候的我年轻气盛,眼睛里揉不进半点沙子。

    邢子涛是我带出来的兵,必须和我一样严格要求自己,我们是军人流血不流泪。

    我当时气不打一处来,扬手给他一巴掌,骂的他体无完肤。把自己所有的压力发泄在他身上,而他却一句怨言也没有。

    后来我们团进入越南后,我所在的连被命名为突击连,奉命夺取柑塘镇的一个村庄,我清晰的记得,那天的雨下的特别大。

    我们突击连埋伏在,离村庄1公里的树林里,准备夜间发起攻击。这时候,我们突然发现一个10多岁的小女孩,拼命往村子里跑,战场的敏锐让我意识到这可能越军的眼线,我们一定是被发现了,那女孩可能回村里报信。

    那女孩离我们十几米远,她半裸着上身,下身穿着一件破旧露补丁的短裤,浑身泥泞,连个鞋子都没有。

    我知道,一旦那孩子跑回村子,我们整个连一百多号人,将彻底遭受全歼的危险,我要对我手下的战士们负责。

    我当时来不及多想,瞬间冲过去追上她,用军刺刺穿她的后心,那孩子一声不响的倒在雨中。

    我抱着她回到树林,那女孩绝望的瞪着我,随后大口大口的吐血,她就那样痛苦地死在我的怀里。

    邢子涛几乎用一种愤怒的姿态望着我,那一刻我从他的眼神里,我看见了从未有过的陌生。

    我们连一直在树林里等到深夜,随后开始向村子发起攻击,整整一个团的越军在睡梦中被我们打散。

    而我们连仅仅付出一个排得代价,事后邢子涛对我有了意见,认为我是个毫无人性的杀人恶魔。

    而当时我却被至高的荣誉冲昏了头,也没有和他解释我的初衷。

    随着战争事态的发展,军部要求我们进攻,越北重镇省会高平,我所在的连队负责从侧翼协助友军攻城,然而我们却没有想到,越军为了缓解高平的压力,疯狂向我所在的连队进行反扑。

    一阵撕天裂地的轰鸣声,我知道那是苏制m-30榴弹炮的声音,我大声喊:“快卧倒。

    咚的一声巨响,一股热浪席卷而来,一个身影从我身边跃起,把我重重的压在身下,溅起的泥土将我们掩埋。

    耳膜的震疼,让我很清醒过来,我知道是他救了我,而趴在我身上的邢子涛已失去知觉。

    后来邢子涛负伤回到祖国,而我们整编加强连在越军的反扑中,只活下来二十三个人,我们已极高的荣誉退出越南战场。

    从那以后邢子涛,在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他伤愈后就申请退伍。

    而我也在几年后以正团级身份转业,和邢子涛分在同一个单位,而他还是和在部队一样,除了工作上的往来,基本上和我保持上下级关系。

    直到他为了救你付出生命,也没有原谅我。不知你听完这个故事有何感想?

    那一刻,我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震撼了,我突然觉的自己象一个无恶不作的恶棍。

    一个为国家立过功的英雄,却间接的死在我手上,而我却是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杀人犯。

    我一时语顿。曹局长点燃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盯着我说

    “韩冰,我能感觉出你是一个善良的孩子,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悔改一路错下去。

    你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了14天,这14天里你每天都在做恶梦。我想知道你嘴里喊的三叔是谁?

    我猛的一个冷战说:“他是我三叔,死了几十年,是他杀了我二叔。

    曹局长显然不信,他把声音提高了一个分贝:

    “韩冰,难道在你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吗?你三叔死了几十年,你难道见过他?

    你才多大,你户口上的年龄是18岁,而真实年龄却是17岁,我只想告诉你,17和18岁是生于死之间的临界点。

    曹局长见我有些迷茫又继续解释:

    “18岁是完全责任行为人,是负刑事责任成年人,而17岁是不负刑事责任的未成年人。如果你继续嘴硬,谁都救不了你。

    而此时的我清楚的知道,和一个受党教育那么多年的干部,谈我被三叔上身,杀死我二叔是多么滑稽愚蠢甚至可笑。

    曹局长见我不在说话,他显得有些激动,:

    “韩冰你怎么那么幼稚,如实交代自己的罪行,我们公安机关会对你宽大处理,你年龄还小,以后的路还长。

    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你即使不说一个字,我们也能将你绳之于。说真的我不愿看见,邢所长为了一个杀人犯,死的不明不白,因为不值。。

    曹所长的话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深深刺动了我的脆弱的内心,我闭上眼咬着牙龈冷冷地说:

    “我抵命,我只求速死。曹局长站起身抽袖而去。

    寂静的特别病房,除了监护我的李警官,就是每天来量血压和体温的医生,我躺在床上,象尸体似的一动不动,我不知道,我的家人现在怎么样。

    我每天都在活在恐惧中,我害怕我病好了,会来几个警察或许象枪毙武光那样,把我五花大绑,拉到市人民广场接受审判,押上刑车执行死刑。

    我整天等待着黎明,在黎明中等待着黑暗。

    第47天,我终于把曹局长盼来了,他这次来显然的有些憔悴,进病房后,他开门见山的说:

    “听医生说你脚伤恢复的很快,也许在过几天你就可以出院了,这么多天想得这么样,有没有话要说。

    听曹局长那么说,我挺释然的说:

    “我二叔是我杀的”曹局长嘴角上扬,笑了起来:

    “这么简单就廖了,说说为什么要杀你二叔,韩建军。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

    “因为我二娘骂我妈,我打我二娘,我二叔拿椅子砸我,被我妈挡住了,我见我妈受伤,就上去打我二叔,我打不过他,就捡起掉在地上的烟灰缸打他,我没有想到会把他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曹局长托着腮帮,摆了摆手他示意我停下说,“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流水账,什么我骂你,你打我得!

    这些,我在你父母和你亲属的问话笔录里都知道,这不是重点。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从审讯椅上站起来的,还有当时你被抬上警车后,一直到医院的这段事情经过,详细的说?

    我仔细回想:“当时我看见我爸晕倒,特别急,就使劲挣脱锁在我脚上的锁套,我就站了起来。

    曹局长再一次打断我的话。“不可能,就算一个成年人,而且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都不可能,那么巧把脚踝别去插槽。

    你在好好回忆回忆,当时有没有别的人靠近过你,是谁给你上的审讯椅。

    我又一陷入沉思,说:“是当时出警的胖警官,我对他影响很深,因为他在警车里打过我,在审讯椅上也打过我,他好像姓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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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立威课

    曹局长,眉骨紧缩下意识的思考,随后把笔记本垫着翘起的二郎腿,开始记录。

    他点了点头示意我继续说下了去。

    “当时,在审讯室里,邢所长把我父亲喊了进来。

    我父亲当时很激动,和邢所长吵了几句,邢所长告诉我父亲,我二叔被我打死的消息。

    我父亲一时激动晕了过去。

    我当时比较担心我父亲出意外,我就站了起来,我猛然间发现我的脚,卡进审讯椅的插槽里。

    邢所长急忙把审讯椅打开,当时我的脚已经疼的连路都走不了,就被邢所长把我抬上警车。

    刚出派出所,在幸福大道被一辆沙土车撞飞了,我就晕了过去。

    我真的没想到我会害死邢所长。说到着,泪水默默地爬出眼眶,我把头深深的埋在被子里,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

    “吸烟不”曹局长问我。

    我努力克制情绪,点了点头。曹局长回到椅子上后说,:“韩冰,我相信我的直觉,这事绝不是你说那么简单,

    “实话告诉你,有人想至于你死地。

    我眼睛一亮,吐出一口烟雾。曹局长意味深长的继续说:“象你这种案件,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的刑事案件,我没有必要亲自来询问你。

    但是我为了邢子涛,我不能让我曾经的战友死得那么不值,我必须一查到底,你的卷宗我看了几十遍,我发现一个漏洞,就是在你年龄上,有人动了手脚,我希望你能如实的告诉我。

    为什么你的户口年龄是1984年,而在你的笔录上是1985年,还记得上次我和你说17和18岁是一个临界点吗?

    我查过你的档案,你在育才小学的档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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