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子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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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子的局-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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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处都是冲杀声。龙贾左冲右刺,连挑数敌,身上多处负伤,情势万分危机。就在龙贾欲拔剑自刎时,西南方向杀声震天,张猛等骁将冒死冲入,救出龙贾,杀出一条血路,绝尘而去。

这场大战,双方人马尽皆拼命,杀得昏天黑地。

庞涓兀自立在附近山头上,望着龙贾等人拍马而逃,齐兵在后紧追不舍的狼狈场景,微微摇头,叹道:“唉,龙老将军,你是真的老了!”

张猛引众保护龙贾退至黄池,在济水南岸稳住阵脚,使快马向大梁禀报战况。

御书房里,魏惠王目光呆滞地凝视前线战报,良久,抬头扫向惠施、朱威、陈轸和太子申,不无哀伤地长叹一声:“唉,诸位爱卿,难道寡人真的已经走到山穷水尽、割地求和这一步了吗?”

几人面面相觑。

陈轸见皆无声音,跨前一步奏道:“陛下,微臣访到一个异人,说有奇策破敌。”

“快,”魏惠王急道,“宣他觐见!”

陈轸击掌,毗人领着一个巫士走进,在惠王面前叩道:“草民叩见陛下。”

魏惠王上下打量他几眼:“听说上仙有破敌良策,可否说来?”

“启奏陛下,”巫士缓缓说道,“魏国开挖鸿沟,截断龙脉,戾气上冲于天,触犯战星,战星降罪,魏国故而屡战屡败。”

朱威震怒,正欲发作,却见惠施微闭两眼,面上一无表情。

朱威强自忍住,看向惠王,见惠王非但没有怒容,反而听进去了,连连点头道:“嗯,上仙所言有理。大魏武卒数十年来所向披靡,可自开挖鸿沟以来,真还是屡战屡败呢。请问上仙,可有破解之法?”

“草民有一方,或可破解此厄。”

“上仙请讲。”

“出战前夕,陛下只要用黑山羊之血祭旗,将可使大魏武卒重获神力,扭转战局。”

“朱爱卿,”魏惠王喜不自禁,转望朱威,“速找黑山羊来!”

“回禀陛下,”朱威锁起双眉,奏道,“中原之地,山羊皆是白色,微臣不曾听说黑山羊。”

“岂有此理!”魏惠王断然说道,“传旨,张榜天下,无论何人,有晋献黑山羊者,悬赏百金!”

一只羊即赏百金,听得朱威瞠目结舌。

“陛下——”惠施慢慢睁眼。

“相国请讲。”

“陛下既能悬赏百金于羊,何不再赏几金于人呢?”

“惠爱卿所言甚是。”魏惠王再下旨意,“再加一榜,无论何人,凡能击退来犯之敌者,寡人不问出身,册封大将军,食邑万户!”

陈轸与巫士回到府中,刚刚落座,就见一辆马车在府前停下,戚光风尘仆仆地走进府中。

陈轸急迎出来,劈头责道:“怎么现在才回来?”

“回禀主公,”戚光伏地叩道,“两国交战,齐人盘查甚紧,小人绕道韩国,方才脱身。”

“查出因由了吗?”

“查出了,就是那个姓庞的。是他拦下齐王车驾,不知嘀咕些什么,齐王就此变卦了。”

“庞涓那厮——”陈轸眉头紧皱,“人呢?”

“齐王封他上卿,却被他婉言谢绝。赐他百金,他也坚辞不受。”

“什么?”陈轸大是震惊,“谢绝上卿之位,不受百金之赐!此人有何本领,竟然如此逞能?”

“小人打探过了。过去三年,庞涓在云梦山拜到一个异人为师,想是学到一些本领。”

“异人?什么异人?”

“小人不知。”

“云梦山?”陈轸喃喃重复一声,转对巫士,“上仙可知此山居何异人?”

巫士略想一下,抬头道:“莫非是鬼谷子?”

“鬼谷子?”陈轸怔了,“在下未曾听说。上仙可知此人?”

“略有所闻,”巫士微微点头,“多年前曾听家师讲起,说此人已经得道,本领了得。”略顿一顿,有些纳闷,“据家师所讲,鬼谷子不问世事,向不授徒,怎又突然收徒了呢?”

看来情势远比预料的严重。陈轸变了脸色,看向戚光:“那厮不在齐国做官,也不受齐王百金,必是寻仇来了。戚光——”

“小人在。”

“速去安排,多派人手盘查那厮,府中更要昼夜巡防!”

“主公放心,”戚光咬牙道,“只要此人敢到大梁,小人定叫他身首异处!”

大梁闹市区,两张榜文一左一右悬于告示墙上,一张是求羊的,一张是求贤的。羊赏百金,贤封大将军。榜文两侧,各有四名卫士持戟而立,观榜者人头攒动。

人群里,商人打扮、头戴毡帽的庞涓挤到榜前,细读榜文,暗吃一惊,自语道:“先生临别赠言‘遇羊而荣’,这羊真就来了!嗯,既有此语,我且不忙揭榜,再候一时,看有黑山羊否?”

正在此时,戚光领着几个凶徒匆匆走来。快要走到时,戚光喊住众人,嘀咕几句,众人分头挤进人群,挨个验看。

庞涓斜眼看到,嘴角现出一丝冷笑。

告示墙前,众人挤挤攘攘,大呼小叫,七嘴八舌:

“俺不识字,听说这里悬赏百金,陛下要的是啥金贵物件?”

“黑山羊,你家有吗?”

“黑山羊?千里马才值五十金,一只羊如何能值百金?”

“喂,这位大哥,你再看看,白山羊要不?我有五十只白山羊!”

“榜上写的是黑山羊,若要白山羊,还用张榜吗?”

众人哄笑起来。

旁边一个白须老人听得明白,径上前去揭下羊榜。众人雀跃起来,看守羊榜的四名卫士立即上前拿住老人。

一卫士道:“老丈,你家可有黑山羊?”

“瞧你说的!”老人白他一眼,“要是没有羊,我老汉哪敢揭这王榜?我那头黑山羊是老羊前年生的,村人都说黑羊不吉利,拉到街上也没人要,过年时,老汉本想杀它,却也害怕冲撞灾星,就放了它,一直养到现在。陛下若要,你们随老汉拿去就是。”

四个卫士大喜,押着老人去取黑山羊。

望着远去的卫士和老人,庞涓自语:“看来,该我撕榜了。”

庞涓走上前去,正要去扯另一张榜文,其中一个见过庞涓的打手大叫一声:“快,他在这儿!”

几个凶徒闻声赶来,散成扇形围向庞涓。

众人大惊,纷纷躲开。

庞涓早已今非昔比,何能将这几个瘪三放在眼里,竟是瞧也不瞧他们,径自走向榜文。为首一人举剑猛冲上来,眼看就要刺中庞涓,庞涓闪电般抽出宝剑,身子一闪,一道白光过去,那人不及叫喊,已是身首异处。其他凶徒见状,返身欲走,庞涓早赶上去,刷刷两剑,又有二人倒在地上。

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看守榜文的四名卫士看得呆了,正自发愣,庞涓已是飞身榜前,伸手一扯,将那榜文揭到手中。

众卫士回过神来,持戟围拢过来。庞涓将剑“啪”的一声掷于地上。四卫士一拥而上,将庞涓拿住,簇拥他走向王宫。在场的戚光目瞪口呆,哪里还敢近前,看到众人走远,他才如梦初醒,撒丫子朝府中跑去。

众卫士将庞涓押到王宫,牵羊的老人也赶到了。早有人报知朝廷,魏惠王听到两榜均有人揭,大喜过望,当即传召二人进殿。众卫士押着庞涓二人走进殿中,陈轸见是庞涓,心头一凛。庞涓扫一眼陈轸,又看一眼老汉手中所牵的黑山羊,嘴角现出一丝冷笑。

庞涓二人走到殿前,叩道:“草民叩见陛下。”

魏惠王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在那只黑山羊上,乐不可支地连连点头:“呵呵呵,果然是只黑山羊!来人,赏老丈百金!”

老丈叩道:“草民叩谢陛下隆恩。草民孤老一人,常居山野,要百金无用,请陛下收回。”

老丈拒领百金,倒让惠王大吃一惊:“老丈不必客气,寡人悬赏在先,怎能言而无信呢?”

老丈再叩:“陛下出言必行,草民已心领了。陛下定要赏赐,草民愿将赏金转赠前方杀敌勇士。”

“好好好,”魏惠王大是感动,连声赞道,“寡人代前方将士谢老丈捐赠!御史大夫!”

御史跨前奏道:“微臣在。”

“将老丈的忠君爱国义举载入史册,晓谕全国臣民!”

“微臣遵旨!”

老丈又叩:“陛下,草民告退。”

魏惠王站起身子,朝老丈拱手揖道:“魏罃恭送老丈。”

御史示意,两名卫士引老丈及黑山羊徐徐退出。

既有黑山羊,又有好臣民,魏惠王心情甭提有多高兴,面带微笑地转向庞涓:“请问贤士尊姓大名,家居何地?”

“回禀陛下,”庞涓叩道,“草民姓庞名涓,安邑人氏。”

“好好好,”魏惠王愈发开心了,“庞子原是寡人子民,真是天助我大魏。众寇犯境,齐师猖獗,寡人张榜求聘退敌贤才。庞子自揭榜文,必有退敌良谋,寡人洗耳恭听!”

“回禀陛下,莫说是击退齐师,纵使陛下要扫平天下,庞涓也视若寻常之事。”

庞涓的托大言辞,即使魏惠王也是一怔:“哦?”

陈轸迫不及待地出列奏道:“陛下,微臣有奏!”

“爱卿请讲。”

“此人是奸细,陛下万不可轻信!”

“哦?”魏惠王倒吸一口气,目不转睛地盯向庞涓,而后转向陈轸。

“微臣查明,正是此人向齐王出谋划策,才使齐王改变初衷、羞辱陛下的。”

魏惠王大是震惊:“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陛下!”陈轸得了话语权,侃侃说道,“此人原为安邑无赖,为人凶狠,三年前杀死陛下曾经召见过的渔人和樵人,抢走陛下犒赏的三十金,不意被微臣护院发现,他又杀死微臣护院,逃之夭夭。数月之后,此人潜回微臣府中,再次图谋不轨,被微臣拿住送官,不料他从刑狱逃走,不知去向。微臣奉诏出使临淄,返回途中,亲眼见他潜往齐境。徐州相王时,齐王态度大变,微臣起疑,使人赶赴临淄,方才查明真相,正是此人当街拦下齐王车辇,被齐王带至宫廷,密谋多时。齐王封他为上卿,被他谢绝。齐王后又赏他百金,他也不受。此后数日,此人一直待在齐王宫中,与齐王朝夕相处。齐王态度大变,必是受到此人蛊惑!”

陈轸一口气讲出这些,莫说是魏惠王,即使朱威、惠施等朝臣,也是惊得呆了,无数道目光如看奇人般射向庞涓。

“大胆狂徒!”魏惠王拍案喝道,“难怪寡人在徐州受辱!来人,拿下逆贼!”

众卫士上前拿住庞涓,不由分说,将他五花大绑。

因有鬼谷子的偈语“遇羊而荣”,又有鬼谷里的三年历练,庞涓非但未显惊惶之状,反倒仰天长笑数声。

“逆贼,”倒是魏惠王怔了,“你已死到临头,因何发笑?”

“庞涓在笑魏国。”庞涓朗声应道,“朝无能臣,国无良将,小人当道,贤臣塞言,四面受敌,存亡系于一线。庞涓前来相助,却遭杀身之祸。如此国家,岂不可笑?”

“大胆狂徒,”陈轸厉声喝道,“杀人越狱当是死罪;卖魏求荣、里通外敌,当是灭门;咆哮朝廷,嘲笑陛下,当诛九族!”转向魏惠王,拱手,“微臣奏请陛下,速将此贼推出午门,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准奏!”魏惠王摆手,“将逆贼庞涓推出午门,凌迟处死!”

庞涓又出一声长笑,高声叫道:“魏国上昏下昧,何能不亡啊!”

魏惠王愈加震怒,大声喝道:“将此贼快推出去!”

众卫士推动庞涓,眼看就要走出殿门,后面传来一个声音:“慢!”

卫士停步。

惠施出列,徐徐奏道:“陛下,微臣有奏!”

魏惠王余怒未消:“说吧!”

“陛下张榜求贤,庞涓揭榜应征,合情合理。如果陛下就此杀之,只怕天下士人闻之心寒呐!”

“这——”魏惠王语塞了。

“陛下,按照大魏刑律,庞涓是否有罪,应由司徒府三堂会审,方能定夺。莫说是个揭榜士子,纵使苍头百姓,生死大事,凌迟酷刑,也不可据一面之词匆忙定之。”

惠施所言有理有据,不急不慌,众臣无不点头称是。

“陛下,”陈轸急了,“庞涓集数罪于一身,实为十恶不赦之徒,依律当斩。如果放他,就是姑息养奸啊!”

“请问陈上卿,”惠施突然转向陈轸,一反往日温恭之色,义正词严,“如果庞涓卖魏求荣,何以放着齐国的上卿之位不做?上卿出使齐国,得百金尚且欣然受之,庞涓身为普通士子,却视百金如粪土,又作何解?齐军屡战屡胜,魏军屡战屡败,庞涓如果真心卖魏,为何不去顺势助齐,反来逆势揭榜退敌呢?”

陈轸面红耳赤:“你——”

“陈上卿,”惠施一字一顿,不依不饶,“国家有难,我等身为朝廷重臣,应替陛下分忧,万不可嫉贤妒能,混淆视听,误国害民呐!”

惠施犀利的言辞如重锤一般一字一字敲打下来,陈轸只觉得骨头缝里一阵冰凉,当下叩拜于地,泣道:“陛下,微臣——微臣一片忠心,日月可鉴啊!”

魏惠王似也看出中有蹊跷,摆手道:“陈轸,你退下吧!”

陈轸再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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