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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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莲劫-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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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那样吼了还能笑的人一定是白痴。”彦澈故作不屑地自语着,大步穿过九曲回廊。
  在后园溜达了好久,彦澈才算扫去了心头刚刚萌生的烦乱。他望了望天,月亮已经升到正空了,而前院的乐声也似乎歇去了,彦澈打算出后园回房间了。而就在他走过一片早开了半月的秋海棠时,他突然停了下来。
  就在一片鲜红地海棠树下的石桌旁,坐着刚才那个陌生的男孩子,带着一脸不好意思地笑容看着走来的彦澈。
  “你,你怎么呆在这里啊?”
  “啊,”男孩子摸了摸头:“没,没事,我这就走。”
  “哎,等等。”看着男孩起身,彦澈连忙喊住了他。可他马上后悔了,因为他不知道自已要说些什么,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呆呆看着对方。
  “嗯,那个,”过了好一阵,彦澈终于开口了:“你是不是,嗯,是不是找不到出去了路了。”
  听彦澈这么说,男孩子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我绕了好久,就是找不到我进来的门,可是又不敢从别的门出,怕进了我不能进的院子。我想找人问,可今天大家似乎都到前厅去帮忙张罗晚宴了……”
  彦澈想到自己刚才恶劣的回答问路方式,有点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可,可那你在这里坐着也走不出去啊。”
  “啊,”男孩子摸了摸头,又笑了:“我想着我就呆在这里,我干爹明天办完事回来见不到就回来找我的。而且明早扫院子的人也会来,我问他们就可以了,而且这里有石桌石凳,我累了还可以趴着……”
  “好了,好了,”彦澈几乎无奈地抬手打断了男孩子:“你也别在这里傻呆着了,唉,我带你出去吧,你从哪个门进来的?”
  “啊,我,我不知道那个叫什么门?”
  “什么!”好不容易积攒了些耐心的彦澈又吼了起来,但看着男孩一脸的歉意深吸了口气尽量平和地问道:“那有什么特征呢?我这里很熟,你说说看,我可能知道。”
  “嗯,”男孩子努力想着,忽然说到:“对了那里有一片树,开着很漂亮的花。”
  “你……”彦澈漂亮的面孔几乎扭到一起了,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这里很多树都开漂亮的花。”
  “对了,那个树的花是白色的,风一过花就落下来,象飞霜一样漂亮。”
  终于听到一个正常点的描述,彦澈这次稍微脾气好了些:“那个叫做三月霜,记住,因为花象三月飞霜所以叫三月霜。走吧,我大概知道是哪里。”
  “你要给我带路?”
  男孩子惊喜地问道,但立刻被彦澈瞪了回去: “走吧!”
  “好,好的。”见彦澈转身,男孩子忙跟上一步拉住了彦澈的手。
  彦澈愣了一下,正要甩开男孩子热热的手掌,却恰好对上男孩子满是笑意的双眼。
  “真的谢谢你,你真是好人。”
  “我?我好什么?”
  “那么麻烦还帮我带路啊,不然我可真得在石凳子上睡一晚上了,你真的太好了,我刚还打搅你睡觉了。”
  “你……”彦澈翻了翻眼睛,也就任由男孩子握着自己的手了。
  没过一会,两个人就走到了开满三月霜的后园北门。
  “那个,谢谢了,”男孩子冲彦澈笑着挥挥手:“那我回去了,你一个没问题吗?一个人不会迷路吧。”
  “快走吧,”彦澈发现自己竟然连气都没有了:“你个迷路的笨蛋还担心别人吗?走吧走吧。”
  “那再见,谢谢你了。”男孩子看着彦澈,忽然走了回来鞠了一躬:“我叫做韩易之。”
  “啊,”彦澈愣愣了,才明白他是要问自己名字,刚想说却又变了主意:“我叫做才华横溢美貌无双良善无私的好心人!好了,走吧。”
  韩易之听到彦澈这么一说,又一次笑了:“你确实是好心人呢!那再见了。”
  彦澈看着韩易之离开地身影,脸上不禁浮现了一抹笑意:“韩易之啊,名字倒是好,怎么人看起来这么笨呢?”
  而彦澈的身后,满树的三月霜正悠然飘落。

  第二章

  芩州的秋天总是来得很急,一照面各色的夏花就凋谢尽了,植满柳府高耸的梧桐都立刻镀上了耀眼的金色。
  彦澈用手肘撑着桌子,懒洋洋地望着书房外面闪烁着满树金黄的梧桐发着呆,完全不把不远处正在讲课的先生放在眼里。
  看着柳彦澈这么堂而皇之地走着神,先生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他示意一旁的大少爷和三少爷继续看刚刚讲的格律,然后慢慢走到了他面前。
  “彦澈少爷。”先生用手里的书卷轻轻敲了敲彦澈的书桌,可是正在走神的柳彦澈毫无反应。先生有点懊恼地伸手拿起了桌上的镇纸,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
  彦澈一惊,这才回神看到脸色很是难看的先生。他先是愣愣地盯了先生一阵,但紧接着就笑了,栗红的双眼盛满了秋日午后的光泽:“先生有什么事吗?”
  先生冷冷地看着笑靥如花的彦澈:“彦澈少爷,这一招对我不管用的。我现在正在上课,你怎么老是走神啊?”
  “走神?”彦澈睁大了双眼,摆出了一脸委屈的神色:“先生何出此言,彦澈我可是一直认认真真地听先生讲课啊!”
  “那好,那么就请彦澈少爷来给我们讲讲我刚刚跟大家讲的格律吧。”
  “必须讲吗?”彦澈可怜兮兮地看着先生。
  先生刚要说些什么,却立刻被书斋外一阵爽朗的笑声打断了,柳府的主人柳琰推门而入:“必须讲讲,也让我看看我们彦澈的功课如何啊!”说着柳琰很是宠溺地揉了揉彦澈的头:“怎么上课走神还狡辩啊,彦澈?”
  彦澈眨眨眼睛反而笑了:“怎么会呢?我只是怕单单重复老师讲的格律有些无趣,这样吧我就用老师刚讲的词牌做词一首,如何啊爹爹?”
  “哦?这么自信啊?那好,我倒要看看我们彦澈有没有七步成诗之才。”
  “七步嘛,彦澈才情还未及,不过这样吧,我们一曲成词如何?”说着彦澈向先生鞠一躬:“先生的琴可否借彦澈一用?”
  先生点点头,转身取下琴来,放到柳彦澈面前。彦澈手指轻轻一挥,琴音零落而下,他再行一礼道:“那彦澈就献丑了。方才先生讲的是钗头凤,那么我就试试了。”
  彦澈在椅子上坐好,手指先是轻拨几下,接着一曲芩州传唱已久的小调在书斋里荡漾开来。彦澈略略思索,为词起了个头:“玉玲珑,芩州调,闲赋一辞君莫笑。”
  首句一出,彦澈顿了片刻,望着落在窗棱上的一莫柔光,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笑了,他一面放缓节奏一面重新唱和道
  “玉玲珑,芩州调,闲辞一阕君莫笑。莲池静,啼莺散,欲睡还醒,人语不休烦!烦!烦!”
  词赋到此,彦澈兀自地摇了摇头,那个陌生的傻笑就这么浮上了心头。他手指快速地带出一段滑音,朗声接续上阕道
  “忆如梦,似又真,海棠零落飞霜榭
  名已逝,颜无踪
  唯记风中,一笑翩然
  乱!乱!乱!”
  指尖一旋,一曲尽,弦终之音振颤而止。彦澈颔首,一脸平静地看着座上众人。
  “好!”沉默良久,上座的柳琰忽然起身一面笑着一面走向彦澈:“好啊!虽然词句略嫌稚嫩,但这可是为父听到过的最让我高兴得一首词了!”
  彦澈见父亲过来,立刻起身行礼:“这还是先生教导的好。”
  柳琰盯着行礼的彦澈又笑了:“咦?我们彦澈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恭谦啦?好啦!这可不像你啊,说吧想要什么,今天为父定要奖赏你!”
  听到柳琰这么说,原本还一脸正经的彦澈这才笑逐颜开地弯起了嘴角:“嘿嘿,我也想偶尔象大哥一样谦虚有礼嘛!爹爹干什么老揭我的短啊!”
  “你啊!”看着彦澈那副鬼灵精的样子,柳琰也忍不住抬手弹了一下彦澈的额头:“刚看你词做得这么熟练,为父还想着我们彦澈终于长大了些,结果又是这副小鬼头的样子。你大哥那套不适合你,你彦澈天生就是个独一无二的鬼灵精,装也装不的!”
  “哦!知道啦。”彦澈抬手揉了揉额头,一面打量着爹爹身后脸色很是不好的大哥,挑衅地扬了扬嘴角。
  “这样吧,为了奖赏彦澈,爹爹让先生放你三日的假吧,这几日刚好是芩州最热闹的一季商会。你要想出府去玩就来跟我讲,多带几个小厮便是啦。”
  “啊!”彦澈欢叫了一声,拍着手拉住爹爹的衣摆:“谢谢爹爹,嘿嘿,爹最好了!”
  柳琰轻轻拍了拍二儿子的头,转身示意自己的另两个儿子:“翰绎,子轩你们也放三日的假吧,好好出去玩玩。”
  “谢谢爹爹,爹爹先生慢走。”待先生安排了今日的功课后,三人便行礼恭送父亲和先生出了书斋
  “柳彦澈,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柳府的长子柳翰绎回身走到柳彦澈身边,不轻不重地撂了这么一句。
  “没意思吗?”彦澈伸了个懒腰:“我看大哥一个站在那里没人理会,才想关照大哥的,怎么?您不喜欢啊。”
  柳翰绎脸色又暗了些:“那么我还得谢谢你啊。”
  “大哥何须多礼。”彦澈行了礼就大步踏出了书斋。
  “彦澈少爷。”彦澈刚走出来,就被一个侍女唤住了。
  “什么事啊,凝霜?”
  凝霜叹了口气,走上前低语道:“彦澈少爷,你明知道大夫人不喜欢您,您还这么得罪大少爷。”
  “得罪?”彦澈挑了挑眉毛,一面和凝霜向自己住的园子走去:“我可让他们放了三日的假呢,感谢我还来不及呢。”
  “少爷,有时也不要太过了。”
  “我太过?跟爹讲我装病不去宴会的是谁啊!那天把娘都给连累了,要不是爹坳不娘,我还不得被念死啊!”
  看凝霜似乎还要语重心长地说什么,彦澈立刻伸手捏了捏凝霜的脸颊打断了她:“你啊,心操多了会老的,别老跟我娘似的,你不过大我两岁啊!”
  “彦澈少爷。”
  “唉,唉,唉,我知道娘那一套相安无事的说法,可是,”彦澈停了停,浓密的睫毛垂了下来:“可是娘不懂,她不想和别人争,可是别人能放过她吗?我就是天天跑去讨好大娘他们,他们也一样恨咱们。所以与其如此,倒不如让他们晓得我柳彦澈不好惹,打我的主意,那他们就等着好了。”
  凝霜看着彦澈一脸正经反倒不好说些什么了,只好作罢:“别说了少爷,凝霜不说就是了,凝霜去给你置备些你喜欢的点心吧,芙蓉糕配碧螺春怎么样?”
  “嗯,我想先去溜达溜达,吃点心再说吧,省得我吃得跟我们凝霜一样珠圆玉润了。”
  “彦澈少爷!”凝霜涨红了脸刚要发作,可是彦澈早就笑着跑开了。
  “这个凝霜啊,越来越有管家婆的气质了。”彦澈自语着,不知不觉地又走到了后园莲池水榭上,望着一池半枯的白荷,彦澈心里微微沉了一下。
  好像过去好久了吧,上次见到那个傻兮兮的人还是仲夏呢。其实早都忘了,怎么今日抚琴时又想起来了呢?他叫什么来着?好像姓韩?
  “韩什么来着?”彦澈思索好久,偏偏就是记不得了,只是那抹笑倒是窝进了心里。
  唉,不就是个连名姓样子都不记得的人了么?这大约是这几日书读得多了,没事做就连这么个无趣的陌生人都值得念叨这么久。
  “不过,”眼前浮现出那个人坐在海棠树下的呆样子,彦澈心里又一阵好笑:“那天他真的安全回去了,会不会半路又转了向啊?”
  “名已逝,颜无踪,唯记风中,一笑翩然,”彦澈转着自己手中的折扇,凝望着落了半数的三月霜:“那小子那什么一笑翩然啊,应该是一脸呆像。”
  “好心人!”
  被人猛地这么一喊,彦澈只觉得头一蒙扇子都差点掉了。一回头,果然身后就站着正念着的那个傻瓜。
  “好心人!”那个傻瓜走过来一把抓住彦澈的手:“又见到你!真好!好心人!”
  听到有人这么叫自己,彦澈觉得一阵血往脑袋上涌,话都答不上来。可谁让自己那天确实是这么自我介绍的。
  “怎么不记得我了?我是那天迷路的那个人,韩易之啊!”韩易之看彦澈不说话,刚忙重新自报家门。
  “哦,我记得。”
  “太好了。”韩易之又笑了,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
  “嗯,”彦澈把手抽了回来:“嗯,你那天回去了吗?”
  韩易之不好意思地膜摸头; “回去了,我跟琴音姐姐讲了后,她笑了我好久呢。”
  “哦。”
  彦澈应了一声后,两个人互相看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咳,那个没事我先走了。”彦澈被看得有点不自在,起步要走。
  “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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