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应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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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应犹在-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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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守之命?
  崔莞与秦四郎相视一眼,均看清了对方眼中的沉凝。
  无缘无故,齐郡郡守怎会如此大费周章的命人守在城门前堵人?且这些侍卫各个面色沉冷,说是请,可落入不知前因后果之人,还以为是在搜捕嫌犯!
  巴陵秦氏可是百年公卿世家,虽在北方势力微弱,但名望摆在那儿,又出了一个年少有为,名传天下的秦四郎,于情于理,都不当受到如此对待。
  那么,这等异常之举,定是与张琅一事有关了。
  崔莞心中不由一沉。
  “无事,一切有我。”
  一道温润的声音低低在耳旁响起,崔莞没想到秦四郎竟会说出这番话,霎时便怔住,待她回神时,眼前已经没有了说话人的身影,只有一张微微晃动的车帘子。
  崔莞心中微微一涩,她从未将香樟树下那句话当真,便是方才那番未来得及言明的话,她也未曾放在心上,可眼下这句话,却让她有些茫然无措。
  她的心,好似有些乱了。
  崔莞垂下头,怔怔的望着因长时间覆在雪上而冻得发白发皱的手。
  似秦四郎这样如明珠一般熠熠生辉,性情却如美玉一般温润的郎君,但凡是女子,都会一见倾心罢?
  可她不会,亦不能啊!
  莫说家世身份不配,便是她所做之事,所行的道,均与他不同。
  她这一生,注定手染鲜血,足覆荆棘,那一袭胜雪的白裳,不该被她所染。
  崔莞闭了闭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后慢慢吐出。
  少顷,气尽眸睁,她的眼中,再无一丝彷徨茫然,有的只是无尽的清透疏冷。
  崔莞静坐在车厢中,此时此刻,她还是不露面为好,若是让人知晓秦四郎的车中竟还有一人,难免会生出不必要的波澜,尤其是张琅一事。
  她没忘记,当初张琅身旁那个名唤阿昌的家仆,可是知晓张琅对她的心思,说不定还知晓当夜张琅去寻的是她崔莞,而非周薇!
  越想,崔莞的心便越紧,恐怕正是因为阿昌向郡守说了什么,才会引来眼下这个局面。
  郡守府,不可入!
  非但崔莞这般想,秦四郎心中也明白,事情定然有变,否则以他交予阿昌的书信,张显岂会有如此举动?
  迅速思量清楚,秦四郎下了马车后,向楼管事轻轻颔首,示意他不必着急,而后转身,正面对上了大步而来的侍卫头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处处机锋坠云雾 为群里的大爷加更

    侍卫头领常山拱手抱拳,向秦四郎行了一礼,恭敬的道:“秦四郎君。”
  秦四郎扫了一眼四周,却好似察觉不那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般,温和一笑,淡淡说道:“这几日,有劳常侍卫了。”
  常山心中一凛,不着痕迹的瞟了眼衬在来回晃荡的马灯下,秦四郎忽明忽暗的脸庞,慎重的道:“郡守大人有命,末将不敢耽搁,还望秦四郎君,莫要为难末将。”
  一来一回两句机锋暗藏的话,使得四周提耳倾听的众人如坠迷云,一头雾水,然而与秦四郎同船的世家子们,心中或多或少有几分醒悟,此事定然与那死去的张琅有干系。
  不过,眼见情形似有不对,也无人敢声张,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观看。
  “常侍卫多虑了,郡守大人相邀,止桑岂有推拒不前之理?”秦四郎温温笑道,常山见他如此好言,心中霎时松了一口气。
  他真不愿与世家子动粗,尤其是巴陵秦氏这等庞然大物,若秋后算起账来,只怕郡守大人便会弃卒保帅,第一个将他推出定罪。
  常山的沉冷的面色缓和了几分,他刚准备打铁趁热,立即将秦四郎带回郡守府中交差,却不想又听见了一声清朗之言。
  “不过,止桑这一路长途跋涉,舟车劳顿,仪容倦怠,实在不宜面见郡守大人,还请常侍卫先行一步,回禀郡守大人,待止桑沐浴更衣后,自会上门拜访。”
  这番话,合情,亦合理。
  此时的秦四郎,虽仍是温雅清俊的模样,但眉宇间确实透着一股倦色,且那身如云似雪的白衣,袍角处明显染着几块斑驳的杂色,若是不留心尚好,仔细一打量,还是十分显眼。
  “这……”常山刚放平的心又蓦然提起,同时忙急思量起对策。
  “大人。”一名与常山离得颇近,长得十分机灵的侍卫低低的唤了一句,待常山回头一看时,忙凑上前贴在他耳旁碎语几句。
  闻言,常山双眼猛地闪过一道精光,继而回头看向秦四郎,沉声道:“末将失职,忘了向四郎君禀明,今日落雪,郡守大人生怕四郎君初临齐郡,衣物尚未备置齐全,故而已在府中备妥了四郎君的衣袍。”说罢顿了下,他又意味深长的道:“天寒地冻,四郎君又是初至齐郡,万一水土不服……”
  常山的声音不大,但崔莞贴在车厢内壁上,恰好能将这番暗含威胁的话,听了个清楚明白。
  看来张显是铁了心要将秦四郎带入府了,想到此,她的心中不由突突直跳。
  以秦四郎的为人,便是余下的话不说,也能猜出其意。
  果然,他脸上仍是一片温和笑意,但眼底已然冷若冰霜,他抬眼掠过那个上前碎语的侍卫,嘴角轻轻一勾,淡淡地说道:“常侍卫多虑了,止桑虽甚少远游,但此次出门,随身之物中,并未遗漏一培故乡之土。”
  这声音听起来甚是轻柔,但却令常山后背窜起一丝莫名的寒意,站在一旁的楼管事连忙则垂下头,他知道,郎君此次是真的生怒了。
  秦四郎言毕,从容转身,慢慢地登上马车,只是即将撩帘而入时,才漫不经心回过头,对已是满面冷色的常山朗声说道:“不过,盛情难却,既然郡守大人如此相邀,止桑便却之不恭了。”
  清朗的声音远远传开,几乎落在每一个人耳中。
  想不到仍有峰回路转时,心中正犹豫是否下手的常山不由一愣,呆了一会,他抬眼望去,哪还有秦四郎的身影。
  不过,到底仍是按照郡守之命,将秦四郎带回郡守府了。
  常山眉间的冷厉倏的一松,瞥了一眼站在马车前的楼管事,转身下令,“回府!”
  少顷,僵持在城门前的队伍又一次缓缓挪动,只是方才那一幕,使得引得众人不在高谈阔论,而是私下凑在一起窃窃低语。
  显然,仍是有人看出了蹊跷。
  外头的情形如何,崔莞与秦四郎并不知晓,两人静静的坐在马车中,在常山与一干侍卫的“护送”下,缓缓朝郡守府行去。
  崔莞面色还算平静,她垂首阖眸,静静听着马车外整齐沉重的脚步声,心中细细的思索开来。
  方才秦四郎与那侍卫的话,许是风雪的缘故,听得不是太清晰,但仍入耳十之**。
  张显自前几日开始便差人候在城门前,想来是根据先行一步的阿昌所言,推断出秦四郎的行踪。只是不知那个阿昌究竟与张显说了什么,张显竟如此恼怒,甚至不顾巴陵秦氏之名,想强行带走秦四郎。
  隐隐的,崔莞觉得此事似乎与自己无关,可她仍旧泛起一丝莫名的慌乱,心口一直砰砰地跳着,仿若有什么事即将发生,她甚至迸出一道念头,立即离开秦四郎,离开齐郡,走得越远越好……
  “阿莞。”仿佛感受到了崔莞的不安,秦四郎徐徐说道:“你不必担心,入府之后,你便与楼叔呆在一起罢,我会吩咐他照看好你。”
  不必担心么?
  崔莞暗叹一口气,抬起头,迎上秦四郎平静的目光,“张显寻你,只怕是不安好心。”
  秦四郎眼神微不可查的一亮,颔首言道:“我知。”
  “极有可能会在今夜动手。”崔莞垂眸沉吟,并未留意到那双璨若星辰的眸子,她心中愈思愈明朗,继而又慢慢说道:“若是能拖至明日再入府,兴许就无碍了。”
  张显这般急匆匆的要秦四郎入府, 连士族赴约时必先沐浴更衣之举,都设法回绝了,足以见得所谋之事已迫在眉睫。
  只要避开锋芒,待明日光明正大的前往郡守府,齐郡百姓定然会知晓秦四郎出现在齐郡,并且受邀前往郡守府一事。
  到时候,张显便是想动手,也需顾忌世人悠悠之口。
  崔莞能看透之事,秦四郎又如何不知?
  只是……
  秦四郎眼前浮现出常山眉宇间那抹若有似无的煞气,想必今夜的郡守府,他是入也得入,不入也得入了。
  随着崔莞与秦四郎的低声细语,受侍卫环绕的一马二驴三辆车,缓缓停在了一座高大辉煌的朱漆门前,一方黑牌上,以金漆描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那边是“郡守府”!

☆、第一百二十八章 芙蓉夜宴美人劫(上)

    祸福旦夕,事已至此,便是崔莞想走,只怕也脱不了身了,她沉下心,一脸平静的下了马车,也不在意四周齐刷刷投来的惊异目光,垂首跟在秦四郎身后,慢慢踏入那扇高大厚重,气势威严的朱门。
  秦四郎不比寻常世家子,自是有资格由正门而入,如此之举落在外人眼中,张显也算是一番礼待,并未当众折了秦氏的颜面。
  入门后,崔莞即便垂着头,亦能瞥及一堵高大的萧墙下,稳稳停着一辆用于代步的青帷小车。
  郡守府占地颇广,往来无白丁,皆是身娇肉贵之人,这种青帷小车莫说在此,任何一户朱门广院中都少不得备置一二,建康的华贵之族更甚,最多可置下近百辆小车,所用的帷帛也精细华美,色泽艳丽,载着一个个容貌或秀丽或俊美的贵人,缓缓驶入高宅大院中,亦如繁花绽放,锦绣缤纷。
  此盛景,崔莞曾亲眼所见,故而对这小车并未觉得意外,仍旧老老实实的跟在后头。
  这辆青帷小车,自是为迎秦四郎而来,他登上车后,虽仍有空余,却未唤崔莞上前,而是稳稳的落坐,看也未看她一眼,任由驾车的侍婢挥动马鞭,缓缓驶向灯火辉煌的内院。
  崔莞与楼管事等人静静的跟在车旁,听着车轴嘎吱嘎吱的转动声,她心中慢慢舒了口气,若方才秦四郎开口唤她上车同乘,只怕未到明日,她这个突然冒出的“朗朗少年”便会被多方盯着秦四郎的耳目纳入眼中了。
  而且加上阿昌这个尚不清楚的意外,极容易让人寻到蛛丝马迹,到时候纵使她有过人之智,也难以逃脱厄运**。
  幸好秦四郎也是明白事理之人,渐渐沉下心,崔莞跟着小车七拐八拐,终是在双腿酸软之际,停在了一处灯烛熠熠的庭院前。
  “今日天色已晚,秦四郎君舟车劳顿,家主特地嘱咐小人转告郎君,可在此安歇,一切琐事,留待明日再言。”将秦四郎迎入院中,领路的管事一脸谄笑的禀道。
  “有劳。”楼管事上前,阻下了那管事想靠近秦四郎的举动。
  瞪着楼管事等人的一脸冷色,那管事心中直打鼓,若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内院管事也就罢了,将贵客引到庭院后,便是尽了责,大可转身离去。
  然而他今夜在门前迎人,乃受了郡守之命,要想尽法子凑上前与秦四郎搭话,好让他套问讯息,如此一来便可顺顺利利的将早已备下的“隐秘”光明正大透出去。
  可惜这势头还没开,他却要叫人给打发了。
  想到郡守阴沉的脸庞,那管事只得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又一次谄笑开口道:“也不知秦四郎君喜好,院中备置若有不妥之处,郎君尽可与小人言明。”
  “不必了,你可回去禀报郡守大人,秦四对今夜款待一事,不胜感激。”淡漠的声音慢慢传开,此时的秦四郎神情疏冷,眼波轻转间,言行举止中,一身华贵气势显透无余。
  这才是巴陵秦氏嫡系血脉展示在外人面前真正的面仪容,连带着楼管事这些下人,也挺直了腰背,一脸清傲。
  而这一世的崔莞,本就是清冷之人,即便没有刻意流露出拒人千里的漠然之色,那张面无表情的小脸也令人望而却步。
  那管事颤颤的扫了一眼众人,心中突突一跳,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数步,作揖行礼,仓惶离去。
  这**,无论是崔莞还是秦四郎,均未安眠,然而这**却格外平静,除了偶尔虽夜风飘来的隐隐靡音,再无半点声息。
  不但是今夜,此后一连四、五日,皆是平静安宁,郡守府中上下对秦四郎一行人礼待有加,并无半点怠慢之处。
  若非那**亲在马车中,她曾耳听闻秦四郎与那侍卫针锋相对,崔莞甚至以为张显确实只为尽地主之谊而邀人上门。
  不过,张显如此大费周章将人请回府,为何就这么轻飘飘的放置在一旁不加理会了?
  崔莞疑惑,可心中的不安仍时不时的透出,示意她此处不可久留。
  思索片刻后,崔莞决定去寻秦四郎言明。
  恰巧,她刚踏出屋门,便看见秦四郎白裳墨发,衣抉飘飘,缓步而来。
  看着一袭白衣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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