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史录- 第14部分

　　〃真有此事？〃　　　

　　正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传来，打破了人们纵谈的热情。两位甲士已经拉着匹怪马走上大殿。这马居然被黑色硬壳包裹，仅关节活动的地方露皮，似乎铁马一般，样子威武。大殿里，群臣各个惊叹。　　　

　　许社再拱手发言，胸腔里的气却仿佛更充足了：〃陛下，源体之学只要用得得当，还是有益国家的。我请陛下看看，蔡责用源体之学改造成的甲胄马。这是混合了蟹源体的战马，蟹的骨骼在外，可以保护自己，甲胄马利用了这个特点。它的外壳比钢铁还坚硬，而且更具韧性，一般的弹药打不伤它。〃　　　

　　〃好！〃听到有实用价值，司马志显然非常高兴，夜明珠的色彩转亮，〃从今天起，工部要专设个源体司，蔡责发明甲胄马有功，命其入工部，为源体司郎中。许爱卿你赶快让人批量生产甲胄马，直接充为军马。〃　　　

　　许社刚称完诺，司马铉亮就再次插入谈话：〃神策军希望能首先换上这类战马。〃　　　

　　〃可以。〃　　　

　　汉王铉亮虽然年岁轻，但武功高强，排名天下好汉榜第四位，十几岁便当了神策军的指挥使，算是菊公公的搭档。十年来，他带领所属中央神策军屡立战功，在皇帝跟前颇得宠爱，所以铉亮的要求总会被应允。　　　

　　〃陛下，侄儿也想要一匹甲胄马。〃皇座旁又有人请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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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皇帝扭脸，见是齐王，态度便立刻转变了：〃司马铉煐，你又打算给朕闯祸！〃　　　

　　司马铉煐几次被当众数落，只好低着头不再表态，听北晋文帝说退朝，就急急忙忙往外溜。那脚刚跨过门槛，却不料身后有人喊道：〃齐王殿下留步。〃　　　

　　司马铉煐回头，见许社牵着那匹甲胄马走出大殿，并双手将缰绳递给自己：〃殿下，殿下真喜欢甲胄马，我可以把这匹赠给您。〃　　　

　　〃真的？〃齐王立刻舒展眉头，愁容一扫而光，〃它有名字吗？〃　　　

　　〃乌骓马。〃　　　

　　司马铉煐听了，未及道谢却立刻反驳说：〃太俗、太俗了，我叫它……汗尼拔。〃　　　

　　〃好名字！齐王的思路果然不同凡响。〃许社没有挑理，他对三王爷的奇言异行总能领会，而且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能做到这点的，朝堂中也恐怕只有他许大人一位。　　　

　　司马铉煐拉着马转身，许社便从后面拍他肩膀，道：〃您长大了，以后不能再跟个孩子一样。记着心浮便是孩子，心静就可长大了。他日见到美梦子老先生，定会得到更好的静心之法。〃　　　

　　齐王感到那声音亲切而且严肃，也认真地回答，〃谢谢工部尚书的教诲。〃接着年轻人翻身上马，一溜烟跑出皇宫。　　　

　　许大人仍在后面注目远送，目光里满是欣赏和爱惜的感情。许社早年被齐王的父亲司马锐提拔起来，他看着铉煐长大，知道这孩子身上有些不近人情的地方，但总觉得另外一些优点才是更关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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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第十章比武较量（1）　　　　　　　　　

　　此时旁边却有人说道：〃许大人啊，你拉拢我这不成器的弟弟干什么？〃　　　

　　许社扭脸，见是魏王铉德，连忙施礼，然后说：〃齐王虽说现在不成器，但骨子里却比铉亮清醒。〃　　　

　　〃一个傻小子，还清醒？〃　　　

　　许社喟叹口气，好像要讲个费很多周折才得到的经验：〃世界上的傻子有两种，一种是琐事上清楚，大是大非上糊涂；一种是琐事上糊涂，大是大非上清楚。他在国子监与诸学者辩论，说出的话针砭时弊，经常一针见血。〃　　　

　　〃纸上谈兵，夸夸其谈而已。〃司马铉德仍然不以为然，跨过门槛要走。　　　

　　许社却追在后面继续争辩说：〃其实何种人才我们都需要。殿下怎么知道，有一天他不会从纸上跨到马上？〃　　　

第十章比武较量　　　

　　菊公公出了大殿，坐上轿子往北回，刚过太卿门便觉得气氛与以往不同……只见一些穿红色？#91；衫的人走过长廊，这显然不是皇宫的守卫。菊公公凭多年经验便嗅出些味道。等到了自家院子，府中所有太监竟然已经跪在了门口。　　　

　　菊公公一挑帘子便跳到地上，大喊道：〃张震呢？〃　　　

　　〃被朝阳府带走了，说他赠给设勤司的天灯有杀人的机关，可能与盗窃冥火蚀与杀害神策军军官的案子有关。〃　　　

　　〃朝阳府有入皇城的金牌？！〃　　　

　　跪在地上的太监们一同点了点头。菊公公无须多想，便知道是魏王在帮忙，暗暗骂道：〃｜乳臭未干的小子，一定要了尔的命！〃骂归骂，他也无可奈何。菊公公怎么也没想到裴丁山、张和等人敢在圣旨下达前捕人，张震的嘴一旦被撬开，他的阴谋就将大白于天下。　　　

　　菊公公骂完，忽然瞥见那些倒伏的菊花和被移动的假石，马上醒悟过来：官差肯定还搜查了园子，目的当然是冥火蚀。老阉官虽然去势多年，但是酷爱练武，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几步撞进自个儿的书房。　　　

　　书房依然规整，但菊公公仍可以发现被翻查的痕迹。他不顾别的走到最里边，一把抓下土伯的神像图，露出白墙，上面有两个小指洞。他将中指与食指塞进洞内，下边一个抽屉就自动伸出来。菊公公见了，才长长地松口气，因为冥火蚀仍在那匣中。菊公公定了定神，才发现自己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他擦擦汗，缓步迈出屋子，正好撞见迎面而来的金烙。他一把抓住金烙的手，低声说：〃事已至此，你随洒家起事吧！〃　　　

　　〃汉王已经答应了？〃　　　

　　〃我刚与铉亮商量过，只要到时给他个名分，他愿意。〃　　　

　　名分当然是指皇帝的虚衔，金烙听了却沉吟半天，说：〃九千岁，不如再等等。〃　　　

　　金烙考虑的事情很多，现在北苑兵府的帅印还不知道归属，特别是魏王上可以通君王，下可以联络百官和地方大员。未除掉他，即便有神策军，阉党也难以与正统抗衡。而冥火蚀没得到种子便不过是个摆设，阉党现在动手，肯定会一败涂地。　　　



　　菊公公见他仍犹豫不决，便说：〃你这小子平时挺楞，关键时候就害怕了！〃　　　

　　金烙冷笑道：〃仅凭张震的一面之词，裴丁山就能给咱定罪？明知道蚀与神策军都在咱手上，这帮家伙掂量实力也不敢马上怎样。〃　　　

　　菊公公本来心急火燎，此时咂了咂金烙的话，反而安定下来。另外，也不禁暗自佩服对方的沉稳气度，认定自己选材有道。　　　

　　第十章比武较量　　　

　　第二天一早，司马铉德便在府上和亲信们开会。魏王的亲信都是朝廷中的重臣。十五年前北晋文帝在政变中心脏被流弹打穿，许社用〃金水〃把司马志的灵魂保留起来，（〃金水〃技术是骊革人发明的，最初用于对冥府的战争）十几年过去，北晋文帝仍不愿退位，但思路渐渐糊涂，众多有见识的大臣就自觉地走到司马铉德身边，成为了一个小朝廷（历史上叫做〃魏臣内阁〃）。现在，北晋朝政权内不属于〃魏臣内阁〃的只有两股势力，菊公公和汉王司马铉亮（司马铉煐还算不上一股势力），这两个人都亲近于文人金烙建立起来的新兴政治组织〃冥火说部〃，金烙的思想大多来自骊革国的哲学学派即所谓〃唯一美丽女神派〃（北晋称〃任诞学〃）以及萨赫人的一些原始观念。　　　

　　〃现在骊革越来越嚣张，到处宣扬它的〃唯一美丽女神派〃观点，放纵人心，伦常错乱，不接受它的国家必然要遭到灭国之难；国内的情况也不乐观，朝廷上参加〃冥火说部〃的人越来越多，这些官员虽然都不是萨赫人，但他们学习萨赫人的做派，天天饮用冥火水，更不管什么礼义廉耻，甚至置国法于不顾，大肆贪污行贿，联合流窜在各地的萨赫游民恶霸，草菅人命，鱼肉乡里。因为相互勾结，势力很大。〃魏王一上来先将天下的形势讲述了一遍，见众臣都在点头，他又接着加重了口气，〃特别是，近日来某些萨赫权贵谋反的企图已经彰显，大家不能再不闻不问了！张爱卿，那天灯的案子查得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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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第十章比武较量（2）　　　　　　　　　

　　〃我们在彩菊园不能细搜，没有找到冥火蚀，但是逮着了张震。张震那厮不是男人，所以也不会装什么硬汉，一见刑具便软了，承认冥火蚀是菊公公利用天灯偷的。但是具体藏哪儿，他也不知道。谋害刚洞也是阉党做的，只是不晓得原因和目的。菊公公的确已决定谋反，时机定在阉党的武夫赢下武状元，取得北苑兵府的帅权之后。哦，有一点很关键，他们还没有找到冥火蚀的种子，那武器在他们手中只不过是摆设！〃张和昨晚连夜突审张震，收获很大，一夜未睡所以两眼周围还有黑黑的眼圈，但情绪却非常兴奋，〃下官可不可以趁机拘捕菊公公？！〃　　　

　　〃等等，仅凭张震的口供还不足以将菊公公抓起来，而且这小儿也难保不翻供。菊公公手中有神策军，京城内外都住着很多萨赫人，我们必须在今天拿下北苑兵府的军权，才能跟贼子们摊牌。〃　　　

　　魏王虽然年岁不大，判断事情却已经周全老练，大臣们也点头称是。　　　

　　裴丁山却急忙说：〃我可听说萨赫人要派出厉害人物夺得这次的武状元，拿下北军的指挥权。〃　　　

　　〃菊公公竟推举金烙做正一品，我知道金烙是菊公公向来欣赏的萨赫才子。他官居御史已是我们的大麻烦。〃许社近来也一直在搜罗阉党的内情，他暗里觉得魏王将宝全压在比武大会上，有失稳妥，话却又不可唐突，〃我还听说金烙的妹妹金在青是习武奇才，现在的关键是武科考，金在青会不会就是阉党的王牌？〃　　　

　　魏王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故意显出神秘的样子，低声道：〃赵胤奎已经到比武场了，赵大将军还打不过一个女流吗？〃　　　

　　全场人听了都哈哈大笑，唯有许社和裴丁山默不作声。　　　

　　笑声渐渐停止，许社又试探着进言说：〃我们不如把齐王也拉进来，两个亲王，力量更大些……〃　　　

　　〃许公，你行了！〃对方的余声未断，司马铉德便厉声道，〃找我那个弟弟干什么？还不够给我捣乱的呢。〃　　　

　　〃可是汉王已经到菊公公一边去了，我们势单力薄啊！〃　　　

　　司马铉德笑了笑，眼睛里表达着自信：〃铉亮那人不能成事，马上打仗还行，武夫罢了。〃魏王虽然也生得人高马大，但始终以文人自居，耻于亲自碰武器。　　　

　　裴丁山又献策说：〃西苑兵府的都指挥史黄英是我的老友，他现在在马家堡驻军，我可以说服黄英与我们联手。〃　　　

　　〃好，你马上给黄英写封信，后天我准备亲自到马家堡，邀他秘密带兵来京，节制神策军。〃　　　

　　〃不可以，西苑兵府的大都督张春寒却是张震的本家弟兄，属阉党的人。您去不会有危险吗？〃许社拱手施礼道。　　　

　　〃西苑兵府很大，黄英在马家堡驻军，张春寒在定州城，我悄悄前往，他怎么会知晓？〃众人虽然还有异议，但魏王果决，这件事情也就这样定了。　　　

　　京城南面，靠护城河边，刑部大堂后面有个不大的府邸，前后两个院落，不很华丽但十分讲究和干净，门口挂着牌子，上书〃裴府〃。这家的小姐裴郦戴上假发髻，拿金粉在两颊做了个〃花子〃，便从闺房走到书房。尚书裴丁山正在用毛笔写信，虽然热得满头大汗，也舍不得分精力去扇扇子。　　　

　　〃爹爹，爹爹，我不喜欢齐王……〃裴郦在旁边站了许久才说，那声音极其娇弱，惹人痛惜。　　　

　　裴丁山一皱眉把笔撂下，〃他可是当今三王之一。〃　　　

　　〃您就光想着自己升官发财，又不是不知那司马铉煐乃本朝最不正干的王爷，我是找他的王位，还是找他人？〃　　　

　　裴丁山摆一摆手，似急于要将这话题挥走：〃以后再说这事儿，我给好友黄英写了封信，你送到信驿所吧。〃　　　

　　裴郦拿着信出了书房，那头陀已候在外面。他因为找回小姐有功，被留在府中做了司祭僧。这头陀说话很老实，满口佛理，裴郦尽管不听父亲的话却很依从他。裴丁山也想让这头陀把女儿教好，哪怕日后让头陀还俗，两人成亲也可以，所以并不太阻止两人来往。　　　

　　裴郦和头陀出了裴府去送信。此时，世上虽然已经有众多方式传递信息，但信件仍是最保密的。信驿馆的运输渠道主要依赖地能车和天能双翅飞船，即便星球另一边的骊革也可以在一天时间传递到。裴郦明白，父亲所以让她送信，是因为信件内容机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