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画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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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画妖-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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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七拐八绕避开打更的人,到了老妪家,跪谢救命之恩后,将全部家财赠送给她,又承诺会托人选两个小丫鬟送来。

老妪看着刘碧珍问:“你怎么处置了他们?”

“李三被我杀了,这女人给少游替命。”爷爷嘱咐道:“有官府问起,翠姨将事情推我身上就好。”

老妪不收银子,说:“你外出躲藏,留些钱财傍身,我这将死之人还要这些做什么。”

爷爷笑道:“您收着吧,享上几十年清福。”

老妪嗔道:“我都快七十了,哪还有几十年好活。”

“翠姨放心,我就算学孙猴子杀到阎王殿,也要想办法让你活够几十年。”

爷爷不再多说,扛起刘碧珍就走,只留下老妪唉声叹气。

按老妪的指点,爷爷到了河边,此时空无一人,便解开刘碧珍嘴上的布条,她苦求道:“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放了我咱们好好过日子,没了少游我还能生,给你生上几十个大胖儿子。”

爷爷歪着脑袋问她:“生那么多,你每年杀一个杀到死么?”

刘碧珍哭的涕泪纵横,卓越风骚的妇人变作了乞讨许久的乞丐一般,脸上妆花了,眼肿了,爷爷却不为所动,紧盯着平静到极点的河面。

渐渐地,河水好似煮沸了那样翻滚,一个挂着绿色水藻,皮肤苍白浮肿的人影冒出来,一双没有黑眼珠的大眼睛翻卷着眼皮,直勾勾挂在刘碧珍身上,双手扣着腿,撕下一块块腐肉。

刘碧珍也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被吓呆了,就盯着人影流泪,一句话也不说。

爷爷缓缓下跪,对着少游化作的水鬼磕了三个头。

父跪子,大不道,逆人伦,被火烧。

老子给儿子下跪磕头,哪怕再恶毒的儿子心中也会腻味,爷爷跟着他师傅抓鬼的时候,就遇见一个被二娘害死的孩子报仇,亲爹跪着磕头求饶,孩子的怨气一瞬间消散,虽然用不了几分钟就会再次爆发,可就趁那几分钟,二娘磕头认错,爷爷和师父送孩子投胎。

河中水鬼变了模样,成了白白净净的弱冠少年,那脸庞与爷爷年轻时如出一辙,而少游的眼也不再看刘碧珍,而是盯着爷爷,留下泪水,他就跪在水面上磕了九个响头,明明是水却发出金铁交加的响声,磕过头,少游泣不成声,激动的喊出一声:“爹。”

走时,少游未出生,归来,亲子早落水,可就这三个头,将浓于水的父子血脉显了出来,少游不用问也知道河岸站着的男人是谁。

少游只说了四个字,第一个是爹,说另外三个字时,脸色变得很难看,咬着牙竭力控制着,沙哑的吼了一句:“别靠近。”

爷爷知他快要失去理智,急忙说:“好,你安心投胎,爹帮你。”

谁也不知道少游听没听见,反正他的目光又挂在刘碧珍身上。

爷爷将她提起,叹息道:“碧珍,你害了亲子便替他受苦吧,我先弃你不顾,你后对我不起,虽然害了少游,可少游你也有份,能生便能杀,谁也说不出对错,如今投你入湖,算我欠你份情,下辈子也不会还的,你好自为之。”

刘碧珍尖叫,苦求,痛骂,爷爷不为所动,在她额前吻了一下,决绝的投入湖中,少游就如饿虎见了羊羔一般扑进水里,眨眼间两个身影消失,湖面随之平静。

爷爷站在湖边不说话,就这么歪着头看,心里复杂万分,妻子杀了孩子,他又杀了妻子,好端端一个家没了,到底谁是罪魁?爷爷将一切的罪责归在自己身上。

月渐移,影偏离,爷爷说他也不知道具体站了多久,反正就是心如死灰。

“喂,你饿不饿?能不能抽个时间吃顿饭?跟了你多半天,你心中有恨没胃口,贫僧可饿的不行了。”

爷爷不回头,淡淡的说:“原来是个和尚。”

“和尚又怎样?”五乘怪笑:“哦,我知道了,出家人慈悲为怀,你把老婆投进河里,纳闷我为什么不救她?”

爷爷转身,同样怪笑:“我媳妇可是河里的水鬼,你怕不怕?要不我叫她出来拉你当替身?”

“她可对付不了我。”

“这不是还有我呢么!”

五乘佯怒道:“没良心的,贫僧下午刚从恶鬼手中救了你,你要杀我!”

爷爷一步步向他逼近,拳头越来越紧:“你又是好货不成?那一村子的鬼哪来的?毕竟是自家媳妇,虽然恨她也不愿她变成水鬼日日受水波刀割之苦,对无辜人下手贫道做不出来,正好拿你这贼秃抵命。”

“咦,颇有道理,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五乘将宽袖一甩,扎紧僧袍,晃着拳头冲向爷爷。

然后五乘把爷爷揍了一顿,逼爷爷做他徒弟。

我不敢置信的问他:“你居然打不过五乘?”

爷爷给烟锅子加了些烟丝,点燃后重重吸一口,苦笑道:“那贼和尚在少林寺学了几十年功夫,一拳下去连石头都打碎了,爷爷虽然也练过拳脚,可毕竟不是主攻,欺负普通人还行,怎么打得过他?”

“那你咋把他杀了的?”

“我是道士啊,拳脚不行可以做法招游魂野鬼上身,那时他就打不过我了。”

爷爷说后来他和五乘一起游山玩水,五乘总欺负他,拿爷爷当小奴才使唤,动辄就亮拳头,爷爷也不是省油的灯,挨了打就跑到没人的地方做法请鬼上身去把五乘揍一顿解气,最开始爷爷还解释,说自己抓了不少鬼装在法灌里,有时候赶上日子不对,气血虚弱就容易被上身,见人就打。

五乘接受了这个说法,两次之后便感觉蹊跷,爷爷被上身很有规律,都是挨了欺负以后的事,于是五乘找借口又打了一顿,假装睡觉,等爷爷溜走去做法时跟在后面,这下彻底撕破脸皮,两人没事就打一架。

有压力就有动力,爷爷说他们没遇见陈春峰之前,他虽然经常被打,可做法的速度却快了一倍有余,全是被逼出来的,为了赶在五乘追上他之前招鬼上身,后来遇见陈春峰,两人都是道士,联起手来欺负五乘,逼他拜二人为师,爷爷是师父,陈春峰是师娘。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五乘是个硬骨头,也放了狠话,要么叫师父师娘,要么叫师父师祖,反正就是不叫大师傅二师父。

不打不相识,爷爷和五乘一个是心狠手辣的假道士,一个是不守清规的贼和尚,臭味相投之下产生友谊,约好了一同云游天下。

爷爷的师父在云南,他俩便先去**,并没有师徒相见的打算,因为还有个恶人被收拾了。

博山观毁在一场大火之中,吴云虚的资质比爷爷好,但爷爷以勤补拙,又被老观主倾囊相授,用了个小招数将他困住,活活折磨一番,扔进了湖里接替刘碧珍的班。

毕竟是结发妻,还是不忍心看她受苦。

没了观主坐镇,第二天爷爷和五乘打上博山观,逼走了其余的道士,爷爷从吴云虚嘴里问出了当年的事。

爷爷的师祖有四个徒弟,道统传给小徒弟却也有个要求,不准他收徒,下任观主必须从三个师兄的弟子中选,而爷爷师父没有徒弟就没有班底,在观里受到排挤,三个师兄老死后,那些师侄逼迫更甚,总是阳奉阴违,爷爷师父懒得虚以委蛇,这才背上行囊云游四方。

既然博山观对不起师父,又毁了爷爷家,便不让它存在了。

听完了故事之后,我心里实在腻味,支支吾吾的问了疑惑:“爷爷,少游那个伯伯最后怎么样了?”

爷爷扬眉,反问我:“你啥意思?”

“我也是有点疑问哈”我干笑道:“你看啊,这样分析你应该是像饿殍一样夺舍重生了吧?占了我家不对,占了方家的这具身体,可你又对我爸他们三个不亲热,反而对我很好,所以我就有些怀疑,你不会是一直带着少游那个伯伯的灵魂,装进了我这具身体吧?换言之,我就是少游,你才是我亲爹?”

爷爷一巴掌将我抽歪:“想的到美,你要是我儿子,岂不是和你爸他们一个辈分?”

不是就好,不然还真的难以接受,以后见了我爸该怎么称呼?哥?

不对,我年纪应该大了许多。二弟?

我爸不得打死我?

第八十三章惊变

爷爷应该没骗我,那夜五乘的尸骨追着我漫山遍野的跑,到了老祖宗坟地后他们还帮我打僵尸来着,爷爷当时也说就算他死在坟前,老祖宗也懒得出来管他,应该是知道这不是自家孩子,那我就一定是方家人了。

好欣慰啊,我妈还是我妈。

老人若海,一条条丘壑皱纹,一块块苍老黑斑,将他们的脸上的表情遮盖住,平时慢吞吞的没有大动作,可活了许多年月,内心总有些事在剧烈翻腾。

如今的爷爷最爱的就是在院子里支起躺椅,舒展着身子缩在上面晒太阳,无论春夏秋冬,无论寒阳还是骄阳,总是一成不变,有时我就坐在旁边眯眼看他,想试试能不能望见他的岚态。

爷爷处于一种行将就木的状态,我很担心,可他浑不自知。

秋雨秋雨,一半西风吹去。

今早下了大雨,下午却放晴了,爷爷牵着牛哥,我带着虎子去邻村的果园里偷苹果。

确实是偷,爷爷突发少年狂,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三蛋爹送来的一兜子苹果他不吃,非要去偷人家杏眉村的,于是我们趁着日光明媚,空气清新的下午,整整偷了两袋子回来,全让牛哥背着。

那看守果园的狼狗被虎子咬了一嘴毛,守园人循着声赶来,爷爷让我先跑,他则藏在树后面把人家一棍子打晕,然咧开嘴冲我得意的笑。

真是够丢人的,放着好人不当偏偏做贼,失主发现了还把人家打一顿,最基本的职业操守都丢光了。

啃着苹果回到家,却发现院门虚掩,锁头也掉在地上,我心中一沉,担心有人伤害妞妞,急冲了进去,却发现地上掉了好些干瘪的桃子,那颗桃树被人砍断,砸塌了我家的厨房。

上次桃花女趁爷爷不在来找我,山女却发现有人将院里的桃子摘走,还说了一个盗取别人家胜利果实的邪术,但后来金伯说知道是谁做的,却不对我说,而是等爷爷回来告诉他。

金伯告诉了爷爷,爷爷也无动于衷,我问他是谁做的,爷爷说乡里乡亲没必要闹那么僵,我爸兄弟三个有些成就,村里自然有人眼红,一些拿来主义者提出不合理的要求被拒绝,便会怀恨在心,趁机捣捣乱。

我劝爷爷,这事不能掉以轻心,千里之堤还毁于蚁穴呢,万一被人阴了怎么办。

爷爷笑着说:“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作人要相信科学,怎么能被封建迷信乱了阵脚?”

当时见他说的轻松,我也没当回事,可今天桃树被人砍了,我想看看爷爷能不能轻松起来。

“啧啧,一饮一啄必有天定,咱们偷别人家的果子,别人就砍了咱家的树。”爷爷还是那般满不在意,转身对我说:“叫你姑父和小叔来把树抗走,顺便盖间新厨房。”爷爷背手向屋里走去,到门口了才想起什么,拍着额头对我说:“记得让他们给安个抽油烟机,爷爷还没用过那玩意哩。”

“我靠,用不用给你搭根网线再买个电脑,没事的时候勾搭一下小妹妹?”

爷爷负手傲然道:“女人?上辈子爷爷睡过的女人,比你认识的还多。嘿嘿,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不管爷爷怎么说,反正我是不甘心,猪仔爹和三蛋爹带人在院里忙活的时候,我就拖着金伯偷偷问他,那天到底是谁来我家摘果子。

桃树都倒了,金伯也不再瞒着,实话说那天他在对面的房顶晒玉米,看见后村的钱兰兰鬼祟的踩着凳子跳进我家,摘了桃子之后就跑了,金伯也不知道摘果实的术法,还当钱兰兰怀孕后犯了嘴瘾,想吃些酸的东西,便也没管她。

我知道这个钱兰兰,今年三十多岁,以前和我爸回老家,我爸还领着让我叫她阿姨,好像她家和我家关系不错,那年我爸还给了她一些钱呢,没想到现在就算计上了,都是些喂不熟的白眼狼。

也许爷爷念着她家的旧情不想出手,可我作为方家第三代最牛逼的男人,当然也是因为只有我一个男孩,必须义不容辞扛起这个担子,将钱兰兰摆平,顺便试试爷爷教的打小人的小术,于是我贼笑两声,问金伯钱兰兰的详细情况,金伯问我要做什么,我觉得他不是外人,便实说了。

金伯的脸色变得很诡异,捂着鼻子打哈哈,狭促的说:“问你爷爷吧,他不说就问你小叔和咱们的大村长,反正你别自作主张。”金伯兔子似的跑了,

爷爷一定不告我,三蛋爹虽然亲近却没血脉,正巧小叔是个不靠谱的人,我拖着他问道:“小叔,钱兰兰现在在哪?”

猪仔爹做贼似的看看左右,把我拉到墙角:“你问她干吗?”

“砍倒咱家桃树的就是她。”

猪仔爹呼出一口气,轻松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知道你爸和她的事了呢!”

“我草,你说啥?”声音陡然高了八度,院里的人都望着我,猪仔爹连忙堵住我的嘴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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