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魂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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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魂罐-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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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打量着小兔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一横,心想,一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放,去就去吧。

我喊过在不远处抽烟的保安,把我跨斗钥匙给他,指着一边的跨斗跟他说:“把我这车找地儿放几天,你自个儿骑也行,不过爱惜着点儿。我要出趟门,几天就回来。”

那保安咂咂嘴巴,接过钥匙在指头上转了几圈儿,跟我说:“鱼爷,我给您放地下室去吧。骑我就不骑了,这车也就是您骑,别人骑都得被环保局抓了去。我这点工钱还不够交罚款的。”

我没心思跟他贫,扔了包烟给他,让他去了。我上车,小桃一脸兴奋地跳上副驾驶。小兔则怯生生地站在原地看着我没动,小如笑呵呵地站在她一边,看着她拿个本子在那划拉,也不说话。我无奈地把手伸出去拍拍车门,跟小兔说:“走吧?小兔姐姐,还等着鸡下蛋呐?”她这才破涕为笑,喜滋滋地擤了一把鼻涕,扭着屁股跳上车。小如笑着摇摇头,也坐到后面。我踩了油门,座下的V8发动机发出一阵咆哮,然后我拧着方向盘把车倒出去,着实爽了一下,不知道比我那辆小跨斗爽多少倍,心想这带篷的就是比露天的强。放在一边的对讲机这时候“哧啦哧啦”地响了几声,里面传来老九一本正经的声音:“洞九呼叫洞鱼,洞九呼叫洞鱼,听到请回答。呕哇。”

我抄起对讲机,摁在嘴巴上,喊道:“洞鱼收到洞鱼收到,请回答,呕哇。”

里面接着“嗤嗤啦啦”响了一声,又换了王富贵的声音:“洞鱼洞鱼,我是洞富贵,洞九让我问你,那骡子爽不爽。呕哇。”

“洞富贵,请转告洞九,骡子简直他妈的爽呆了!”然后我把对讲机扔在一边,直接从马路牙子上开了下去。

来到公路上,迎面照过来的车灯忽然让我恍惚了一下,我突然没有了方向。“去哪儿?”我不禁喃喃地问。

第十一章 惊弓之鱼

〔我发现几片奇怪的东西,而山羊住院时遇到的小护士更发来一条爆炸短信,连串冲击惊得我坐立不安。难道和罐子接触后的山羊,真发生了难以想象的变化?危机迫在眉睫,我们不得不提前出发……〕

【1】

老九王富贵他们去洗浴中心风流快活了,这个时候可能已经选好了女人,都有钱了不是么?不管他们究竟怎么度过这个夜晚,我都祝他们开心愉快。小熊这会儿该睡了吧。我点着一根烟,切诺基四平八稳地在路面上跑着。

“去哪儿?”我问小如,“回家么?我送你。”

小如摇摇头,说:“不回啦,你找个地方把我扔下吧。”

我笑着说:“要不我给你去开个房休息一下?”小桃在一边玩着GPS,偷偷地拧了我一把。

“不用了,一会儿我找个地方打游戏。”小如笑呵呵地推辞道,然后又笑着从本子上小心翼翼地抽下一张纸来,递给小兔,说,“你刚才生气的样子蛮好玩的,这个就算给你的礼物吧。”

“这是什么啊?”小兔有点疑惑地伸手接过去,忽地惊讶道,“这是你画的啊?”

“像不像?”小如好像永远是一脸笑呵呵,他眼睛里闪着某种光亮。

那种神采我过去也见过,在镜子里,每当我想到罗玉函的时候。

小兔兴奋地看着手里自己的画像,高兴地说:“真像。”然后又皱着眉头,说:“你干吗连我脸上的痘痘也画上了?”

“有痘痘才好看。”他笑着跟小兔说道,“上次见你的时候,就有这个痘痘。”

“你见过我?”小兔歪着头看了他好半天,忽然说道,“啊,我想起来了,那天在天乐园,你也去了。”然后一歪头,好奇道,“你不是黑社会么?怎么还会画画啊?”

我笑着插嘴:“人家可是正经八百的中央美院硕士。混黑社会是想体验生活,寻找创作灵感。是不是啊,小如?”

“生活所迫而已,这事儿就别提了。”小如笑着说,“那天我去晚了,要不然就没那一出了。”又朝着我笑,“不过鱼爷那天很man啊,拿那刀是真屌。”

我说:“你泡妞归泡妞,别拿我说事儿。”小兔红着脸拍了我一下,嗔道:“姐夫你说什么呐。”

小如不好意思地笑笑,忽然指着外面跟我说道:“把我放这儿吧,我去玩会儿魔兽,下卡拉赞。”

“啊?你也玩魔兽啊?”小兔兴奋地问,“你玩什么职业啊?”

我停住车,说:“明儿就出发了,你不多休息休息?”

小如却说:“明儿不是还可以在车上睡么?我得趁今晚把装备搞一下。”然后开门下车,“嗤嗤啦啦”地摁了几下对讲机,朝我晃晃,“有事儿喊我。”

小兔突然在车上喊道:“哎,你等我会儿,我跟你一起下卡拉赞去。”

说着就要往下跳。我皱着眉头阻拦道:“你凑什么热闹,不许去,我送你回家。”

小兔跳下车朝我做了个鬼脸,说:“明天我也在路上睡,好不容易有人陪我玩游戏。”小桃在一边拉了我一下。我说:“不行,要不然我明儿不让你去了。”小兔只得求救似的看了看小如。小如摇头笑道:“是啊,你还是快回家吧。”

“姐夫。”小兔拧着肩膀哀求道。我还是不让。看我态度坚决,她又朝小桃挤眉弄眼。小桃会意,转头对我笑说:“就让她去吧,有小如看着呐。”

小兔一脸感激地看着小桃,郑重其事地拉着她的手说道:“小桃姐,为了报答你,我做了个艰难的决定。”“什么决定?”小桃笑着问她。

小兔凑到小桃耳朵边上咬了几句,然后重重地跟小桃握了一下手。

小桃握着她的手,也是一脸郑重:“好,咱们一言为定,这件事就拜托给你了。”然后扭头给我做了个鬼脸。

我说:“你们搞什么鬼?”

小桃一扬脸儿:“这可是我们的秘密。”然后跟小兔说,“你快肘吧,我给你掩护。”

“得。”我算是没招了,这两位刚见面的时候还不大对付呐,才这么一会儿就成了攻守同盟了。女人心海底针呐,同志们。

“兄弟,这家伙就拜托你了,多加小心。”我朝小如吩咐道。

“鱼爷,您放心吧。就是玩个游戏,一会儿晚了我送她回去就是。”

小如笑眯眯地摇摇头,就被小兔拉着走了。我无奈地看着他们朝路边的网吧走去,趴在方向盘上,深吸了一口气,跟小桃说:“好啦,他们该干吗干吗去了。咱们呢?你想去干啥?我陪你去。”

“我累了。”小桃脸上有些疲倦,“我想回去休息了。”

“嗯,也好。”我点头,“明儿还得赶路。咱们先去店里看一趟,然后回去睡觉。”到了店里,我看了看实在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这个店看起来满满当当的,其实真正值钱的东西并不多,倒是不怎么怕偷。挑了几件还算不错的东西,放在防盗保险柜里锁上,我刚要站起来,突然眼睛被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待我顺着闪光找过去的时候,在保险柜底下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块指甲盖大小像是鳞片的东西。

“这是什么?”我拿起来放在鼻子上,使劲儿闻了闻,有些腥味儿。

我把小桃叫过来,给她看。我说:“这是鱼鳞么?”

她接过去捏了捏:“是啊。哪来的?”

我又拿回来,捏在手里想了老半天。我店里怎么会有鱼鳞?我倒是在店里吃过鱼,可没杀过鱼啊,做熟了的鱼哪能还带着这么大鳞的。要说是别人带来的,也不应该掉保险柜那里去啊。想了老半天,我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得随手把它扔到垃圾桶里,心想,不管它了,先回去再说。

将店门里三层外三层地锁好,我于是开车带着小桃往家赶。路过人民医院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一事儿来,这里一忙活,倒是把那事儿给忘了。我开着车努力地想了一下那个小护士的电话,看了看时间,快十一点了,不知道她这会儿是在值班还是已经睡觉了。我略犹豫,还是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那边小护士的声音有些不情愿地“歪”了一声,像是在睡觉,问我是谁。我笑着说:“上午才见了面,这会儿就忘了?那您记性可真不怎么好。”

她一听是我,然后沉默了一会儿,说:“噢,是你啊?我值班呐,没空出去吃饭。”然后很匆忙地就把电话挂掉了。我愣了,心想这什么毛病啊?再打过去的时候她就不接了。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不都说好了要告诉我么?小桃在一边见我不高兴,问道:“怎么了?给谁打电话呢?”我说:“没事儿,一朋友,你困了么?那先听点音乐吧。”打开收音机,收音机里放着一首听着挺神经质的英文歌。小桃“咦”了一声,有些兴奋地跟我说:“米卡的Grace Kelly!”我问她会唱么,她说会,然后就跟着收音机开始哼哼,“I could be brown,I could be blue,I could be violet sky,I could be hurtful,I could be purple,I could be anything you like……”

原本挺神经质的歌倒是被她唱得感觉满欢快,只是我也听不懂。快到家的时候,我电话振动了一下。我一看,是条短信,是小胖护士发来的,上面写着——“你那朋友很奇怪,身上有鱼鳞。大夫不让说,也别回了,再见。”

我“嘎”地一下刹住车。小桃没系安全带,身子一下子被惯性往前甩了出去,脑袋突地碰在玻璃上,发出“砰”的一声。她捂着脑袋疼得说不出话来。我赶忙说:“对不起对不起……”忙不迭地给她看了看碰到的地方。额头有些发红,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她带着哭腔说道:“你干什么啊?刹车能不能打个招呼啊?”

我再一次向她道歉,给她吹了吹。然后跟她说:“我送你回去。你先睡,我回店里一趟。”她忙问怎么了,我只得借口说忘了拿东西,去去就回。她一脸怀疑地看着我:“你不是要去找他们做坏事吧?”“哪能呢?别瞎想,我一会儿就回去。”

赶紧把她送到楼下,看着她上楼,然后我一踩油门,改装小切诺基的V8发动机开始轰鸣,就用最快的速度驰回店里,然后翻江倒海般地从那个垃圾桶里找出那片鱼鳞。

我此刻心里哇凉哇凉的,摁住对讲机,开始喊话:“洞鱼呼叫洞富贵,洞鱼呼叫洞富贵,听到请他妈的立刻报告你现在的位置。呕哇。”

过了好一阵,王富贵的声音才从对讲机里传来:“洞富贵收到,我的位置是在两个娘们身上,呕哇。”

“啊呸!臭流氓!”这句话是小兔说的,可能是她抢了小如的对讲机,过了一阵,又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呕哇。”

“你他奶奶的赶快从那俩娘们身上滚下来,这回出大事儿了!20分钟赶到我处。呕哇。”我没心思去管小兔说什么。

“洞鱼,洞鱼,我是洞九,出什么事儿了?报告你现在的位置我马上赶到。”这是老九的声音。

“洞九洞九,你们继续休息,就让洞富贵一人儿来就成。”我把对讲机扔到一边,手里捏着那片鱼鳞,心里不禁有些绝望。

【2】

如果小护士没有说谎,那这片鱼鳞的来历已经昭然若揭了。再加上先前王富贵说的闵王台渔人的事儿,我立刻感到脖子后面一阵发凉。我趁王富贵没到之前,不断地从脑中重复那天和伊山羊的打斗动作,不断地回忆着每一个细节。从他给我打电话,一直到他眼睁睁地在我眼前跑掉。油光铮亮的大背头,金灿灿的瞳仁,他那身脏兮兮的阿玛尼,对,他那衣服怎么会那么脏?那么脏,只能是躲在某个地方很久了,才能搞成那副德行。我记得小熊有一次跟我闹脾气,躲到人家一个菜窖里好几天就是不出来,等饿得撑不住了才终于跑出来,就跟那天伊山羊的气质一模一样。

他妈的,我早就该看出来,他从一开始就不对劲儿。有老婆的人怎么会混成那副德行?

我开始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怀疑我这才是在梦中。我甚至都开始怀疑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根本就不是在北京,而就是躲在这个城市的某处,甚至就在身边我看不到的地方。我猛地一惊,吓出一身冷汗。我看着门外灯影下张牙舞爪摇曳着的树影,仿佛他跟罗玉函就躲在那些黑暗处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一般。我猛地打了一个寒噤,闭上眼睛,那个张牙舞爪的罐子,从我背后挖出来的海搐子,梦里小路恐怖的脸,伊山羊金色的眼球,罗玉函的那个玉瑗,老道手里照片上的死尸,加上我现在手上拿着的这片鱼鳞,慢慢地融合成一张人面鱼哭号着的一张脸,就是日记上画的那个。

此时门外传来车响,我平复了一下情绪,等来人进来。让我意外的是,来的不是富贵也不是老九,而是小如跟小兔。我一愣,问道:“你们怎么来了?”小如笑着抓抓头说:“听你在频道里喊得严重,我们离这里近,小兔不放心,就拉我过来看看。”

我点点头,说:“也好,我正好想问小兔点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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