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在侧令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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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玉在侧令相思-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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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日还留了一种结果没说——曈珠得千万年灵气孕化,即便只剩残魂,也是可能侥幸在魂魄长齐之前便醒的。”
  医官奇怪道:“大人为何不说?”
  “为何要说?”眼下无旁人,御医便也直言不讳,“魂魄长齐了醒过来自然好,否则魂魄不齐便唤不起完整的神智和记忆,醒过来了反而是造孽,你想想变成个心智不全的傻子那可得多遭罪?”
  见医官一脸豁然开朗的了悟神色,御医又摇摇头,喝了口茶,神色变得感叹起来:“不管醒了没醒,要等散魂自行长完整,天晓得需要多久的年月?即便是在仙界,这种没有任何把握且可能极其漫长的等待,也是非常可怕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进入结束篇了于是开始日更~~


☆、【灵犀】

    雨师曈到了地府之后,大事没怎么有,小事没怎么断,却是这次的事让她彻底的有了知名度——她那时当着一整个仙鬼楼无数双眼睛被召唤咒弄走,想不被关注都很难,加上此番扯上了玄冥荷川西海旧事,西齐还因为她住进了平等王府,于是事情很快就猛烈的席卷了地府乃至在三界之中都传开了。
  毕竟无魂无灵之物借由半魂和灵气生出完整的仙魂人身,而后又能将作为根基的那半魂物归原主,这样的事情无论在哪一界都是不常见的。称赞者众,感叹者众,好奇窥探者更众。
  于是所谓的静养,一开始并不太平静,饶是西齐在院外设了禁制,少数能进来探望的熟人依然用各种补品礼物塞满了东院一大间柴房。
  其中远在天宫安胎的翊姗差人送来的礼物算最实用——长期无限量供应神霄玉府中的仙丹补药——陷入长睡状态的雨师曈并不难照料,只需按时将塬阳开的凝神养气的丹药喂她吃下护养魂魄便可,而在此基础上来自天界的仙药进补自是多多益善。
  无申无丘跟着毕池一道过来探望的时候,看到卧房中雨师曈的床榻旁立了块屏风隔开,外间加摆的是供西齐休息的卧榻,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没有说出“阿曈躺的那张床足够大不需要多此一举”之类的话来。
  不过到床边细看了看宛如安睡的雨师曈,无申终于还是忍不住了,颇有些担忧的对西齐道:“阿曈这么一直躺着会不会落灰了啊?”
  西齐:“……”
  无丘:“要不我们送个鸡毛掸子过来你时常扫一扫?”
  然后他们就被西齐踹出院子被毕池捡回了转生殿。
  之后西齐干脆闭门谢客,东院终于是渐渐的清静了下来。除了定时给雨师曈喂丹药,并偶尔给她渡些灵气之外,西齐闲着的时间或是煮茶看看书,或是和自己下下棋,再或是院中练练剑,虽然他也并非足不出户不与人来往,但还是把日子过得如半隐居一般。
  时光悠悠而过。
  这一日隆冬大雪,整个地府都白雪皑皑素裹银装——自从那一次地府降了雨,阎罗王突然觉得地府中四季分明如凡间也很不错,其余人也大都赞同,于是在阎罗王的大力推广之下,地府的天气不再一成不变,有了阴晴寒暑风霜雨雪。
  解乔等在平等王府门外,进去通传的侍从出来引他到了东院客厅,掀开门帘就见厅中生着炭火,暖气融融。西齐坐在桌旁,手里还捏着颗玉石棋子,见解乔进来也没打算起身:“你来做什么?”
  “放心,这次不是来找你打架。”解乔拿出背在身后的酒坛晃了晃,把酒搁到桌上,看了看西齐面前下到一半的棋局,“白子给我跟你下一局如何?”
  西齐抬眼看看他,没说什么,把白子的棋盒推到对面,解乔便不客气的坐下了,还不忘交待侍从把他的酒烫好了送过来。
  “啧,自从你去了转生殿,好几百年没跟你下过棋了,见面总打架。”解乔像在感叹,手上白子啪嗒摁到棋盘上,提走了西齐的两颗黑子,“你住到平等王府后我还没来拜访过,今天得闲,主要是来表达一下我的佩服。”
  “你守着那只睡不醒的小猫咪,如今已经是第五个年头了,居然还是心平气和的没被无聊死,实在让人佩服得不得了。”
  西齐手中黑子不理会解乔的攻势,落在了棋盘另一角。
  解乔说完想了想,自己也摇头:“不对,你原来的日子也过得挺无聊的……唔,难怪能适应得这么好。”说着落下一子,“你还打算继续这样下去?”
  棋子起起落落几个来回,就在解乔觉得西齐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听他嗯了一声,平平淡淡,又清清楚楚。
  解乔不由好奇的支着脸把玩手中棋子:“为什么?”
  西齐看他:“什么为什么?”
  解乔便有些夸张的戏谑道:“别告诉我你这五年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守在这里。”
  西齐顿了顿,一脸坦然道:“我确实不知道。”
  “……”解乔默了半天,“如今你在地府的形象可是大为改观,大家都说以前误会了你这颗负责又长情的情种。”结果当事人居然这么坦荡荡的说他不知道!
  西齐面无表情的看他:“什么情种?”
  难道传言和期待总要遭受现实如此无情的碾压么?
  解乔不甘心,他拎了这么坛好酒过来,才不要什么收获都没有就无功而返。
  “算了,带我去看看小猫咪吧,我来这一趟可不是单为来看你的。”
  卧房里也生着炭火,外间里间还垂了数重帘幕,融融的绕着淡淡熏香,比客厅那边暖和得多。
  房中静静的,只有炭火燃烧偶尔的噼啪声。解乔挑眉看了看外间西齐的卧榻旁搁了张摆着丹药的小几,绕过帘幕屏风到了里面床前,透明的纱帐之后,能清楚的看到雨师曈躺在那里,妥帖细致的盖着锦被,面颊微微带着些红晕,像是睡得极沉熟。
  “唔?我怎么觉着小猫咪跟几年前见着不太一样了,容貌似乎又长开了点。”
  西齐闻言走到床前,看了会儿雨师曈:“我没觉得。”
  “你天天都能见着她,瞧不出来也正常。”解乔说着顿了顿,“其实她这么日复一日的睡着,搞不好再过个几年十几年也不会醒,你完全没必要一直在这里不离开。”
  虽然解乔以前跟西齐几乎一碰面就要寻衅打架,不过这话他却说得诚恳。
  西齐淡淡开口:“我既答应了阎罗君把她照看好,就自然会做到。”
  解乔扭头看他:“当真只是为了阎罗君的交待?当初不是你自己主动说要照看她的么?”
  西齐神色不变:“她那时被掳到西海极西,也是我疏忽。不然也牵扯不出后面这些事。”
  “她师父放了荷川殿下的半魂在她身上,你再怎么不疏忽,她早晚躲不开要去西海牵扯出这些事来。”
  西齐没再说话,沉默片刻后,房外侍从道酒已经烫好送到客厅,他便转身出了卧房,解乔跟着他一道,回了客厅。
  外面又纷纷扬扬的飘起了雪,客厅里浓郁酒香已在暖和的热气里四溢开来,仿佛还没喝就要微醺了。解乔拎起酒壶坐到窗边,一边看着雪景一边斟酒,西齐站在旁边没坐,也看向窗外白絮纷飞。
  “你这种明显缺爱的冷性子,还就是胜在耐性够好,过这种无聊日子反而觉得安逸。”
  解乔说着看看西齐,再看看客厅一侧的茶具和书册,很花花公子的一笑,“要是换做我,恐怕我还没疯,地府里的姑娘们就要疯了。”
  西齐语调平平的评价:“下流无耻。”
  解乔竖起手指摇了摇:“是风流多情。我可不像你,无情则已,一旦有了情,就可着一棵树上吊死不肯下来。”
  西齐跟解乔吊儿郎当的调调向来不合拍,皱眉看他:“什么无情有情的?”
  解乔看了他一会儿,笑笑:“我倒相信你不是装傻,而是真不明白自个儿心里怎么想的。谁又没些个缺陷呢,估计要想通这事对你难度有点大。啧,说不定再守上个三年五年的,你兴许就能开窍了。”
  寒风卷着雪花疏疏密密,解乔离开没一会儿的功夫,院中的深浅脚印就被掩得一干二净,桌上的酒还剩小半壶,只留一点淡淡的余温。西齐仍站在窗前,慢慢饮尽杯中酒水,入口微微有些凉意,入喉却又辛辣火热。
  “我之前说的,不是让你撂下阿曈不管,而是说,你本无必要守在这里寸步不离。你留在这里不离开,并不是因为阎罗君的交待,也不是因为对她心存愧疚。”
  雪渐渐小了,住了。西齐走到院中,看清冽风中满园雪色。入眼琼枝玉叶,银装粉砌,明亮亮的仿佛天地浑然一色。
  一晃眼这已是他在这个院中看的第五个冬景,却从没想过要不要继续这样下去,或是觉得继续这样下去有什么不好。既没有期待,也没有厌烦,只是这样日复一日的平淡无澜的过着。
  难道真的是他以前的日子跟如今也没什么区别,所以他习惯了?
  解乔每一句的意思西齐都听得清楚,这几年阎罗王毕池等人过来坐时,也不是没旁敲侧击的跟他聊过,只是他从来没有在意,也没有深想。
  留在平等王府确实不是阎罗王交给他的任务,雨师曈沉睡不醒也确实不是他的过错,那么既非关职责,又非关愧疚,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枯枝梢头被积雪压得满满的弯弯的,终于有一枝支撑不住,啪嚓断了,一小堆落雪扑嗒在地上,那残枝却只断了一半,挂连在枝干上摇摇欲坠。
  西齐回过神,看着那残枝要断不断的晃悠,伸手把它折了下来,垂眼看枝上沾的雪屑。
  有的事情,想得通和想不通,仅差毫厘。就像落雪能不能压断枯枝,差的或许只是最后落下的那一小簇雪花。
  他终于想明白。
  他不离开,只是因为他不想离开罢了。
  ……
  春辞秋去又是一年冬。
  地府今年的冬天似乎是大寒的设定,刚入冬便接连好几日的大雪纷飞。
  一日雪后初霁,西齐又在院中站,考虑着积雪究竟是用术法搞定还是找把扫帚来扫一扫——自从阎罗王在地府折腾出了四时节气,地府里如今已经全面风行起“仿凡”的做法——很多事情身体力行,确实比用术法代劳来得有意思。
  一边考虑一边走神,不知在院中站了多久,身上渐渐渗进了寒意。周围宁静得太久了,仿佛反而出现了幻觉,好像卧房那边传出了些轻微的响动,细去听时好像又静了下来。
  西齐本不打算回头,却又听到门帘窸窣作响,随即传来小小的一声喷嚏,像是被门外的寒气刺激到了一般。
  转身看向房门时,西齐眼瞳蓦地一缩——从里掀起一半的门帘后面,那双已逾六年未曾睁开的眼睛正怯生生而圆溜溜的向外张望,对上他的目光,便像受惊了一般慌张的眨了眨,手一松门帘便扑嗒一声垂了下来,什么都看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初醒】

    西齐站在原地,直到那垂下的门帘从来回晃动到静止不动,才终于抬步走到卧房门外,却没有马上掀帘进去,在门口站了会儿,迟疑的向里面问了一声:“阿曈?”
  等了半晌,一片安静的房内仍是无人应答。
  刚才或许……只是在雪地里站久了出的幻觉吧?
  “幻觉”二字让西齐清晰的感觉到心中的失落,在刚才转身那一眼时心中波动的对比下,竟显得越发的强烈起来。
  原来,他这几年也并非全无期待。
  西齐终于是掀了帘子进去。融融暖气,帘幕重重,屏风后的那张床榻上空无一人,只有被掀开的锦被一团凌乱。西齐沉下去的心又稍稍提了起来,在房中看了一圈,终于在屋角的火盆旁花瓶后看到了那个蜷成一团的身影。
  雨师曈抱膝蜷坐在一人高的花瓶后面,眼睛瞪得圆圆的一直在看西齐,见西齐发现了她便又往后躲了躲,却还是没把目光从西齐身上挪开,有点瑟缩又忍不住好奇似的,像看什么新奇事物一样。
  西齐朝雨师曈走近了两步,暂时没有心思留意她的神情——雨师曈这么一躺好几年,因此身上只穿了一袭中衣,床边也没有给她准备鞋袜,此时她光秃秃的脚丫子就实打实踩在地板上,脚尖已经冻得微微有些青白。
  难道她就不觉得冷么,知道要躲到火盆边,就不知道躲到有被有褥的床上?
  西齐刚要过去拎那只蠢货,雨师曈却好像因为他的靠近而慌了,往后躲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大花瓶,花瓶晃啊晃的差点就倒了砸她身上,往另一边躲花瓶的时候又差点挨进火盆子里,顿时手忙脚乱。
  “……”西齐终于注意到雨师曈的不对劲,停在原地又叫了一声阿曈。
  雨师曈已经远离了花瓶和火盆,紧紧贴在墙角里蜷着,听到西齐叫她,茫然的看了他一会儿,喃喃重复了一遍:“阿曈?”
  西齐皱起眉,又见雨师曈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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