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随天去(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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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随天去(清穿)-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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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玛。〃我在不远处;轻轻的叫了他一声。
  他放下手中的书;慢慢的抬头;眼神似乎不太好使;半天才醒过神来;〃纾儿。〃
  他好象还不太确定;忙走了过来;拉着我的手:〃真的是你;来来;快坐下。”
  〃阿玛;我回来看看你们;哦;对了额娘呢?〃
  〃你这孩子;回来也不通知我们一声;你额娘去寺里烧香了;她呀;每天都念叨着你。〃他边说;边帮我倒水;〃来;路上累了吧;喝口茶。〃
  我小心的接了过来;仔细的看了阿玛一眼;他头上的发间略夹着几缕银白;眼角边已经爬满了沧桑的迹象。
  〃阿玛;对不起。〃心里充满了千千万万的内疚;作为他们百般宠爱的女儿;我却用了别的姓氏;而他们只能当作看客的情况下成了亲;这声抱歉已经压抑在心里很久了。
  〃傻孩子。〃阿玛摸摸我的脑袋;说:〃只要你好;就行了。〃
  我笑了笑;习惯享受被父母宠爱的幸福。和阿玛随意的寒暄了几句;聊了聊现在的生活;阿玛认真的听着;像一个听故事的孩子;一句都不肯错过;脸上总是浮现着慈祥的笑容;一直以为他是个严肃的长辈;原来他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父亲。
  〃哦;对了;阿玛;我想问件事情。〃我从怀里那出那个玉坠;说:〃您是否见过这个东西吗?〃
  阿玛接过玉坠;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说:〃着可是上好的雪玉;还有这雕工;都是很难见的东西;纾儿;这是哪儿来的。〃
  〃是一个叫瑜姨的人给我的。〃我毫不隐瞒的说。
  〃瑜姨。〃阿玛念了一下;好象在回想什么。
  〃阿玛;您认识她吗?〃
  〃我;不;不认识。〃阿玛笑了一下;把玉坠还给我说:〃既然是别人给的东西;就好好收着;不要随便拿出来。〃
  我点点头;把玉坠收了进去;阿玛好象还在想什么眼神飘飘忽。
  〃阿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我能有什么事瞒你呀。〃阿玛笑笑说:〃纾儿;我有时候在想要是我们不来京城就好了;这些日子;我和你额娘天天都在为你担心。〃
  阿玛把我搂在怀里;哄着我。〃阿玛;我今晚留在这;陪陪你和额娘好不好。〃
  〃这可不行。〃阿玛说道:〃你现在的身份可不同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任性。〃
  〃阿玛;我就留一晚;胤禩不会说什么的。〃我笑着对他说。
  〃纾儿;你要记住;你现在是郭络罗舸纾;安亲王的外孙女;这是皇上给你的恩赐;也是你的福分。〃阿玛的表情很严肃:〃我看;这儿你也不能多呆;现在就赶紧回去。〃
  阿玛说着就把我拉起来;我明白他也是很无奈;
  〃阿玛〃。我叫着他
  〃纾儿;听话;好不好?〃阿玛的声音有丝异样;像是在求我。
  〃阿玛;我听。〃不知怎么回事;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阿玛;我还见见侧副晋。〃
  阿玛的脸色一下子暗了下来;〃她;已经死了;五年前;莫淮出嫁的头一天晚上。〃
  〃怎么回事;那姐姐她……〃听到这个消息;还真有些讶异。虽然;侧福晋不爱说话;还有点怪怪的。可……
  〃我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莫淮。〃阿玛坐了下来;沉沉的说:〃都是我的错;让她从小就过的这么苦;是我对不起她。〃他的眼睛里,充斥着杜甫老泪横流的悲哀。
  〃阿玛;你不要这样;莫淮她不会怪你的;总有一天她会明白的。〃
  阿玛止住了伤感;说:〃纾儿;你该走了;你本来就不该来这的。〃他背过身去,冲我摆摆手,就像我最初见他时候的样子。只不过,当时他是叫我进屋,而现在是让我离开。我点点头,冲他欠欠身子。
  〃纾儿。〃他叫住我〃八阿哥是个好孩子;他会好好待你的。〃
  〃阿玛。〃我流泪的叫着他。
  他走过来;说:〃纾儿真的长大了;记住;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永远都是阿玛的好女儿。〃
  阿玛一转身;冷冷的说:〃走吧;以后别再回来了。〃
  我忍住了眼泪;恭恭敬敬地向下福身;〃阿玛;舸纾谢谢您。〃是的;不管是以前的舸纾,还是现在的舸纾,都谢谢你们。”
  从阿玛那里走出来;心中的感觉挺复杂的。回到院子里;给榕树一个大大的拥抱;闭上眼睛。榕树特有的气味从树皮的缝隙里渗透出来;和经过繁密枝叶筛选过的带着残余温度的阳光撒在身上;心也渐渐归于平静。就好象原来读到的一句话: “心情不好的时候;抱着一棵大树;让心在森林里自由地呼吸。”
  这院子没有太多花的香气;有几棵大树。比花园多出几分清幽。 胤禩的书房就在这里;平时来的人很少。我用手摩挲着树干;绕着树晃悠。
  无意间瞥见书房半敞着的门里有一个人影;难道胤禩这么早就回来了?我推开门;发现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站在里面。
  “奴才给八福晋请安。”他灵敏地冲我打了个千儿。
  我点点头;让他起来;好好打量了他一番。他中等身材;着青色长袍。长得比较端正;留的是太白金星那种胡子。不过他的眼睛很特别;给人一种很沉稳的感觉但又有种特别的光芒。这种光辉是那种饱经诗书而后底气十足的那种自信才能成就的。
  “您是?”我原先并未见过他。
  “回福晋;奴才邬思道;八爷让奴才在书房里等他。”他竟然是 “传说”中的邬思道。
  “久闻先生大名了;不知先生可否不吝赐教。”我笑着;忽视他眼中的惊诧。他当然很快垂下头来; “福晋言重了。”出于文科生的天性;我对他是极感兴趣的;自然也知道他是名副其实的四爷党。记得在康熙身边当差的时候;就听过胤禩提起他。今天又在书房见到他了;看来他现在是“倒”在了胤禩这一边。可我对历史的了解毕竟只限于表面化;对起关键作用的内情却一无所知。自然也不知道他究竟会在这夺嫡之战中上演什么角色。
  我看了看四周厚实的书墙;看来胤禩的阅读量是相当可观了。 “先生一定饱读诗书;我平日里读书有一些疑惑;不知道先生可否解答?”我笑着看着他;知道他不会拒绝。问了他一些古代文学的问题(毕竟是文科生;勉强能对付);又和他闲聊了几句。
  不久;他就走到书桌前;
  “就比如最简单的人字。”他笑着,用笔在宣纸上写下“人”,他接着说,“人是相互支撑,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所以独立于世的人并不存在。”我拿起那张宣纸,只觉得他的笔力苍劲。“先生还是见识广博。这世间,大概只有人是最难读懂的。”
  他笑着捋了捋胡须,“人总是想读懂别人,却害怕被人读懂。可世间之大,也总有例外。”
  “先生的意思是,可是说知音?”我虽对他有些敌意;只是对于他所说的;还是抱有极大兴趣的。
  他笑着点点头,“就拿先前的例子来说,纳兰性德就是这样的人。人人传唱饮水词,纳兰心事谁人知。”
  “先生也喜欢他的文字?”纳兰的文字;未免太多伤感的情绪。我眼前这位将来的清朝重臣也会欣赏不成。我以为他会明显看轻这些文字;喜欢的只是苏轼的大江东去。
  “也算不上,一时感慨罢了。他的那句‘当时只道是寻常’倒发人深醒。”
  “背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简单快乐的日子才是最美好的;只是每每享受这些美好的时候;人往往不懂珍惜。我默念着这句词;当初自己也觉得这句词不错;就背下来了;没想到在这里也有知音啊。“看来先生并不是执着之人。”
  他摇摇头,“我不过一凡夫俗子,哪有这种境界。如有的话,就不会站在这里,而是躬耕于南阳了。”
  细微之处;他以诸葛亮自比;野心是不小的;“先生到底是人才;不知谁才有这个福气能得到先生相助;成就大事。对了我这也有一个字可解。”说着我在纸上写下了一个 “巫”字。虽不好看;不过辨别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这个‘巫’字?”他看着我等着我接下去说。我笑了笑; “这也和人有关;不过不是一个人。”
  “还请福晋指教。”他饶有兴致地望着我。
  “两人联袂,同工一事,一唱一和,装神扮鬼,欺名盗世,乃此物。”我的语气瞬时有几分凝重;抬起头来;对上了他探究的眼光。他不可能不明白我说的两人是谁;现在应在考虑深层的东西了。
  我们始终上演的是对手戏;说话也难免夹枪带棒。但分寸也没有丢失;不会有很大的影响。毕竟我并不是这场战役上的主角。
  “先生;我说话也随意。总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如有说得不当的地方请您多包涵。”我微微颔首。
  “舸纾;你也在?” 胤禩走进来;恰好打破了房间里稍显尴尬的气氛。
  “恩;正好邬先生在此;就进来像他讨教了。你们有事要谈;我就先出去了。” 胤禩笑着点点头;我走出了书房。
  和胤禩用完了午饭;其它的自不必细说;只不过当我问起他对邬思道的看法时;他只是微笑着;简单地说 “是个人才;可惜了。”他自有他的看法和主张;我笑了笑;没有深究。说了点其它杂事;就过去了。
  一个小丫头进来说;
  “福晋;晨儿姑娘回来了,正候着呢。”
  “是吗?赶快让她进来。”
  我拉着胤禩的手,遮不住满脸的喜色,高兴地跳起来。晨儿回来了,太好了,已经好久没有看见她了。瞥了一眼若无其事没有动作的胤禩,他呷了一口水,叹了口气,“哎看来,为夫又该回避了。”
  我笑着把他拉起来,无视他吃干醋的表情。把他推到帘子后面,顺便飞快地亲了他一下。
  门口出现了一个纤瘦的身影,晨儿看着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舸纾。”她叫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快步走上去,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用埋怨的口气说,“你去了那么久都没个音信,还把不把我当朋友。弄得我天天畔,都成怨妇样了。”
  她破涕为笑,拉着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哪里,我看你还胖了,小日子过得不错吧。”
  “你没听说过,化思念为食量吗?真不够朋友,看你,还瘦了。”真是的,居然敢说我胖了。这年头可不讲什么丰腴美,我保养得可好了呢。
  她不满意地嘟嘟嘴,“我还以为你会好好表彰一下我还算想你的呢。都想瘦了。”
  两个麻烦的女的在借最近身材保持的好坏互相数落对方,真有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过了好一会,丫鬟进来泡茶了,我们才坐下。
  “晨儿,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我算是问了今天最沉重的问题,心也一下子沉下来。
  她垂下睫毛,“家里给我找了个厚道男人,想我嫁过去。不过,这事我还没有点头,先压下来了。”
  “你见过他吗,他人可好?”
  她脸上泛起了红晕,声音低低的。“隔着帘子见过两次,是个本分的人,只是……”她抬起脸; “舸纾;我们。”她咬咬牙; “不行的话;我就不嫁。”
  “傻丫头。”我在她脑门上弹了一记; “你想让我背上延误人家终身的骂名啊。”我白了她一眼; “整天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嫁人要趁早;知道吗?等你老了;赖在我这里;我可不认帐。”我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却始终空落落的。眼睛里又挤满了泪水。
  她和我说了她家的打算;南方家在山西;他们要去山西完婚。但男方家在京城也有些产业;完婚后会回来接手些生意。她说;等她回来后;会把他们做生意的地址给我。
  “舸纾;我再为你梳一次头吧。以后;这样的机会就少了。”她说话的时候;语句有些哽咽。
  我点点头, “那我也来最后享受一把;以后啊;你就得伺候你的丈夫和孩子梳头了。”她狠狠地拧了我一把;弄地我脸都变形了;还被她摁在梳妆台前。
  她熟悉地拿起梳子;稍稍思考了一会就动工了。她先把头发一遍遍地梳整齐了;然后巧制地盘起来。她做的很用心;但很快就大致完成了。
  “你做得不错啊;把我的头发打理得这么好看。”我刚想伸手去摸;手就被她打下来。 “还没完呢。”
  我委屈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也下得了那么重的手。其实;我什么也没有说错;镜子中的自己已经很漂亮了;我以为弄完了又有什么问题。只见她细心地收拢额角的鬓发;然后从梳妆台里取出了雕刻有细小花纹的一只银色发簪。记得小云跟我说过;里面很多首饰是各府送过来的;当时也没有太在意。
  真的很喜欢晨儿的手艺;尤其是今天。头发梳得很大气;没有辫子一类细枝末节的东西;但又在发梢处下了一番工夫。因为今天没有外出或会客什么的;我只穿了一件普通的白色衣服。而那支银簪;反而称得人白净好看。不得不说;我真的不是什么那种让人一见就有惊艳感的女子;尤其在京城里。不过;一些适合自己的装扮的确添了不少气质。回想起出嫁时的自己;竟是另一番模样。
  可我们最后依旧要道别;千言万语也只能是一声珍重。只是;她的最后一句话让我真的很感动。
  〃舸纾;一定要珍惜现在的幸福;格格把她最爱的留给了你。〃
  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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