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随天去(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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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随天去(清穿)-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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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女孩叫伊尔根觉罗。莫淮,我悲哀的承认,她就是我。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母亲会用冷漠和怨恨的眼神看着我,为什么她要伴着木鱼与青灯,把她嘴里所谓的‘尘俗’带进佛法,连同我的那份爱。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父亲从不正视我的存在,难道他不知道吗,在这个家里还有一个我,他的女儿。
  我不明白为什么别的孩子可以围着阿玛额娘玩闹着,而我却连和他们说话的机会也没有。
  或许我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多余。
  可是,我嫉妒她,那个跑的满头大汗额娘会她擦汗的女孩,那个可以在阿玛怀里嬉戏撒娇的女孩,我疯狂的嫉妒着她,那个自称是我‘妹妹’的人。
  每次我都会躲在墙角的院子里看着他们一起玩耍,一起欢笑,我紧紧的抓着墙壁,一层层的灰烬渗透进指甲,直到感觉疼痛,也许阿玛不是不爱我,只是忘了还有一个我,他的爱太少了,少到连全部用在她的身上都还觉得远远不够,不够……
  所以我怨恨,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我无数次的问老天爷。那时的我无时无刻不在寻找答案,千千万万个为什么总是在孤独和可怕的梦中塞住我的咽喉,却留着一丝微小的空隙,让我艰难的呼吸。
  “姐姐”一丝甜柔的声音响起,震彻了雨夜中可怕的安静,我害怕的抬起头,竟然发现是她。“我偷偷的拿了馒头出来,额娘不知道的。”她的笑容很灿烂,在我的泪水里清晰又茫然,可那不过是影射出一缕悲哀而已,属于我的悲哀。
  我用含满泪水眼死死的盯着她,那一刻,几乎有种想掐住她喉咙的冲动,我狠狠的推向她,我好想把我的痛苦也让她尝一尝。
  那个弱小的身体一下子便跌落在地上,还有那个馒头。
  她走了,没有抱怨,没有愤怒,也许她是觉得我可怜吧。
  我以为她不会在来了,可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我以同样的方式对待她,因为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每次我都倔强的擦干眼泪,我是不会让她看我笑话的。
  那一天,依旧在那个时候,那个地方,仍然下着雨,她又出现了。
  “走开,我不要你的东西。”我恶狠狠的瞪着她,依旧毫不留情。
  “姐姐,你吃一点吧,你已经好多天没吃东西了。”那一次,她哭了。眼泪真真切切的留在脸颊上,为什么,当我骂她,推她的时候,她也没有哭,可这次,为什么她却哭了。她满眼含泪的说:“姐姐,我求求你了,你就吃点吧。”她在哀求我吗,可这对她又什么好处,她不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吗?
  “你是在可怜我吗?”我毫不示弱的看着她。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讨厌我,我只知道我看到你这样,我会很难过,很伤心。我也知道,你是我的姐姐。”
  那一刻,我还是哭了,可那种哭里没有了怨恨,没有了阴影,仅仅是因为想哭。这是我十年来第一次感受到心里有中怪怪的东西,暖暖的,甜甜的,我知道,那是感动,一份我无法抵挡甘愿为之付诸于一切的感动。
  以后的每一天,额娘还是冷淡的对我,阿玛依旧没有多看我一眼,但我却再也没有一个人孤独的哭了,因为我有一个会和我分享一切的妹妹。
  这已经够了。
  我发誓,我一定要让她得到幸福,那个叫我姐姐的女孩,那个与我有着同样姓氏,叫做‘伊尔根觉罗。舸纾’的人。
  “什么,舸纾不见了。”当我听到这个可怕的消息的时候,只能感觉脑袋里晕眩的一片空白,担心,害怕,迷茫……
  或许上天听到了我的祈求,她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可是她却不记得我了,不记得所有的人,但不管怎样,她还是回来了。
  她还是像以前一样,不喜欢整天的坐在家里,不喜欢学那些无聊的女红,她告诉过我她喜欢自由,喜欢天空,现在也是这样,而这一次我依旧毫无理由的答应了她,偷偷的陪她出去。
  我们在酒楼里认识了一个女孩,舸纾还是那么淘气,和她喝的大醉,自从她回来以后就好象心事重重的样子,似乎一夜之间的失忆反而让她脑子里多了好多东西,至于那是什么,也许根本不重要,因为我知道,她还是那个舸纾,心地善良的妹妹。
  我背着喝的烂醉的舸纾,我知道我肯定脱不了一顿责罚,但对舸纾今天所说的话总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突然她睁脱开我的手,迷迷忽忽往前面跑去,拉着一位公子的衣襟胡说八道了一通。
  “你知道为什么狐狸总是那么容易摔交吗?”当舸纾这样乱说时,我明显的发现那个人一瞬间的颤抖,但依然保持镇定。
  “舸纾,不要乱说话,我们快回去吧。”我真的害怕她闯出什么乱子来。
  “回去?” “是啊,我带你回家。”
  “好好,我要回家,回家。”
  听到舸纾刚才说的话,我有点急了,不好意思的看了那位公子一眼,他只是向我微微一笑,依旧不动半点声色。
  几年之后我才发现,我的命运就在这一刹那间改变。
  我和舸纾如期的进宫选秀,然而未来的一切都不可预知。
  记得舸纾曾经和我说过,她很盼望着进宫去,因为她和一个人有过很重要的约定。可是现在我从舸纾的眼里看不到半点期待,有的只是一脸迷茫。
  但是,即使是在皇宫里,我和舸纾也可以像以前一样躺在草地上看星星,我的生命里依旧还有阳光,因为舸纾在我身边。那天,我许愿了,许着一个从我十岁那年起就一直相同的愿望。
  ‘希望舸纾能够幸福’。她在我的怀里甜甜的睡着,修长的睫毛和天上的星星一样闪烁,我不禁用手轻轻的摸摸她眉心的一颗痣,我一直都觉得那是舸纾最美的地方,如果星星看的见的话,它们一定知道,我笑了,很满足的那种笑。
  日子一天天过着,我以为在我的生命里只会有舸纾,再也不会有任何人能走进我的心,可直到遇见了他,我知道,我错了。
  一开始,我根本不敢接受那份不可预知的感情,于是我去见了他。
  “九阿哥,莫淮真的配不上您,以后我们还是……”
  “莫淮,你说什么,难道你看不起我吗?”
  “不是的,只是……”
  “你不要说了,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放开你的。”听到他这样说,其实我真的很高兴,但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把我紧紧的抱在怀里,那份坚定让我无法拒绝,从小我就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没有任何理由的就被父母抛弃,而现在他填满了我内心的空白,我发誓,我要守住,守住他,守住舸纾。
  突然远处有个影子在眼前瞥过……而那个人竟是十四阿哥。
  那一天,十四阿哥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却令人毛骨悚然,其实不止他,这里的每个人都是这样。特别是他,那双幽黑的眸子里泛着一抹深不可测的黯然。
  选秀结束了,我竟然不可思议的被分到了御书房,这一点一直都使我不能理解。
  我见到了皇上,他抬头的一瞬间一抹微笑渐渐的稀释成疑问
  “奴婢叫伊尔根觉罗。莫淮”
  “恩,下去吧。”淡淡的有点失望。我不明白那代表什么,但只要不与舸纾有关,那么一切也就不与我有关。
  从小我就喜欢蒲公英,因为那代表一种洁白的轻松,没有任何杂质,能够自由的飞扬,以前舸纾不经意的说过,越得不到的东西,越是向往,也许这就是我喜欢它的原因吧。于是我在闲暇的时间里绣了两个香囊,一个给了舸纾,一个给了他。
  也许是老天爷对我的眷顾,让我拥有妹妹的同时还给了我一个他,那段时间我很幸福,真正的幸福。
  可是最让我放心不下的,还是舸纾。
  那一次,我看到了十四阿哥那抹划过忧伤与爱惜的笑容。
  那一次,我看到了四阿哥幽黑的眸子里竟泛着一丝不可置信的柔惜。
  我害怕的不得不相信他们的眼中竟然会是同一个女人,而她是我的妹妹。可舸纾似乎喜欢上了他。整日被隐忧与害怕缠绕着,我不知道,我到底该怎样做才能让舸纾得到幸福?
  也许我什么也不能做。
  “莫淮。”有一天,一个人在身后突然叫住了我,声音有点苍凉。
  他穿着侍卫的衣服,满脸笑容,可是一张陌生的脸让我想不起来他是谁。
  他笑了笑说:“你不记得我了吧,我是孛炀。”
  “哦,我记起来了,你就是以前住在我家隔壁的那个小男孩吧,前几天我还和舸纾提起你呢。”
  “是吗。”他的声音里泛着一丝苦楚,我也不是很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和他聊了一会之后,才知道他早就进宫了。
  斜阳下,他离去的背影淡淡的稀释,微泛着颤抖的忧伤,突然之间,我好象明白了一点点。
  “莫淮,你进宫已经很久了吧。”皇上品着碧螺春,笑着问道。
  “回皇上,已经有一年多了。”
  “那你想家吗。”
  虽然那个所谓的家只不过留住了我一些忧伤的回忆,但我确实想回去看看,我的母亲,我的父亲,还有福晋。
  “回皇上,想。”
  “朕准你一天假,明天回家去看看吧。”
  “谢万岁爷恩典。”
  我回家了,阿玛不在,福晋听说舸纾没有回来,便也没有出来。我只有走进那间熟悉的充斥着满屋檀香的房间,去见我的母亲。
  一切如常,一样的冰凉,一样的冷漠。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仅仅一眼而已。空洞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情感,冷彻的如冰一般坚凝。可是,我已经习惯了。
  她闭着眼睛,敲着木鱼,一下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她说话了,和我说话了。——“你回来了。”
  是兴喜,是满足,或许我已经不在乎到了毫无感觉。我点点头,轻应了一句。仅此而已。
  “你恨我吗?”许久之后她开了口。
  “也许吧。”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不是早就确定了吗,我是恨她的。
  “你应该恨我,我是个有罪的人,你应该恨我……”
  我不懂,这是她给我这十几年来所遭受痛苦的理由吗?可依然,我还是不在乎了。因为从我十岁那年起,我活下去的理由就只有一个。
  “我要走了。”或许我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你能再陪陪我吗?”她是在和我说话吗,我真的不敢相信,在她冷漠的言语里还存在一点温和。这是一个母亲对女儿的请求吗,记得曾经我也用这样眼神请求过她。可是现在,我依旧还是没有感觉。我没有回头,坚决的抬出了一只脚。
  “难道你不想知道关于舸纾的事吗?”
  舸纾,这的确是个能牵动我整个神经的字眼。“舸纾?”我紧张的问道。
  “你知道为什么你阿玛那么宠爱她吗?”我不禁顿了一下,不得不承认,那的确是我永远的伤痛,其实我潜意识里是很想知道答案的。
  “她根本不是你阿玛的亲生女儿。”母亲开口了,让人觉得像是在开玩笑。
  讶异,震撼,不敢相信,以致于不能说出一个字。
  “那是十几年前的一个下午,我不经意的在房门外听到,一个叫作瑜儿的丫头把她抱来,亲手交给你阿玛。”她依旧是闭着眼睛,静静的敲着木鱼。
  “我不相信,你在骗我。”的确这种谎言真的有点可笑。
  “她母亲叫作苌苑,是你阿玛的好友,惠妃娘娘的表妹,曾经也是当今皇上最深爱的女人。”她好象不顾我是否相信,还是继续说道。
  “苌苑,舸纾的母亲。”母亲的样子让我不得不相信,可那又怎么样呢,她不是我的亲妹妹又怎么样呢,只要她依然是舸纾这就够了。
  可我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她后来怎么样了。”
  “也许死了吧。”
  “那舸纾的亲生父亲呢?”半晌,母亲也没有说话。“难道说舸纾其实是……皇上的……”
  母亲闭上了眼睛,继续敲着木鱼,嘴里轻轻的说着:“我能告诉你的就这么多了,希望它能帮到你。”那是我和母亲最多的一次谈话,最久的一次谈话,不久之后我才知道,那也是最后一次。
  脚下轻飘的走出房间,脑海里一片空白,惊奇,震撼最后便成害怕,这一刻才明白为什么惠妃娘娘第一次见到舸纾时是一脸的惊讶,为什么我会一进宫就到了御书房,为什么皇上见到我的第一眼时是疑虑,是失望,恐怕他要找的其实是舸纾吧。
  不由的,心里不停的瑟瑟发抖。我紧紧抱着双臂慢慢的蹲下,凉风灌进领口,侵蚀着一寸寸皮肤,现在的我必须冷静,冷静。可是,额娘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是让我在危急的情况下有一根救命绳吗?
  如果告诉舸纾她的亲生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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