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 第245部分

这中年汉子叫谢贵农，是全国劳动模范，去人民大会堂领过奖章，算是见过世面的，为人正直，敢担当，在工人中声望很高，这次上访也是他带头发动起来的。

朱长胜立刻火了，拍着桌子道：“谢贵农，你还是全国劳动模范呢，就这思想觉悟？！你这是一个党员说出来的话吗？红星重型机械制造厂的问题是省里造成的吗？！你要闹回市里闹去，我奉陪到底！扰乱省委正常工作可是犯法，信不信我把你抓起来！……”。

谢贵农脖子一梗，针锋相对道：“全国劳动模范怎么了？！　劳动模范也要吃饭！正因为我是党员，我来找省委反映问题有什么不对？！你们只会忽悠我们，你敢说红星重型机械制造厂变成今天的样子你没有责任吗？！……如果市里能解决我们的问题，我们又怎么会闹到省里来呢？！你抓我，我也不怕！……”。

朱长胜满脸铁青，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但是朱长胜刚才的分化策略还是起了作用，旁边几个谈判代表扯了扯谢贵农的衣服道：“贵农哥，算了，胳膊拗不过大腿，好歹要到了一个月的工资，兄弟们也不能说什么了……”。

谢贵农见人心已经散了，就知道再闹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了，这时候已经有工作人员拿了装着一千元补贴的信封过来发了，谢贵农长叹一口气，看也不看那信封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其他的谈判代表面面相觑，交换了一下眼神，犹豫了一下，就都把信封拿了。朱长胜看着谢贵农的背影，冷冷地骂了一句，“不识抬举！”。

最终上访的群众还是坐上红星市派来的大巴回去了，石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过红星重型机械制造厂的根本问题依然还是没有解决，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爆炸。

红星重型机械制造厂原本是央企，直属国资委管的，级别也是副省级单位，后来国资委剥离不良资产，将红星重型机械制造厂交给地方管理，级别也下调为副厅级。

这件事最终还是惊动了中央，中央专门派了一个调查组下来调查红星厂的情况，由国资委副主任方朝阳带队，国资委当然不愿意把这个好不容易抛出去的烫手山芋又重新接回去，调查了半个月后也没有拿出什么实质性的解决方案，最后给出了一个“问题严峻，需妥善处理”的建议，等于又把皮球踢给了江南省。

国资委副主任方朝阳离开江南省时，特意单独和石良会了面，他对红星厂的情况也十分忧虑，意味深长地道：“石书记，红星厂已是重疾缠身，仅靠输血只怕不解决问题啊，恐怕要动大手术才行啊……”。

石良苦笑道：“方主任，我何尝不知道红星厂要动大手术啊，可这是一个上十万人的大厂啊，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些年来江南省为了红星厂可谓是伤透了脑筋，费尽了心思啊，改制也改了，又是搞重组上市，又是搞体制改革，红星厂的厂长两年内就换了六个……连你这钦差大臣都拿不出好药方来，我能有什么办法哟……”。

方朝阳面色凝重地点点头道：“是啊，红星厂这么多职工，处理不好是要出大乱子的啊，这的确是一个十分棘手的难题，红星厂不同于一般的企业，政府必须进行有效干预才行，我看红星市现在的领导班子对经济好像都不太在行，我建议你还是派一个懂经济有魄力敢闯敢拼的干部下去，难症还需圣手医嘛……”。

说着他又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这是我下去调查时，红星市的一位干部交给我的一封建议书，里面谈了一些想法，也反映了一些问题，我就不再往上递了，交给你这个父母官吧，里面有些意见我看还是可取的……”。

石良就皱起了眉头，他一向最反感下面的干部越级告状，更何况是把告状信直接交到中央派来的调查组长手里，心里就有些恼火，但是在方朝阳面前却不好表露出来。

送走方朝阳，石良才拿起那封信看了起来，信是红星市经贸委的一名叫刘俊仁的副主任写的，倒也不纯粹是告状信，这个刘俊仁以前是在红星厂做生产副厂长的，对红星厂的情况十分了解，信里面对红星厂如何走出困境提了许多大胆的想法，倒也还是有几分才能的，石良心中的恼怒才稍稍平息了些。

这封信足足写了有上万字，中间还反映了不少问题，矛头直指现任的红星市领导班子，对红星重型机械制造厂严重亏损的状况负有很大责任，认为正是市政府的瞎指挥、乱干预造成了红星厂的改制失败，而且在改制过程还存在腐败和勾结奸商侵吞国有资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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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临危受命

石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如果信里面反映的情况属实，那红星厂的情况就十分危险了，已经到了非处理不可的地步，事关重大，他赶紧把省长楚天雄和党群副书记谢长路找来商议。

楚天雄和谢长路看了那封信也都感到红星厂的形势严峻，面色都凝重起来，楚天雄想了想道：“这个刘俊仁是何许人？想法也太大胆了，这是要把红星市的天捅破啊，我看还是要慎重处理，毕竟这关系到红星厂上十万人的生计问题，稍有不慎，就会出大乱子啊……”。

石良点了点头，沉吟道：“这封信暂且放到一边，要处理好红星厂的问题，红星市的现任领导班子必须要调整，我刚和国资委方朝阳主任交换了意见，他也是这样的看法，还是要派一个懂经济有魄力敢闯敢拼的干部下去，才能打破红星市目前的困局，你们心里合适的人选没有……”。

谢长路想起谢建星要自己替段泽涛说话的请求，就呵呵笑道：“要说合适的人选，这眼前倒有现成的一位，山南市的段泽涛搞经济里手是出了名的，要说敢闯敢拼，我想他要是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了……”。

石良和楚天雄不约而同地瞟了谢长路一眼，心里都是一惊，心说段泽涛怎么这么快就搭上了谢长路的线了，居然能让谢长路替他说话。

楚天雄对段泽涛也是有好感的，自然不介意锦上添花，也笑道：“长路书记和我倒是想到一块儿去了，这段泽涛就像那孙猴子，是个不安分的主，这红星市如今是妖气冲天，让他这孙猴子去折腾，说不定还真能打开局面呢……”。

石良见自己的两位搭档都力挺段泽涛，而除了段泽涛他还真不想不出更适合去红星市的人选，点点头道：“段泽涛能力是有的，就是太能折腾，我就怕他真把红星市的天给捅破了，那可就真是不可收拾了……”。

谢长路分管党群，对各市的干部都比较熟悉，呵呵笑道：“红星市的朱长胜老谋深算，下面的干部都叫他“老佛爷”，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市长马洪涛被他压得死死的，根本没有任何作为，我看不如把马洪涛调到省里来，让段泽涛去当市长，让这孙猴子去斗斗这老佛爷，没准能形成一种新的平衡，让红星市形成新局面也不一定呢……”。

石良想了想道：“那就这样定了，下午常委会过一下就正式下任命，人是长路同志推荐的，就由长路同志找他谈话吧，这小子也休息一段时间了，估计也有些坐不住了，谈完话就让他赶紧去上任吧，一切程序从简，红星市的情况紧急，再也拖不起了……”。

下午的常委会上，常委们听说又要重新启用段泽涛，又是一片哗然，孙常年立刻跳出来反对道：“段泽涛现在还在停职反省，这么快就重新启用他，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别人会不会觉得常委会的决定有些儿戏，也会更加助长段泽涛的骄横习性……”。

石良见孙常年到这时候还念念不忘给段泽涛使绊子，心里也有些不悦，摆摆手道：“红星市的情况十分严峻，我和天雄省长、长路书记已经商量过了，认为段泽涛是最佳人选，因为情况比较紧急，所以还没来得及和孙部长通气，但是我觉得要辩证地看问题，段泽涛有缺点不假，但也有他的长处，把他放到最合适的地方去，对他也是一种锻炼和帮助，效果比停职反省更好……”。

孙常年讨了个没趣，其他常委见书记、省长、党群副书记三大巨头都已经达成一致意见，自然不会再冒着触怒三大巨头的风险，去对段泽涛落井下石，纷纷表示同意，段泽涛出任红星市市长的任命得以顺利通过。

段泽涛这个时候还在钓鱼，就接到孙相龙的电话，“泽涛，又在钓鱼啊，你小子可别玩物丧志啊，赶紧收拾收拾，准备去红星市上任吧……”。

挂了电话，段泽涛还是一头雾水，怎么突然就把自己塞到红星市去了，这时田文镜的电话又来了，“哈哈，泽涛，我早说了你这冷板凳不会坐多久吧，这不，马上就官复原职了，记得请客啊……”。

接下来段泽涛的电话就响个没停，全是祝贺他官复原职的，段泽涛心说这常委会的消息也传得太快了吧，这时他接到了谢长路的秘书打来的电话，让他立刻赶到省委，长路书记要找他谈话。

段泽涛就赶紧收拾鱼具准备走，一旁的几个老年钓友就打趣道：“小段，怎么就不钓了，这么急着走，是不是钓着美人鱼了……”，段泽涛自嘲地苦笑道：“美人鱼没钓着，只怕是钓到一条大头鱼了，今后我只怕是没时间陪你们钓鱼喽，再见啊……”。

来到省委谢长路的办公室，谢长路的秘书一见他就满脸堆笑道：“段市长，谢书记正在等您，让您一来就直接进去……”，显然谢长路是特意交待了的，否则他的秘书也不会表现得这么热情。

段泽涛和谢长路打交道不多，按常规他调任红星市市长，要么是由组织部长孙常年找他谈话，要么由省委书记石良直接找他谈话，现在却由党群副书记谢长路找他谈话，段泽涛心里就有些疑惑。

谢长路见到段泽涛进来，就哈哈大笑着迎了上来，紧紧握住他的手道：“泽涛同志来了，你的名字我可是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今日一见，果真是年轻俊杰，英姿勃勃啊！……”。

段泽涛见谢长路态度如此亲切，对他也是好感顿生，连忙谦逊道：“谢书记过奖了，泽涛不胜惶恐！”，谢长路请段泽涛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包软中华，撕开包装，准备给他散烟。

段泽涛见谢长路食指指腹被烟熏得都有些发黄了，显然也是老烟枪了，连忙从口袋里拿出特供中华递了过去，“谢书记，抽我的吧……”。

谢长路见段泽涛抽的是特供中华，眼睛一亮，他也是识货的，知道能抽特供中华的人，肯定是在中央有背景的，如果谢建星能交好段泽涛，对谢建星今后的发展肯定有好处，趁自己还没有退休，自然要帮谢建星铺好路，想到这里，谢长路对段泽涛的态度就越发和气了，将自己的软中华收起来，接过段泽涛递过来的烟，在茶几上用力顿了顿，呵呵笑道：“行，那就抽你的好烟，我是老烟枪了，想戒一直戒不掉……”。

段泽涛也是有眼色的，连忙掏出打火机帮谢长路点上火，自己也点上一根，微笑道：“只要不抽太多应该问题不大，谢书记要操心全省大事，抽烟有助于思考，据说太祖和总设计师思考重大问题时也是烟不离手的……”。

谢长路用手指点了点段泽涛，呵呵笑道：“好你个小段，我怎么能和太祖还有总设计师比呢，不过你的观点很对我的胃口，别人都是整天把抽烟有害健康挂在嘴边，生死有命，抽烟要真能抽死人，这烟厂不是早倒闭了，不过这话我们只在这里说啊，对外我可是力行戒烟的……”。

段泽涛也笑了起来，一根烟抽下来，两人的距离就一下子拉近了许多，谢长路开门见山地介绍了红星市的情况，正色道：“泽涛同志，派你去红星市，是我向组织推荐，石书记亲自点的将，是组织上对你的信任，也可以说是临危受命，省委是对你寄予了厚望的，希望你到红星市后，能充分施展你的才华，尽快打开局面……”。

“红星市的情况比较复杂，特别是红星重型机械制造厂的问题，牵涉到上十万红星厂的职工，你在处理问题的时候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否则出了乱子，后果将不堪设想……红星市市委书记朱长胜是老同志了，你要多尊重他，要搞好班子团结……”。

谢长路说着又站起来，从办公桌上拿起刘俊仁的那封万言书递给段泽涛：“这是红星市一名干部写给中央调查组的信，对你尽快了解红星厂的情况可能有帮助，里面反映的情况你可以秘密调查，但一定要慎重处理，红星市再经不起折腾了……”。

果然钓上来的是条大头鱼啊，只听谢长路介绍的情况，段泽涛就感觉头很大了，红星市的情况如此复杂，简直就是一个烂泥潭，搞不好把自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