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们来个交易，如何？”子西神采满目，却不觉宋括盯着她的眼神有异：“皇上听过‘万艮莫离’吗？‘艮’……”
宋括微皱起眉头，听着子西背“艮”与“离”卦，他实在不得不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人说甲辰之女才学精通，好吧，眼前的子西的确也算是“精通”，不过她背的那个辛苦样子，半个时辰也接不出下句。等得着实不耐烦的他只好接上去。一接倒好，她就给开个头，就让他往下背，背到某一句时豁然要他停下，而后疑神疑鬼地思索了一番，再忽而让他从停下的地方继续背下去，直到这两卦全背完为止，她才终于松开纠结的眉线，忽然一个击掌，颇为孩子气地冲到他身边，摇着他的衣袖：“对！就是这个！”
“哪个？”
“皇上你看抉城的地形与‘艮其限，列其夤，厉熏心’类似否？若加上‘离’的话，不若为如虎添翼？”子西闪着自信的笑意。宋括忽而略微懂了她的意思，随手扯来抉城的地形，以及北齐现今驻守的位置。粗粗一看，竟然发现，他们每次的进攻都如被勒中腰部两边的肉一般死死被北齐的军队困守着，千骑阵的使用更将他们的兵力由一转三，彻头彻尾的变成了腰部烂死的结局！若采用子西所说的策略，分散中部力量，将首尾之兵力个半散化，大军不动，游击为主，先散北齐之气势，而后被激怒的北齐以其攻势之猛必然无视于此些小兵，而朝着大军发动，那时他们就可以来个空城计！
“好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宋括不由得发出衷心一叹！其实这种策略他不是没想过，只是他每每忽视了天象的异动，因而，布局时还是稍欠火候！他转而凝望还在看地图的子西，嘴角一抹弧度，赞赏意味十足。
似乎发觉宋括的灼热眼神，子西呆愣愣抬头对上，眼眸一转：“那皇上这场交易做不？”
宋括朗笑道：“你都把阵法说得如此清楚了，不怕朕反悔？”
子西整了整自己的衣裳，脸上有过一霎那的无奈还有嘴角的苦笑：“皇上是一国之君，言出必信！”她毫无把握地说着，她是真的不了解他……
“哈哈……”宋括显然对于她的回答略显满意：“那你不怕你的条件朕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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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西背如芒刺：“‘万艮莫离’只是保城之招，相信皇上也看得出来。若是退军之步，相信这条就算皇上不想准也会准吧？”不到最后一步，她并不想和他隔那么开，切断所有后路。
果真，宋括原先还大悦的脸转而沉了半边黑脸：“你在威胁朕？”
子西沉着：“两条人命抵一个城池，够了吧？”
宋括讶异：“哪两条人命？”
“婉妃和宋逸。”
嚯——案上的烛火轻微晃了一下，宫室曾一瞬的失明，而后恢复。子西却并未在意，只是悲伤地望着彻底黑沉脸的宋括。
“你……果然是为了……他！”最后一个字出口时，宋括猛地大力捶向了御书案。巨大的声响连子西也给震了一跳，说不害怕那肯定是骗人的！掩藏在裙子下的脚有点抖……
“若朕不准呢？”子西觉得宋括在说这句话时好像很难受。
“他们是你手下最无辜的棋子，纵纪氏如何不是，错不在他们。一个安心死守着那该死的楼，一个风流快活地做着他的王……一切其实都可以不用改变的……他们也不会对你有任何威胁的！”子西乱乱述说着：“其实我们原本都不是这个样子的……大家都有大家自己的路……你不先放开手，你叫别人怎么放开手呢？”言毕，站定看着一脸如刀刻的宋括。他的表情似乎也带着一丝无奈。
“子西。”宋括转身不再看她，叹了口气：“致命的敌人永远是你觉察不出的。”
致命的敌人永远……是……觉察不出的？子西张大口，却发现说不出一句话，满喉咙的干哑，他经历过什么……
“朕可以不杀他们，但你……”宋括轻笑着转身，那抹笑意不知是嘲笑自己还是嘲笑子西：“这辈子都不能离开朕？”
子西表情一下子丰富了起来，乱七八糟也没凝固住一个合适的表情：“什么？”她猜想今晚她一定是幻听……
“这也是朕能够和你谈拢的唯一条件！”子西嗡鸣鸣的耳朵将此句啃噬得一干二净！
窗外，皎月生辉，黑幕旁的星星多情闪笑，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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