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泓薄荷色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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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泓薄荷色的浪漫-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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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别人,他就不会再朝三暮四。可是,这个时候,假如古净尘还在我身边,我不知道会有多么惬意!我还记得去年元旦,他亲自到宿舍里给我送汤圆的情景,只可惜,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了。
  没有?水澄忽地站起来走近我:你已经到了山清水秀的地步,交待吧。
  山穷水尽,水渊戳戳水澄的手肘。还是学文科的人呢,一到台面上台词就背差了,慌什么慌,姐,水渊说,咱家条件不好你是知道的,我们发家也只有靠你了,所以你的个人问题是严峻的,难道你忍看我们过着上顿不保下顿的日子吗?他‘叹息’连声。他的理由是,在古代,挺多穷困人家都是靠女儿出嫁的彩礼钱来改善生活面貌的。
  我因为想着古净尘的事,一时间没有反驳他,水渊便见缝插针地说,这样吧,姐夫每进门一次交五元钱门票费,周六周日增加十元钱的加班费,如果平时在这混饭吃,每顿也交五元钱,作为妈多做一个人的饭的酬劳,你看,还合理吗?
  爸爸和妈妈听水渊一板一眼地算计,笑得不能自已。妈妈随后说,是不是太贵了?
  贵?水渊瞥了我一眼:到动物园看一只大熊猫门票还两块钱呢!
  家人再哗然。
  我的家就是这样,生活的维艰永远也阻挡不了那重冷幽默的气息,它总使我们暂离灰色的记忆,让欢乐种在屋子的角角落落里。
  从喜悦的大年夜踱出不久,就到了正月初八,上班了。我向每一位同事问好,大家也向我回敬,独不见方记者和总编,以及那位老执行总编。
  过了一会儿,方记者回到化公室,第一件事就是匆匆拉我到走廊里。水凝,她说,我已经叮嘱你一千次要送礼,要膜拜那些对你的工作有关的人,你为什么不听我?
  发生了什么事?我感觉她话中有话。
  你的事不妙,她说,你有个心理准备吧。(我的心提到了胸口)
  刚才,总编走马观花 地问了我有关你的工工作表现,我说了实话,他却说我们俩关系好,我为你蔽护,看样子,他问询我不过是走走样子。
  我惊得心跳得厉害,早就担心会有这种结果,相不到会有这 么 快‘炫’‘书’‘网’。方记者叹息了一声:总编正在召集班子会议。而班子成员六个人中有三人没有到,他就拉上了那位老执行总编。咳,水凝啊,看你能不能遇见好人吧。
  方姐,我略略平息了一下心境说,总编这三个多月以来根本没过问我的工作,而且报社里只有咱两个人耳鬓斯磨,除了你谁也没有权界定我工作能力和先天素养,别人平时根本避而不见我的,如果他们诚心不公允地评价我,我必定要走人了。
  老天保佑你吧,方记者说。
  一个上午过去了,一切相安无事,妈妈听说这件事后,摆了香案说,愿上苍蔽佑。
  第二天早晨,我正打扫办公室,总编就叫我去他办公室。由于彻夜无眠,我已做好两种准备,所以我很
  坦然。
  你觉得这三个月干得怎样?总编掸了掸烟尘,看起来和蔼可亲。外人对他的评价一向不错,譬如人品端正、博才多学等,都是他们对他的用词。
  还差得远,我老实地说,毕竟我刚毕业,在社会和校园之间,我还是个过渡者,不能一下子摆脱稚嫩。
  所以,要是您发现了我的缺点和不足还望您能谅解。
  对你的敬业精神和文字功底,大伙都持肯定态度,社长并不回答我,审视了我有片刻,他才说,不过,正象你所说,你刚走出校门,经验溃乏,又善于文学创作,加上你不善言谈,不善交往,所以大家一致认为你不适宜作记者,而且你不是成手,不能马上胜任工作,一句话,我们没有精力培养你(看来,那些班子成员果然没起到好作用)。
  您的意思,是辞退我?我有些愤慨,不,简直是愤怒!因为他为我戴的那几顶帽子,诸如不善谈、不善交往等根本就是在捕风捉影,因为我只是在报社里不多说话而已,至于不善交往,诚如社长和他的下属所知,我刚来,连这里的帮派都搞不明白,我敢去交好这些人吗?而他们似乎只是从表面上就把这些我所表现的行为框定为我内向,这些不了解我的班子成员也真是了不起,他们竟能对一个近乎陌生的年轻人评头品足,而且还郑重其事地归纳出“三大罪状”,多么好笑又多么可恨!
  这些日子以来,我被大家捆缚得紧紧的,说到底,我不过是大捕头手下的小跟班,我根本没有过机会,那些论断真是太荒谬了,简直有些无耻!还有,什么叫作没有精力培养我?文学创作和新闻写作之间都是一衣带水的关系,我不相信一个新闻材料写得绝佳的人是一个文学盲。而一个对文字木讷的人,再善言谈也是胡言乱语,再善交往也走不出方圆,社长他们的度人标准根本就是不公正的。所以当我自他口中证实了推拒之意,立即站起身,这些虚妄的评断和无辜的被辞退,是不负责任的,起码作为喉舌部门不应该,而且它关乎我今后再次找工作的得失(人们会怀疑我的品行和能力,因为我从喉舌部门被辞)。本来,凡是进入机关、事业部门的毕业生是没有被辞的,好的差的都在内,难道仅因为我无权无势,就要开这个先例,就要为此失去我握于手中的前途、我日夜咀嚼于心的梦想,就要我辛劳的父母再因我忧虑不可终日吗?
  我尽力不使自己因委屈而落泪,我说,社长,能不能容我发表一下意见?
  能。社长马上官气十足地,象审判长对他可怜的犯人。
  请您告诉我,说我不善言谈是您个人对我长足的了解还是道听途说?其次,请您解释辞我的真正原因,我不想听什么不是成手,经验溃乏之类幌子,我要听实质,因为这将使我未来不再犯同样的错误,而且据我所知,外界也有人说您不适宜搞新闻工作,可您为什么就有机会在这培养,我是一个普通员工,写新闻暂时不行,还可以先做编辑,同时进一步学习嘛 。再次,请您解释为什么违反我们的合同,不许我个个独立采访,甚至命令我只许跟老记者共同采访!
  说完这些,我的泪水不觉泉涌。
  见我竟然口出兴师问罪之辞,社长似乎吃了一惊,他大概在想:这些人不是告诉我说,她不善言谈吗,为什么却敢跟我谈条件?对于我的不善言谈、不善交往问题,社长说不是一个人的看法,是众口烁金。
  你性格不内向吗?一眼就看出你不善言谈,大家都这么觉得(他们形而上学学得不错,他认为表象即实质)。而后来所以录用我,他说是权衡各方面的关系。因为市委、市政府许多了解我文字的妈妈的旧友都推荐过我,最重要是他的直管上级推荐的我吧?至于为什么不让我一人行动,社长说怕我出去采访时因年轻识浅不被各部门接受,影响部门间团结(也许我丑陋得见不得天日吧,而且,一旦我独立采访得成功,今天他该找什么理由辞我呢?)再说,想让人带一带你,成长得快些(这句有道理)。新闻来不得虚夸(据我所说,他们报道的事实都有不同程度的假大虚空),一和二不能混淆(关于我的内在和外在究竟怎样,作为新闻工作者,他就混淆)。关于外界人于他的评说,社长说他是学管理的,言外之意他文字功夫不必过硬,由此可见,他评价我文字功底,纯粹是南郭先生吹竽,大家吹什么,他就鼓什么。既然认为我新闻写作不行,那么文艺副刊为什么不可以用我,反而要搞新闻的人编副刊?最后,社长又从抽屉里取出一封信,那是我当初要求给我三个月试用期的信,他说,你说的,给你三个月,行、留用;不行,走人。我这可有证据,现在到了三个月,你不行,我为什么还留你在副刊?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想不到他堂堂一个社长,竟然会拿我的信,一个初出茅庐者的自荐信作为辞退我的证据,真是可耻!我当初指的是一个人去采访,而在信中我却未,所以他就早有预谋地派人带我采访了三个月,之后就说我不行,这样,他对上头也有交待,对下边也不犯毛病,又给了我机会,又没让我占了下边那些皇亲国戚的位置,真是高明啊,一个搞政治者的手腕,他用得简直是如鱼得水,但可惜的是,他竟然是用在了一个少不更事的大学毕业生的身上!他以为我很单纯,连这种把戏都看不出!可是我毕竟是被自己的疏忽给害了。
  我已经不能为我的无辜找一个合理的解释了,我隐约地明白了,也许报社的推拒之意早在我进报社之前就有,我只是被杂耍了一回。
  我气愤地奔出了报社,方记者追随我一直到门外,我拒绝了她的好意,因为事情一旦发生,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没有遇见好人,也许包括方记者。这个世界上人都是险恶的,当面羊背后狼的人比比皆是。
  爸爸和妈妈也大感意外,因为推荐我的人并非无名小卒啊,虽然我们穷,没能向任何人送贵重物品。而且翻开我的档案,仅就文字方面的荣誉就不可胜数,何况还有在校期间的演讲、朗诵、书画及学习方面的。为什么会这样呢?爸爸打电话问社长缘故,他说我不会写新闻稿。爸爸又说,那么过往的已刊发稿件怎么解释呢?他说是与人合写,爸爸气愤,又问他谁这么说的?他说,我说了就算!之后,挂掉了电话。
  后来,听从爸爸的意见。我请社长为我从前的工作经过作一个简短的鉴定,因为毕竟以后我还要在这小小的滨城工作,我不能带着被辞退的名义去找工作。
  但是,他讨价还价说,等你再有工作了我再写鉴定,我想他是怕我把鉴定当成证据反咬他一口,不然,他不会以这种无赖的方式回答我。因为如果我找到了工作,就无需什么证明了。而且,本该在年前辞你,本该不给你任何等同于内部员工的待遇,而我却没有那么做。社长说,言下之意:他很仁慈,他又“语重心长”地说,你还年轻,这一次就当一次挫折,也许有这挫折之后,你会成为一个更优秀的人。他说这话时的语气神态,如果不是经历了这场劫难,没有人会不感动。
  社长又说,他鉴于大家的压力才辞我,单是他自己不会这么轻率。我不想听他修饰自己,诚然大家的评断与我的结局有关,但是,他为什么不真正了解一下我的能力,再跟大家说明呢?反凭我的表面显得内向,就不肯用我。
  正因为他不了解我,他才草菅我的前途。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说,从大处着眼,我可以谅解你的做法,但从私人的角度,我憎恨你!
  社长说,随你。
  可以,我说,山水总会相逢,我有没有能力,我们不死的良心会发觉。
  其实,以我年轻而朝霞般光灿的生命来说,我不再乎失去一份好工作,这不过是行进的路中断了一条而已,可站在我的境遇里想,家和生活的担子如此沉重,这条路的中断,岂止是阻隔了我一念从文的瑰梦?因此我万分迷惘,我甚至不知道一时间怎样拨开面前的矮树丛,发现那隐匿在幽林深处的小路。每逢听到亲朋哀叹我的时候,我内心的伤痛犹其剧烈,而我不能大哭,我担心妈妈会跟我一道伤心,我更怕一向因俗世不纳而有隐郁的爸爸会一念为我申冤,而申冤的理由是什么呢?说社长以权谋私?可证据安在?难道我们以社会不公为理由去上访吗?其结局除却惹来一些人的嘲笑,就将是物质与人力精神的更大损耗,那么一家人的生活将更若。与其以卵击石,勿宁再侍倔起。所以忍耐,压倒一切的忍耐,就成为我此后唯一的方式。
  但是,当我放掉被辞退的忧虑,去市里其它部门找工作时,果然每每中了报社的暗箭。比较柔和的人是这样说的:水凝啊,你说你怎么能从报社出来了呢?你知道,报社是个宣传部门,我们也得靠他们,要是我们用了你,他们对我们有了看法,再不帮忙我们的工作怎么办?那些不友好的人却是这样打发我:
  听说你是从报社出来的?那个地方出来的人没有几个没问题的。还听说你自称是人才?(我和社长的最后谈话中,曾经象征性地问他:为什么现在的各部门都需要人才却不肯用人才,难道我们在学校里学了十几年,到最终都是没用的吗?这本来是一句很平常的问话,但到了社长那里,都变成了证据)我们这里就这么几个人,工作也不是太重要,我们用不起你这样的人才。
  对于我所经历的一系列事,爸爸越想越生气,最终,他还是决意为我申冤了,他以为这次的事件尤其影响我的路,如果没为自己争得公平,我将永世背着一顶本不属于我的黑锅,本来吗,谁会认真地想我水凝可能是冤枉的,谁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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