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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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春色-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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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四娘虽然不同意把宋箬溪在寺中再次病到的事,瞒着宋绥和纪芸,可是她拗不过宋箬溪的意思,只得答应不提。

    第二天,珠圆等人就离开净莲寺,回广陵府,也带回了宋箬溪送给宋绥等人的礼物。她们一走,宋箬溪的病,也就没必要再装下去。

    只是这年还没过,京中就传来不幸的消息,皇后娘娘于腊月二十七日在储宁宫薨逝,年仅二十八岁,无子,谥号:孝穆皇后。

    皇上下旨,昭告天下,朝廷缀朝三日致哀,停宴止乐半年,民间半年内禁办婚嫁喜事,宫中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准备的种种庆贺活动,全部取消,就连小皇子周岁宴会,亦取消。

    因国母突丧,年前那道选秀的懿旨,就成了空纸一张,同时也打破了许多人的计划和美梦。旁人且不说,身在广陵府的宋箬湖已是伤心欲绝,她原想让柳姨娘劝说宋绥送她入京参选,认定凭着她的容貌,必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一吐被嫡母压抑这么多年的怨气,谁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命也?运也?

    “大姑娘,时逢国丧,不能入宫,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柳姨娘坐在宋箬湖身边,轻轻地抚着她的背,柔声相劝。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宋箬湖双手捏着拳头,往锦被上用力地砸,“错过这次选秀,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参加下一次,我明年就十六岁了。”

    闽国的女子及笄前后议亲,十八岁左右就要出嫁,可宋绥忙着公务,宅内之事全由纪芸打理。纪芸为人宽厚,并不苛待庶女,这两年,也帮着相看了好几户人家,可是宋箬湖心气高,百般挑不中。

    恰逢京中来道选秀懿旨,宋箬湖就愈发的娇纵起来。纪芸恼了,索性冷上她些日子。先前,宋箬湖和柳姨娘并不在意,谁想到选秀一事出了变故,宋箬湖这才着急,要拖延两年,她就才老姑娘了。

    “姑娘莫急,放宽心,你是老爷的长女,老爷必有好的安排,到时候给姑娘找个如意郎君,欢欢喜喜出了阁,当个正房主母,一样威风八面。”柳姨娘扶起宋箬溪,拿着丝帕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昨儿,听老爷身边的长贵说,老爷这几日会见城中的几位少年才俊,看这架势,应该就是在为姑娘选婿。”

    宋箬湖抽了抽鼻子,“你说的是真的?”

    “姨娘怎么会骗你呢?”柳姨娘笑,“好姑娘,听姨娘的话,别担心,好好养身,安心等出嫁那天吧!”

    宋箬湖转忧为喜,柳姨娘又哄了她几句,吩咐她身边的婢女好生伺候,就摇摇摆摆的出门回房。

    走到瑰丽园附近,柳姨娘看到玫姨娘身边的婆子送出个郎中打扮的人,眼珠子转了转,回到院子,就吩咐身边的心腹丫头,“九露,你去打听打听是什么事。”

    “是。”九露答应,退了出去,自去找相熟的人的打听这事。

    大约半个时辰,九露就回来禀报:“玫姨娘这几日吃不下饭,闻着油腥犯呕,就以为怀孕了,禀明太太,请来郎中把脉,谁知道,闹了个大笑话,不过是胃胀气。”

    柳姨娘嗤笑,骂道:“不要脸的狐媚子,哄着老爷往她房里去,以为得了意,她也不瞧瞧就她那死样子,能怀上孩子,我呸!”

    另一间院子里,许姨娘也再说差不多的话,语气充满了嫉妒和怒气。

    原来十一月初,纪芸出门作客,回府下车时,不小心扭伤了脚踝,不能伺候宋绥。宋绥也怕打扰到纪芸养伤,就去玫姨娘那儿歇了一夜,要了两回水,去书房住了两日后,又去玫姨娘房里歇了一夜,又要了两回水。

    纪芸是嫡妻,宋绥常宿在她房里,不容柳姨娘和许姨娘置喙,可玫姨娘与她们是一样的身份,凭什么霸占老爷?是以两人在纪芸面前挑拨了数次,谁知纪芸专心养伤,根本就不理会,两人心中不平,遇上玫姨娘就拿话挤兑她。玫姨娘不动声色,假装没听懂,不与她们起冲突,这后宅内,到还算平静。

    因为皇后的丧事,过年变得冷冷清清,方外之人不过年,这寺中的情况到是与往年一样,没什么变化。雪一连下了数日,滴水成冰,上山的路上人迹罕至。

    “天气寒冷,你别出四处走动,在房把这些佛珠串好,供在菩萨面前,等九月,你回家,把佛珠送给她们,算是你的一片心意。我佛慈悲,普渡众生,会保佑她们的。”慧谨将一盒雕着“卍”字的檀木珠放在宋箬溪面前。

    “师父,现在才正月,等七月再串也不晚。”宋箬溪凑到慧谨面前,眯着双眼,“师父,您就这么急着赶我走啊?”

    慧谨笑笑,垂睑,口颂佛号,道:“念珠都要你亲手串,不可以假手于人。每串一颗,念声佛号。”

    “知道了。”宋箬溪无奈,只得窝在房里串念珠。

    串了差不多一个月,每串十八粒,串成三十六串,供在菩萨面前。宋箬溪还跪在菩萨面前,敲着木鱼念了十遍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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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三章 箬溪离寺去广陵

    立春过后,天气转暖,草长莺飞,小松鼠又过来“拜访”邻居,而窝在房内“冬眠”数日的宋箬溪也开始出来活动了,钻过横卧的柏树,扬声喊道:“安姨,蚕娘,我来了!”

    蚕娘闻声从正房走出来,双眼红肿,“姑娘,你来了。”

    “蚕娘,出什么事了?你怎么眼睛红红的?你哭了?”宋箬溪上前关心地问道。

    蚕娘还没开口说话,安隅在屋内道:“静尘,进来,我有话与你说。”

    “姑娘进去吧,奴婢去给你准备早斋。”蚕娘抹着眼睛,往厨房走去。

    宋箬溪担心地看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走进正房,见安隅盘腿坐在蒲团上,眼角边带着泪痕,急声问道:“安姨,出什么事了?”

    安隅淡淡地笑了笑,道:“静尘,你先坐下,我有事与你说。”

    宋箬溪在她对面的蒲团上坐下,“你要与我说什么?”

    “我托你一件事,希望你能答应我。”

    宋箬溪看安隅一脸慎重,抿了抿唇,正颜道:“安姨,你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我一定去做。”

    “请你收留蚕娘,恩养她老去。”安隅将蚕娘托付给宋箬溪。

    宋箬溪蹙眉,“安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师父已同意我剃度出家,皈依佛门。颜儿和蚕娘,就都托付给你了。”住在寺中带发修行的居士,身边是可以有下人伺候,一旦出家为尼,凡事就要亲历亲为,安隅也不能再住在这间小院,她要和其他众尼一样住禅房,去遵守寺中那多如牛毛的各种规约。

    在安隅劝说陆綮颜放下心结,原谅陆修齐时,宋箬溪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也很清楚安隅对出家一事的坚持,没有劝说她改变心意,唯有答应她:“安姨,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所托的。”

    “静尘,谢谢你。”安隅站起身,双手合十,向宋箬溪行礼。

    二月初一,细雨绵绵,空气潮湿阴冷,在大殿之上,菩萨面前,放下一切,了断红尘的安隅剃度出家,归在静叶门下,法号圆隅。从此俗世中再无安隅此人,佛门内添了位比丘尼。

    宋箬溪做为静字辈的师叔,坐在一旁,当看着那一缕缕雪白的银发落满一地,看着静叶用香在安隅光秃秃的脑袋上烙下戒疤,看着安隅因疼痛微微扭曲的绝色容颜,微微垂下眼睑,掩去眸中复杂的神色。

    蚕娘第二天就收拾包袱,搬进了宋箬溪住的小院。此时后,她终身陪伴在宋箬溪身边,忠心耿耿,伺宋箬溪如伺安隅。

    小院里的书籍、乐器以及那些小摆设都暂且搁在房里,圆隅已和慧谨说好,这些东西都赠送给宋箬溪,等她回宋家时,再带走,算是留给她当做念想。

    那间小院已没人居住,宋箬溪就不用再过去,也不便去禅房找闭门修行的圆隅,这日子过得愈发的简单,除了清晨出去爬爬山吹吹笛,就整天窝在房里抄经、看书、弹箜篌、敲磬、绣花……

    陆綮颜在二月二十二日,派人送来了信和几本名人字帖,圆隅收到后,让小尼姑将信和字帖送过来给宋箬溪。宋箬溪并不喜欢临摹名人的字帖,她更喜欢自成一体。

    这一日,香绣见宋箬溪坐在书案边,抄了半个多时辰的经,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捧着茶杯,上前道:“姑娘,喝口茶,休息一会吧,你都抄了半个多时辰了。”

    “还差几个字,抄完就休息。”宋箬溪手没有停下来,直到把那几个字写完,才搁下笔,接过茶杯,喝了几口解渴。

    “姑娘这几日你抄这么多经书做什么?”香绣不解地问道。

    “师父让我抄经书供在菩萨面前,说是为家人祈福。反正我又没什么事,就多抄点,再说这也没有坏处,我还能练字呢。”宋箬溪觉得抄经书比串念珠好多了。

    “姑娘的字最近进步不少,这字看着好舒服。”香绣赞道。

    宋箬溪轻笑道:“你这称赞到是别出新意。”

    “奴婢这不是称赞,奴婢是有什么就说什么,姑娘的字就是写得好看。”香绣笑着去收拾书案,把笔和砚台拿出去洗干净。

    三月中旬,春和日丽,生机盎然的万物沐浴在暖融融的阳光下,静问、静临陪同圆隅前往陆家庄,去参加陆綮颜的及冠礼。

    宋箬溪不敢想像陆綮颜看到出家人打扮的母亲,会怎么样,虽然在给他的信里,她有暗示过,但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明白。

    “事已至此,无法更改,少爷会接受的,等他过了难受的坎,也就没事了。姑娘,不必过于忧心。”蚕娘劝道。

    “但愿如此。”陆家庄远隔千里,宋箬溪想管也管不了,只好希望观音菩萨能保佑,陆綮颜不会难过太久。

    到了六月下旬,三人安然返回寺中。宋箬溪得知后,立刻带着蚕娘去看圆隅,“安姨……”

    “师叔,弟子法号圆隅,请师叔称呼弟子师侄,或者圆隅。”圆隅起身行礼,并再次纠正她对自己的称呼。

    “安姨,我都说这只是一个称呼,你就不要这么在意。”

    圆隅口颂佛号,道:“这不是称呼的问题,而是……”

    “安姨,你已是出家之人,对事情不要太过于执着哟,这样是不对的。”宋箬溪打断她的话,狡黠地眨眨眼睛。

    “这不是执着,这是……”

    宋箬溪眸光一转,再次打断她的话,道:“安姨,等我及笄后,我又该怎么称呼你呢?”

    圆隅一愕,等宋箬溪及笄,就嫁给颜儿为妻,不管她是不是出家,她永远都是颜儿的生身母亲。虽然她已经出家,不入俗世,但是颜儿来寺中,不能避而不见,这称呼真成问题了。

    蚕娘在一旁,低头忍笑,也只有姑娘才能问得居士无话可答。

    “罢罢罢,随你怎么叫。”圆隅无奈地道。

    宋箬溪冲蚕娘挤了挤眼睛,坏坏的笑,在蒲团上盘腿坐下,关心地问道:“安姨,你这次去陆家庄,没有什么事吧?”

    “一切安好。”圆隅笑道。

    “安姨,你不要学綮颜惜字如金,说详细点,这几个月我都担心坏了。”宋箬溪撒娇道。

    “颜儿有写信给你,你自看去,别在这里打扰弟子念经。”圆隅把信拿出来,递给她,下了逐客令。

    见圆隅拿起了木槌,敲了一下木鱼,宋箬溪只好噘着嘴,拿着信走人。陆綮颜在信上写着,他对圆隅出家的事早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他不反对圆隅出家,一切以圆隅的意愿为重;还让她保重身体,说明年定会去广陵府看她。

    看到这封信,宋箬溪悬了几个月的心,放下了。

    日出日落,一天天过去,离宋箬溪回家的日子越来越近,香绣和香草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宋箬溪留恋地看着住了五年的房间,百味杂陈。

    九月初一,午时刚过,宋家人就抵达了净莲寺,不过宋绥和纪芸因事没能亲自过来,来接宋箬溪的是宋淮,一进山门,丢下那些下人,打飞脚,向小院跑,进门就嚷嚷:“姐姐!姐姐,淮儿来了,淮儿来接你回家!”

    在屋里绣花的宋箬溪被这喊声一惊,又让针给扎了手,十指连心,好疼!边吮着手指边起身往门边走,这小子每回来都要害她受伤。

    香绣跟在后面直摇头,这也小两年了,二少爷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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