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翼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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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翼剑- 第2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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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生气,却也不敢得罪三人,道:“三位大人德高望重,见多识广,不如帮本官出出主意。”
三人互望一眼,齐声道:“我等早已商量过,并无良策。”
你们没良策,老子就有良策?
杨飞思索一番,问道:“现在营中少了多少士卒?”
方才那名千户道:“到今日为止,一共少了一百三十五人。”
“还算不多。”杨飞喃喃自语,沉思良久,断然道:“传我军令,自即日起,所有将士只能日出后离营,日落前归营,离营不得超过十里,违者重责五十军棍!有离营一夜不归者,以逃兵罪论处,斩!与鞑靼女子有奸情者,以叛国罪论处,斩!

“对了,你们去写张布告,贴在军营门口,除这三条外,再加一条,以前所犯之事既往不咎,但有再犯者,定斩不饶。”
一名千户问:“那些牧民怎么办?”
杨飞道:“只要管好这群混蛋,还怕那些鞑靼牧民折腾吗?”
另外一名千户问:“大人,如果那些逃走的士兵不回来,怎么办?”
杨飞嘿嘿笑道:“告诉那些逃兵,本官给他们半天时间,日落之前还不回来,那就休怪本官不客气了。”
他笑得阴险之极,三名千户瞧了,顿时噤若寒蝉。
处理完此事,杨飞离开帅帐,信步走到军营前,只见无数牧民摆着地摊,贩卖自己带来的土产,明军士兵都兴致勃勃的前去购买,就算双方语言不通,一番比手画脚之后,也多半能够达成交易。

再望远方,牧民们连绵数里的帐篷前,不时可以看到有换了蒙古服饰的明军士兵,和鞑靼少女打情骂俏,混成一片,一切就好似和林街头看到的情形。
蒙汉两族数百年来,除了仇杀还是仇杀,或许从来没有一刻似此时和睦!
杨飞不觉陷入沉思。
假如自己不给朱玲芷献策,说不定和亲成功之后,边疆从此太平,到时肯定有更多的汉人来到草原,眼前的这一幕,会在更多的地方重现。
可是,自己那条计策如实执行,此次和亲十有八九会功败垂成,鞑靼仍会再寇边关,朝廷仍会拒绝与鞑靼互市通商,流血仍将继续下去,难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罪过?

杨飞思及此处,双手不禁轻颤起来,好似上面沾满了这些牧民和边关将士的鲜血。

第六章花语来香

布告一出,营内一阵鸡飞狗跳,日落之时,那一百多名逃兵,回营者不过十之三、四,杨飞闻报大怒,正欲率亲兵挨户缉拿,忽闻有牧民代表前来求见,显是为此事而来。

“擂鼓,升帐!”
只见杨飞身披战甲,威风凛凛的坐镇帅帐,案前摆了一把不知从哪寻来的巨斧,斧刃闪闪发亮,让人为之生寒。
亲兵们明盔亮甲,分列两排,肃立左右,个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吓得案旁临时找来的汉人通译直冒冷汗。
杨飞摆出这般阵势,正是要吓吓来人,暗道老虎不发威,还真当老子是病猫,竟敢使美人计把老子的兵都拐走了,若成了光杆儿司令,回去朱佑樘还不找他算帐?
“带进来!”
鼓声倏止,杨飞运功大喝,声音远远传出。
“带进来!”
所有亲兵皆齐声大喝,整座军营都为之一震。
一名鞑靼老者缓缓步入帅帐,看了看帐内情形,令杨飞失望的是,老者脸上并未露出丝毫惧怕之色。
杨飞正襟危坐,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鞑靼老者用标准的蒙古礼节行礼,同时说了一大堆蒙古话,以杨飞那半吊子水准,当然听不懂,不由望向通译。
被杨飞凶狠的目光扫过,通译结结巴巴道:“他说他是特木尔部台吉查干,代表大漠草原上的牧民,拜见尊敬的明朝将军。”
台吉,就是一部之首的意思。
杨飞听了这声“将军”,本来严肃的表情缓和不少,向通译摆摆手道:“你告诉他不用多讲废话,说明来意就行。”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通译虽是汉人,却素居此地,前来客串通译只是迫于无奈,将杨飞的话转译过去,语气当然不会如此生硬,反正据他观察,杨飞也听不大懂,如此内容便成了:“将军向尊敬的特木尔台吉问好,并请台吉说明来意。”

查干又说了一大篇,通译倒是没有弄虚作假:“为表达我们对将军的敬意,特备薄礼,请将军笑纳。”
接着,几名牧民将满满两大箱东西抬入帅帐,打开其中一箱,都是一些草原特产。
杨飞一听礼物,便来了精神,可再看箱中皆是草原平常玩意,值不了多少钱,心中又恼怒起来,冷冷道:“送礼就不用了,我们汉人有句老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让这老家伙抬回去吧。”

通译如果照此直译,只怕在漠北就不用再混下去了,于是自作主张,将杨飞的话改作:“将军大人说,他奉大明皇帝之命前来和亲,本来是送礼来的,不是收礼来的,请查干台吉将礼物抬回去。”

杨飞对蒙古话一知半解,见通译说了一大堆,话中提到皇帝,这个词的蒙古话他专门请教过姜依萍,决计不会弄错,心知必是通译偷梁换柱,不禁狠狠瞪了那通译一眼。

通译吓了一跳,连忙避开杨飞的目光。
查干听了通译的转译,忽然用汉语道:“老朽还有一件礼物送给将军,将军一定喜欢。”他说得虽然有些生硬,但字正腔圆,不似初学。
杨飞不禁暗骂,你这家伙会讲汉语怎不早说?害老子找这么一个谎话连篇的汉奸通译!不过仔细一想,鞑靼里会说汉话者大有人在,他们找人来说情,怎会找个言语不通的人来?自己不过多此一举。

通译枉做小人,顿时吓得魂不附体,直巴巴的看着杨飞,说不出话来。
杨飞掉头朝通译喝道:“给本将军滚出去,这里用不着你了。”
少了通译这层隔阂,杨飞说起话来直白许多:“无事不登三宝殿,查干台吉前来见我所为何事?”
查干道:“将军何不看看礼物再说?”
杨飞不耐烦的一拍木案:“你以为区区礼物,就能买通本将军吗?”使了个眼神,所有亲兵刀剑齐齐出鞘,朗声大喝。
可这下马威对查干好似并无影响,查干学汉人般揖手道:“老朽的来意,将军很清楚,蒙汉一家亲,既然贵国皇帝可以将公主嫁给我们大汗,为何将军不能成人之美,同意军中男儿和我们蒙族女子成亲?

“你们汉人有句谚语,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若将军大人能同意这桩美事,老朽身为特木尔部的首领,在汗廷亦有一席之位,老朽愿意游说我们大汗,尽早与大明公主完婚,与贵朝永结兄弟之盟。”

你这老家伙倒是消息灵通,连你们大汗摆我们一道都知道!
杨飞细思查干提出的条件,心知若自己能够就此顺水推舟,促成和亲之举,回朝之后,必被朱佑樘大力嘉奖,升官发财,不在话下,对军中短少些士卒这等区区小事,恐怕也不会如何计较,反正大明别的不多,人多的是。

不过,自己已然应允朱玲芷,岂能再这么干?
杨飞思及此处,冷哼道:“军法如山,他们既然犯了军规,本将军岂能姑息?至于我朝公主的婚事,就不劳台吉操心了。”
查干眼见此路不通,只好道:“另外这件礼物,将军看过之后,一定会喜欢的。”
“你如此三番两次贿赂本将军,居心叵测,来人啦,将这老家伙赶出去。”杨飞勃然大怒,拍案而起,若让不知他本性的人瞧了,还以为他如何清正廉洁。
手下亲兵尚未应声而动,一名千户轻咳一声道:“大人,此事还得细细斟酌,何不请周大人前来商议?”
若杨飞就此把话说绝,官威固然是立了,只怕从此将草原牧民得罪个干净,搞不好手下士卒会闹兵变。
明知老子跟那个姓周的合不来,还请他来?
杨飞怒瞪那千户一眼,正欲发作,耳边忽闻一个若有若无的熟悉声音:“死鬼,你好大的官威啊!”
杨飞如中雷殛,他对这个声音可是刻骨铭心,再熟悉不过,目光四巡,却寻不到声音的主人,几欲冲出帐外看看。
查干忽道:“望将军三思而行。”
杨飞见他眼神暧昧,语中大含深意,暗忖莫非这老家伙知道内情,脸色稍缓,道:“你还有何话说?”
查干道:“其实,老朽亦是受将军一位故人所托而来。”
杨飞急急道:“那她人呢?”
查干道:“若将军同意老朽所请,便可见她。”
杨飞道:“你让我先见见她,本将军定会深思此事。”
查干道:“如此便请将军请退帐中军士。”
杨飞犹豫片刻,对三名千户道:“你们都退下吧。”
三名千户亦未多说,领亲兵自帅帐鱼贯而出。
杨飞道:“查干台吉,你现在可以请她出来了吧?”
查干微笑道:“其实将军要见的人,早在这营帐之内。”
杨飞顿时激动起来,颤声道:“你说什么?”仔细嗅了嗅,帐内好似并无那股熟悉的沁人花香。
“将军请看!”
查干打开那个一直合著的箱盖,里面赫然藏着一名女子。
那名女子虽然头蒙白纱,瞧不清面目,杨飞却一眼看出,她便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若非有查干在此碍事,早就冲上前去将她抱入怀中,好好怜爱一番。
查干倒也识趣,揖手道:“将军他乡遇故知,定有千言万语要叙,老朽便不打扰将军了,还请将军将老朽的话放在心上。”
杨飞有口无心道:“此事我会认真考虑,不会让台吉为难的。”
“那老朽先行谢过将军了!”查干心满意足的拜辞而去。
佳人如梦,那女子俏生生的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杨飞心儿跳得厉害,瞅瞅帐内再无旁人,终忍不住上前将她抱住,揭开蒙面白纱,露出那张宜嗔宜怒的俏脸,杨飞瞧得目醉神迷道:“我的好师父,你怎么舍得来见徒儿了?”

那女子正是苏花语,她并未挣开杨飞,反问道:“这话该我来问你才对,当初说好半年之内你来找我,怎么都过去一年了,音讯全无?若非我听到你的消息,前来寻你,只怕你都不肯来见见我。”

杨飞为之语塞,搔首结巴道:“这个这个实在有很多原因中途担搁了。”
苏花语轻叹一声,挣开杨飞,瞧着几案上的巨斧,柳眉微蹙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杨飞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是用来吓人的。”
一年未见,他只觉自己与苏花语变得颇为生分,连说话也小心翼翼起来。
苏花语见他这般谨言慎语的样子,忽然噗哧一笑,就好似冰山解冻,大地回春,令杨飞看直了眼。
杨飞心思又活络起来,握着美人的玉手道:“我的好师父,你怎么把自己装在箱子里来见我?”
苏花语娇嗔道:“这还不都怪你?人家正儿八经的来找你,哪知你的那帮手下连通传都不通传一下,还要动手动脚,调戏人家。”
杨飞闻言大怒道:“是谁如此大胆?吃了熊心豹子胆,看老子不教训他!”
苏花语轻笑道:“不劳你动手,那家伙已经吃尽苦头了。”
杨飞愕然道:“为何我一点都不知道?”
苏花语反问道:“若你因为调戏妇人而受罪,敢声张出去吗?”
杨飞一想也对。
那位老兄吃了苦头,最多找同伴一起报复,可是以苏花语的武功,平常明军再多也是不惧,就算被他的上司得知,多半也不会上报此事。
杨飞又问:“你怎么跟那个查干认识的?”
苏花语道:“不是我认识,而是我外祖父早年跟他有些交情,听说他要来见你,我便乘机来了。”
杨飞嘻嘻笑道:“所以你就将自己装到箱中,似礼物般送自己来了。”
苏花语俏脸微红,愠怒道:“本来人家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哪知你这家伙假装清高,说什么也不收,害人家、害人家”
杨飞尚是首次见她如此羞怯的神情,看得一呆,柔声道:“这不都见到了吗?”顿了一顿,顾左右而言他道:“你是如何知道我来这里的?”
苏花语道:“你忘了我们天香宫在各地都有分号的?其实这一年来,你的消息,我都知道。”
“那你还说我音讯全无?”杨飞有些不满的在苏花语身上摸了一把,忽然思起一事,问道:“那你也知道小燕子她”
苏花语叹道:“真想不到当初一别,便成永离。”
三人在绝谷独处之时,她一直对南宫燕怀着若有若无的妒意,如今却只剩下无尽的缅怀和悲伤。
杨飞声音有些低沉道:“都怪我不好,小燕子她才会死,而我还好端端的苟活于世,为何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
他自己骂自己,苏花语听了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柔声安慰道:“你在这个世上还有很多事要做,不如咱们骑马出去,在大草原驰骋一番?”
杨飞犹豫道:“可天色已晚,此去只怕”
苏花语道:“有些草原的美景,只有夜色将浓的时候才能看到。”
杨飞只好点头应允。
片刻不见,杨飞身边便多了个女人,虽说面蒙白纱,可看那身形体态,谁敢说她是个无盐?
原来都是一丘之貉!众人看杨飞的目光变了不少,三名千户暗里哀叹,上梁不正下梁歪,三千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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