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翼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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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翼剑-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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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信义见推之不过,方点头道:“既是如此,云飞你多加保重,胜败乃兵家常事,千万不可因一时之气逞匹夫之勇,当退则退。”

杨飞心道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才对,我一向怕死,怎会不知此理,但见得陈信义说得极有诚意,心中感动,轻声道:“多谢大人教诲。”

陈信义又唤来五名留守城中的百户道:“本官今日前去求援,你们一切尽须遵从梅公子号令,知道么?”那五名百户这些日已和杨飞熟识,知他深得姚昭武器重,哪敢不听,齐声轰然应诺。

陈信义拍拍杨飞肩头,欲言又止,叹了口气,终行下城楼领兵自北门驰出。

那些贼兵已全数上岸,拖着大炮缓缓逼近城门,陈信义突围之时,贼兵起了一阵骚动,分出千余人同刚刚过河的朱阳等人全力追去。

那些刚从船上上岸的人马显然一时尚未适应陆上情形,落得越来越远,只有朱阳那数百骑紧追不舍,不过即便追上,两军对擂,胜败亦在五五之数,杨飞见得此景,心中稍安。

“轰”数炮齐鸣,天摇地动,祈州城墙仅高十余丈,有一炮轰上城楼,立时石屑纷飞,杨飞闪避不及,被一小石块砸到脑壳,阵阵生痛,心中大叫倒霉。

仅此数炮,祈州城墙已有残缺,贼军显是因不愿进入箭矢射程而有所损伤,是以并未逼近,如此一来,城墙上所备滚木擂石亦无用武之地,只能干巴巴的瞧着贼人用大炮大轰特轰。

杨飞见再轰几炮,南面城墙铁定完蛋,心中一动,忽对在身畔督战的百户方中翔道:“方大人,你率一百骑兵自南门冲入敌人阵中,稍进即退,若能毁去一两尊大炮更好,否则便引一些敌人来让城楼上的将士们开开荤,射他妈的…挫挫敌人锐气也好。”

方中翔只有二十多岁,总觉杨飞不过仗着姚昭武狐假虎威,心中老大瞧不起他,此刻见杨飞说得粗鲁,顿生知己之感,高声领命而去。

半晌方中翔便已开门冲出,杀入敌阵,他颇为骁勇善战,那些贼军显是未想竟有官军敢冲出应战,一时不备,被他直冲到贼军大炮之旁,一口气毁去三口大炮,方才退回,那些山贼忍耐不住,冲杀上来,又被城墙上官军射杀了百余人方才退走,而官军只伤亡二十余人,山贼毕竟是山贼,到底没有官军这么训练有素。

杨飞亦射了几箭,却是又歪又斜,差点射中自己人,幸好身畔之人尽皆全力应战,无人看到他此刻窘景。

官军齐声欢呼,方中翔颇为得意的回到城楼,向杨飞道:“公子,你看如何?”

杨飞未想有此战果,不由赞道:“方大人真是骁勇无敌,待云飞见过姚大人,必为大人加官晋爵。”

方中翔一时也未思及杨飞之言十分倒有九分靠不住,大喜道:“多谢公子。”

杨飞望着城下仍较之官军多上两倍的山贼,正暗自着恼,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忽然自正中分出一条道来,后面奔出一名骑马女将,想必便是那毒娘子姜依萍,她娇躯虽裹在盔甲之中,仍可辨出那极为柔美的身形。

那头盔遮住女将半边脸廓,杨飞相距太远,看不大清楚,但光瞧身形,已知她绝对是一个大美人,他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喃喃出声道:“一定要去嫖的。”

他身畔方中翔闻了,心中暗奇:这家伙是不是有毛病,生死关头还想着嫖妓。

那女将忽高声道:“城内谁是主帅?”她距城头足有两里,听来仍清晰可闻,内功显然不错。

杨飞闻得她语声娇甜,悦耳动听,更是色与魂受,忙应道:“便是在下。”他此语声音太小,不知那女子可否听到,自觉不妥,又高声道:“便是在下杨,梅云飞。”他杨飞说得惯了,差点脱口而出。

那女将见杨飞衣着不过一名区区小兵,却敢自称主帅,身畔竟无人反对,不禁愕然,娇笑道:“难道大明朝廷已无人了么?派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当统帅。”

杨飞亦哈笑道:“难道朱阳亦这般不济事,竟要个女子前来发话。”

那女将冷哼一声,虽然看不清,玉容想必难看之极,只闻得她沉声道:“本姑娘便是毒娘子姜依萍。”

杨飞奇道:“原来姑娘仍是云英未嫁之身,不知可否订得夫婿。”天下谁人不知姜依萍是朱阳姘头,杨飞此言已然犯了大忌,还好朱阳不在此地,否则那还不跳上城楼将杨飞一刀两断。

姜依萍不怒反笑道:“这倒没有,难道公子相中小女子?”

杨飞笑道:“不错。”他边说边对身畔方中翔低语,让他自北门再度出阵,杀贼军一个措手不及。

姜依萍媚笑道:“梅公子若是降于小女子,小女子嫁给公子也未尝不可。”

杨飞大声道:“那你先做我老婆,本公子若是中意了再降不迟。”他说得极是亵猥,城楼官军尽皆哄笑起来。

姜依萍幽幽道:“如此说来,公子是毫无诚意了。”

杨飞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做买卖也要看看货色,我货都没看,钱已经付出去了,若你反悔我怎么办?”

杨飞极尽侮辱之言,姜依萍听了却未发火,反叹道:“公子这么不会怜香惜玉么?”

杨飞哈笑道:“本公子一向最会疼女人,不信小萍儿可去长安城的软香居打听打听。”他当着数千人之面将姜依萍比作软香居的婊子,心中不觉大叫痛快。

姜依萍闻得杨飞竟唤她小萍儿,芳心又气又怒,嗔道:“小无赖!”

两军数千人正自剑拔弩张,明知二人全是虚言假色,但见他们竟然这么当着众人之面调起情来,亦不觉莞尔。

杨飞又道:“小萍儿考虑得如何,是否应允在下所请?”

姜依萍默然不语,半晌方道:“我们既然谈不拢,今生无缘,只有来生再见了。”

杨飞笑道:“小萍儿此言极是。”

这时喊杀声自北门传来,杨飞只道方中翔突袭成功,正自高兴,过得片刻,方中翔浑身浴血,疾奔而还,嘶声道:“公子,贼军欲趁我军兵力集于南门之际突袭北门,幸好公子命我前去增援,方不至城破。”

那姜依萍与杨飞不谋而合,都拿北门作文章,杨飞误打误撞,正好渡过此劫,他点头道:“方大人,你此战辛苦了,先去把伤口包扎包扎,休息一下再上阵杀敌。”

方中翔见杨飞料事如神,不由心服口报,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姜依萍此刻显已闻得战报,冷哼一声,杨飞虽瞧不清她脸上神情,却猜也知道她极不好看,他不觉哈大笑道:“小萍儿,你还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吧,为夫接着呢。”

姜依萍未想他脸皮如此之厚,竟当着数千人的面自称起为夫来了,玉容陡寒,玉手一挥,剩下的那五尊大炮推上前来,炮口直指杨飞所在城楼。

杨飞见那几尊大炮距得颇近,心中甚惧,问身畔一名亲兵道:“他们可至弓箭射程之内。”

那亲兵恭声答道:“没有,公子。”

杨飞叹了口气,这种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窘景可真不好受,如何才能将这伙山贼引至城墙之下,再以弓箭射之,说说简单之极,可做起来并非那般容易。

“轰”炮声不绝于耳,那五尊大炮轰得数十炮,城墙一处已被轰出一个大缺口来,虽然守兵只用了盏茶功夫便即堵住,但已有数百贼军自缺进入城内。

杨飞拔出长剑,对身畔亲兵道:“你传令四位百户大人,着他们千万守紧城池,切不可再让敌入进城,我去对付这伙贼人。”言罢,领着五十人队冲杀下去。

若是单打独斗杨飞说不得会心中胆怯,可此刻身畔跟着五十人,又在自己的地盘,难道还怕区区几百个山贼。

那些山贼入城后并不冲向城门与己军里应外合,一举破城,反而窜入民居大肆抢掠起来,正是贼性不改。杨飞一马当先,骑着黄骠马急速冲去,见到一名山贼搂着一年轻少女大肆轻薄,冷哼一声,不假思索,刷的一剑“白云出岫”便即向那山贼刺去。

那山贼见杨飞似官军首领,早已发出讯号让四周同伴前来增援,杨飞一剑攻来,他嘿一阵冷笑,大刀直直劈下,自那刚刚挣脱的少女胸口穿过,再反手挥去,迎向杨飞。

剑光敛去,只见杨飞长剑差之毫厘间错过那山贼大刀,笔直刺入他心口,他这三日苦练却非无功,仅此一手已上得了台面。

那山贼惨叫一声,大刀脱手飞出,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杨飞生平第一次杀人,见自己剑尖透入那山贼心口,鲜血立时飞溅他的衣襟之上,轰然倒地,双目圆睁,当真死不瞑目,他心中害怕之极,呆立当场,差点便欲驭马而逃,可此刻祈州城外尽是贼军,城内百姓身家姓命皆操于他手,自己逃又能逃到哪去,心神恍忽间,只闻一声惨叫,原来一名小旗寡不敌众,被三名山贼乱刀砍死。

杨飞回过神来,稍加迟疑,凝定心神,依这三日所习,将体内紫气神功真气尽数注入手中长剑,那长剑剑身便若韩先生使剑时一般,泛起一层淡淡的紫气,诡异非常。

杨飞一声大吼,驭马自那三名山贼身畔飞身掠过,只见剑光一闪,那三名山贼招架不及,连惨叫之声亦未发出,便被他一剑削去项上人头。

杨飞又连杀三人,心中已无惧意,大喝一声,又冲杀过去。

那些山贼见得杨飞这一剑之威,早已骇得心胆俱丧,见杨飞驰至,便纷纷闪开,以避其锋,饶是如此,仍被杨飞又杀数人。

忽然一名头目模样的山贼高呼道:“风紧,扯呼!”他此言方毕,那些本散入各处的山贼尽皆聚来,合在一起向南门冲去。

城内山贼经过一番厮杀,剩下不足二百多人,杨飞身畔五十余人亦所剩无几,祈州县衙的那些衙役亦伤亡泰半,城外攻势愈急,早已抽不出人前来援手,若让这伙山贼冲到南门,只怕祈州城破便在那时,他正自绝望间,忽闻得南面一人高呼道:“公子,我来助你。”

杨飞闻声望去,见是方中翔,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百人队,不知是从哪抽来,但此刻已顾不得许多,精神一振,高声道:“方大人,你尽力守住南门,切不可让贼人冲出。”

方中翔高声应道:“梅公子宽心,末将人在门在。”言罢,便率所属之部断去那伙山贼去路,厮杀起来。

一时喊杀之声震天而起,祈州城内已是血流成河,尸横遍地,杨飞挥剑在贼军中来回冲杀,他身畔官兵越来越少,到得后来,只剩他单人匹马屹立敌阵之中。

杨飞早已力乏,愈感不支,那黄骠马虽极神骏,亦累得直喘白沫,他忽觉身边一轻,原来已冲至方中翔身畔,身子一软,差点坠下马来。

方中翔一刀斩去一名山贼首级,扶住摇摇欲坠的杨飞,满脸关切道:“公子,你无甚大碍吧?”

杨飞身上多是皮肉之伤,并无大碍,他急运体内所剩不多的真气,精神一振,望着面前被官军围住的那伙山贼,已然只剩不足百人,心中稍安道:“我只是有些乏力,休息一下便可,方大人带兵速速将余贼剿灭。”他此言未毕,只闻得远远有人高呼道:“城破了,城破了,祈州城破了!”

杨飞不知是真是假,见身畔之人闻得此言,军心浮动,士气已落,面露绝望之色,如此下去,官军将不战自溃,他又气又恼,大声喝道:“何人散布谣言,扰乱军心?”

一名亲兵飞马驰至,恭声道:“公子,朱阳亲自率众主攻北门,北门已破。”

方中翔闻言满脸悔恨之色道:“北门由我把守,只是我见公子情势危急,便率部来援,却未想把城门丢了。”

杨飞沉声道:“方大人,你并无错处,不必自责。”他暗暗叹息,那朱阳见追陈信义不上,便索性杀了一个回马枪,自己还盼可在祈州坚守三五日,等到援军到来,未想只守了半日城门便即告破,心念急转,思起陈信义临别之言,大声喝道:“传令下去,弃城东去!”

被官兵围在场中的那百名山贼闻得援军已至,奋起余勇,冲杀起来,杨飞为免陡增伤亡,也不再阻挠,让他们直出南门。

祈州南门贼军云集,西门正对汾河,北门已被朱阳攻破,只余东门贼军兵力薄弱,尚可突围而出,杨飞率部东逃,一路逃逃打打,直奔去百余里,贼军方不再追击,查点兵马,连同祈州守军,已然伤亡大半,剩下不到四百人,五名百户亦阵亡三人,战况当真惨烈之极。

杨飞心想自己方才真是英勇过头,差点连小命都送了,心中不觉苦笑,自己为何要淌这趟浑水,老老实实去太原寻梅兰岂非更好,他望着身畔将士,个个脸露绝望之色,只得抑住这个诱人念头,高声道:“大伙不必气馁,祈州之败非战之罪,而是贼人兵力数倍于我,待得朝廷大军一至,定可报得得此仇。”

方中翔忽覆耳低语道:“公子,依大明律,弃城而逃是灭门九族之罪。”

杨飞骇得差点掉落马下,心想自己为何这么倒霉,刚刚洗脱满门问斩之罪,又来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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