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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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牌-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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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我的鼻子竟然有些发酸。

就连菲尔·海尔姆斯也看出了我的不对劲,他“好意”的提醒我:“小白痴,你只剩下十秒钟的时间思考了;快些决定吧,要不,就会被判成死牌啦。”

胡乱飘荡的思绪,被他的这句话拉了回来。没错,尽管已经是最后一把牌了,但比赛还没有结束。现在,我还有十秒钟的时间,却要在二十多架摄像机前,做出一个关乎两千万美元的决定!

突然间,我的耳边仿似传来了姨父的声音:镇定,你要镇定!你是一个男人,所以,你必须学会镇定!

是的,我要镇定下来,做出最明智的选择……可是,即便是以前的姨父,也未必有过这样紧张的时刻吧!

想到了姨父,我就想到了他的书房。想到了那个夏日的午后,那本英文版的《超级系统》;然后,我就想到了书里的那句话——

“这是勇者的游戏!”

没错,这是勇者的游戏!我有一张A,而海尔姆斯甚至可能连张K都没有!我当然可以跟注全下!

“我……”就在我正想说出“跟注全下”四个字的时候,一股鲜花的芬芳,飘进了我的鼻翼,这香味让我猛的停了下来;海尔姆斯刚才说过的话,突然再次在我耳边、异常清晰的不停回荡着——

“真的,这是把死人牌。”

“真的,这是把死人牌!”

“……”

在牌桌上,海尔姆斯总是会像只苍蝇般喋喋不休;再没有任何一个巨鲨王像他一样多话。是的,他的话实在太多了!虽然他自己也清楚这一点,并且异常小心的,用很多的废话和垃圾话,来降低这些说话里泄露自己底牌的可能性。但是,在这把牌里,他已经松懈下来了,他已经在不自觉的情况下,把自己的底牌告诉了我。没错,他的那两张底牌是——A、8!

就像A、J被称为黑杰克;K、Q被称为皇家婚礼一样;A、8这两张牌,也有着自己特定的称谓——死人牌(1876年,一名叫比尔·黑阔克的牌手,因为以A、8取胜,而被输牌后恼羞成怒的对手开枪打死,故而得名)!

我手里的A、5,对上菲尔·海尔姆斯的A、8,只有不到30%的胜算!如果我跟注全下的话,有高达70%的可能性,是我将这一千万美元拱手送人!

“邓克新先生,请您马上叫注。弃牌?还是跟注全下?”发牌员对我说。

我拿起了自己的底牌,再次留恋的看了一眼它们,苦笑着摇了摇头后,我把这两张扑克牌扔回给发牌员。

第二天的战斗,也随着这一次弃牌,而落下了帷幕。

“阿新,我赢了差不多三百万美元。你呢?”在走回休息室的时候,堪提拉小姐微笑着问我。

“差不多一百万的样子……”我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嗯,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堪提拉小姐突然向大门的方向指去,她惊讶的问,“阿新,杜小姐怎么了?”

我抬起头,却看到阿湖从门外惶急的冲了进来!

说真的,“惶急”这个词,用得很不准确;可我实在没办法形容出此刻的阿湖;我甚至从来都没有见过,现在她脸上露出的那副表情!

还隔着老远,她就大声的叫我:“阿新……”

我加快脚步,走到她的面前:“阿湖,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阿湖喘息了两声,然后用那沙哑的声音对我说:“阿新,刚才我出去接电话了。是你的阿莲同学打来的,她说……她说……”

阿莲?回香港的时候,我不是给她留了一万美元吗?她现在找我能有什么事?但我还是忍不住问阿湖:“她说什么了?”

“她说,你……你的母亲出现了!”

“什么?”那一刻,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经过了残酷的Wsop、和这两天极其艰苦的单挑对战;现在的我,可以面不改色的、在牌桌上推出一千万美元的筹码;但是,此时此刻,我也没办法再去保持这该死的镇定!我忍不住提高了音量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她说,你姨母家的厨师赵姨,刚刚找到龙同学,要龙同学告诉你,你的母亲现在在你姨母的那幢别墅里!你没带手机,龙同学没法联系上你,只好找了刘同学,刘同学又找到了你的阿莲同学;幸好,我给阿莲同学留了我的手机号码……”

这么说,一切都是真的了……那还等什么?我马上急冲冲的向门外走去:“我现在就去定机票!”

可阿湖却抓住了我的手臂,她已经慢慢的恢复了,平常那副精明干练的模样:“机票我已经定好了,就是今晚飞香港的。可是,阿新,你别忘记,在回去之前,你必须要征得海尔姆斯、和哈尔平先生的同意!”

是的,这是一场进行中的牌局……如果海尔姆斯不答应放我走,我却离开了拉斯维加斯的话,我将被会判成弃权负;从而损失掉整整五千万美元!

当我在休息室里,找到乔丹·哈尔平先生,对他说因为一些突发事件,我必须回香港一趟时;他很快就点了头。但菲尔·海尔姆斯却看着我急切的脸,嘟哝着说:“小白痴,我真的不知道,你还能有什么事情,比这个价值一亿美元的牌局更为重要……”

我以为,接下来他会拒绝我的要求,或者就算同意的话,也是在奚落我一番之后的事。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素来以不好说话而臭名昭著的菲尔·海尔姆斯,也会有如此通情达理的一天!

他接下来说的是——

“不过,小白痴;我可以看得出来,那件事对你来说真的非常重要。那好吧,你回去吧,我同意了。”

我第一次由衷的感激面前这条巨鲨王;尽管这段时间以来,我都一直是那样厌恶他;我真诚无比的对他说:“谢谢您,海尔姆斯先生。”

他却在喷出一口烟雾后,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用谢。你要知道,我的家就在拉斯维加斯;偶尔的中断不可能对我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我随时都可以回到这张牌桌上……而且,你也还有五千万美元在这里,尽管这钱不是你的,但你肯定不会这样一走了之。不过,小白痴,我得提醒你,你最好不要像当年的老毕尤一样,拖上个五六年,再把自己的儿女给派来,我可不像草帽老头那样好说话。”

“我一定会很快回来的,菲尔姆斯先生,我向您保证。”

接着发生的事情就不用再一一详述了——我和阿湖回到马靴酒店;整理好行装,拿到机票,退房,又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机场……

在空中飞行了将近二十个小时后;当机窗外刚刚露出第一丝曙光的时候,我和阿湖,终于再次回到了香港,踏上了这久违的土地。

第五十二章 缘了就是完(上)

随着“吱”的一声响,一辆红色的的士,在半山区那幢别墅的大门外停下。

从拉斯维加斯机场登上飞机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都没有说话;而阿湖也同样保持着沉默。但无论在飞机上,还是在的士上,她总是会紧紧的、握住我的手。

这份从手背直传向心底的温暖,总能让我在焦躁不安、或是激动紧张的时候,变得心态平和下来。这一路行来,也不例外。可是现在,阿湖却轻轻的,将那已经汗湿的右手,从我的手背上移开。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直到下车,我也没有邀请阿湖一块进去坐坐;而阿湖似乎也并没有任何打扰我们母子相见的想法。在关上车门的那一刻,我听到她用那沙哑的声音,轻声对司机说:“深水埗、钦州街。”

的士在宽敞的路面上调了个头,喷着淡淡的尾气绝尘而去。

我站在原地,双腿如灌铅般沉重,半步也无法移动。在我身前不远的地方,是别墅的大门。而失散了十数年的母亲,正在那扇门后,等着我,等着她的儿子!

我突然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紧张。是的,从来没有过!就算是被那张方块7击倒,而准备自杀的时候;就算是决定答应阿刀,和托德·布朗森一战的时候;就算是被菲尔·海尔姆斯设下圈套,即将输掉全部筹码的时候,也没有过,像现在这样的紧张!

双腿从起初那沉重的僵硬,也开始变得软绵绵的,几乎支撑不起身体的重量。我已经窒息得无法呼吸了;不得不扶住门外的那颗大树,努力的喘息了几次。

那辆的士又开了回来,在我地身边停下。阿湖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她的右手穿过了我的臂弯,在我耳边轻柔的说:“阿新,记得我和陈大卫玩牌的时候,你对我说过什么吗?来。试着放松三分钟……”

“嗯。”我很努力的,才干涩无比的,吐出了这个音节。

“那么,我们进去吧。阿新,不要让阿姨久等了。”

夏日初晨的阳光,暖暖的洒在我们身上,这暖意让我感觉到,自己的力气稍微恢复了些许。在阿湖有力的搀扶下,我勉强至极的穿过那杂草丛生的草坪,走进了别墅的大厅。

“邓少,您回来了?哎呀,您这是怎么了?”赵姨是第一个看见我的人,她小跑过来,扶住了我的另一边手臂。

我停下脚步,轻轻抬起头,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我看到了——

一个浓装艳抹的中年妇女,正端坐在那里,随意地翻看着一些文件资料,她全身上下一片珠光宝气,令人不敢逼视。

她的身边,一个银行工作人员正不停的说些什么。而在她的身后,还站着一个脸部表情和辛辛那提小姐差不多的女人,以及两个膀大腰圆、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保镖。

这一切的一切,和我记忆里母亲的形象,实在相差太大了!

但是,那脂粉涂抹下的脸庞,依然还残存着儿时的印象!是的,没错,她就是我的母亲!

我曾经无数遍的从电视里,看到过母子相认的场景,也曾经无数次地在梦里,幻想过当自己找到母亲之后,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可是现在,我却只是轻轻挣脱了阿湖和赵姨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向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女人……

她并没有看我,而是依然低着头,在那个银行工作人员的解释下,翻看手上那些文件资料。那两个保镖似乎想要有所动作,但她满是戒指的右手轻轻扬起。于是,我畅通无阻的,走到了她的面前。

离开了阿湖的搀扶,我的双腿又开始发软了。我以为自己会跪下去,但我没有。

我只是全身颤抖着,带着哭腔,轻轻的叫了一声——

“妈!”

我原本以为,母亲会将我拥入怀中,抱头痛哭!要不然,也会温柔的拉起我的手,问我这么多年以来,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或者,让我坐在她的身边,开始诉说从那离别之后,她对我的思念……

但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她只是将视线短暂的从那些文件资料上移开,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这目光甚至没有在我的脸上停留超过哪怕一秒钟!

接着她对身后那个应该是她私人秘书、或者私人律师的女人,作了一个手势,那女人走上前来,掏出了一张支票,递到我的手里。

我下意识的接过这支票,下意识的看了一眼——

一百万港元整。

那个女人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职业化的语调对我说:“邓克新先生,杨自爱女士这次回到香港,是为了将她的姐姐,也就是杨自喜女士,接到加拿大去居住和治疗。至于平光庆先生遗留下来,由您一力承担的债务,她也愿意全盘接管。现在,她正在和银行方面商谈有关以资抵贷的相关事宜。至于这一百万港元,是为了感谢您对她的姐姐所做的一切,而给您的,请您收下。”

一阵脚步声响起,我抬眼看去,两个身着护士装的女人,正把我的姨母从楼上搀了下来。脚步踉跄的姨母,依然像往常一样,两眼无神,茫然而空洞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以资抵贷?”我喃喃的问。

“是的,经过评估,这套别墅现在大约价值一千万港币……”

她后面还说了些什么,我一句也没有听清楚……但我却明白的知道,我的母亲,那个女人,要卖掉这套别墅,来还清我背下的债务!

突然间,我的左手被轻轻牵起,一股熟悉的暖流,从手心向我的全身蔓延开来。我转过头去,阿湖正带着坚毅而平静的表情,站在了我的身后。

“那么,杨自爱女士,大致条款就是这些了。您觉得……还可以接受吗?或者说,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从我走进大厅到现在,我的母亲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但这句话却不是对我说的!她扬起头,微笑着对那个银行工作人员说:“当然没有问题,事实上,我并不喜欢香港这个城市。我现在只想着能够尽快处理好这边的一切手尾,带着姐姐,回到温哥华去。所以,这些钱算得多些或是少些,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关键是……速度。我希望,你们可以尽快的,给我办理好相关手续。”

“那是当然……”

就在这个时候,阿湖突然冷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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