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就想吐,但没给我吐的机会,周围的水就跟着往口鼻里灌,我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直往下沉,即便是拼了命的挣扎,也毫无作用,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体也越来越痛苦,肺里如同要炸开一样。
意识混沌中,我心里一寒:心说自己的命莫非已经走到头了?我死了顾文敏怎么办?失踪的豆腐谁去救?外面的其余人,他们还能逃出去吗?死亡的感觉太过痛苦,在挣扎和混乱的意识中,在巨大的痛苦中,我最终两眼一闭,支撑不住,整个人晕了过去。
这一晕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没想到自己还能有醒过来的时候,醒来时,我身上什么也没有,头灯进水,坏了,打火机早被豆腐送给四号了,眼前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撑着虚软的身体,慢腾腾坐起来,揉着自己阵阵发胀的太阳穴,睁开眼,盯着眼前的黑暗。
通过触感,我可以摸到身下是冰冷的墓砖。
这是什么地方?
我不是掉进了水里吗?
如果不是现在自己浑身 的,我都怀疑之前的那场溺水是不是幻觉。周围非常安静,死一般的安静。我在原地坐了约半分钟,感觉精力慢慢回到体内,这才摸着黑站起身,小心翼翼挪动脚步,用手摸着周围。
首先,我必须得弄清楚,自己究竟到了什么地方。
朝着左边走了约十来步,我摸到了墓墙,紧接着,我便开始顺着墓墙往下走,这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我根本看不到周围的环境,走了没两步,脚下忽然踩到了一样东西。那东西冰冷坚硬,似乎是什么陪葬品,我蹲下身伸手摸了两下,心底一沉,将那玩意儿猛的扔了出去。
如果我没有摸错的话,那应该是一截人的大腿骨。
这里怎么会有人骨?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前方的黑暗中,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咔哒、咔哒……
我心里打了个突,停止了动作,侧耳倾听着那阵声音。脚步声很慢,但声音很闷,似乎走路的人有庞大的体重。
是谁?
我们这个队伍里可没有胖子啊。
我听了一阵,不由得紧张起来,因为那脚步声,赫然正在朝着我所在的位置接近,按照情况来看,应该不是我们的人。
这会儿我手无寸铁,什么也看不到,黑暗中猛然冒出个人影儿,实在让人不得不发憷,我想了想,开始慢慢后退,脑海里不由自主冒出一个想法:这地方满是人骨,难不成,那个庞然大物是来吃人的?
先是人皮,然后落水,醒来后就在这里,紧接着又出现一个庞然大物,我怎么想怎么觉得有问题,一时间额头出了层冷汗,赶紧后退,心说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弄明情况在说。
就在此时,我忽然听到了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喂,你还行不行,不行就把我放下吧。”我听的一愣,因为这声音赫然是豆腐!
我惊了一下,停止了动作,立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黑暗中,便听有人冷喝了句:“闭嘴,不要出声!”
是哑巴的声音。
我先是一惊,紧接着一喜,出声喊道:“小豆?”
黑暗中是短暂的沉默,紧接着又传来了豆腐的声音:“变态陈?”话音一落,对面猛然传来了一束灯光,我眼睛被这光芒一刺激,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微微适应光明后,我一睁开眼,看着远处出现的两人,顿时惊了:“你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只见尽头处,哑巴嘴里叼着手电筒,浑身浴血,而他身上背着豆腐,两人狼狈不堪,几乎成了血人。难怪我刚才听到的脚步声会那么沉重,想来便是哑巴背着豆腐,而他自己也仿佛是强弩之末,脚步拖沓着。
我立刻冲上前去,哑巴看到我,似乎是松了口气,脚步一顿,嘴里的手电筒应声而落,咕噜噜滚在地上,连带着豆腐一起倒在地上。我跑到这二人跟前,只觉得血腥气扑面而来,凑近了看才发现,哑巴身上有很多的血迹,如果是一个人流这么多血,早就死了,因此我断定,这些血迹应该不是他一个人的。
而豆腐除了之前的手和大腿的伤以外,也是浑身浴血,仔细一看,身上还有几道抓伤,仿佛是被某种尖锐的物品给划拉出来的。
我看着这二人,心下大惊,一连串问题冒了出来:“你们俩怎么会在一起?是什么东西让你们受伤的?这是什么地方?”
哑巴喉咙间发出一声闷哼,半跪在地上,一手撑着地面,身上到没有看到大的伤口,但显然体力消耗的非常大,肌肉颤抖,剧烈的喘息着。豆腐看见我,感动的几乎要哭了,说:“别提了,我差点儿见了阎王,要不是哑巴老大,我就没命了。”
哑巴老大?
我不乐意了,说:“谁是你老大,你搞清楚点儿,这才分别多长时间,你小子又改变阵营了,上次就给吕肃当走狗了,我警告你,别当叛徒。”豆腐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说:“你也太小气了,咱们都误会老大了,他不是那种人。”
我怒道:“设计要活埋我们,跟日本人勾结,不是那种人,还能是哪种人?”
豆腐比划道:“有情有义,为兄弟两肋插刀,生死关头不自己落跑,是真汉子!”
我道:“那你以后跟着真汉子混吧。”
豆腐紧接着点了点头,说:“好,我正有此意。”
我闻言,差点儿被气炸了,心说窦泊志,你这根两边倒的狗尾巴草,等有了机会,非得收拾一顿。我俩正说着,便听哑巴气息稍匀,冷冷吐出两个字:“闭嘴。”
豆腐俨然被哑巴收服了,立刻捂着嘴,眨眨眼点头,一副言听计从的模样,就差没长根尾巴摇了。我气的够呛,压低声音说:“好了,到底咋回事?”豆腐这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紧张道:“一见着你,我把什么都忘了,现在不是扯淡的时候,赶紧跑,那人要追上来了。”
追?难道他们俩是在躲什么人?以哑巴的身手,谁可以将他逼的如此狼狈?
我立刻问道:“是谁?”
哑巴抬起头,漆黑的目光看着我,平静的吐出两字:“徐福。”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时嗓子有些发干:“徐福?”
徐福已经死了两千多年了,怎么可能跑出来?这个念头刚一闪过,我猛然想起了林教授之前的话,心里咯噔一下,心道:难道是那人皮里的东西?它一直还在这古墓里?想到此处,我不由得朝着哑巴二人来时的地方看去,只见是一条墓道,而我现在所处的地方,则是一个方形的墓室,里面赫然有很多累累的人骨,我刚才醒来的时候,就是在这个地方。
哑巴没有多说,将豆腐扔下来,说道:“自己背。”紧接着便站直了身体,关闭了手电筒,在黑暗中对我们说:“不要再说话,声音会把它吸引过来。”豆腐的另一只腿有一道划拉出来的伤口,算是两条腿都废了,我背着他,在黑暗中跟在哑巴身后,为了不走失,因此两人间的距离非常近,从他身上,我闻到了一股味儿,一股人皮味儿。
看来,他身上的血迹,就是和人皮里的东西打斗是染上的。
看起来,哑巴和豆腐对这里的情况比较熟悉,但这会儿我无法问太多,豆腐很了解我的好奇心,压低声音附耳说:“这地方我们已经来来回回走了好多遍了,走不出去。我当时在柱子后面查看,那徐福忽然冒出来,吓死个人了,我被他抗在肩膀上瞬间就晕了过去,醒来就在这儿,然后和哑巴还有日本人碰头。”
为什么这个地方会走不出去?
日本人?难道是那个消失的日本人?
当时段菲离的远,周围又黑,她说日本人忽然消失,会不会那人也和豆腐一样,其实是被徐福给掳走了?
我侧头耳语道:“日本人在哪儿?”
豆腐沉默了一下,回道:“死了。”
☆、第九十八章 无皮尸
豆腐说完,我没吭声,其实我已经隐隐猜到了这个答案,但我觉得有些不对头。
照豆腐的说法,当时他、日本还有哑巴三人是汇合了的,后来应该是遇到了徐福,所以产生过打斗。在那种情况下,日本人有枪,而且没有受伤,哑巴有刀,并且身手了得,唯有豆腐当时手脱臼,脚还伤了一只,打不能打,而且逃跑还跑不快,再这样的情况下,为什么却是日本人死了,而豆腐还活着?
唯一的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在遭遇危机时,哑巴没有照应那个日本人,而是选择照应豆腐。
他为什么要放着自己人不救,而去救豆腐?
哑巴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总不至于是看豆腐比较顺眼吧?说实话,豆腐属于口无遮拦,一开口能把人气死的,一般人刚认识他,还真难产生好感。
我思来想去,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但这会儿又不方便多说话,便将这个疑问压在了心底。
谁知,就在此时,前方的哑巴忽然脚步一顿,我猝不及防,两人离的太近,鼻子瞬间撞上了他的后脑勺,他头发里都是血,把我恶心的不轻。我赶紧后退一步,刚打算出声询问怎么回事,哑巴忽然也后退了一步,他没说话,但却伸出手,拍打了一下我的手臂,霎时间我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是后退。
难道前方有什么东西出现了?
黑暗中,除了我们的呼吸声,周围一片死寂,眼前更是伸手不见五指,我不知道哑巴为什么忽然做这个动作,但他不是个不靠谱的人,因此我警惕了一下,背着豆腐开始后退。豆腐呼吸急促起来,耳语道:“是味道。”
他这一提醒,我猛然惊觉到,空气中,那种人皮鲜血的味道,似乎更浓烈了,不仅仅是从哑巴身上传出来的。
难道是那从皮里钻出来的徐福找过来了?
我心下一惊,立刻开始后退,而哑巴也跟着后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几乎可以闻到黑暗中越来越浓烈的腥味儿,那东西应该离我们很近了,就在此时,哑巴忽然大吼一声:“跑!”紧接着,一道光束出现,哑巴将手电筒塞进了我嘴里,将我一推,示意我背着豆腐先跑,他自己则迅速拔出了双刀,气息粗重。
这是什么意思?
他这是要掩护我们?
开什么玩笑?
我们什么时候从敌人,变成互相掩护的战友了?
我觉得脑海里发懵,但我心里十分清楚,如果那徐福可以让哑巴负伤,那么必定不是我能对付的。因此哑巴一推我,我也没有停顿,嘴里叼着手电筒拔腿就跑,但跑了两步,我就停了下来,转过身,手电筒的灯光朝着哑巴那边打过去。
此时,我顿时看清了,一个没有人皮,浑身是血的血人正朝着哑巴扑过去。那人仿佛还是活的,身上的肉还在跳动,看起来别提有多惊悚了。我将豆腐一放,说:“你在这儿待着,我去帮忙。”
豆腐惊道:“我以为你会跑路,你不一向这样吗?”
我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快速说道:“我陈悬从不欠谁人情,他一个人不一定对付得了,他一死,咱们也完了。”
场中,只见那东西力大无穷,速度十分快,竟然双手抱住哑巴的腰,将哑巴举了起来,哑巴不断挣扎,却始终挣脱不开。我正打算冲上去帮忙,豆腐忽然说:“等等。”紧接着伸手摸进了自己的裤裆。
我怒道:“靠,老子去拼命,你居然这时候打飞机!”
豆腐露出委屈的神色,片刻后,摸出了一把匕首,说:“打什么飞机,窦爷爷之前差点儿没被徐福给阉了。”我没想到豆腐竟然还贴身藏着武器,而且还是藏在靠近裤裆的大腿处,难怪之前没有被收缴出去。我一时大喜,接过匕首朝着徐福冲过去。
那徐福仿佛有智慧,察觉到我的偷袭,猛然将哑巴一扔,顺着这股大力,哑巴顿时被拍到了墙上,又从墙上倒下来,趴在地上吐出了一口血。而这时,徐福速度却是很快,我刀子还没有往下扎,已经伸手扣住了我的双肩,两个手肘往旁边一张。
我头皮瞬间发麻,因为这是撕扯东西的动作!这东西要将我撕开!情急之下,我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借着这无皮尸双手的力道,整个人跃起,双腿腾空,朝着它胸口踹去。这无皮尸并非像有些粽子似的僵硬如铁,一脚过去,被我踹的后退几步,却并没有放开我,只是撕裂的动作稍缓。
但这已经足够了,因为哑巴已经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几个助跑,身形一跃而起,一双弯曲的腰刀,一左一右朝中间合拢,看样子是想将徐福的头给砍下来。便听刺啦一声响,一颗血淋淋的头颅飞了出去,咕噜咕噜,恰好飞到豆腐旁边儿。
而这时,没了头之后,拽着我的徐福双手也垂了下去。我立刻后退一步,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心说还好这哑巴给力,否则自己就成手撕鸡了。我以为徐福被砍了脑袋,就该倒下了,谁知却兀自站着,并且身体不停抖动,就在这时,豆腐惊叫一声,我朝着豆腐的方向看去,却见那颗脑袋竟然颤动起来,微微腾空,赫然是要朝着徐福飞过来。
我心说不会吧?莫非这脑袋还能连上去?看来西游记没骗我。
我立刻大叫,让豆腐赶紧把人头压着,豆腐被我这么一吼,惊慌之下,奋力一扑,顿时将已经离地一米多的人头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