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有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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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有恶女-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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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梅医官!看到你终于换了笔头,我还以为你会使到秃了为止呢。”谨惜的话含着几分调侃,不过梅医官已恢复雷打不动的傩面状态。看来要再看那青涩的表情可能要等一万年了!

    梅傲霜一本正经的说:“衙左街有家纸札铺子要歇业了,许多文具都摆在门口处理,所以我也买了一些。”

    谨惜强忍笑意,很难想象高傲的梅医官蹲在地摊上挑东西的样子……纸札铺子?谨惜突然灵光一闪,忙问道:“梅医官,那间铺子在什么位置?”

    梅傲霜挑眉看了看她,谨惜才觉自己失态了,忙解释道:“既然东西便宜,我也想去买点纸笔。

    “就在县衙左侧的大街第二个路口,周记纸札。”

    谨惜飘然拜了一拜:“多谢梅医官,我告辞了。”

    梅傲霜起身还礼,送她们到后园角门处。

    映雪重重的关上角门,把锁头锁好。跟在小姐身后小声嘀咕着:“没想到看着像君子,其实是个登徒子!小姐,以后可要离那人远点!”

    谨惜撇了一眼气急败坏的映雪,平静的说:“你错了,他的目光不是看我,而是看那花冠子。想必是触动了什么心事。我一直奇怪,梅医官为什么对他的家世讳莫如深?”

    燕喜走近了几步,低声回道:“听他的小僮龙葵说过,梅家在京城名声显赫,他们少爷是因为什么事才离家远遁他乡的。”

    这么说梅傲霜确实是梅御医的儿子?可他为何要“离家出走”?

    谨惜想了想,对燕喜道:“你有空去探探梅家小僮的口风,看能不能探出梅医官因何离开京城的。”

    “是,小姐。”燕喜乖巧的点了点头。

    自从被谨惜教训过,这丫头外表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可行事言谈却越来越谨慎有心机了。她的外表娇憨,又活泼大方喜欢与人交际,所以别人都不防备她。如此一来她倒成了谨惜最得力的耳目,许多消息也能源源不断的从外面传进内宅来。

    谨惜又转身对映雪道:“你去问问秋实,父亲在忙什么?若父亲很忙就叫钟叔进来一趟。”

    想要开纸札铺子的事情谨惜从不瞒着三个丫头,信人不疑,疑人不信。既然把她们引为心腹,就要让她们知道自己是以真心相待的。有着共同的秘密,担当着同共的风险也能使人的关系更加紧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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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8成长

    回到内室,紫苏端上一盏冰镇酸梅汤给她解暑气,清凉酸爽的味道很合谨惜的口味。

    过了好一会映雪才引着钟实进了穿堂,谨惜见钟实的衣服已被汗水浸透,显然是急着赶了来的,忙让紫苏给钟实端一盏冰镇酸梅汤解渴。

    不管何时,钟实都是那般从容不迫,即便他风尘仆仆衣容不整,可站在那里挺拔的身姿依然让人看不出来疲劳不堪。

    他向谨惜施礼道:“老奴刚从乡下赶回来,没来得急换衣服,不知大小姐召唤何事?”

    谨惜命燕喜搬过椅子请钟实坐下,才问道:“钟叔去乡下做什么?”

    “老爷这几日与钱谷师爷们核对账目抽不开身,等把与前任知县交接的事情办妥就要亲自下乡查视鱼鳞图册,核对土地。要知道征收秋粮税乃是一项重要公务,为了不被那些管理地务的乡约图正蒙蔽,老爷必定要亲自查访。所以我是为老爷下乡打个前站,查探一下路线。”

    谨惜知道鱼鳞册是朝廷为征收赋税而设的土地账目,那些掌管鱼鳞册的人称为“图正”,在乡里管事的人叫“乡约”。这些县令委派的管事大多为村中的德高望众的老者或一族之长担任,以便调解乡间纠纷,传达朝廷政令。

    每年征税都是县令的大事,还有因征缴不利而获罪的。所以父亲也很重视征税,要亲自去查视。这也是亲民的举动,一则可以好好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二则顺便纠查乡间管事有无横行霸道欺压乡里的事情。

    谨惜看到钟叔辛苦奔波很是心疼,在她心中早已把钟叔当亲人一般对待。于是说道:“查路线就让那些小门子和衙役去做,您何必亲自做这些事情!”

    “这事要悄悄进行,老奴怕衙门里有人与乡间管事的人有勾结,若被他们晓得,待老爷到那里就看不到真实情况了。”

    钟叔行事一直这样谨慎,点滴不露。谨惜不由得点点头,看他如此劳累,又不忍心再让他奔波。

    钟实又问谨惜有何事,她用话遮掩道:“没什么大事,这几日都不见你进来,才让映雪去瞧瞧。谁知这丫头心实,非把你叫了来。”她又吩咐紫苏道:“钟叔连日辛苦,你晚上做几个好菜犒劳钟叔,再烫一壶曲米春酒送去,让他好好歇歇乏。”

    紫苏笑着答应,钟实忙欠身谢过。谨惜又与钟实聊了几句,才端茶送客。

    待钟实出去,谨惜叫映雪把她那身男装拿出来。映雪惊异的瞪大眼睛:“这怎么行?万一出什么事我怎么担得起!”

    “映雪……我已经不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了!咱们以后的生活要靠自己拼搏,而不是坐在内宅里喝喝茶绣绣花过闲适的日子。父亲的任期是三年,三年后若不做官我们这一家人难道要坐吃山空?所以你要帮助我,哪怕是欺骗父亲!”

    映雪望着谨惜坚定而充满自信的目光,不由得呆住了:她一直护在翼下的懦弱女孩,此时已变得如此坚韧强悍,仿佛一只弱不禁风的笼中小鸟一夜之间成长为傲视苍穹的雄鹰。早已不再需要她的保护,飞到她只能仰望的高空……

    从设计大太太,离开陈家之时,她就已经铺垫好自己的道路。就像一颗稚嫩的竹笋,钻出土壤就知道冲着阳光拼命生长,直到长得坚韧茂密,终将成为任凭狂风如何摇撼也不能摧折的强者!

    映雪的心中只剩失落,仿佛一片茫茫雪地上留下串串足迹,只证明有人曾经过,却不见踪影。明明应该高兴的呀,可她为何却有些心酸?她只觉得小姐不再需要她帮助了,她的年纪也越来越大,而且又多了两个聪慧能干的帮手,也许不用多久,小姐就会遣嫁她吧。

    映雪强展欢颜,说道:“好,无论小姐想做什么,奴婢都会帮你!”

    可那掩饰不住的忧伤却落在谨惜的眼中,谨惜想了想,终究没说什么,叹了口气叫她拿衣服去。

    父亲把内宅的事务都交给她打理,所有的钥匙都交到她手里保管,这也为她偷偷出入留下了绝好的途径。

    她叫紫苏打开后宅通往外面的夹道小门,在这里等她们回来。又让映雪应付外面的人,无论谁来只说小姐歇中觉了,谨惜带着燕喜换上男装从夹道悄悄溜了出去。

    按照梅傲霜所说的地址,约有一盏茶的功夫就走到了。衙左街是县城最繁华的一条街,因临着衙门,投宿的客栈、茶馆、酒家都不少,商铺比邻错落十分热闹。

    谨惜摇着纸扇一副翩翩公子的形象,后面跟着唇红齿白的俊小厮。她们在街上四下观瞧,寻找梅傲霜说的那间纸札铺子。

    这时,寂静小巷里几个顽童的嬉闹却引起了谨惜的注意。

    只见五六个市井小童围着一个穿绿衣的男孩,只见那个小男孩约有八九岁的模样,却长得纤巧袅娜,面孔如女孩般清丽明媚。只是那双微扬的凤眼中闪烁的光却像受伤的孤狼般绝傲狠毒……这双眼睛当真让人印象深印,谨惜不由得被这目光吸引停住了步伐。

    “喂,小王八,谁让你偷听先生讲课的?妓女生的小杂种没资格读圣贤书!”

    谨惜的心不由得紧紧揪了起来……仔细看那孩子,果然头上戴着绿色卐字顶巾,腰间系着红绿两色帛带——原来他是乐户子弟。

    “娼、优、隶、卒”是比平民身份更低的贱民,尤其是娼、优,在服装上也要与平民有所区别:男子要戴绿色巾帻,女子要穿皂色褙子——民间所取笑男人“戴绿帽子”就是从这一规定来的。

    尤为残酷的是“乐户”这一行当乃是世袭,轻易不许脱籍,父亲为乐工,儿子长大也要当;母亲做妓女,女儿长大也要做!良贱亦不能通婚,若平民与乐户结亲杖责一百,官吏娶优伶为妻则杖责六十,这样的法律注定了他们的低贱是永远不能改变的!

    乐户有很多都是前朝战犯或罪臣的家属,一朝风云突变,从云端低落到泥里,也无人怜惜,只能挣扎在社会最底层,毫无希望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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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娃被偶写的苦大仇深,大家得看着我点,万一我“不小心”把他写成别扭受~记得提醒我噢!HO~HO~HO~(≧▽≦)/~

正文 49乐户

    谨惜看那孩子手中紧紧抱着一本早已卷了边的残书,小巧的唇被他咬得泛白,他不说话,只是倔强的死死盯着那几个孩子。

    “把他的书给我抢下来!”一个比同龄孩子高壮的小胖墩儿掐着腰指挥道。

    大概他是这群顽童的头儿,其他几个顽童闻听冲上去把那瘦小的男孩扑倒在地,虽然男孩死死护着书,无奈对方人太多了,把他压在身上七手八脚的夺了去。

    小胖墩得意洋洋的挥着那本残破的书,说道:“听说你娘唱小曲儿好听,你给我唱两句听听,若唱的好,我就把书还你!”

    那孩子从地上爬起来,用力擦了擦嘴边的泥尘,不发一言,只用那双凤目恶狠狠的盯着他。

    “小王八,你哑巴了?”小胖墩被他那狼一样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舒服,可因为其他孩子都在看着,又端不下架子,就用两只手抓着书页作势要撕:“你唱不唱?”

    男孩看着那本破书,死死咬着唇,就是不开口。

    小胖墩瞧了一眼,几个孩子都看好戏一般的表情,他一咬牙……“刺啦”一声,那本破书变成两截。

    他一边撕扯一边骂:“小王八,看你还敢不敢偷学!”

    片片泛黄的纸页如蝴蝶般飞扬,男孩僵直的站在那里,小小的拳头攥得泛白。一群顽童在一边笑着拍手起哄……

    突然,男孩猛地扑了过去,狠狠一拳打倒小胖墩,和他滚在一处。

    不过那个小胖墩比男孩高大健壮许多,不一会就被他压在身下,眼看他占了上峰,却不料男孩一口咬住他的手。

    无论小胖墩如何挣扎他都不松开,小胖墩疼得哭了出来:“你们……你们还不打他!”

    那群顽童一涌而上裹成一团……谨惜皱着眉走上前喝道:“都住手!”

    顽童们见有人来了,一哄而散,只剩下那个小胖墩被男孩咬着不能动。

    谨惜柔声对男孩道:“他出血了,快松口。别给你家里人惹麻烦……”像他这样的身份只怕得罪不起任何人的,更何况最后连累的也是父母。

    男孩听到此言才松开,小小的脸上满是伤痕。

    小胖墩边抹眼泪边说:“你……你竟敢咬我!我告诉我爹把你们全家都关进大牢!我爹是县衙的典史!”

    谨惜不由的眯起眼睛……原来是杨斟的儿子。

    她转头看向男孩,只见他毫无惧色,竟然冷冷说:“一人做事一人当,即便我杀了你也不过一人偿命!刑法上没说杀人者父母入罪,你爹也没权力抓我全家!”

    “你……你……”小胖墩被他噎得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谨惜不由得吃了一惊,这乐户家的孩子竟然懂刑律!她故意难为他道:“我记得国法大律中有一条是优伶不准科举,不准入乡学、社学吧?你是从哪看的律法?”

    “就是!”小胖墩见谨惜帮他,不由得挺直了腰杆。

    男孩脸色一暗,扭过头倔强的说:“从县衙外的‘八字墙’上!国律贴出来就是给人看的,难道不许我看么?”

    县衙门口的“八字墙”就是张贴国家政令、官府告示的,还有衙役定时在门口宣讲,以便百姓知晓。

    谨惜不由得佩服这孩子小小年纪竟然能耐下性子看那繁复的国律,说明他对知识的渴望是多么深!

    她叫燕喜从荷包中掏出一串青钱递给小胖墩:“别哭了,去找个大夫敷点白药就好了,剩下的买糖吃吧。以后也不许欺负别的小孩,听到没有?”

    她想杨斟也不至于因为小孩打架就会真的拘捕人家。

    小胖墩见有钱拿,瞪了那男孩一眼,接过钱,抹了抹花猫般的脸笑逐颜开地冲谨惜作了个揖跑掉了。

    男孩不理谨惜,站起来捡起地上一片一片的纸页,可怎么也拼成书。

    谨惜看到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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