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影断魂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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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断魂劫- 第3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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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绝孙。”沈世韵双眼一瞪,刚接触到顺治眼神,忙又将视线挪开。

江冽尘又盯着她看了好几眼,才缓慢抬起手。按了按脸上一扣六年的面具,转向顺治,淡笑道:“我的脸,是当年篡位之时,与先教主动手。他打我不过,绝望下拼死一搏,想拉我陪着他一起下地狱。旧日本座功力有限,误中断情殇之毒,这才毁了容貌。你……要看么?”此时当着众人之面说起,话里唯有成功击杀先教主的傲气,却未因此中失利而引以为恨。

顺治见他指尖扣上面具边缘,似是下一刻就要将这层屏障掀去,心里没来由的一紧。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对于一切丑陋之物,自是本能回避,忙道:“不必了,朕还不想自找惊吓来挨。”

江冽尘冷笑道:“都是一群胆小鬼!说起来,我们教主跟你也有些渊源。你家祖上就为了怕自家兄弟与他合谋争天下,不用什么罪状,就直接下令杀死。他后来逼不得已,自毁容貌,隐姓埋名,方才得以逃脱。你说,这算不算因果循环?往日是你家祖辈害他性命,迫得他颠沛流离,背井离乡,而今却又成了后辈间争斗不休,仍然要赌上性命。不过这一代实力有所差距,可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你们就都给我洗净了脖子,等着死罢。我再告诉你,先教主对你们怀恨在心,恨屋及乌,自后金之初,连带着而今的满清一并仇视,整日里给我念叨的,都是要叫我推翻皇室,将江山统治重新交回到他手里。作为反教篡位之徒,唯一能够补偿的,便是尽力完成他的遗愿。所以我不惜一切代价,也定然会做到极致出色。当然本座真正的目的,不是为此,不过是打着他的幌子。但能叫他最终获利,才管不着那许多缘由。”

顺治早已绕开了他,走到沈世韵身侧,拨开她的头发,仔细察看伤口。只见四道狰狞血痕几乎蔓延了半张脸,指尖划过,仍未完全愈合,触手隐隐有些发烫之感。沈世韵面上麻木许久,此时突然一痛,不禁皱了皱眉。顺治关切道:“伤得很严重,须当尽快寻太医来看看才成。”江冽尘一番高谈阔论,竟没能得到半点回应,尴尬无已。向来是只有他忽视别人,别人却不得忽视他,咬牙道:“竟敢不答我?”

沈世韵轻声道:“这伤口仅看来严重,其实不过是些皮外伤。臣妾不碍事的,现在脸上也没再觉着怎么痛。如不能尽快杀了这魔头,即使请太医疗伤,也疗得不安。”

她半边脸转了过来,李亦杰见着这几道伤口,几乎整个人瞬间化为火药,此时正被人点燃,大怒道:“七煞魔头,你到底有什么冤枉,为何一再伤害韵儿?还是为了暗夜殒的那点事?那都是你自己造的孽,凭什么一己之失,便要旁人给你顶罪,为你偿命?你真对他讲情义,自己抹了脖子给他陪葬去啊。分明是想推脱罪责,又何苦一再假惺惺的怨怼与此相涉之人 ?'…'退一万步讲,且算你是真心在乎暗夜殒,你的感情是真,其他人的感情难道又是假的?每个被你杀死之人,他们都有亲戚朋友,父母妻儿,又该有多伤心?假如确是人人力主复仇,都将矛头指向你,那是全然无可厚非!你就活该领受这些刁难,更有何资格怨天尤人 ?'…'你一手灭无影山庄,即使不说为天下除害;剿灭魔教,也是一报还一报。一再刁难韵儿,简直就是小家子气,全无一派宗师的半点风度,你还敢自称世间至尊?要追究什么,你就冲着我一个人来,我不怕你!”

第三十三章(22)

江冽尘道:“你不用急,冤有头债有主,一个都逃不掉,本座自然会找你算账。”随后抱肩冷笑着,一派悠闲的看定了顺治与沈世韵一边。道:“当真这么绝情?连一条路都不肯给我留?”

沈世韵冷冷的道:“你还想有什么下场?唯一的出路,就只有死。”江冽尘冷笑道:“还不知死的是谁。”冲顺治使个眼色,道:“你知道她为什么一再急于杀我?因为你的爱妃,有把柄落在我手里,就怕我拆穿了她,让她失去眼前的地位。本来我是不想多嘴的,只不过看着你这位挂名皇帝实在可怜,只怕哪天给她在背后耍手段害死,还不知刀柄究竟是握在谁的手里。我就给你说说。不过此事对她不利,她自然会拼了命的反驳,旁人一再赞你‘明辨是非’,也不是白赞的,别让他们失望了。首先,知道李亦杰为何一再维护沈世韵?你也不笨,应该能觉出,他二人早已超过了嫔妃与臣下的关系。这两人是老相好了,便是在你的眼皮底下,也敢秋波暗送……”

李亦杰怒斥道:“你胡说!皇上,卑职对您一片忠心,更不敢对娘娘另生任何非分之想。我承认,娘娘相貌既美,个性又温柔可人,卑职的确爱慕不已。但那也仅止于心,谁说每个人心里,不能悄悄喜欢着另一个人呢?只是这份喜欢,却又未必真要与她在一起,只要能在旁关心着她,看她一切安好,也就够了。此情真挚,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哪像他说的那般肮脏龌龊?”一群侍卫缓慢挪转弓箭位置,更精确的对准了江冽尘。

顺治道:“不错,李卿家,你的事朕一早就知道,朕是什么态度,也一早给你明说过了。你们两个的为人,朕最清楚,绝不致因小人离间,就对你们有所误解,尽可放心。”江冽尘冷笑道:“你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偏又善于以偏盖全。可有信过,别人是真有意害你?不错,李亦杰爱上韵贵妃,的确没有什么稀奇……”汤远程插话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说李大人,就连我也对韵贵妃十分喜爱,那都是些最纯真,最美好的感情,你不要歪曲了其中之意。”

江冽尘冷笑道:“在此之道,你不过是个后生晚辈,没资格同来商讨。在你眼里所理解的爱,同本座所说,也不是一回事。喂,等皇上你有空,不妨微服到荆溪去打听打听,当年欢场上的名花魁分外妖娆。凡是听过她弹唱一曲的男人,无一例外,都要中了她的迷魂阵。我得补充一句,这其中也包括你。以己度人,想必方便不少。天下青楼多不胜数,每一家都能歌舞升平,经营得有声有色,唯独拿沉香院开刀,却是何故?她从没对你说起过罢?因为你这一位爱妃,心比天高,将来有意做母仪天下的皇后,那位头牌歌妓的身份,虽然听来风光,终究是见不得人的。不声不响就灭了沉香院,或许你一时还想不通。日后的陈家血案,不又成了旧事重演?为什么在你面前,总是一副娇滴滴柔弱之相的韵贵妃,能帮着你一起杀死陈老爷,又及时一力承担,加以摆平?假如她平日里真是好心的连一只蚂蚁也不敢踩死,那就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本座对人心,可远比你有经验得多。动不动就出手灭满门,是她的一贯作风了,说起来,也是跟我学的。所以我叫玄霜往各处灭门,是将共同的拿手好戏传授给他。算不得是我教坏了你的好儿子,只不过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因为那个陈氏之女的事,根本不是误会,而是她为剿灭祭影教,专程设下的计策。后来眼见着事情败露,无法再瞒……哦,我说错了,不是逼上梁山。她打从一开始,就没允许棋子活着。你一边在全力树立威信,这个女人却在背后拆你的台,也真让我为你不值。另有一事,前段日子她借祭祖为名,强拖着你到了东北一带。你们祖宗的埋骨处,与赫图阿拉可是近得很。庄亲王陵寝中埋了什么重要的宝物,我相信你心里有数。就是你现在供奉在宫里,连自己也不知究竟藏在何处的断魂泪、绝音琴。福亲王那把索命斩,也源出于此。她对此可毫不避讳,刚一到了冥殿,对着他与永安公主,不但不说磕头,首先就想着开棺搜寻。你不必问我什么,对,我的确也进了贵祖陵。不过我在你们眼里,本来就是反贼乱党之流。不论违背了什么规矩,都不能指责我任何。”

沈世韵急道:“皇上,他这是恶意诬蔑!臣妾没有……”她技艺精湛,对于装可怜、扮柔弱,早已到了驾轻就熟之境。即使紧盯着她双眼,从中也只能看到一片深深的委屈。任何人都不会再怀疑她做错何事,只会想将她揽在怀里,给她擦去眼泪,好生安慰一番。这番媚功着实了得。

江冽尘冷笑道:“假如当真没有,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歪,你没听过?韵贵妃玩弄权术,甚至妄想取你而代之。她早已在暗中培植势力,如福亲王等人,就已趋向了她这一边,那次的刺杀,不过是做戏给人看。你的皇位已在逐渐架空,最好别再掉以轻心。就连你稍有可疑的身世,也能成为她利用的工具……”

李亦杰对此同有耳闻,但心下始终不信。当即厉声出言喝止,道:“你在胡说什么?自己纵有野心,也不要推到韵儿头上,危言耸听,该当何罪?”江冽尘冷笑道:“沈世韵是什么人,你不是应该最清楚的么?当年她是你从沉香院一手救出来的,怎么着,记性这么差?还是你根本不想记得?最好是别牵扯上了欺君之罪,说来麻烦。我知道你始终不敢有所作为,本座就大发慈悲,让你临死前先享得一刻春宵良辰。我告诉你,你注定是永远及不上我,一切所作所为,莫不因我而左右。最后就连怎样死,也轮不得自由。这样的活着,是不是很可悲?”

李亦杰狂怒不止,大喝一声:“你给我住口!”扬手一抬,一道金光激射而出,在半空中映衬着日光,更增耀眼夺目。江冽尘冷笑道:“哼,虚张声势!不过是障眼……”一个“法”字尚未出口,那光束忽然自他右胸贯穿而过,自琵琶骨透出,又在窗框外一闪而过。同时胸前迅速现出个血洞,虽不算甚大,鲜血却从中不断渗出。急点几处止血大穴,半身仍觉酸麻不已,半点力气也提不上来。

李亦杰冷笑道:“不好意思啊,用上了点西方的先进火器,里头另有些毒粉。看来初次使用,效果还不错嘛?怎么,现在还要口出狂言,说我的人生不由自主?虽然依我主张,是非杀了你不可的。但为人臣子,唯有奉命行事,皇上说要抓活口,你就快快束手就擒罢。”

江冽尘不答,缓慢抬起手按住伤口,掌心中立刻一阵粘稠,不必看也知是沾了满手血迹。狠狠握紧双拳,如今便是要怪李亦杰胜之不武,也无从讲起。毕竟这本非武林中的寻常切磋,而是自己做为通缉已久的要犯,身陷重围,受人齐心抓捕。捕快使出什么手段,自然都是站得住脚的。眼角中仿佛瞟见了沈世韵的冷笑,那却是一副认定他在劫难逃的嘲讽,看得他怒火中烧。自己敢称世间至尊,就不该给世间任何“凡俗之物”伤到才是。如今连争辩也嫌麻烦,道:“要本座死,容易,但想要我投降,却是万万不能!”

李亦杰道:“只怕事到临头,由不得你。”说完抬手一招,喝道:“放箭!今日定要将他拿下!”

一群侍卫早已将弓弦拉满,就等他一声令下,立即传来接二连三的“啪”、“啪”琴弦弹出之声,立时数百支箭齐射,对准中心之点,犹如包拢刺猬般击出。若在往日,自是全然不惧,但他如今半身无力,根本无法效依前次,拂袖抵御。就算真能抬动起一只袖管,也无非是凑上前做靶子。李亦杰与沈世韵同时报以冷笑,心道:“先叫你身受重伤,到时由不得狡辩,还怕你再有不服?”顺治眼中淡然无波,仿佛无论结果如何,也不与他太大相干。众侍卫一双双大眼圆瞪着,紧盯长箭去处,都盼着最终能要了他死命之箭,会是出于自己弓下。唯独汤远程脸上显出惋惜之色,似乎为他十分不值,却又无以再劝。

正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江冽尘心念急转,忽然一把拽过身旁不远的程嘉璇,将她身子当作一块活盾牌,横在面前,左挡右迎,将四面密不透风袭来的箭杆尽数挡住。他虽无内功再来扫回攻势,这一点儿挪动防护的力气却还是有的。一时间,程嘉璇身上登时中了数不清的箭,却无一损及要害,因此伤得虽重,周身亦如万箭穿心也似,插满箭杆,看来极有几分可怖。伤口层层裂开,血流不止。

江冽尘一把甩开程嘉璇,目视门前给李亦杰一群人围得水泄不通,目光转向了大开的窗户。立即强忍疼痛,一步一拖的向窗前挪去。这时门外忽然冲进个瘦小的人影来,见到其中情形,惊呼道:“师父?这……这……”

江冽尘循声望去,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道:“玄霜?你来干什么?”自己曾答应过不再刁难程嘉璇,现在给他当场逮住,还不知却会怎地?外界不论发生何事,李亦杰都没心思搭理。目光逼视着江冽尘,道:“只会拿女人来做挡箭牌,你算是什么男人!受死!”朝前一扬手,又弹出了一枚火器、一件细小暗器。火器将整处窗框尽皆化为平地。江冽尘还没来得及欢喜,另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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