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代文学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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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现代文学史- 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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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延安的人不爱看咱们的作品,没关系,咱们在重庆、桂林还有知音,还有同行,咱们写了,他们一定会看的’。”(注:严文井:《延安文艺座谈会前后》,《新疆日报》1957年5月23日)这一时期的文学艺术教育,也存在着一些问题,最主要的是理论脱离实际。也就是毛泽东同志说的:“相当地或严重地轻视了普及和忽视了普及”,“不适当地太强强了提高”,或者“片面地孤立地强调提高”。由于对过去的文学作品未能较好地有分析地对待,“名著选读”课中讲《安娜·卡列尼娜》以后,“安娜成了女孩子们的偶像,有些女同学就学她穿黑色的衣服”(注:严文井:《延安文艺座谈会前后》,《新疆日报》1957年5月23日)。这种脱离实际、片面强调提高的状况,不只是一个学校教育上的问题,而是延安文艺界存在的比较普遍的现象。比如一些艺术和戏剧团体一度只演外国戏和古典戏;有的剧院虽也演出反映延安日常生活的戏,但内容大多表现“生活中的某些缺陷及某些意识的病态现象”(注:《解放日报》,1942年3月31日),招致观众的不满和批评。整个说来,一九四一年到一九四二年春天,延安文艺界反映抗日战争、反映根据地革命和建设的作品是很少的,作家思想感情的小资产阶级倾向是严重的。

此外,宗派主义情绪在延安文艺界也还存在。“当时,鲁迅艺术学院住了一批作家,延安文艺界抗敌协会也住了一批作家。两边各办一个刊物。鲁迅艺办的刊物叫《草叶》(从惠特曼的诗集里来的),延安文艺界抗敌协会办的刊物叫《谷雨》(大概是从日历上来的),两个刊物的名称都很和平,可是两边作家的心里面却不很和平。不知道为什么,又说不出彼此间有什么仇恨,可是看着对方总觉得不顺眼,两个刊物象两个堡垒,虽然没有经常激烈地开炮,但彼此却都戒备着,两边的人互不往来。”(注:严文井:《延安文艺座谈会前后》,载1957年5月23日《新疆日报》)

在这样的情势之下,王实味令人注目地发表了多篇文章,把革命根据地说得几乎漆黑一团,在一些方面公开宣扬“人性论”,颠倒文艺与政治的关系,把矛头指向党的领导。整风期间,他写了一篇《硬骨头与软骨病》的墙报稿,说什么“在这一斗争中,我们首先必须检查自己的骨头,向自己发问:同志,你的骨头有毛病没有?你是不是对大人物(尤其是你的‘上司’)有话不敢说?要了解,软骨头本身就是一种邪气,我们必须有至大至刚的骨头。”(注:转引自张如心:《彻底粉碎王实味的托派理论及其反党活动》,《解放日报》,1942年6月17日)他把人的本质分为两种:一种是政治上的人的本质;一种是人性上的人的本质,而这两种本质是互相不联系甚至是对立的。他把自己的骨头分为两种:一种是做人的骨头,要由了解他的人和接触他的广大群众来鉴定;一种是党员政治上的骨头,要由中央组织部来鉴定。据此,他提出了“硬骨头”和“软骨头”的“理论”。他所谓的“硬骨头”,是指那些不分青红皂白、一味勇敢地反对“上司”、反对领导的人;至于那些自觉地遵守革命纪律,服从党的组织,维护革命利益的人,则被他讥讽为“软骨头”(注:参看张如心:《彻底粉碎王实味的托派理论及其反党活动》)。王实味的思想最集中地表现在他写的《政治家·艺术家》(注:《谷雨》1卷4期,1942年3月15日)和《野百合花》(注:《解放日报》,1942年3月13日、23日)两篇文章里面。在《政治家·艺术家》中,他首先把文艺与政治的关系机械地割裂开来,视为两种互不相干的事物。他把文艺放在政治之上,把文艺家放在政治家之上,认为:文艺家“指示纯洁和光明”,政治家“实现纯洁和光明”;文艺家“更热情更敏感”,而政治家“熟谙人情世故,精通手段方法,善能纵横捭阖”,“除非真正伟大的政治家,总不免多少要为自己的名誉、地位、利益也使用它们,使革命受到损害”。因此,他鼓动艺术家枪口对内,揭露根据地的所谓“黑暗”,反对“有人以为革命艺术家只应‘枪口向外’”的说法。在《野百合花》中,他以延安某些领导同志爱听京戏和某些机关举办周末舞会为缘由,把整个延安夸大成“歌啭玉堂春,舞回金莲步”的纸醉金迷、骄奢淫佚的世界;然后插叙使他“燃烧着最猛烈的热爱与毒恨”的几件具体事情,点出文章主旨,好象延安的人们不仅早已忘却了过去牺牲的革命者,而且也忘却了“每一分钟都有我们亲爱的同志在血泊中倒下”的前线的火热斗争。他把根据地所有人们都在过着的没有多少差别的艰苦生活,耸人听闻地称为“衣分三色,食分五等”的“等级制度”;把延安实行的政治上的人民民主,歪曲成充满黑暗专制、打击报复的封建王国。在王实味笔下,延安似乎从“首长”、“大头子”、“大人物”、“重要负责者”到“小头子”、“科长”和“主任”等,“到处乌鸦一般黑”,只有“自私自利”,没有“阶级友爱”,领导者“间接助长黑暗,甚至直接制造黑暗”。由于《野百合花》内容上适合敌人的反共需要,故被国民党特务机关大量翻印宣传。而在王实味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居然说:“我不说,他们(即国民党反共分子)也会说。”(注:转引自范文澜:《论王实味同志的思想意识》,《解放日报》1942年6月9日)这证明王实味已经滑到何等危险的地步!

“我们延安文艺界中存在着上述种种问题,这是说明一个什么事实呢?说明这样一个事实,就是文艺界中还严重地存在着作风不正的东西”,说明“小资产阶级出身的人们总是经过种种方法,也经过文学艺术的方法,顽强地表现他们自己,宣传他们自己的主张,要求人们按照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面貌改造党,改造世界。”毛泽东同志特别强调地指出:“在这种情形下,我们的工作,就是要向他们大喝一声,说:‘同志’们,你们那一套是不行的,无产阶级是不能迁就你们的,依了你们,实际上就是依了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就有亡党亡国的危险。”为要促使革命运动更好地发展,文艺界就必须从思想上组织上认真的整顿一番。“而为要从组织上整顿,首先需要在思想上整顿,需要开展一个无产阶级对非无产阶级的思想斗争”,“需要有一个切实的严肃的整风运动”。延安文艺座谈会的召开,就使得正在开展的整风运动大大深入一步。

延安文艺座谈会是在一九四二年五月二日开始,到五月二十三日结束的。参加会议的约有七、八十人(注:参加会议人数说法不一:一说“七、八十人”(秦燕生:《〈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前后文艺界的一些情况简介》,《文物》杂志1972年5月号;又见金紫光:《幸福的回忆》,《北京文艺》,1977年第5期);另一说“一百人左右”(何其芳:《毛泽东思想的阳光照耀着我们》,《文艺论丛》第1期))。座谈会之前,毛泽东同志找文艺界的同志谈话,详细地询问了文艺方面的许多情况,而后提出了一些问题,并且说:我们过去忙于打仗,现在文艺问题摆到我们面前来了,我们要研究文艺问题,过一阵我们还要研究边区经济问题呢!(注:参看刘白羽:《红太阳颂》,《人民日报》,1976年12月25日)文艺界部分同志曾开过一个小会,毛泽东同志亲自听取了这个会上一些思想情况的汇报。文艺座谈会进行期间,他又找在中央机关工作的一些人员征求意见。经过周密的调查研究,才确定了他在文艺座谈会上讲话的内容(注:参看何其芳:《毛泽东思想的阳光照耀着我们》,《文艺论丛》第1期)。

文艺座谈会的全体会议一共开了三次。第一次是在五月二日,毛泽东同志首先作了“引言”讲话,说明开会的目的和要求,提出了文艺工作者的立场问题、态度问题、工作对象问题、工作问题和学习问题,动员大家畅所欲言,各抒己见。第二次是在五月八日(注:这次会议时间说法不一:一说“五月八日”(秦燕生《〈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前后文艺界的一些情况简介》;又见金紫光:《幸福的回忆》),一说“五月十六日”(何其芳:《毛泽东思想的阳光照耀着我们》,《文艺论丛》第1期),进行大会讨论,毛泽东同志出席,听大家发表意见,并把要点和问题记下来,有时也简短地插几句话,把问题的讨论引向深入。第三次是在五月二十三日下午,先是大会发言,再是朱德同志讲话,最后毛泽东同志说:我们共产党人和他们的领导者,以后对于财政、经济建设领域的问题,也要象这次对待文化、文艺思想领域的问题一样,逐个地加以调查和研究,给以回答和解决。不然,领导的作用又表现在哪里呢?(注:参看黄钢:《难忘的延安之夜》,《解放军报》,1977年5月21日)接着,就以为群众和如何为群众两个中心问题,分作五个方面,开始了具有伟大历史意义的“结论”部分的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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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和革命文艺的新阶段 第二节:《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及其历史意义

毛泽东同志是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也是杰出的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家,他在领导中国人民跟国内外敌人进行艰苦卓绝斗争的同时,还对革命文化和文艺问题给予了极大的关心和注意。他的《新民主主义》等著作,在中国文化思想建设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他的《讲话》,总结“五四”以来革命文艺发展的基本历史经验,联系延安和各抗日根据地文艺工作的实际状况,解决了一系列重大的理论和政策问题,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在中国思想史和文艺史上都具有里程碑的意义。

在《讲话》中,给予最大注意并首先加以阐释的,是文艺“为群众”以及“如何为群众”这个根本问题。从当时纷繁复杂的文艺现象中抓住它作为解决问题的钥匙,显示了毛泽东同志作为马克思主义者的敏锐的洞察力。毛泽东同志指出,文艺为什么人的问题“南华”称《庄子》,唐天宝元年始以《庄子》为经,称《南,“本来是马克思主义者特别是列宁早已解决了的”。早在十九世纪四十年代。恩格斯就十分赞赏某些进步作家对“下层等级”的“生活、命运、欢乐和痛苦”的描写,并誉他们为“时代的旗帜”(注:《大陆上的运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第594页)。八十年代,恩格斯非常关心反映工人运动的作品,认为工人阶级的斗争生活,“应当在现实主义领域内占有自己的地位”(注:《致玛·哈克奈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第462页)。一九五年,列宁写出了重要著作《党的组织和党的文学》,提出文学要为“千千万万劳动人民服务”。他说:“这将是自由的文学,因为它不是为饱食终日的贵妇人服务,不是为百无聊赖、胖得发愁的‘几万上等人’服务,而是为千千万万劳动人民服务,为这些国家的精华、国家的力量、国家的未来服务。”(注:《列宁选集》第1卷第650页)十月革命以后,列宁在同蔡特金谈话中进一步发挥了这个思想:“艺术是属于人民的。它必须在广大劳动群众的底层有其最深厚的根基。它必须为这些群众所了解和爱好。它必须结合这些群众的感情、思想和意志,并提高他们。它必须在群众中间唤起艺术家,并使他们得到发展。”专业作家要“经常把工人和农民放在眼前”(注:《回忆列宁》,《列宁论文学与艺术》第2卷第912、916页),为他们创作真正伟大的艺术。在“五四”以后的中国,列宁和恩格斯一些论述虽然二十年代后期和三十年代初期就被介绍了过来,但文艺为什么人的问题在实践中并未得到解决。“五四”初年一些作家有过“平民文学”、“民众文学”等主张,后来更提出过文艺属于工农大众的口号,开展过多次大众化的讨论,反映了文艺工作者认识的逐步进展。但最初所谓的“平民”、“民众”,实际上还是城市小资产阶级及其知识分子;文艺大众化被许多人理解为只是作品语言与表现形式的通俗化;革命作家虽也写过一些反映工农斗争生活的比较好的作品,但由于客观历史条件的限制,也由于作家主观思想上的弱点,文艺与工农结合的问题并未真正提上日程。不少左翼作者“各方面都表现出小资产阶级的思想感情,但却错误地把这些思想感情认做了无产阶级的思想感情”(注:周扬:《马克思主义与文艺·序言》)。一九四一年前后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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