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容劫难逃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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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容劫难逃风月- 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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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厢房的门拔步就往外头走去,随即有三个人一脸殷勤地迎了上来,正是恭候许久的靖州太守吴金恩、涿郡郡守马华和临平县县令冯高,刚要口颂“永康公主万安”,我狠狠剐了他们一眼,“住口!”像被卡住脖子的鸭子似的戛然而止,他们硬生生地将奉承连带着自己的口水咕噜地吞了回去。我快步越过他们出了酒楼,一手提着过长的裙摆,一手使劲挥着,高呼:“荫苒住手,休得无礼!”须知高人的脾气都很怪,这次可别让我好心办坏事了。

来不及喘口气,我忙向那小半仙作揖赔礼:“先生勿怪,方才是我考虑不周,欲请先生卜卦的确该我下来,没有让先生上去的道理,是下属们失礼了,还请先生海涵。”

许久只闻周遭议论纷纷,唯独不听那小半仙说话,正在纳闷间,头上悠悠飘来一声朗笑,“呀,原来是蹭饭夫人呀!”

这话说得好没由来,我怎么就成“蹭饭夫人”了?不明所以抬头看去,只见眼前站着一个玉树临风气宇轩昂的公子哥,隐隐觉得面容熟悉像在哪里见过,惊喜道:“啊!你不就是那位没钱吃饭,最后是我替你付了银子的公子!”难怪他会叫我蹭饭夫人,原来是这缘故。手抚双掌,如他乡遇旧知般欢喜,“后来你还帮我批过命,我记得你叫……叫……”一时喊不出他的名字来,顿觉尴尬。

小半仙却并不在意,微微拱手道:“小生名叫姬轩。”

我回以微笑,“是的,我记起来了,是姬轩公子。”

一番寒暄,冰释前嫌,我见周遭人杂,邀请姬轩到酒楼雅座里叙旧相谈,这次姬轩没再推辞。我命人为他收了卜卦的摊位,在前面为他引路。柳荫苒和檀芸小荷她们都面露不满,无法理解我为什么要如此礼遇这等狂徒。她们又岂知眼前这人,实乃奇人也!早前与姬轩初遇于常州城安阳县一家客栈,他便说我眉峰双离,必与亲人失散,那时在劫坠崖而死,我弄丢了他的棺木,被姬轩言中;而后姬轩又说我近日内必有血光之灾,若过得了此灾,必凤飞九天,后来我一箭穿心几乎丧命,捡回性命后得萧晚风千百温柔万般宠爱,整座后宫独栖一只凤凰,又被他言中。若一切不是巧合,这人可所谓字字如金,此番我欲寻晚风要向他问卦,焉能不尽心礼遇?

进了酒楼后吴金恩他们三人又一脸殷勤地迎了过来,再度被我视而不见地晾在一边,客气地将姬轩请进厢房,又嘱咐小二再上一些好酒好菜来招呼贵客。

席间,询问姬轩何故来到了这里摆摊占卜,姬轩说是四处游历到此,占卜问卦只是谋生糊口,笑得有些赧然,“经夫人上次赠以银两免去温饱纠葛,小生方知行走人间,无银子万万不可。”我已习惯了他这种奇怪的说话方式,也没往心里去,几番小聊下来,开始试探他是否真有本事。若他上次为我批命并非投机取巧,那么这次哪怕牺牲一切代价,也要他为我占卜晚风的去向,好过我漫无目的毫无头绪地找。

我问:“早前姬轩公子观我面相便知晓我与弟弟失散,如今再观我面相,可知我是否寻回弟弟?”

姬轩看了看我的面阔,遗憾道:“夫人尚未寻回令弟。”

我暗暗皱眉,心头着实失望,难道是我高估了他,其实不过是一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

笑容冷了下来,口气也严厉起来:“公子这回猜错了,我已寻回弟弟。”

“哦?”姬轩满不在乎地扬了扬眉梢,问道“夫人确信你寻回来的这个弟弟,当真是你失散前的弟弟?”

我一怔,重逢后的在劫忘记了我,确实与从前的在劫不同了,可以说我虽找回了弟弟,实则也没有找回当初的弟弟。

“不知如何才能寻回失散前的弟弟?”

“夫人莫非忘记了,小生曾赠你一颗赤色小球,此物能助你寻回令弟。”

猛然想起他的确曾给过我这么一颗珠子,后来我嫁去了长川,这颗珠子就留在了金陵?莫非这颗红色珠子能唤起在劫的记忆?

心中仍有疑虑,但渐渐重新燃起希望,看来眼前这人确实有几分高人本色。

我按捺住欢喜,决心再试他一试。

“公子既然敢设摊占卜,想必精通此术,不知除了观摩面相,还会其他什么本事?”

姬轩道:“测字、周易演算,也颇为了解。”

我笑道:“那好,我写一字让公子测上一卦,不知可行?”

姬轩但笑不语,探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移开自己桌前的菜碟酒杯,手指蘸了蘸酒水,便在赭色的桌子上写了一个“劫”字。姬轩看了一眼,道:“不知夫人要问什么?”我想了想,意味深长道:“就问我此行因由罢。”姬轩点点头,捏住宽大袖管,探出食、中双指,指着桌上的字,“夫人所写这个‘劫’字由‘去’、‘力’二字组成,说明夫人此行是去做一件万分吃力的事,或许将会耗去你所有的精力。”

他这话说得似是而非,模棱两可,我也没有立即表态,再度试探:“可知是什么事?”

姬轩笑道:“乃是去找一个人。”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问:“何以见得?”

“夫人请看。”

他的手指在“劫”字左边的“去”字上画了一个圈,“此”‘去’字可拆成三部分,乃‘土’、‘人’以及一横,人在土下方,说明你此行要找的是一个横躺在泥土下之的人。

闻言,我顿觉如坠冰窖,浑身生寒。

横躺在泥土之下的人 ?'炫书…3uww'横躺在泥土之下的人!

莫非晚风真的遭遇了不幸,已经怅然离世?

命柳荫苒送走姬轩后,我的心神些许不宁,小荷和檀芸进来询问我怎么了,半分关心半分试探,我沉默以对,小荷认定姬轩测了什么凶卦才导致我如此,安慰说那些算命的纯熟无稽之谈糊弄百姓的把戏,檀芸难得与她意见一致,我只牵强笑笑,并没说其他什么。对于算命,信则灵不信则不灵,只是此刻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毕竟姬轩测字的结果切实得太过诡异。姬轩说虽尚在人间。真正让我心神不宁的是姬轩最后的话,说找到那人后,最好跟他离“去”不要再回头,一旦回头,“劫”字右边“力”字就去了头,成了“刀”,将有血光之灾。姬轩再度在“去”上画了个圈,长叹道:“届时,也许就真的就成躺在泥土之下的人了。”这不免让我想起在劫对于晚风的杀意,除了王朝争霸,如今更是夹带了爱恨情仇。

长长叹了一声,不想再在这类不可预知的事情上浪费太多心神,我收住情绪,让檀芸传吴金恩他们进来。那三人被我故意晾了大半天,进来后缩手缩脚的,显然知道我故意拿他们置气,不敢吭声了。我也知道他们为什么怕我,在劫如此高调让我北上祭祖,本意是震慑周逸和曲慕白,顺便挑衅天赐,但看在这些大雍地方官员眼中,我是替代壅帝前去祭祖的,就是代天行命,类似于“钦差”一职,有巡视地方的意味在。中途该走水路是我突发的决定,他们始料未及,南海一代被他们治理成这等烂摊子,如今是想瞒都瞒不住了,心理虚着,所以在我抵达时就拼命想逢迎讨好,免得我去御前告状,这也是官场的腐败风气给害的,如今见我不假辞色,他们马屁拍不到地方,怎能不战战兢兢?我本来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不过问此事,待日后跟在劫提提让他这个做皇帝的自己去解决,可偏这三人聪明反被聪明误,硬是送上门来撞枪口,我就多管闲事一回,也算是为民请命。

只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南海贼患如此严峻,想必在晚饭统治时期就已经形成了,现在再去计较这到底是上行不谨还是下效不慎已经无济于事,得拿出务实的措施来才行,但他们这些地方官吏平时钻营取巧惯了,不给点颜色是学不乖的,之前冷落他们只是下马威。

在这三人进来后,我开始冷着脸严厉斥责,诸如“圣山龙御天下,问鼎中原,现今更是御驾亲征在冀州三郡开疆辟土,将重要的海防边境交予尔等治理,本是信任尔等,尔等不思皇恩浩荡报效朝廷为圣山分忧,却贪图享乐任由后庭起火百姓罹难,是何道理?实乃千古罪人十恶不赦人神供愤人人得而诛之……”将三人骂得面色惨白冷汗淋漓,双腿一软,跪地求饶不止。

巴掌打得差不多可,是该给甜枣了,我喝下一盏茶,缓和了脸色,长吁短叹道:“三位夫人也不要怪本宫面冷口恶,实在是气不过啊……当然本宫也知道,海寇之患由来长久,非一日可去之,三位大人也是有心为难为之事,劳心劳力了。”将这三人说得热泪盈眶,嚎嚎高喝:“公主深明大义实乃我朝之福天下之福!”这次我受下了他们的马屁,有一番恩威并济的谈话,将他们唬得一惊一乍。收拾得差不多了,便不再迂回曲折打官腔了,直接道:“皇上那里本宫自然可以为你们瞒着,但你们还须将功折罪。说吧,这海寇问题,要怎么彻底解决。”

临平县县令冯高一脸悲痛地说,公主你有所不知啊,实在是海寇人数多又分散,不好围剿。我问多少人,冯高支起一个巴掌五根手指。“五千?”我皱了皱眉,的确挺多的,相当于朝廷的一个骁骑大营了,不过靖州、涿郡、临平县等地应该能募集至少三万驻军,再加上我这次带出来的三千御林军,若真痛下决心剿贼,也不是什么难事,倒是地点分散确实是个问题,一个个分点击破既浪费精力又容易打草惊蛇,得好好想个解决方案出来才行。

我一边喝茶一边暗自琢磨着,突然听见冯高说:“五万。”

“噗——”我一口茶喷了他满面,冯高讪讪地抬袖擦脸,太守和郡守都缩了缩肩膀低头不敢看我,我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桌子上,若之前发怒是作秀,这次是真的气急了,他们可真是行啊,平时都是干什么吃的,区区一个南海竟让他们养出如此庞大数目的海寇!五万是什么概念?都可以组成一支大军了,稍有不慎甚至可能颠覆朝廷,他们居然还妄图瞒着!

冯高连忙说公主息怒,听下官慢慢道来。我冷着脸坐了回去,倒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东西来。冯高暗暗松了口气,这才细细道来贼寇数目如此之多的缘由,我听后脸色阴晴不定,最后闭上双眼,悲痛地长叹一声。

冷月落照,伴随着阵阵涛声。屋内烛火摇曳,我捏了捏灯芯,再度伏案奋笔,檀芸在左为我研磨,小荷在右观看,好奇问:“公主,你在画什么呢?”我说:“一种远程攻击的武器装备。”一边画着图纸一边向她们解说原理,她们却听得云里雾里的,不明白这像弓又不是弓像弩又不是弩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处。我知道她们一时难以理解,这是我专门设计出来配合舰船上的火药使用的,类似抛石机。在这个冷兵器时代,火药还未被真正意识到强大的威力和军事用处,就算在劫在船上安置了火药,也不过堆在旮旯角落里,显然并不重视用于交战,只是备以威吓敌军之用。如今行程紧急,我需在小年之前赶到大雍城,所以这里的海寇之患要速战速决,我就灵机一动,搜肠刮肚地运用起前世所知道的知识,将闲置的那些火药包搬上战斗台面。那种专业级的火筒我自然设计不出来,只能在远攻时常用的抛石机上做文章,改造成一种抛火药机,也算物尽其用。

这时柳荫苒推门进来,我头也不抬问道:“来消息了麼?”柳荫苒道:“是的,果如公主所料,南明岛上的海寇头目拒绝了我们的招安。”我笑了,把刚画好的图纸交给柳荫苒,“送去县衙,让冯高照着图纸做一个出来,最好在一个时辰内做好,我先试用一下,若没有大问题,再批量制造。”柳荫苒想说些什么,被我阻止了,“按我说的去办吧,就算皇上怪罪下来,有我替你顶着,更何况这也是为了皇上的千秋大计,大雍若想灭天楚,最终必要对上天楚强大的水师不可,显然大雍目前还不具备这样的实力,这次恰好是一个契机,为大雍组建一支强大的水师大军,若此事成了,你柳都尉也算劳苦功高,皇上必会嘉奖你,认为你之本事不亚于卢相,从而更加器重你。”最后一句话成功地动摇了柳荫苒,因性别的缘故,在劫一直重卢肇人胜于柳荫苒,柳荫苒倾心在劫,虽被他决绝爱意但一直没有放弃,想要在军务上做出大功绩来让他刮目相看,眼前便是一个大好机会,她怎能不心动?但又怕我任性胡闹置身危险,有负在劫对她的护安之托,所以为难不已。左右利弊了一番,富贵险中求,牙一咬,拼了,接过图纸领命而去。

日间我已经让冯高聚集全县的能工巧匠待我吩咐,又让吴金恩和马华调集兵马,备好战船,就待招安被拒后出海剿贼。至于为什么要拿南明岛那群贼寇下手,只因他们是这南海上最厉害的一股势力,平日里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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