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好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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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好乱-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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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吟歌看了他几眼,眉头微皱,问:“你是何人?”叶千浔极少在人前露面,而苏吟歌除了采药之外也很少去江湖上游荡,因而这两人素未谋面,互不相识。
  
  叶千浔目光沉静地审视着他,少时,面无表情地问:“苏吟歌?”
  
  听他能叫出自己的名字,苏吟歌更疑惑了,迟疑道:“你是……”
  
  话未说完,叶千浔右手突然伸至背后,接着一扬,一道月亮般的银弧带着隐隐的破空之声飞速旋转着向苏吟歌削来。
  
  苏吟歌看出他来者不善,但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看到那柄旋转的日月弯刀时,心头更是一惊。
  
  据他所知,当今江湖上使用这种武器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血影宫宫主——夜魔,叶千浔。
  
  凌厉的杀招中根本没时间让他多想,银光乍现的刹那,即便他轻功高强,但如此短的距离,想旋身躲避已是完全来不及,当即只能原地一个铁板桥,森寒的锋刃擦着他的鼻尖飞了过去。
  
  还未缓过气来,赫然发现叶千浔已紧跟着欺至他身前,右手一扬,一掌向他拍来。
  
  掌力未至,但那悍烈的劲风却已迫得他喘不过气来,凭着求生本能,他原地一个翻滚,足下急蹬,身体与地面平行飞蹿,犹如贴地飞行的乳燕般,险之又险地从他掌风下避了出来。
  
  耳畔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掌力过处,雪沫与泥屑四处飞溅,打在皮肤上竟如中了暗器一般痛不可抑,地上硬生生被他劈出丈余方圆的一个深坑。
  
  瞬息之间,杀招接踵而至,苏吟歌心头狂跳,往日行走江湖时他也会随身携带一些毒液毒针之类的防身,但他从未想过会在自己的园中遭遇如此强悍的敌手,身上什么防身武器都没有,论武功,他绝对不是叶千浔的对手。
  
  当即顾不得什么颜面,他厉声求救:“曲流觞!”
  
  话音未落,耳畔破空之声突响,来不及扭头去看,他本能的一个后仰,原是那柄日月弯刀飞了一圈之后又回旋回来了,四周的树木犹如秋天被收割的韭菜般纷纷倒下,苏吟歌只觉的脖颈上一阵细痛,伸手一抹,血迹殷然,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趁着叶千浔分神去接那日月弯刀的刹那,苏吟歌倏地回身,衣袂一振便向房中遁去。
  
  身后再次响起那追魂般的破空之声,苏吟歌不能回身不能反击,听那隐隐的龙吟声已近在咫尺,许是连躲避也不能了,心中不由闪过一丝绝望。
  
  如果他不是那么喜好安静,不许父亲在他的吟歌院周围安排卫兵,那么,或许今日之事便不会发生,他也不会死的这般不明不白。唉,悔之,晚矣。
  
  正哀叹自己即将英年早逝,身前冷不防闪出一个人来,将他一把拽开,抬腿一脚踢在那飞旋的日月弯刀上,“锵”的一声,那日月弯刀掉转方向朝叶千浔飞旋而去。
  
  叶千浔一个旋身接住弯刀,看着从房中出来的曲流觞,乌黑的眸子冷冷地眯了起来,薄唇间字如冰珠:“是你?”
  
  曲流觞本来心情就不好,宿醉醒来便看到他,心情更糟,右手一抖亮出软剑,“哼!”的一声腾身而起,一剑向他刺去。
  
  这一剑亮,快,准,狠,犹如悍然划过长空的闪电,带着无可比拟的速度和力量,以摧毁一切的凌厉气势,劈裂了璃月的视线。
  
  听到动静匆匆赶来的璃月,近乎呆滞地看着那跃在空中满身肃杀之气的男人,看着那绝世罕见的必杀一剑,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淡然而明媚的笑,浮现出他与皇甫绝交手时那温柔而美丽的涟漪般的银光。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他么,这样的狠戾,这样的冷酷,这样的嗜血,这样的……陌生,而又……熟悉。
  
  一瞬间脑海中翻腾不休,而狼藉一片的园中,那两个男人却早已带着不死不休的决然以命相搏。
  
  不过两招,却都已各自挂了彩,璃月如梦初醒,大叫:“住手!”
  
  听到声音,本来缠斗在一起的男人犹如被雷劈到,瞬间分开,各自站定看向声音的来处。
  
  璃月缓缓走过去,不看流觞,只盯着目光复杂的叶千浔,淡淡道:“叶千浔,我们得谈谈。”
  
  两人出了吟歌院,一路向天 一岛西面的断崖走去。
  
  璃月走在前面,男人不发一语地跟在后面,除了脚下积雪不断发出咯吱咯吱被踩踏的声音,一切都很安静。
  
  璃月心里却一点不安静,第二次了,这是她第二次被她自以为与她关系亲密的男人背叛。
  
  这不由的让她想起那夜与玉无尘决裂的情景。
  
  那夜,她既痛且怒,几乎无法克制自己心中的委屈和悲伤,所以最后,她近乎仓惶地逃离了他的面前。
  
  许久以来,她一直为当夜自己的表现感到不满,她应该反击的,狠狠地反击,而不是让他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看她狼狈逃窜。
  
  今天,她依然觉得难堪,但她坚信,她会做的比上次好。所有伤害过她的男人,都应该受到反击,她不指望他们能为她伤心难过,但至少她要让他们知道,如果她在他们心中什么都不是,同样,他们在她心中也什么都不是。
  
  来到断崖上时,她已彻底地收拾好心情。
  
  寒风从江上狂烈地拂来,扬起了她的长发,她拢了拢衣襟,却犹是抵挡不住那刻骨的寒冷。
  
  细微的雪沫被风吹得像轻纱般在足旁轻撩,夕阳下看去真的很美,所以她低头看着。
  
  叶千浔看着今日格外安静的她,直觉告诉他情况不容乐观,想起当日在圣境的一幕,他面有愧色,迟疑半晌,轻声道:“璃月,我……”
  
  “她是你娘?”不待他说完,璃月突然接口道。
  
  叶千浔一愣,不知她为何冒出这一句。
  
  璃月回身看他,目光在他滴着血的右手上一扫而过,她注视着夕阳下他依旧微显苍白的俊逸脸庞,忽而嫣然一笑,道:“不是?那么,什么都别说了。”
  
  叶千浔再次一怔,看着她的如花笑靥,不知为何心底渐渐生出一种极深的恐慌来。
  
  “今天你来了也好,就当见最后一面,以后,就不必再见了。”璃月看着他的眸子,以十足平静的语气缓缓道。
  
  叶千浔目光一凝,似有些不可置信,问:“璃月,你从今后都不想见我了?”
  
  璃月点头,继续道:“你我相遇之时,我没有男人,你也没有女人,欲望将你我联系在了一起。如今,我不缺男人,你也不缺女人了,是以,没有必要继续保持这种关系。”
  
  早在她回身的刹那,叶千浔已经敏锐地捕捉到她的脖颈上衣领遮掩不到之处,隐隐露出半点殷红,类似吻痕,只不过心中梗着事,他没有时间去计较而已。此时听她公然说出她不缺男人的话,一腔陈醋却是怎么都端不平了,皱着眉上前一步,问:“你有了其他男人?是谁?”
  
  璃月淡笑,道:“这是我的私事,没必要与你交代。”低头,从袖 中摸出那根碧绿的莲令,走到他身前,往他胸口一拍,道:“不是自己的,到底用着不顺手,还给你。”
  
  他没有接,她却放了手,任由那细细的管子无声无息地落在脚下的积雪中。眼下冰冷的情景,对比当日在林中交付莲令时的甜蜜,差距悬殊简直让人难以接受。
  
  “你听我说……”见她转身要走,他心中一慌,顾不得吃醋伸手拽住她的手腕试图解释。
  
  璃月转身,看着他带血的手,漠然道:“你弄脏我的袖子了,放手。”
  
  看着她从未有过的冷漠表情,叶千浔心中一痛,记得当日在盛泱,她看到他脖颈受伤,那般着急地跑去取药取纱布,满怀柔情地替他包扎伤口,而今日……她看不到他的伤,她只看到,他的血弄脏了她的袖子。
  
  是他自己亲手毁了这一切么?可他从心底里不愿这样,不想这样,他只是没有料到,当日之事会让她反应这般激烈。
  
  见他僵着不动,璃月自行抽回手腕,转身便走。
  
  “你在生我的气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从没向什么人道过歉,也从没向什么人解释过某件事,因而今日的情形让他手足无措笨嘴拙舌,只知道心中又急又痛苦,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璃月脚步微微一顿,不回头,小脸微偏,淡淡道:“别误会,我没有生你的气,所以,你不必向我解释什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过程又是怎样,那是你的事,我没兴趣知道。我在乎的只有结果,结果就是,我不想再见到你。”
  
  她绝情的话终是让他忍无可忍,他决定无论如何一定要先留下她,他要向她说清楚,说清楚以后,随便她气也好怒也好,打他也好骂他也好,只要别这样一走了之,什么样的后果他都愿意承受。
  
  感觉到身后的异动,璃月本能地身子一旋,施展轻功瞬间飘移到一侧的试剑石上,怒目炯炯地看着扑了个空的叶千浔。
  
  叶千浔抬头,如此短的时间,夕阳却已沉入水的那一面,天地间一片昏暗,唯有那居高临下的少女,一双眸子灿灿生辉,犹如黎明黑暗中最亮的启明星,明亮,却遥远。
  
  她就那样站在石上,身形单薄,满头黑发却在风中舞出狂肆而张扬的弧度。她不带丝毫感情地看着他。
  
  如此不可接近而又如此狠心绝情,这样的她,他以前从未见过。
  
  “叶千浔,我承认你的武功比我高出很多,但你信不信,只要我不愿意,你休想强迫我做任何事,哪怕只是留下我!”她迎着冷风,心底也冷硬如冰。
  
  他震惊而绝望的眼神让她心软,她知道他是真的来认错的,只可惜,他犯的这个错,超过了她的承受底线,所以,无可原谅。他看着她,此刻的她就像一座美丽的冰雕,尽管冰冷,却依旧动人心弦,只让人觉得一切的倔强和骄傲都是强装出来的,她其实很想在风中瑟瑟发抖。
  
  “世间千条路万条路,每一条路都可能走绝,唯有一条路,永走不绝,那便是——死路!”事实上她却一点都没有发抖,反而字字铿锵,决绝的语调比这切肤的寒风更凛冽,他觉得自己的心从未这样痛过,痛得生涩而又强烈。
  
  怎么办?她说即便是死,她也不愿再与他在一起了。为什么会这样?他犯的错,真有那么严重么?可当时看来,玉帘秋的情况比她糟糕一万倍,她和玉帘秋于他而言都是极其重要的人,他不过遵照本能先救了最需要救的那个,有错么?
  
  尽管后来发现玉帘秋并没有受伤,可当时那种情况,他真的没有办法仔细分辨。待他心急如焚地返回时,她已经不在了。
  
  他不想失去她,单是想象今后再不能见她,他便觉得无比煎熬,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过才好。
  
  “喜欢”在他的生命中一直是个极其生僻的词,然自从认识她后,这个词似乎越来越常见越来越熟悉,每次想起她,连带的脑海中总会浮现出这个词。
  
  是的,他喜欢她,他只是一直羞于表达,而如今……
  
  转过身,他看着少女渐行渐远、仿佛马上就要走出他生命的身影,他生涩而又艰难,道:“璃月,我……我喜欢你。”
  
  呵,这算是表白么?他真会选择时机。
  
  璃月唇角泛起苦笑,无人看见此刻她眸中一闪而过的伤感。
  
  叶千浔看见她脚步一顿,眸中刚刚泛起星点的希望,却听她头也不回道:“给你的玉佩,是皇甫绝他娘的,还不还给他,随你便。”说着,极为潇洒地伸直了右手,向身后的他挥了挥,再无停留。
  
  心仿佛一下掉入了冰窟,既冷且痛。他留不住她,她走了。
  
  叶千浔看着少女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的身影,难过得几乎无法自已。
  
  他真的不想失去她,可她却这般决绝,让他即便想放下尊严乞她原谅,都找不到机会和立场。该怎么办?谁来告诉他该怎么办?
  
  有生以来,还从未有任何一件事,让他如此的痛彻心扉,却又如此的无力无措。
  
  璃月大步地走着,每一个举手抬足,甚至每一根发丝扬起的弧度,都写满了骄傲与坚决,然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湿润了起来。
  
  感觉到视线渐渐模糊,她急忙仰头望天。
  
  天色阴沉,怕是又要下雪了。
  
  心里难过吗?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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