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上踏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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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上踏歌行-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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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开。
  殷天照站在原地呆笑片刻,兀自摇摇头,想着自己刚才那副认真的样子真是滑稽。烈颜已经跑远,拍拍衣袍,迈开大步向她追去。
  空旷的草地上两个年轻人追逐跑跳,空气中散发着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远处二人的欢笑洒满绿地,天空中的繁星也似乎笑意盈盈,一闪一闪,照向大地。
  那晚烈颜和殷天照一直呆到亥时二刻才回到宰相府,他们在山坡上聊了很多,烈颜第一次和殷天照谈得那么深,心中不禁有种遗憾,这等好男子不管娶了谁都是一利带百害,对其他女子都是一种损失。
  他们回到长街,殷天照带着烈颜在路边的小摊上吃了碗面,真应那句人逢喜事精神爽,跟殷天照玩得很开心,不知是摊主手艺独到还是因为心情极好,这碗最普通的阳春面都成了人间美味。听说殷天照祖籍本是柳州人,而这摊主又是柳州人士,殷天照总会来这家店吃面,这回烈颜知道了,下回肯定就会带着若怜来尝尝这人间第一面。
  烈颜正埋头品尝这汁味正浓的阳春面,却被殷天照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呆了。
  “是封踏吧。”
  烈颜愣了,她知道殷天照指的是什么,山坡上她尽力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可心里惦记的一直都是萧封踏,如今殷天照这么一问,自然心虚。烈颜慢慢抬起头,还装出无知的表情,“什么?”
  见烈颜不说,殷天照也没再往下问,聊了些其他。
  殷天照把烈颜送到宰相府门口就离开了,烈颜一蹦一跳的往院子里走,却看见厅堂还坐着一个人,萧封踏!
  听见脚步声,萧封踏走出厅堂,烈颜见他向自己走来,也就住了脚等他过来。
  萧封踏走到烈颜跟前,满脸的怒气,“你怎么才回来!”
  本来烈颜看到萧封踏还在为下午他和独孤琼树合伙欺负她而生气,但转而又想到殷天照说的话,“不知者不罪,若她的无心之举如果伤害到我,那都是可以谅解的。”烈颜只当萧封踏当初是无心之举,不再计较了。可现在他竟然这么严厉的审问自己,烈颜心中的一股火又被燃了起来。
  “你管我”烈颜的语气很是生硬,摆明了自己不会妥协的样子。
  萧封踏见烈颜手中拿着一张发着光的风筝,伸手就要抢过,却被烈颜打开,并把风筝藏到身后。
  “什么东西?”萧封踏一把抓住烈颜,试图抢来看看她手中拿的究竟是什么在黑夜里还发着光。
  “男女授受不亲!”烈颜转身跑开,果然她说完这一句萧封踏立刻就停止。
  这一点她还是了解萧封踏的,他对女孩子不敢走得太近。烈颜喊了这么一句,按照萧封踏的性格,定然不会再有何动作了。看着萧封踏有些气急败坏的表情,烈颜有种说不出的快感,就像自己搞了一个很成功的恶作剧一样,幸灾乐祸的走回房间。
  是夜,烈颜坐在床头,双手抱着腿,看着墙上仍旧发着光的风筝,没有丝毫睡意。
  回想晚上殷天照的话,到底他说的对不对?不知为何,殷天照的话总会是一剂定心丸,让烈颜安心,又仿佛是一块巨石投进她本来平静的心境,拨乱了她的思绪。

  寿礼

  正逢烈颜十七岁生日,宰相府上下一片欢腾,转眼烈颜在狄喻大人这个职位竟已呆了一年。
  诸位官员也趁此机会来宰相府奉承喻大人,借喻家公子生日一事前来送礼。
  去年的今天因为公事在身大家只是草草了结,今天又是晴空万里,身边也没有要紧事,母亲说一定要好好操办一回,因为每年的今日可都是两位小寿星。
  不知道哥哥现在在忙些什么,烈颜卷着发梢怔怔出神。如果真中了她的猜测,风锡残就是喻展歌,那他现在的确是仕途坦荡,事业风生水起,可为何却要以另一个身份出现?
  一早,宰相府就是锣鼓喧天,烈颜感觉就好像姑娘要出嫁一样。还没来得及换好男装,若怜就匆匆跑进房间。
  “快,咬口苹果!”
  越来越像出嫁了,怎么还要咬口苹果?
  看着烈颜迟迟不动,若怜这才喘口气说道,“这是我刚从庙里求来的,要趁着香气没散尽赶紧咬一口,保你日后无风无浪,平安万年!”
  烈颜半信半疑的拿起来吃了一口,“我又不是乌龟,哪能活万年啊?”
  若怜向烈颜抛出一个白眼,“哼,不吃我吃!”
  “我这不吃着呢么。”每次见若怜霸道起来的时候,都忍不住想笑,但还得憋回去,要不然等若怜真娇横起来,就该真让人吃不消了。
  “对了,若怜,我娘说巳时要带我去城郊的灵隐寺,说什么要到那去求个符,恐怕要到晚上才能回得来。”
  灵隐寺本是一座皇家寺院,但年代变迁,已经不拘泥于皇族祭拜,城中有钱有势的家庭如今都可以进去求符。城中有种习俗,女子过了及笄之年就要亲自去寺里祈福,求得一张保佑日后生活幸福安康的鸿运符,从巳时到酉时虔心祈祷,以表诚心,佛祖方能显灵,真正赐一张鸿运符。这些或许都是些迷信的方法,但无疑不是百姓的一种信仰,只要求来鸿运符,不仅自己受益,家人也会沾沾福气。
  “是啊,过几个月我也得去,要呆上五个时辰,很闷的。”若怜比烈颜小三个月,正是这三个月,让烈颜觉得自己应该担好姐姐的责任。
  “我那天也起早给你到庙里求个苹果,祝你万年平安!”
  若怜走后,烈颜赶紧换好男装,匆匆向府中花园走去。她不可能去灵隐寺去求符,如果真去了,那喻展歌又是谁来当呢,众人来宰相府还是要给狄喻大人捧场的,他若不去岂不毁了大家的一片好心?只愿自己的那份诚心都托付给母亲,让她来完成女孩子心中的那份祈祷。
  后府花园来了百号余人,烈颜一看这么多人吵吵嚷嚷就头大。从头到尾没有一句不是刻意寒暄,一路下来,脸都要笑僵了。而廊下坐着的父亲仍旧是满面春风,与每个前来捧场的人笑脸相迎。不知父亲是早已习惯了这种逢场作戏还是真的已经融入其中,在他脸上烈颜找不到一丝的厌倦。
  正午时分,酒席正式开始,既然该送的礼都已经送到,该表达的意思也都带到,众人吃过午饭后都匆匆离去,零星有几个人在喻大人身旁诉讼衷肠,声称如何才高八斗,愿宰相大人相助。烈颜看着那几人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感慨官场又不是什么好场所,为何都要削尖脑袋往里挤呢?倘若真是学富五车,又何必在乎不会有人发觉!踏踏实实的在自己该处的位置坐稳,只要本职范畴做得好,为王上分忧,为社稷出力,无须在乎是否在人前露脸,自会得到应有的奖赏。
  “喻大人,晚生秦詹,系吏部秦世许之子,在此见过喻大人,借狄喻大人生辰之名给您献礼。”这时烈颜面前走来一位白面书生,湖蓝色的长衫显得书卷气格外浓烈,他走到喻大人身前双膝下跪,俯首行礼。说着便命侍从拿来一个锦盒,亲自打开,“此乃天山老参,晚生很是敬佩喻大人的才略,仅此薄意,还望大人收下。”
  烈颜心想,又是一个想借父亲投机上任的公子,这类人烈颜没少见,但在如此公开的场合大胆行礼的人他还是第一个。
  “秦大人为官负责,吏部无论大小官员,没人说他一个不是,今日得见秦公子,也是气宇非凡啊!”喻大人起身走下座椅,扶起秦詹。
  “多谢喻大人,还望您能多体谅,晚生敬仰喻大人已久,有幸能成为喻大人的助手可谓是对晚生最大的奖赏了!”
  喻大人抬手,示意秦詹入座。
  “喻大人对晚生还不了解,所以才一时无法回应,倘若赐予晚生一个机会,晚生定不会让您失望!”秦詹自信满满的样子,烈颜虽然觉得此人有些浮躁,但对他毛遂自荐的胆量还是暗自赞叹。
  “到底才华如何,光靠自吹自擂是不够的!”院前传来一阵娇怒的声音,带着不满,带着自傲。
  只见独孤琼树一身束装手执折扇款款而来,这身男子装扮显出她一身飒爽之姿,但那过于凸显的前胸却没有一丝遮掩的意思。
  对于烈颜这个时刻注意自己身份的人来说,这个遗漏犯了大忌。
  为何琼树会只身而来,还要这身装扮
  今天一早,程南啸就来到宰相府,和萧封踏、殷天照一起替他们的好兄弟喻展歌忙东忙西,而烈颜压根就没想起还有这么个人。
  眼前的琼树趾高气昂,不知从何来的信心让她如此高傲。
  “小生独孤琼树,见过喻大人!”又是那晚那套礼数,琼树在喻大人面前又是一拜。
  “独孤琼树?”喻大人带着些疑虑看着烈颜,烈颜曾跟父亲说过此人,程将军在喻大人面前也曾赞扬过琼树的才华,听说是个不简单的女子。“是啊,程将军曾跟老夫提起过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承蒙喻大人谬赞,琼树也只是在文学上略懂皮毛而已。”独孤琼树低头笑道,但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却是清晰可见。“这位秦公子,既然你这么想让喻大人给你个机会,为何不把握现在呢?”琼树昂着头,面带微笑的把头转向秦詹,眯着双眼,唇边含笑,让人看不出眼中是善是恶。
  而在烈颜看来,无疑就是挑衅。
  此时虽然寿宴已经结束,宾客也差不多都已离开,但经琼树这么一说,有些尚未离席的人都凑到了附近,只为等待一场对决。萧封踏、程南啸和殷天照三人走过来,见到琼树纷纷也是一惊。
  “请赐教!”秦詹从椅子上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物,慢步踱到琼树身边,伸手做出请的姿势。
  “风移兰气入——”琼树右手摇晃折扇,一步一摇的从秦詹身旁走开,模样如同私塾先生一样老练成熟,抑扬顿挫、一字一顿。
  “雨逐鸟声来——”秦詹撩眼看了下周围,表情轻松不屑,也是慢条斯理、字字清晰。
  “和风吹夏草”
  “时雨润春苗”
  “春草满庭吐秀”
  “百花遍地飘香”
  “沾墨才题梅似雪”
  “挥毫又赋柳如烟”
  “花香满院花觉趣”
  “鸟语飘林鸟知情”
  “秦公子,为何你的下联都是禁锢在小情小爱之中,恕琼树无法见识到你的豪情雄略。哈哈,哈!”琼树此言一出,在场众都随着她开怀大笑,场面一时乱了套。
  “我……”秦詹在众人的嘲笑中显得有些局促,言语中不免受了禁锢,吱唔一句。之前的那股壮志明显颓败,一时间竟无言以对。他其实并没有限制在小情小爱之中,只不过言辞委婉细腻,当中的绵绵之意被琼树那么一说,方显过于受限于儿女之情。
  “南疆雨北国风风调雨顺!”琼树见状又是一题,声音洪亮,方才的哗然之声戛然而止。
  可秦詹此刻如同久病之虎,徒有威武之神却毫无战斗之气,他的眼中充满了焦急,眉头紧锁,嘴里似有想吐却无法吐出的话。
  “东海龙西山凤凤舞龙飞!”在这片寂静之中,一直坐在桌旁的烈颜开口打破了此刻凝重的气氛。“不知独孤公子可满意?”不就是卖弄文学么,烈颜当初也同哥哥和萧封踏一起背过书,想要舞文弄墨,还算差强人意。
  听闻台上的烈颜出言,众人又是一片熙攘,“狄喻大人好才华”“不愧是狄喻大人”“喻公子真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云云。
  可想而知,宰相公子,狄喻大人,无论说什么,都是言之有理。可这并不是烈颜想要的,如果说是妒忌,她也是想让萧封踏看看,不是只有独孤琼树可以在众人面前一展身手,可怜了秦公子,成了琼树的垫脚石。
  萧封踏等人看着烈颜,表情却各有不同。萧封踏只是一脸疑惑,没想到一向在诗词方面表现谦虚的展歌今天会当场出言。程南啸却是低头浅笑,也许他的下联会更准确恰当。只有殷天照向烈颜投来赞许的目光,让她心里如同照进旭日暖阳。而琼树的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让烈颜很不自然,好像自己是强盗一样抢了她的心爱之物。
  “琼树区区一个弱女子,怎敢对狄喻大人不满呢?”琼树即刻挺直了胸膛,下巴微扬,眯着的双眼慢慢睁开。
  在场的宾客无不四下打量着琼树,这位少年竟是位姑娘,由此才情,真是人间极品。
  秦詹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还是输给了一个女流之辈,满脑懊悔,只想趁机离开。可他还没从人中央挤出去,就被琼树喊住。
  “秦公子何必走得如此匆忙?”琼树快步拦在秦詹身前,“刚才是琼树失礼了,请见谅。”琼树拱手作揖,直起身来笑看秦詹,随手打开折扇举到秦詹额前,略微扇了两下,“正值秋高气爽,秦公子为何出了满头汗?不知公子棋艺如何,琼树惭愧,刚刚学会下棋,不知秦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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