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上踏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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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上踏歌行-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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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觥筹交错中烈颜寻找着萧封踏的身影,他和殷天照同为御前侍卫,像今日这种大型宴会二人定会离王上不远,王上正拥着王妃兴致勃勃的欣赏歌舞,他二人站在汉白玉阶之下,虽表面欢乐,心里一定不敢懈怠半分。
  烈颜也见到了久未蒙面的荆风大人,此人脸上戴着一副银质面具,好似紧紧贴在脸上,只露出双眼,烈颜心中疑惑。听说这风锡残也是位潇洒少年,为何要戴着面具,是怕过于俊俏的脸蛋给自己找来不必要的麻烦么?然而这位风锡残定有自己的过人之处,他在烈颜封爵前半月才被封为荆风大人,却是最得王上信任的臣子,通常情况下他不见外人,行踪诡秘,不知为王上分担多少忧患,深受王上青睐。风锡残站在离王上最近的后侧,对王上周围的任何动向都能了然于心,可谓贴心保护王上的安全,相比御前侍卫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时由殿外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曲风与中原歌谣有些不同,声色不婉转、不高亢,倒有几分异域的圆润之音。歌声由远及近,犹如一条溪流慢慢流进鄱阳殿内。众人定睛一看,歌唱者正是芳菲妩媚的红姹大人——粉腮红润,秀眸惺忪,轻晃小蛮,娉婷而至,美丽不可方物。
  烈颜也被惜红衣这身装扮打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每一个动作,如此身姿腰段,哪个男人不被吸引?
  王上也被惜红衣的歌声和外貌紧紧吸引,惜红衣一向对自己的外貌毫不掩饰,没想到她还有如此不同寻常的嗓音,此刻的她无疑就是场上的焦点。惜红衣缓步走向台上的王,虽然她的歌声已经停止,但王上对她的兴致却没有减少。
  惜红衣明眸轻转,轻轻踏上黄金宝座,软软的靠在王上腿边,倚在宝座扶手之上,王上见状口中频繁叫好。挥手命人端来一个铁盒,抬手之时,绸布衣袖轻轻滑下,露出雪白细腻的手臂,纤纤素手接过铁盒,侧身向王上露出勾魂摄魄的微笑。王上龙颜大悦,伸手打开她端在面前的铁盒。
  在铁盒打开的瞬间,王上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片刻后又是“哈哈”大笑两声,“红姹大人真是好兴致,跟朕开了个这样的玩笑!”
  此时惜红衣也不是之前那样媚态如风,突然间红唇紧闭,心中许是紧张不宁。转手把铁盒转向自己,盒子空空如也!惜红衣表情僵硬,呆了半晌,抬眸看向王上身后,片刻冷凝后又面带喜色依偎在王上身畔。
  台下百官对这一变化都不明所以,烈颜突觉刚才神经不自觉的紧张起来,似有什么状况要发生,但随着王上那朗朗笑声这种感觉又离奇不见。
  周围有人就刚才惜红衣的表现褒贬不一,有人说她故意勾引王上企图谋得更高的利益,有人说她精明能干把王上哄得如此高兴。烈颜心中只是觉得这名女子有不一般的能力,其他并无看法,哪怕之前有不少偏见,但几月的接触让她早就没了先前的成见。看着场中又重新来了一批表演者,向左右敬了杯酒便以解手为由抽身离席。
  离开宴席,走到美人湖边,宴会的吵闹声已经模糊不清,这里幽深寂静,月光照着整个湖面,烈颜的心情也没有刚才那么压抑。
  望着湖中清秀的脸颊,伸手摸了下湖面,荡起的涟漪把水中的倒影打碎,不多时又恢复了平静。烈颜解下发带,抽出束住满头青丝的木簪,乌黑的秀发散落下来,刚才的俊俏脸庞一下就换成一副可人的模样。不施粉黛中透漏着清新自然,灿如春华,皎如秋月,好似较弱中带着刚毅,柔美中透着坚韧,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女,却带着不同寻常的气质。
  看着水中的自己发呆,突然耳边飞来一物,“锃”的一声刺入身旁的柏树丛。
  烈颜赶紧梳好散开的头发,转身走向柏树丛。一支金色的飞镖插入树干,烈颜拔下飞镖,上面绑着一张纸条,打开一看,“注意身份,小心为妙”。
  仔细端详着这支飞镖,很是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何时见过,而这张纸条又有何意义,难道刚才被人发现了?会是谁?是提醒还是挑衅?
  远处传来阵阵爆竹声,烈颜把纸条撕碎,将飞镖掖进腰间,快步向那边走去。今夜鄱阳殿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可她的心里却是寂寞荒凉。她不喜 欢'炫。书。网'这种场面上的欢腾,每个人都带着面具,对着受到封赏的人阿谀奉承,耳边的笑声都是刻意装饰过的。
  当她走进席间,还是拿起酒杯对着每个道喜的人毕恭毕敬,一杯酒可以谢过十个人。这是她第一次受这么大排场的宴请,堆起笑容迎向面前的每一位来客,时不时还要举杯对着坐在大堂最高处的王上面带恭敬一饮而尽。最后王上先行撤席,劝告众臣继续欢饮,她才终于松了口气,低头坐在桌前看着狼籍的餐碟。
  歌舞升平的背后,鄱阳殿的后方却有冷若寒冰的两个人,一红一黑,他们之间的空气仿佛已经冻结,没有丝毫流动之息。
  “你是怎么发现的?”红衣女子率先打破这死一般的寂静,仰面看向负手而立的黑衣男子,当空的月光把她的脸照得更加美艳,却仍然掩盖不了浓妆艳抹之下的苍白。
  “是它么?”黑衣男子伸出一个方盒,蓦然弹开盖子,里面躺着一只蜷缩着的小蛇。
  “啊!”红衣女子惊慌的夺过盒子,里面的小蛇抽搐着,是只五彩的花蛇,原本的鲜艳却因为此时的虚弱而黯淡无光。女子的泪水滴在花蛇的躯干上,花蛇仿佛了然般向上伸了一下头,忽又颓然耷下,完全静止不动。
  “这种毒蛇产自苗疆,常年处于黑暗之中,身体纤细,速度极快,倘若被它突袭,不消半日便会因为全身抽搐精疲力竭而亡,无药可医。红姹大人把它放在进献的锦盒中,就是想把它送给王上么!”黑衣男子转身拔剑,月光反射在银色的面具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我已经调查你三个月,希望你好自为之!”
  “你到底是谁!”惜红衣冲着一片漆黑喊着,自从他来到王上身边,她也在四处收集资料,可是却仍然了无头绪。怀中的花蛇已死,数年来终于等到这个可以近身王上的机会,只要打开锦盒,花蛇便会因为突见光亮飞身而出,今晚的计划本是势在必得。
  惜红衣擦干脸上的泪水,双目无神,忽又骤然发紧,眉头慢慢散开,望着这片漆黑,扣紧了盒子。
  “狄喻大人此次领命安抚边境各族,真是功不可没,可喜可喜!”
  不知又是哪位官员,宴席都该散了,他还来?烈颜再次挤出僵硬的笑容,却是满心愤怒的看看究竟来者何人。当她对上那双幽黑的双眼时,就好像有一道能量射入身体,刚才的满心疲惫面对这太阳般的光辉已经溃不成军。
  “才想起来?”有了力量烈颜当然不忘调侃一阵,“是不是忙着接受众人对您治水有道的夸赞啊?”
  “遗憾呐!没有狄喻大人的夸赞鄙人还是不够完美。”说着萧封踏蹲下来贴着烈颜的耳朵,丝丝暖气拂过耳畔,“展歌你没回来这几天,发生了一件惊为天人的事情,天照和江如月在拂云阁共住了一晚!”
  听到这个消息,烈颜身子往后一震,转头就看向萧封踏,这个消息简直可以用震惊来形容!
  可她不知道刚才萧封踏紧贴着她的右耳,这个突如其来的转头让萧封踏也是一惊,木头般僵在那里。只见烈颜的双眼离自己不足一寸之远,霎时心中血气沸腾。二人四目相对,烈颜本想认真再听一遍,可面对这个场景,她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只会愣在那里,眼睛不眨、身体不动,只是呆呆的看着萧封踏不言不语,浓浓的眉毛好像就要碰到自己的发际,脸上慢慢发热。
  “嗯,咳!”
  一声轻咳,萧封踏这才意识到刚才的确失礼了,使劲儿眨了下眼睛“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起身后脑子也是一片空白,而烈颜却还愣在一动不动。
  “啊!这件事情南啸也知道,是吧?”萧封踏尴尬的挠挠头,看着刚才狠狠咳嗽一声的程南啸。
  听到萧封踏的声音,烈颜终于缓过神来,看见程南啸不自然的摸着自己的额头,一脸歉意,似乎是误闯了什么境地。
  “什么事?”程南啸低着头低声问。
  “哈哈,当然是天照的事啊!”萧封踏搭上程南啸的肩膀,嬉笑道,“刚才跟你说的。”
  烈颜低下头,倏而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盲目的的看着四周,不知道在找什么,只是周围的人和物都不是自己要找的。
  “天照护送王上回去了,我们也回去吧。”萧封踏拍拍烈颜的肩示意她该走了。
  回到宰相府时间已经不早,刚才喝了不少酒,原本昏沉的大脑现在却又格外清醒。脑中不断闪现刚才与萧封踏近距离相望的画面,又会一瞬间变成殷天照和江如月共处一室的场景,两个片段交叠重复,烈颜狠狠地把头潜进水下。
  烈颜把头伸出木桶,起身穿好衣服,拿起墙上的剑冲出屋门。跑到后山竹林,当她把剑拔出时又犹豫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生气,随手劈下一根嫩竹,因为找不出原因而生气。挥手又是一根嫩竹倒地,烈颜收好剑垂头丧气地走回屋子。
  近几天只要殷天照来宰相府江如月都必到,弄得相府也是鸡飞狗跳。烈颜不止一次的跟喻大人说让江伯伯好好管着江如月,可念在十年交情,总不能只允许他们的二小姐随意出入宰相府而对大小姐有所限制,喻大人也只是无奈的摇摇头。
  这一日四人相约去城北的酒楼,刚一走出宰相府,就听身后一声“天照”,四人互相对视一眼疾步向前走去。而后又传来烈颜无比熟悉一声的“喻哥哥”,不自主停下了脚步,回头一看果然是若怜,而若怜身边果然有一个江如月。
  二人缓步向这边走来,萧封踏在程南啸前面走来走去,埋怨展歌拖了他们的后腿,程南啸却在那说着风凉话,“他喜 欢'炫。书。网'呐!”
  烈颜假装没听见,迎向若怜,问,“若怜,有事么?”
  今天的若怜薄粉敷面,暗香袭人,与江如月那鬓云欲度香腮雪的装扮有过之而无不及,看来这两姐妹真是花了不小的心思。
  “我听颜儿说她在边疆看见一种花叫太阳花,生命力很是顽强,我照她说的样子绣了一朵,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说着若怜就拿出一绢丝质手帕,中央以嫩绿色为主绣的扁圆形大叶,绿色之上用金色绣的丝,如针一样长在叶子里,叶顶有朵鹅黄色的花,正是烈颜向若怜讲的那样。她在大漠里唯一能看见的绿色就是这朵太阳花,不管阳光多么毒辣,它依然立在漫漫黄沙中,抬头望着头顶的太阳。
  程南啸看见了这朵生动的太阳花,心里不禁好笑:太阳花?也就他能想出这个名字。
  当初烈颜如发现珍宝般把他拉出帐篷,就为看着颗满身长满金刺的植物时,还在为她的无知感到好笑,带着玩笑的口吻让她采摘回去,可她的回答却令他意外。
  “它之所以长满了刺,是因为它很想靠自己来保护自己,不去侵犯他人,也绝不让自己吃亏。它的内心一定脆弱,却要靠外表的强悍来警告别人。我不能打破它努力维持的安全感,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中顽强的生长,我佩服它这种毅力!”想着这番话,程南啸竟不自主的笑出了声。
  烈颜无奈的点点头,刚想接过若怜手中的手帕,若怜就把手收回,走向程南啸,“啸哥哥,颜儿说你就像这朵太阳花,所以请你收下我的一点心意。”说完就把手帕塞进程南啸手里。
  烈颜那边半伸出的手还不知道如何摆放,看若怜这样一下就垂在身体一侧,心想:若怜你也太明显了吧,不愧跟江如月是亲姐妹,对感情这么不避讳,可你也不能出卖我啊?
  程南啸见状也是一愣,可他并没有看满脸羞涩的江若怜,而是把目光直射在烈颜身上,烈颜只感觉到背脊发凉,直直的就往前走去,边走边装作若无其事的对身后说道,“我们快走吧!”
  “你们不应该是这边么?”早就窜到殷天照身边的江如月指指烈颜走的反方向,瞪大了那双无辜的眼睛看着殷天照。
  一路上烈颜一个人在他们背后跟着,萧封踏和程南啸走在最前面,江如月紧贴着殷天照走在他们后面,若怜跟在江如月身边,紧紧盯着前边程南啸的背影,而烈颜只有看着前面这别扭的布阵摇头。
  一个中年男子走到若怜和如月身边,撞到若怜不小心的摔倒,随后又慌张的起来跑开,江如月马上就指着男子的后背大声训斥他有没有长眼睛,男子就像没听见一样连声道歉都没有。当他经过烈颜身边时,烈颜不经意的看见他正把两个钱袋往袖子里塞。
  “站住!”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男子抬腿就跑,烈颜转身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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