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品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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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品官-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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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丽云?”

“我忘了给弗兰岑先生打电话。在平安到达这里时,我应该立即打电话。他们会生我的气的。”

“明天早上我来处理。我会把责任承担过来。”

“谢谢。”她的黑色的杏眼喜悦地盯着他。“您总是保护我。”

她转过身,步履轻盈地上了楼,就好像没踩楼梯一样。随后她将门砰的一声关上。拉特诺夫清楚地听到她用钥匙把门锁上的声音。

在室内她脱下衣服,猛地向床上一趴。

“我怎么这样傻?”她埋在枕头里喊,枕头将声音都闷住了。为什么我不像其他女人?我确实爱他……我爱他……可是我害怕现在就将这爱向他表明。

我喝醉了。这葡萄酒!克制自己!我喝醉了。尽力控制自己……

可是我爱他……

拉特诺夫坐在他的打字机前工作。

丽云还在睡觉。拉特诺夫在餐室已为她摆好了餐具并煮好了咖啡。一顿丰盛早餐的食物都摆在桌上:好些香肠、糖、一杯橙汁、几个新鲜小面包。这些小面包装在一个他从婆罗洲带回的编篮中。每天早上有个面包师将小面包沿路送来,用一个小麻袋将它们挂在门铃上……这样做已有12年多了。

拉特诺夫在一个盘中放了张纸条:“早上好,小丽云。祝你好胃口。我在我的工作室。”

时间已过了10点,拉特诺夫的门上响起敲门声。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门就推开了,丽云走了进来,她端着个大盘,盘里放着事先摆在桌上的食物。她连保温壶里的咖啡也拿来了。她穿着白色紧身牛仔裤和无袖衫,赤着脚在地毯上轻轻地移动。她停在门口说:“我可以到里边来吗?在偌大的餐室里,在您母亲的目光下,我感到孤独。哦,对了:早上好!要是我在您这里用餐,打扰您吗?”

“不。绝不打扰。可是其他任何人或许都会被赶出去。我在工作时就像一条龙,它要把它洞前的每条龙都吃掉。”

“请原谅!那我应该走开。”

“你留下。你怎么都行。只有你。”拉特诺夫从沙发椅中跳起来,从她手中接过很重的盘子。这时他看到里面放着两只杯、两只盘、两套餐具和一个保温壶。

“你给我也拿了一套吗?”

“是的。这么早您难道吃过早餐了?”

“吃了一点。”

“一点对于一个正在工作的男人来说显得太少了。”

“你到过厨房?”

“是的。”

“东西你全都找到了?”

“我并不笨。”她笑着帮拉特诺夫将东西摆在转角沙发前的圆桌上。“我必须马上去厨房。”

“为什么?这里一切齐备。”拉特诺夫向桌上看了看。“什么也不缺。”

“我在炉子上煮面条,面条马上就熟了。”

“你……你煮了面条?现在?”

“我在厨房里什么都找到了。面条、方块熟肉、昨晚的肉……我把肉切小了。您柜子里还有许多好佐料。我煮了汤面,只是缺酱油。”

“丽云,我该怎么说呢?”他不知所措地摇摇头。“我们中午到城里吃。”

“我现在吃汤面。您在中国曾经看到的,您忘了?中国人早上必须有热汤,否则一天不舒服。刚才您说过,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真呆!”拉特诺夫用巴掌拍拍额头。“你是对的,丽云。你们早上吃汤面。请原谅,我总是以欧洲人的方式思维。”

“这可是您的家乡——可是今天我需要汤面……”

“没有酱油。我们回头就去买。你坐,丽云,……我去看面条。”

“不,这是我的事。”她指指转角沙发。“您坐。”

拉特诺夫顺从地坐下。“你好极了,丽云。”

“我饿了。我睡得太久了?”

“噢……”

她尴尬地抬头看看。“请原谅,我打扰您了?”

“噢……因为我见到了你,所以我的生活才开始……”

她转身跑出去。她一下子变得很有把握了,他心想。经过一夜,她的胆怯已消失。她使用我的厨房,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头一天她就感到像在家里了。

他向他的打字机那边瞅了一眼。今天不打了。一行也不打!今天整天都属于丽云,全属于她一个人!我们要去森林,到伊萨尔河边去坐坐,在露天啤酒店正正经经吃点心,晚上在凉快些的情况下去市中心逛逛街。她会惊讶,什么都能够买到。

丽云端着满满一碗冒着热气的汤面回来。她坐到拉特诺夫对面的桌位上,开始用匙子吃她的汤面。他看了一会,然后问道:

“盘子全是脏的?”

“什么?”

“因为你用碗吃,我以为盘子全是脏的。”

“汤面必须用碗吃。您难道还见过中国人用盘子吃汤面吗?”

“你在弗兰岑博士家里早上也总是吃汤面吗?”

“只是在第一天。我真得习惯德国的饭。”

“在我这里,你不需要习惯吗?”

“不需要。”她闪亮的眼睛故作媚态地看着他。“您不一样。您理解我们的生活和我们的人。弗兰岑博士恐怕从未去过泸沽湖,从未在中国农民的茅屋里住过。他总是住在豪华饭店,而且他到处都按欧洲的方式吃饭。”

“从未去过小吃店?”

“不可能去!而您去吃过。您甚至吃过红烧狗肉……”

“没人对我说过!丽云,我必须向女导游提意见……”

“您不吃不就很好吗?”

“或许是……为了要试试是什么味道。”

“您似乎没发现,因为这肉加了麻辣酱。”

“麻辣酱是什么?”

“麻辣酱是一种四川非常辣的调味品。”

“我能记起来……有几次吃得辣死人。我的喉咙都烧坏了。我不得不咳嗽。”

“这事我知道。”

丽云笑起来,同时拨弄她的汤面。“有一次您吃过牛肉加黑豆酱——这是一种很辣的黑豆调料。辣椒酱我们也经常吃……”

“是一种有红色小颗粒的鬼东西吧?我们这里叫‘萨姆巴尔·厄勒克’①。”

①一种源于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的调味品。

她又吃了两匙汤面。“这里不会有酱油和辣椒酱。”

“我们回头去一个中国商店将你要的全买回来。”

“还有粉丝和中国干蘑菇吗?在我们那里有好多种。最受欢迎的是木耳和香菇。”

“你全可以买。可是我们必须按中国的方式烧。”

“很好!我们什么时候开车去?”

“早餐后马上就去。”拉特诺夫倒了一杯咖啡,可是他什么也没吃。丽云在吃的时候目光向上看。“您也吃点汤面吗?”

“好……好吧……”

她将面碗推给他。他拿她的匙子吃了一点点。他感到丽云早已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他的生命决不会是另外的样子,这一点他是很明确的。只是他的秘密——三合会会员、兄弟、成了洪门——还隔在他们之问。他想在今天晚上把这些秘密讲给她听,可是他害怕讲。她或许不会理解他吗?后来他又想:她爱我吗?她能一直留在我这里吗?她的签证三个月后到期——往后怎么办呢?

拉特诺夫将汤面推给丽云。

“您几乎一点也没吃!”她指责道。

“我真的已吃过早餐。”

“别那样急急匆匆,现在您有时间,您再吃一片面包夹香肠。从明天起,我给您蒸馒头。我们把所有的东西都买来。”

“丽云,我在四星期里会重一百公斤!”

“没关系。胖人在我们那里算是福人。您只要想想弥勒佛——满意与幸福之神。”

“哎呀,天哪。你要我这么肥?”

“不。可是好的中国饭菜并不使人发胖。它使人健康,比你们的饮食要好得多。你们的饮食是高脂肪食品、很浓的凋料、圆子、油炸土豆丝、布丁和奶油食品。”她注视着拉特诺夫,他发现她在打量他的金黄色头发。“您的头发不能再弄白吗?”

“这要带来麻烦……”

“我看到您时……我感到您是那么陌生。在我的梦中我总是看到您的银发。”

“你经常想到我,丽云?”

她没有回答。她将一个小面包切开,涂上黄油,上面放一片煮熟的火腿。她将小面包摊在手掌上递给拉特诺夫。

“请吃……”

他顺从地咬小面包。丽云站起来收拾桌子,将所有的食物放到大盘子里拿回厨房。她就像家庭主妇一样用薄膜将香肠卷起来,再将它放进冰箱的保鲜碗中。她将用过的餐具放进洗碗机,把剩下的小面包放进陶瓷保鲜箱。然后她用一块湿布擦厨房的台面,用手清洗咖啡壶。

拉特诺夫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当她去取出扫帚时,他紧紧抓住了她的双肩。

“别拿!”他说道,“明天清洁女佣来扫。”

“明天太晚。一切都必须干干净净的。”

“这不是你的任务。”

“不然我干什么?我喜欢劳动。”

“你在我这儿是客人,不是女佣。”

客人。这两个字刚一出口,他真恨不得打自己的耳光。客人有点生分,有点距离,有点暂时性。客人来了又走,有时高兴地说‘再见’,有时却想:千万别再来!丽云不是客人。她属于我,属于我的生命。

“我要表示感谢。您待我这样好……在您这儿我非常愉快。您是个好人。”

“我是否待你好,这会得到证实。或许某一天你会说:我很高兴,但我要走了。”

“肯定不会!”他没有发现她存有疑问的目光中还夹有担心。“要是我使您感到累赘,要是我干扰您的写作,您就心平气和地说:你回萨尔布吕肯去!”

“你认为我会对你说这种话吗?”

“您有您的世界,而我闯入了这个世界。如果您愿意,我马上就走。”

“丽云!我把你接到我这儿来,是因为……因为我想再次见到你。我不知道我的申请和证明文件都丢失了。我始终在等你的消息。”

“我也在等您的消息。”

“后来你来了电话,说你在德国……我高兴得跳起来,几乎碰到天花板!”

“请不要……这会很疼。”

这时,拉特诺夫忘记了所有的疑虑。他将丽云拽向自己。当她抬起头时,他吻她,而她并不反抗。她与他对吻,她的双手抚摩他的后颈、他的背和他的头发。在他吻她的脖颈和裸露的双肩时,他对她的皮肤的香味有了进一步的感受。

“我爱你……”他说道,“丽云,我爱你!”

“我也爱你,我的皇帝……”

她毫不反抗地让他抱起,他踏着宽大的楼梯上楼,用脚将他的卧室门推开,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床上。他小心得就像她是用薄瓷做的一样。他从她身上脱下无袖衫和紧身牛仔裤,这时,她闭上眼睛等着他……

事后他们紧紧并排侧卧,互相注视。她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用变得发亮的头发轻抚他的胸部。

“我感到无限幸福,”他说道,“幸福得无法形容。”

“我也是,我的皇帝。”

“中国怎么称呼皇帝。”

“陛下……”

“那皇后呢?”

“娘娘陛下……”

“你是我的娘娘,”他说道,“直到永远。”

“直到永远,我的皇帝。即使过另外的生活,我们也始终在一起。什么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就是死也不能。”

“就是死也不能。我将始终伴着你。要是你死,我愿伴着你,和你一起赴黄泉。没有你的日子就不再有我。”

拉特诺夫又吻她。他想到闵驹和宁林,想到他如果脱离三合会,那么死比生离他更近。丽云愿意永远伴着他。哪怕是死也不分离,他懂得这话意味着什么。

上帝,别让他们杀掉我。

快帮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一种新的、自己的生活,不管是在什么地方。只有丽云和我——别的什么我也不祈求。丽云和我——这就是我们的整个世界。

拉特诺夫与弗兰岑博士进行了长时间的通话。他原谅了丽云没给他们打电话,弗兰岑博士对此完全理解。

“丽云是那样不安,”他笑着说道,“简直是心不在焉,然而三天以来她都不肯给您打电话。我们一起劝说她,她终于拿起了电话。后来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得感谢您,弗兰岑先生。”

“丽云非常兴奋地说到您。”

“是这样吗?”

“是的。我妻子和我——尤其是我妻子,女人在这种情况下特别敏感——产生了一种印象:丽云沉醉在一种幻想中:您不仅仅把她当作您的导游。这引起了我们的一点思索。”

“这不是幻想,弗兰岑先生。”

弗兰岑博士清喉咙的声音可以听得见。他说道:

“我们只是根据名字才知道您。对您的个人生活,您的私生活,我们一点也不清楚。但是我们对丽云负有责任。她是我们的客人,我们在担保书上签了字,她的一切都得由我们负责——现在请您说说,您对丽云……”

“在您往下说之前,请您听我讲一讲,”拉特诺夫打断了他的话。“我在您之前发了邀请,显然邀请书丢失了,要不然她老早就在我这里了。我准备把对丽云应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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