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冰瞳想抽一支花签的时候，他说：“走了。”
被冰瞳瞪了一眼。
他还是不太了解冰瞳，如果真的胸有成竹，何必来拜佛像。
“珰——”一声兵器抵触的声响，突然练离庭抽出刀，抵住一把弯刀，打个转，划过对方腹部。同时大约有七个人包围了他们。都是以弯刀作为武器，北领的人。其中一个人已经朝冰瞳冲了过去。
冰瞳拜过佛像，站起身来，刀近到咫尺，她现在那人右边，顺手把从签盒带出的签插到对方右颈穴，撤手让对方倒地。剩下的五人并未向同伴一眼，就以包围状向两人渐步而来。
她却迎他们而去。
“太难看了吧，在佛前打斗不觉得丢脸么。”冰瞳冷冷地说完，朝大殿门口走去，练离廷遂跟着她往外走。大殿门口的三个人抬头看看佛像，往门外移去，最后两个把倒在地上的同伴尸体背走，插在脖子上的签牌被拔出，掷到地上。
那支签牌沾着血，跌落在地，上面写有三个字：九重菊。
菊，一名秋花，一名金蕊，一名更花，一名女华，一名女帝。
一名，帝、女﹑花。
。
待退出临济分院后，把那五人骗到了荒郊野外，摆平只是很简单的事。
“为什么来到了现在，来追我们的仍然是二三流的角色。”练离廷拭刀问道，冰瞳看向倒在地上的五个人，目光流离，不知在想什么。
“什么人？”练离廷一刀朝树上辟去，树丛乱摇，枝叶分飞散。
剑光一闪，亮花了他的眼。
那人立在树冠顶上，绯月红莲，如同暗夜悄然出现的魅惑。
翼炽大师，冰瞳微微吃惊地略张嘴。
刚才一交手，练离廷手中的刀微微震响。说起来刀真不是一件美型的兵器，但横劈竖砍，想怎么使就怎么使，极为霸道，是兵器中的霸主。于是，他再次驱刀上前，但是刀式未出，就被冰瞳长鞭架住，“别动手。”
翼炽微微一笑。他出剑，密教众人中，唯有翼炽使剑，剑是兵器中的君子，劣者受尽种种限定，终不得自由，但上乘者使剑气度飞凡，运转自在，随心所欲。剑，乃兵器之首。
冰瞳从练离廷身后站出来，“翼炽大师，三月没见，你的剑是磨得越发锋利了。”
“小侍主，不是我的剑变锋利了，而是你选的人太差劲了。”那男人收剑回身，轻身慢语。练离廷闻声脸色一变，旋刀向前，速度之快连冰瞳也被他甩开，然而翼炽却似早有准备，一剑贯穿刀旋，直中正心。
听见，衣襟破裂的声响。
血顺着剑插进去的洞口缓缓流出去，冰瞳的长鞭在后面拉住练离廷的后襟，否则，一剑穿心。
翼炽从袖中摸出一块丝帕，不知又是教中哪位女子所赠，他擦拭着剑上的点点血迹，手势优雅，“这小子用招神形不定，燥火太大，刀式快而不准，劲软无力，十多年来白白虚度光阴。”剑擦干净，丝帕随手一丢。
“你——”
“冰冰小侍主，你是一时青光眼了还是老花眼，怎么选了这么一人。”
冰瞳没有去扶练离廷，她的目光在翼炽和地上刚刚那群追兵之间游离不定。
翼炽注意到冰瞳的疑问，佯装叹息道，“技不如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叫他们运气好也不好竟真遇上小侍主你呢。”他抬起头，眼睛里满是狡黠。
“……不知道大师在这场闹剧里打算扮演什么角色？”冰瞳收了鞭子，立着没动。
“观者。戏越长越够看，人越多越热闹。”
观者，也就是最后坐收渔翁之利的人。“如此，冰瞳在此谢过大师，”她拉起练离廷，干脆利落地说了句，“我们走。”
“小侍主，此番你欠我一个人情，他日你在密教执教，可别忘了报答我。”翼炽的声音追魂般从身后传来，如印似咒。
冰瞳回过头，眼帘压低冷光，说道，“我不会的。”
我不会的。究竟是不会报答那个人，还是不会执教。
“话不要说得太死，，小心咬到舌头。”那男人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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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将离
更新时间2010…11…6 13：10：58 字数：1029
练离廷受的伤不是很重，他闲置下来，却于是从最初的开始里寻思一些没有注意过的细碎的事。
他可以一时想不明白，但是一天天想，每时每刻想，总有想到的东西。
这天，天飘着细雨。冰瞳从外面回来，看见练离廷坐在她房间里，手里提着一块东西，荧荧发着光，冰瞳愣在门口。
密教婆娑牌。
“当日我夜闯密教总坛被当成奸细，是你带我出逃，然后玉牌丢失的罪名就落到了你头上。先前我真以为是他们栽赃嫁祸于你。说起来我们已经辗转从北领、充洲，雍洲，整整横跨了三个地域，但从来就没有远离密教，你像猫逗老鼠那样逗你教中众人，为什么呢？明明是一时仓促逃跑，你却处乱不惊，处处有门路，纵使你聪慧非凡，也决不可能，所以，你是早有计划。”
他提着这块牌走到冰瞳面前，问道，“你没什么要说的么。”
那女孩没有要开口，只是立在那里，目光下沉。
“你骗我中三虫七花在前，带你逃走在后，这一路，你还有什么是真的。”
“……”
那块玉牌摇摇晃晃地贴近冰瞳的脸，“原来真是你拿的。”他说。
冰瞳劈手夺过玉牌，练离廷根本没有抓紧，这一夺，玉牌就到了冰瞳手中。
练离廷点了点头，原来你也是要它。
回音突然慌乱了，“……不是的，我说我要离开密教，是真的。”
“你连名字都骗我，还有什么是真的。”
闭上了嘴，半响，冰瞳抬起眼帘，轻声说道，“……我喜 欢＇炫。书。网＇回音这个名字。你不能叫我回音么。”
她的眼光充满期待与请求，那里面有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未来，但练离庭知道，所以，他回答道，“不能。”
回音抿着嘴唇，像是要哭出来。
“说起来，”练离廷微微侧开脸，问道，“我还有一些事不明白，你既然想在密教中掌权，为什么坏自己声誉？为什么将自己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她又低下头去，摇了摇头。
“这样。”练离廷说着，绕开冰瞳，走出门外，“你有你要做的事，我也有我的事要做。”冰瞳拿着婆娑牌，看到那人走出去很远，再也没有回头的意思。
回音扶住门框，猛然哭喊：“当日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你不帮我……”
那个人只是定住一下，没有回头，又继续朝前走。
一路奔驰，雨水瓢泼，他只觉得烦燥，荒诞可笑，他一个老江湖，竟然栽在一个小丫头的手里，莫名其妙地卷进密教这场混战，更可笑地是，每个人都知道要什么，在干什么，而他连自己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都不清楚。
完全是被人利用的棋子。
渐渐地，雨点稀少，
雨停了，桥边出现一道彩虹。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司晴，司晴，他现在很想见她。
他调转马头，朝湖洲的方向返回。
随即，一阵天旋地转，练离廷眼前一黑，竟从马上栽了下来。
冰瞳，这是他昏迷前，最先能想到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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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迷局
更新时间2010…11…9 20：06：55 字数：1156
监坊。
冰瞳站在镇南监房的后院。监房的后院倒不似前院那样奢华造巧，反而简简单单，方位明确，青砖铺的院落，冰瞳立在那里，无风自起涟漪，水色花开莲一朵。
“妹妹这副身姿，不在我这坊里倒可惜了。”沅婷坐在藤椅上，悠然喝茶，丝毫不对冰瞳的不请自来表示诧异。
“人呢？”
“可惜妹妹你也是修真之人，情啊色啊，红尘万丈，还是不沾的好。”
冰瞳眯起眼睛看她，“跟我论姐妹，我叫你大妈还差不多。”
沅婷的脸色一变，放下茶杯。女人最恨别人提她老。
冰瞳的心里异常平静，她受够了，所有的事都得在今日结束。
“好，废话少说，我要你手中婆娑牌。”
“我没有。”冰瞳答得很干脆。
“大家都是女人，”沅婷软绵绵地说道，“你要是不想拿牌换人，还来这里干什么。”
来这里干什么，冰瞳突然有点迷茫，她是很感激沅婷主动出手方便她把事情办完，但是，但是，回音她，会不会真的有拿婆娑牌来换人的意思呢？她想不明白回音的意思。虽然不屑，不齿，不甘心，但当那个人离开时，她还是感觉到了，回音很难受。
近似于痛苦，一种很危险的感受。
她眼帘沾露似地下坠，悲哀地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沅婷看着她的动摇，心中越发得意。
“嗖——嗖”两声响，加洛、阿业两位长老落地，双环、环刀对准冰瞳，“跟她废话这么多干什么，人既然已经到了，还啰嗦什么？”
“原来真是两位长老。”冰瞳一笑抬头，先前的迷茫之色一扫而光。
“妹妹，你可别怪我，”沅婷的话说得委婉低回，好不娇弱，“听闻妹妹你毒药双全，姐姐我也只得找几位地位颇高的长老相助，不然可不危险了。”两位长老对这媚人的话语甚为受用，左右两边向冰瞳包抄过来。
“可是，”冰瞳疑惑道，“你真的判定你从蜃华手中拿到的是假的。”
“我不知道，”沅婷悠然道，“我给大家看的是假的，但是很快就传出了妹妹你手中有真的，所以……”
“谁会把假牌带在身上！”加洛长老嗤笑道。
沅婷撑手托住下巴，“真的，假的看不看得出来根本无所谓，只要把所有出现过的婆娑牌集中到我手中，谁也没有，那么我手上的就一定是真的。”
“这样。”冰瞳点头。
“我对妹妹你也算是坦诚相告，妹妹不看在这点面子上，也要看在你朋友的面子上，至少该把你的牌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吧。”
风微微动，不知不觉中，热了起来。
“这婆娑牌，你未必拿得安稳。”冰瞳警告道。
“我不需要拿得安稳，我只要把他交给别人，婆娑本意烦恼，我当然得把这‘烦恼’交给其它人。”沅婷说着，纤细的手指在藤桌上画着圈。
婆娑牌几番易主，诸多争执，密教必乱。
双环、环刀逼近冰瞳白皙的脖子，“拿出来！”
看了看刀锋，冰瞳伸手慢慢从怀中摸出一块玉牌，“啪——”一声把它掷到地上，碎成了几瓣。
“我这块也是假的。”她说。
沅婷吃惊得睁大了双眼，她虽然说真的假的不在乎，但心里早已认定冰瞳手中持有真牌，但此时此刻……
“不可能！”
“你带块假的干什么！”
“真的呢？”
沅婷、加洛、阿业，脱口问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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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破题
更新时间2010…11…14 9：30：20 字数：1045
“真的在我这。”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由远及近。药师寺？！加洛，阿业惊怖地四处张望，突得身上一热，两人身上各起一团火，扑通倒地，连声都未吱一声就化为焦炭末。
沅婷不由得后退一步。
一脚踩过那堆灰烬，出现在冰瞳身旁的，正是被传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的药师寺，而他两眼精烁，哪里还有近几个月里虚弱的样子。
“弟子冰瞳，拜见师傅。谢师傅相救。”
药师寺赞许地看着她，“冰瞳，这几个月来你很辛苦，做得也很好，为我教查出这些叛逆和乌碎，帮了为师大忙。”
冰瞳一笑，后移一步。
沅婷悲愤地看向他们，“你……”
药师寺瞠目怒视沅婷，“当年我念你是一介女流，你丈夫北荆大王在湖洲殉难，才放你一条生路，生路你不走，却要与我为敌。”
沅婷促然笑笑，跌跌撞撞向后退去，说笑般癫语，“我也不算折本，”她说，“还有药师寺大人您的儿子给我垫……”她的话未说完，药师寺的手穿过她的胸口，沅婷的眼睛无力地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血红的手，漫天红晕，黄沙落暮。
突然红纱一闪，翼炽从药师寺手中带走沅婷，跪倒在青砖上。
“翼炽，你这是什么意思？”药师寺压低眼睛，阴郁的身影遮住大片阳光。翼炽的脸靠近沅婷，满面哀悸，“沅婷是我在俗世间最后一个亲人，”他开口恳求道，“她现在人已死，我恳求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