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儿流浪记》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苦儿流浪记- 第2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和卡比的吹叫相呼应的,是二、三声凄凉的长吠声,我听出这是道勒斯,吠声来自我们窝棚后不远的地方。

我正要出门,师傅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拦住我。

“光添柴烧火。”他命令我。

我正在执行命令的时候,维泰利斯从火里取出一根尚未燃尽的木柴,使劲往木柴的尖上吹气。

木柴烧红了,他没有往火里扔,只是举在手里。

“走,去看看。”他说,“你在我后边走,卡比,往前走!”

我们刚要出去,一阵骇人的嚎叫声打破了寂静,卡比惊惶失措,扑倒在我们的腿上。

“有狼!泽比诺和道勒斯在哪儿?”

我无言可答。很可能这两条狗是趁我睡着的时候走出去的。泽比诺实现了它一度流露出来而遭到我反对的任性行为,道勒斯是学了它同伴的样也跟着出去了。

莫非是饿狼把它们叼走了?我仿佛觉得:当我师傅询问两条狗在哪儿的时候,从他说话的口气中已经流露出不安的感觉。

“你也拿一个火把,”他对我说,“咱们救它们去。”

我在村里时,曾听过许多关于狼的可怕的故事。不过,我毫不犹豫地抓起一根燃烧着的木柴,跟着师傅走了。

我们来到林间空地,既没有看见狗,也没有遇到狼。

我们只见到两条狗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

我们顺着散落在窝棚四周的一个个脚印走去,走了一段路之后,在黑暗中发现一块空地,地上的积雪被搅得乱七八糟,好象动物在上面打过滚一般。

“找找看,卡比,你找一找。”师傅不停地说着,同时吹着口哨,呼唤泽比诺和道勒斯。

可是没有狗的答应声,也没有任何响声打破森林中凄凉的寂静。卡比没有听从命令去寻找它们,只是贴着我们的脚跟,现出明显的不安和恐惧;而在平时,它总是一呼即应,总是那么勇敢。

在漆黑的夜里,雪的反光使我们眼花,我们彼此都看不清,无法去寻找狗的踪迹;在很近的距离内,我们的视线就被一片模糊的黑暗吞没了。

维泰利斯再次吹口哨,用他洪钟般的声音呼唤泽比诺和道勒斯。

我们侧耳细听。夜依然是那么宁静,我的心揪紧了。

可怜的泽比诺!可怜的道勒斯!

我的担心被维泰利斯证实了。

“狼把它们叼走了,”他说,“你为什么让它们出去?”

唉!是啊!为什么?我无法回答。

“该把它们找回来。”我说。

我往前面走去,维泰利斯拦住了我。

“你到哪儿去找?”他问。

“不知道,到各处去找。”

“大雪天,伸手不见五指,我们怎么能辨认方向?”

的确,积雪足足有齐腿深,光凭两根烧红的木柴是不能把黑暗照亮的。

“如果它们没有回音,那是因为它们……走远了。”他说,“不该听凭饿狼袭击我们,我们自己也是赤手空拳无法防卫。”

这样抛弃这两条可怜的狗——我的同伴和朋友,对于我尤其觉得可怕。对于它们的过错,我是有责任的。倘若我没有睡觉,它们决不会出去。

我师傅向窝棚走去,我跟着他。每走一步,我都要回头看看,停下来听听动静。然而,除了雪之外,我什么也没有看见;除了冰雪的炸裂声外,我什么也没有听见。

回到棚里,又有一件突然袭击的灾祸在等待着我们:我们不在时,我堆放在火上的树枝已经点燃,火焰把屋里最暗的角落照得通亮。

心里美不见了。

它的毯子平放在火堆前,猴子已不在里边。

我喊它,维泰利斯呼唤它,就是不见它露面。

维泰利斯告诉我,他醒来时还觉得猴子在他的身边。照这么说,猴子是在我们出门后失踪的吗?

我们拿起一把燃烧着的树枝,弯着腰走了出去。火把照着雪地,我们在寻找心里美的踪迹。

我们没有发现它的任何痕迹。的确,几只狗在上面跑过,我们的脚也踩过,把足迹弄乱了,不过还不至于辨认不出猴子的脚印。

我们回到窝棚内,想看看猴子是不是蜷缩在木柴捆里。

我们搜寻了很长时间,同一个地方,同一个角落,往往要反复找上十来遍。我爬上维泰利斯的肩膀,搜索了一下用树枝搭成的屋顶,但是力气全白费了。

我们不时停下来呼唤它,还是没有,始终没有一点声息。

维泰利斯似乎恼火了,我却不一样,我心里难过。

我问师傅,狼是不是也把猴子叼走了,他回答说:

“不会的,浪不敢闯到窝棚里来。我认为狼是在泽比诺和道勒斯跑出去的时候向它们扑过去的。狼没有进来,很可能心里美受了惊,趁我们在外面的时候,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最替它担心的就是这个,这么恶劣的气候,它会着凉的,而寒冷对猴子来说是致命的。”

“那我们再找吧。”

我们又一次开始寻找,结果和第一次一样,一无所获。

“只好等天亮了。”维泰利斯说。

“天亮还要多长时间?”

“我想再过二、三小时吧。”

他在火堆前坐下,双手捧着脑袋。

我不敢打扰他,静静地坐在他身旁,偶尔住火里添柴禾时才动一动。他常常站起身来,走到门口,仰望苍天,俯身细听。然后,他又回到座位上。

我顿时觉得:我宁肯受他的责备,也不愿意看着他那闷闷不乐的沮丧神情。

维泰利斯所说的三个钟头,过得出奇的慢,长夜好象永远不会过去似的。

然而,星星终于失去了它的光泽,天空露出了鱼肚白,那已经是黎明时分,天快亮了。

但是,随着黎明的到来,天气变得更冷了,从门洞口吹进来一股砭人肌骨的寒风。

如果我们找到心里美的话,它还能活着吗?

我们还能找到它吗?有什么根据可以让我们抱这样的希望呢?

谁知道天亮后会不会再飘来一场大雪呢?

雪没有再下。天不象昨天那样阴沉,满天的玫瑰色是天气放晴的预兆。

当早晨的寒光照出树木丛林真实面目的时候,维泰利斯随身带了根粗木棍,我也挑了类似的一根,作为武器,我们出去了。

卡比似乎已不再象昨夜那样丧魂落魄,它注视着师傅的目光,只等师傅一声令下就往前冲去。

我们在雪地上寻找心里美的足印,卡比抬起头,欢快地连叫几声,这叫声意味着应当在高处而不是在地面上寻找。

我们抬头一看,果然看见白雪覆盖的屋顶被弄得乱七八糟,一根横在窝棚顶上的粗树枝露在外面。

那是一棵橡树的树枝。我们顺着枝丫再望过去,发现在很高的树枝分杈处,有一团灰糊糊的小东西蜷缩在那里。

那是心里美!被狗吠和狼嚎声吓破了胆的心里美趁我们外出的时候,跳到窝棚的顶上,又从顶上爬到橡树的高处,它蜷缩成一团,觉得这是安全之地,所以它不回答我们的呼唤。

这可怜的小动物,是那么怕冷,它一定冻僵了。

我师傅轻轻呼唤它,可是它象死了一样,一动也不动。

维泰利斯叫它,一连叫了好几分钟,它却没有动静,看来是已经死了。

对于昨夜的过失,我应当将功赎罪。

“您同意吗?”我问,“我去把它找来。”

“你会摔断颈骨的。”

“没事。”

这话说得不太准确,危险是有的,至少爬上去就不容易,因为那是棵参天大树,而且树干和招风的树枝上盖满了雪。

我很早就学会了爬树,并从爬树的技巧中增长了可观的力气。那沿着树干生长的小树枝,正好当我的梯子用,雪被我的手惊动了,落我一头一脸,使我眼花缭乱。我很快爬到了第一个枝杈,再往上爬就容易了,需要留神的是别让雪滑倒。

我一边往上爬,一边亲切地对心里美说话;它依然不动,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我。

快爬到的时候,我伸手去逮它,它却纵身一跳,跳到了另一根树枝上。

我又爬到这根树枝上逮它。可是,唉!人——即使是顽童——爬树的本领却远远没有猴子高明。

因此,如果树枝没有被雪覆盖的话,我大概永远也抓不住心里美的。雪弄湿了它的手脚,它很快精疲力尽了。于是,它从一根根树枝上跳下来,最后又纵身一跳,跳到主人的肩上,钻进了主人的外套。

能找到心里美已经相当不容易了,但事情还没有完,现在该是找狗的时候了。

我们走了几步,到了昨天夜里来过的地方。

现在天已大亮,雪地上留下的凹印,使我们不难猜出昨夜狗被咬死的悲剧。

两条狗是沿着一捆捆木柴,一前一后走出窝棚的,二十几米之内的脚印都清晰可见。再过去,狗的脚印消失,出现了别的脚印:这一边的表明狼跳出来向狗猛扑过来的方向,另一边的说明狗被狼拖走的去向。狗的脚印再也没有了,只有雪地上一道道断断续续的血迹。

现在,我们不必再找下去了。两只可怜的狗已被咬死。叼走,在荆棘丛林中被狼不慌不忙地吞食了。

我们现在必须尽快设法给心里美取暖。

我们回到小屋内,维泰利斯把心里美当作小孩似的,放在火堆前,为它烘手烘脚,我把毯子烘暖后,把它裹在里面。

仅仅一条薄毯子是不够的,还需要有暖床炉焐过的被褥和热饮料。然而我们什么也没有!有一堆火已经是大幸了。

我和师傅默默地坐在火堆旁,静静地凝视着燃烧的火。

“可怜的泽比诺!可怜的道勒斯!可怜的朋友啊!”

这就是我们两人各自喃喃低语的话,或者至少可以说,这是我们共同的心声。

它们过去是我们的同伴,同甘共苦的伙伴。对于我来说,在我孤独、不幸的日子里,它们又是我的挚友,几乎象我的孩子一样。

我不能洗刷我的罪过,倘若我好好值班,倘若我没有睡着,狗决不会跑出去。狼因为怕火,它们只好远远地待着,决不会闯进屋内袭击我们的。

我真想让维泰利斯骂一顿,我几乎要请求他打我一顿。

可是他一句话也没有对我说,甚至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他把头垂到火堆边,大概是在考虑我们失去狗以后怎么办的问题。

第15章 心里美先生

黎明时分的预报应验了;太阳在万里无云的晴空中闪耀着,它的光线在洁白的雪野的反射下,使昨天还是那样阴暗凄冷的森林,现在发出了耀眼的光茫。

维泰利斯常常把手伸进毯子里,摸摸心里美,但它还没有暧和过来。我凑近它的身子,听见它不断打寒颤的哆嗦尸。

事情是明摆着的,我们不可能温暖它血管里冰冷的血液。

“得找个村子才是,”维泰利斯站起身来说,“要不然的话,心里美会死在这里的。咱们走吧!”

心里美被裹在暖烘烘的毯子里,师傅又把它放进自己的外套里,紧紧地贴在胸口上。

我们准备动身了。

“这个‘旅店’啊,”维泰利斯说,“它使我们付出了多高的代价!”

他说这话时,声音都颤抖了。

他第一个走出窝棚。我跟在后面。

该叫卡比了,它待在窝棚口,鼻子朝着它的同伴遭受袭击的方向。

踏上大路十分钟之后,我们遇见一辆马车,赶车的告诉我们:不消一个钟头,我们就可找到一个村庄。

赶车人的话使我们的腿肚子硬朗了。然而,在齐腰深的雪中行走,那是十分艰难的。

我不时向维泰利斯打听心里美的情况。他回答说,他感到它一直在发抖。

前方山脚下一个大村落的白色屋顶终于展现在眼前,只要再加一把劲,我们就可以到了。

我们从没有下榻高级旅馆的习惯,这种门面豪华的旅馆有舒适的房间和精美的菜肴。我们通常是在村镇的入口处或是近郊,选择一家蹩脚小客栈住下,那里的店主既不会把我们拒之门外,也不会把我们的腰包掏空。

但是这一次是个例外。维泰利斯径直向一家门口摇晃着一面漂亮的金黄色旗帜的旅馆走去。透过大开着的厨房门,我们看见一张堆满了肉的桌子。在一个大炉灶上,好几只紫铜锅欢快地发出吱吱的响声,一股股蒸汽汇成的云雾正向着天花板上冒去。隔着马路,人们就可闻到肉汤的香味。我们的肚子早就饿了,闻到这股香味真是舒服。

我的师傅装出绅士的派头,走进厨房。他戴着礼帽,昂首挺胸,向老板订一间有火炉的好房间。

起初,这位仪表堂堂的老板不屑瞧我们一眼,然而我师傅庄重的风度不得不使他肃然起敬,一个女佣遵命领我们到房间去。

“快,你快睡。”在女佣生火时,维泰利斯对我说。

我惊愕了片刻,为什么让我去睡觉呢?我更需要的是去吃饭而不是上床睡觉呀!

“快睡吧!”维泰利斯重复着。

我只好服从。

床上铺有鸭绒被,维泰利斯把被子一直捂到我的嘴巴上。

“快暖和暖和,”他对我说,“越暖和越好。”

但是,我觉得心里美更需要热量,我倒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