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生命如此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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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生命如此多情-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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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没有说话。郑百祥说:“当初要真是像话时健那样弄个小金库倒方便了,咱们以前哪儿想到能出这种事啊。”

吴长天一点不心痛钱,如果能拿三十万块钱摆平此事,还有比这更合算的交易吗。但他把那张存单交给李大功时心里还是不能自禁地有点酸楚。这是妻子留给吴晓的钱,这些年他是从没用过一分一厘的。妻子九泉之下怎会知道,如今他竟是这样地,动用了她的这笔血汗遗产。

12 在

这个没有月光的晚上,林星走出京西别墅。她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月光”酒吧。

吴晓果然已经在这里了。林星进去的时候,整个酒吧正回响着那首忧伤委婉的《天堂之约》。看来吴晓和他的乐队也最喜欢这首好听的曲子,早不在乎它是否是一支送葬的挽歌。世纪末的年轻人只管随心所欲地表达自己,谁有兴趣总去查究每样东西的出处和原义?何况是这种主题无定的音乐呢。而且音乐所产生的反应本来就常常与原意不符,拥去了原意的音乐也许更便于表达那些因人而异的审美含义。

林星每次听到这散发着唯美光辉的旋律时,都像是回到了和吴晓初识的那些日子,可惜她那时竟没有意识到被吴晓晴恋和追求是一件多么带劲儿的事。

一曲终了。吴晓和他的乐队一起下了台,围坐在台下一个中年男子的身边,恭恭敬敬频颇点头地听他高谈阔论。那人大概就是电视台的编导或制作人吧。看那其貌不扬的家伙被吴晓他们那么虔诚地簇拥着,林星心里真有些愤愤不平。谁让大家都不幸地生在电视霸权主义的时代呢,无论各行各业,见着电视台的人都得俯首称臣。因为电视有权让许多平庸的家伙一举成名,有权让某个艺术门类、某项体育运动以至某件普通商品,风靡世界。当然,也包括了音乐。

那电视台的编导发完议论,起身要走,几个年轻人连忙热烈地将他送至门外。

他们在路过林星身边时,她出声叫了吴晓,吓了吴晓一跳。她笑笑挥挥手,说你先去送客人吧。

吴晓送走了那位编导,又返身回来找她。他问:你怎么在这儿?她不答,故意反问:你怎么也在这儿,你不是给你爸过生日去了吗?吴晓如此这般解释一通。林景则撒谎说: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演出了所以就来这地坐坐。吴晓问为何我不在这儿你才来坐?林星笑道省得你老烦我。

吴晓今晚在这儿的演出显然已经结束了。林星就说我肚子有点俄你能不能陪我去吃宵夜?吴晓说行。其实林星并不饿,她只是希望把时间拖晚一点,吴晓大概就不会让她~个人回家而自己回他爸爸的京西别墅了。

他们走出“月光”,当街打了辆车。到了一家做夜间生意很出名的餐厅。林星点了皮蛋粥和几样点心。最近他们的钱有点紧,所以她留意把钱数控制在一百块以内。 花一百块钱去享受和自己最爱的W-一起官夜的轻松与亲密,在林星目前的心情上,无论再紧也非常值得。

在这间餐厅里舒舒服服地吃了粥和点心,结账的时候,很意外的,他们看见了一向久违的刘文庆。

刘文庆喝醉了,不知为什么事与人争执起来,争到后来一帮人打做一团。几个人架着他连踢带跨地抓出门外。林星和吴晓出了门,还看见他醉得烂泥般地躺在便道上,一脸血污。林景不忍,和吴晓一起架起他叫出租车送他回家,走到半路才想起艾丽和阿欣说过刘文庆和原来住在一起的父母兄嫂因为炒股亏钱的事翻了睑,所以早就搬出来了。林星问他现在住哪儿,刘文庆醉得胡言乱语话不成句。没办法,林星只得让司机把车开到了静源里。因为她有很多东西还都放在那儿呢,所以当初搬出来的时候她和艾丽阿欣说好留了一套大门的钥匙。

送到静源里之后,刘文庆一下车就吐了一地,弄得吴晓直骂脏字,但他还是和林星在一起吃力地架着断了脊梁似的刘文庆上了楼。林星用钥匙开门,发现门是反锁的,敲了半天里边才有响动。门打开了一条缝,里面像是艾丽的声音:“谁呀?”文丽问得战战兢兢。

林星说:“我呀。”

艾丽又问:“你是谁?”

林星觉得怪怪的,用力推门,“连我你都听不出来啦,我是林星广

他们进了屋,艾丽惊恐地看了半天,才看出这三个都是熟人。林星问:你怎么没出去?还是今天回来得早?艾丽吞吞吐吐地说今天有点不舒服,所以没出去。林星也看出她确实是不舒服了,脸色不好,话也不多。以前艾丽见到吴晓总是比较饶舌,今天却一反常态连眼神都没和吴晓碰一下。

林星让文丽帮忙,把刘文庆脸上的灰土和血迹洗了洗。看他在沙发上躺着呼呼大锤起来,便留给艾丽照顾,自己和吴晓告辞了出来。夜已经很深了,吴晓没提回京西别墅的事,她也没提,两人搭上一辆出租车直接回到了扬州胡同。

回到了家, 草草洗漱,上床以后林星才问起吴晓拍MTV的事怎么样了。吴晓累了,所以答得极其潦草。林星也就没把去见复卫华的事拿出来细说。两人就这么睡了。第二天早上起来林星优恍溜溜总觉得忘了什么事情,直到第三天才想起她是把自己的手包丢在静源里了。

正好这天上午她要去医院检查,去之前就先拐到了艾丽那里去找她的手包。艾丽不在。意外的是,刘文庆居然还没走,而且一改前日的狼狈,突然变得容光焕发。

林星进门时他正在屋子里吃苹果,用一只过大的水果刀把果皮削得有条不紊。见到林星地显得有几分兴奋,以为林星不知道他前日醉酒的丑态,于是把被打改成了打人,向林星大大地吹嘘了一番,奇#書*网收集整理以解释自己额头上那块小伤的由来。

林星懒得揭穿他,只问:“艾丽和阿欣呢?”

刘文庆答:“她们呀,走了。她们不在北京干了。”

林星问:“到哪儿去了?”

刘文庆答:“不知道,可能是去南方了吧,南方沿海比这儿开放,钱也好挣。”

林星以为他是在开玩笑:“那你在这儿干什么?”

刘文庆理直气壮地说:“艾丽同意我住在这儿的,就算是帮她们看房子吧。正好我现在没地方住。”

林星皱着眉毛,越听越不对劲:‘“艾丽同意,我还没同意呢,这是我的房!”

刘文庆冷笑道:“你不是租给艾丽她们了吗,她们交了一年的租,还没到期呢。

你学过合同法吗?新合同法刚公布,要不要我给你买一本?”

林景愣了好一会儿,才白着眼说:“你是说真的还是逼呢,我可没心情跟你逗。”

刘文庆坐在沙发上吃苹果,很舒适地跷了二郎腿,晃着说:“咱俩现在又没什么关系了,我跟你逗个什么劲儿。”

林星在茶几上找到自己的手包,不想再做逗留。刘文庆的腔调让她很是讨厌。

她拉开门,说:“等艾丽、阿欣回来。叫她们给我打电话。我们合同里可是有一条,房子不能转租!”

刘文庆站起来,一直追到楼梯上,说:“干吗呀,不至于吧,我这就快发财了,还怕我占你的便宜?PR们过去好歹也是朋友一场,你总不能连个空房子的门缝都不给留吧。”

林星一路往楼下走,一句话也不答。

离开了刘文庆,林星去了医院,不知是因为自己的尿素指标又高了,还是因为刚才刘文庆的那些话,她一路上感到非常恶心。在医院的卫生间里她吐了半天,却没有吐出多少东西。检查之后,有两位医生,其中一位还是主任,一脸严肃地出来找她谈话,医生还没开口她就隐隐预感到不会是什么好的消息。

果然,她被建议将现在每周一次的透析增加到每周三次。医生面无表情但很详尽地讲了她的病情和很多医学专业的道理,还讲了不增加透析的后果。虽然现在医院都在想方设法地创收赢利,但从医生们的表情上她相信他们是真的为她负责。可她想的是,钱呢?她没有细算可大概知道要是一周透析三次的话她和吴晓肯定支付不起。

从医院出来,她站在街上想叫出租车回家。车来了她又挥手让它开走。她想她现在绝不是那种可以一抬手就坐出租车的水平了。她知道吴晓上午有事出去中午不会回家,但她还是没敢在街上花钱吃午饭。倒了几趟公共汽车回家之后,自己把剩了多日的一块已经于透了狗烙饼,用茶汤烩软胡乱地吃了。然后就一心等吴晓回来。

可吴晓回来她又能怎么说呢,艾丽和阿欣预付给她的一年的房租,已经花得见底了。吴晓一天跑两个场子演出挣的钱,大部分也都花在了她的身上。从外表上看吴晓还是个孩子,这让林星非常不忍。她知道他喜欢玩儿,喜欢漂亮的衣服,喜欢去发廊做发型,喜欢和朋友聚餐,喜欢在自己的屋子里变换各种摆设;上街从来都是叫出租车,而且起码是个夏利,连‘“面的”过去都很少坐……可这半年来他远离了他喜爱和习惯的一切,他必须检省自己把钱攒下来给她治病。她和他也常常一起逛商场,哪家高级商场新开了张他们无一例外地都要去逛。但也就是逛逛而已,并不真买东西。她一看到吴晓在那些多姿多彩的家居用品前面流连注目就心疼不已;看到他在那些名牌服装店试穿着种种新款的衣服照完镜子再恋恋不舍地脱下还给服务员,她就无地自容。她不敢想下一步要是真把透析的次数增至三倍,他们该是怎样的窘迫。她觉得她没有权利让吴晓陪着她过那样狼狈不堪的生活。

可她又不能离开吴晓,撇开钱不说,吴晓是她精神上的支柱。如果她对吴晓不是这样生死相依的感受,她其实完全可以接受他父亲的建议——用吴长天的钱治病,然后离开他的儿子。可假使让她这样子离开吴晓,她宁愿这病不治了,去死!

傍晚,她估计吴晓快回来了,就开始做饭。她胃里的恶心越来越难忍,自己是什么也不想吃的,但还是很认真地准备着这颗虽然没什么好东西但品种力求丰富的晚饭。一只西红柿和两个鸡蛋,炒了一个菜还冲了一个汤;拍了一根黄瓜,用醋渍上;把——只土豆很细很细地切了丝,准备用干辣椒爆炒,这是狠下饭的菜。还没炒吴晓就回来了。每逢吴晓用钥匙开门的声音传进屋子,她的心就快乐得咯咯直跳,好像身上每一个窍门都张开了。胃在那一瞬间也不恶心了。吴晓进屋看了她一眼,说:你脸色可不好。她想就势把医生的建议说了,但张不开口。她害怕张口是因为不知道吴晓会是什么反应。

吴晓走进厨房替下她,让她回床上躺着去。她没去躺着,就端把椅子坐在厨房门口和他讲今天见到刘文庆的事。她说这事时的口气已经完全是一种家常的闲聊,没有半点生气了。吴晓似乎也没有太在意刘文庆住了静源里的房子,只说他既然住在那儿了你以后就少回去,我也跟我爸说说,以后给我送东西别再让文丽和阿欣转了,要不然她们能跟好多人说咱们的事。她们这种女孩虽然有不少挺善良的,但全都是烂嘴。

两人又聊别的,海阔天空。吴晓说他今天不去演出了,所以他们的这顿晚饭吃得很休闲很从容。吃了饭,收拾着碗筷,吴晓才想起来问:

“你今天去医院了吗?医生怎么说?”

林星这才把医生的意见说了:“医生让我增加透析,要不指标控制不了。我说我最近怎么老是恶心难受呢。”她故意把口气处理得轻松随意。

吴晓停下手中扫地的扫帚,皱着眉头问:“得增加多少次啊?”

林星看他皱起了眉头,,已里说不出有多紧张:“得三次吧,每周。”

吴晓接着扫地,什么话也不说。林星心头怦怦珊【,她说:‘戏没答应医生。

我想还是每周一次吧,反正恶心我也习惯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吴晓闷闷地说:“那哪儿行啊。”

可不行又能怎么着,他也没说。扫完了地,吴晓就在窗前站着,不知是看外面还是发呆。林星也就不再说这件事。她退回到卧室,收指着难在床上的衣服。她隐约听见客厅里吴晓在用手机给什么人打电话,那手机是他刚刚从家里带出来的。她拉开卧室的门偷偷地听,吴晓背对着她,说话的声音有些激动。她听出他是在和他的父亲通话,他和他的父亲在争吵。紧接着,她又听出他们的争吵是为了她。吴晓说:我的要求很简单,为什么还要过几天当面谈?我知道您在开会,您用半分钟就可以告诉我行还是不行……吴晓的父亲不知说了些什么,吴晓的声音突然软下来:爸,我求求你成吗,求求你成吗,每个月只要再补我三千块钱就行……他的父亲不知又说了些什么,吴晓听了半天,再也没了声音,他慢慢地挂掉了电话,连再见都没和父亲说。

他转过身,看见了站在卧室门口的林星,他目光回避。林星却盯住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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