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她的快乐，我一直保持沉默。
我真的不知道，这种情况下，我能说些什么。
略微顿了顿之后，她又看着我，笑容里带着一些恳切的期望，她说，“向杨哥哥一直是个很温柔的人，他对身边的人都很好……但是惟独他自己，小的时候他和阿姨吃了很多苦头，他不说，但不代表那些事从未发生过。后来阿姨过世，听说他抱着阿姨的照片躲进房间里不吃不喝一整天，最后被家人强迫送去医院。”
“……”
“后来，他的人生轨迹就被家族定下了，放弃了很多自己想做的事情……虽然他从来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我知道，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很孤单，身边没有真正的朋友，没有人可以陪他说心里话……就连我也不可以，我还太小，他的世界，我参与不了……”说到这里，她轻微地叹了口气，目光更加认真地看我，“所以，我好希望，有个人能够好好陪着他，照顾他，爱他。安冉姐姐，答应我，好好对待向杨哥哥好吗。”
“……”面对她的殷切期待，我显得太不从容。
略微尴尬地停顿，这个承诺，我实在是给不起。
就在我想是不是要跟她说清楚一些事情的时候，阿姨突然推门进来，惊呼一声，“向薇小姐，先生回来了！如果他知道你逃课就不好了！”
季向薇直接从床上蹦起来了，“什么？！向杨哥哥不是打电话跟我说他明天才回来吗？”
“我也不清楚啊……刚才先生打电话叫我准备好茶点。”阿姨也慌了神。
“完蛋了。”季向薇翻了个白眼。
CHAPTER。18伤停补时【下】
CHAPTER。18伤停补时
【4】
事实上，完蛋了的不是季向薇，而是我。
季爸完全没有过问季向薇逃课的事情，一回家就直接进了书房，阿姨去送茶点，出来之后就有些为难地看我，她说，“安冉小姐……先生说他有话要跟你谈谈……他的脸色不太好，你小心点……”
微微皱了皱眉头，略微停顿之后，马上又变得坦然。
季爸再怎么样也不会比季妈更让人讨厌，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我想，也没有什么更大的杯具可以把我打垮了。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季爸做在办公桌前一边看文件，一边头也不抬地对我说，“坐。”
我找了一张椅子，有些不自然地坐下，自动和办公桌保持一定的距离。
略微停顿之后，他终于在文件上签了字，然后把它放到一边，抬起头来审视我，镜片下的目光深邃中带着几分锐利，有点像苍鹰，让人不自觉地胆怯。
良久，他终于开口，“首先，我想告诉你，我并不赞同你和向杨的事情。”
“……”我苦笑，我真的巴不得他不赞成。
“我把向杨和阿琴支开，就是想单独找你谈谈。”略微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之前你和黎旭的种种瓜葛如何，我更不相信你会真心喜 欢＇炫。书。网＇向杨，可以说，现在要你进季家，只不过是在给我们自己惹麻烦。”
“既然您心里那么清楚，为什么还不放过我？”我嘴角的笑带着一丝嘲讽。
“原因只有一个。”他双手支柱下巴，目光盯住我，“向杨想要你。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跟我要求过某件东西，唯独你，是他提出来并且在我反对的情况下还继续坚持要拥有的人。”
“……”
“我已经欠了他一位母亲，我不想再欠他一个他爱的人。所以，我也不可能放你走。”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馥郁的茶香淡淡地散入空气里。
“说到底，你们都一样……”我感觉一阵莫名的躁怒涌上心头，身体有轻微的颤抖，我说，“我不是东西，也不是玩物，不是你欠季向杨的债务，也不是你们权利游戏里的棋子！我只想过我想要的生活……”
“哈……”没想到，季爸却笑了，他微微眯着眼睛看我，“‘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你知道这是多大的笑话吗？活在这个世界上首先要认识的四个字就是‘身不由己’，不论你生活在哪个阶层，你都不可能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这个就是不变的定律。”
“……”
“你能做的事情就是适应生活的变故，让自己在不想要的生活里活得很好。”略微顿了顿，有轻微的叹息声，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看我，他说，“向杨是个好孩子，这是我的真心话，我希望你能慢慢接受他。虽然是我们的做法不对，但是我们也没有想要毁掉你的一切的意思。只要你能和向杨好好在一起，那么你未来的生活将会是一片光明。”
“未来光不光明你觉得是你能够定义的吗？”我恼怒地瞪他。
“你这孩子不能这么不听劝告！”他似乎也被我的怒火点燃了，眼中的锐意又深刻了几分。
“……”我咬了咬牙，“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你怎么会这么固执不知道变通。”季爸无奈地抚额，叹了口气，“我真的不想家里又多一具人偶。”
“……”
我冷笑，他们全都说不想，可是最后的所作所为和说法却完全两面！
“既然你坚持己见，那么，我丑话说在前面……”季爸眯眼看我，他说，“如果你有一天伤了向杨哪怕一点，我都会让你付出代价。”
“……”我自嘲地扬了扬嘴角，眼里马上已经绝望了的灰色的光芒。
“如果你注定了是会伤害他的人，那么，我会觉得，让你从他的世界里消失比较好。”
“……”我遍体生寒。
“这种消失的含义可以有很多，我们一路走一路看吧。”
从书房里走出来之后，我感觉全身都没了力气。
一直躲在一边的季向薇看到季爸没有动静，才赶紧跑过来问我怎么回事。
我朝她艰难一笑，没有答她的话。
这一切太复杂，我无法解释。
现在我已经身心俱疲，每走出一步，我都觉得自己离深渊更进了一些。
全身虚软无力。
季向薇看到我脸色苍白，赶紧过来搀扶，她问我，“安冉姐，你怎么了？好像大病一场了一样。”
“……”我点点头，真的是大病一场了，还是一场，也许永远都好不了的病。
CHAPTER。18伤停补时
【5】
季向薇和阿姨一起把我送回了房间，然后我就狠狠地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窗外是浓墨渲染的夜色。
床头柜上放了晚餐，但是已经凉了。
“醒了？”季向杨就坐在床边，我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的背影，他好像在摆弄什么东西，当然，我没有兴趣。
我没有搭理他，准备闭上眼睛让自己再睡过去。
但是他却没有让我继续麻痹自己的意思，用手拍了拍我的脸，他说，“我知道你醒着。”
“……”我皱了皱眉头，继续紧闭双眼。
“我有东西要给你看，一眼就好！”他的声音里有一点孩子气的固执。
我被烦得不行，倦怠地睁眼，就看见，面前放着两个箱子大小的建筑模型。
其中一间的样子像极了之前去墓园路上的那一间破败的小屋，连摇摇欲坠的窗户都做上去了。还有一间，是二层小楼，明黄色的屋顶，蓝色的墙面，绿色的门窗。可以从窗户里看到里面精致的摆设。
他看见我眼底闪过的一抹光，于是抱着两只模型，眯眼笑着看我，“这个是你的鬼屋，这个是我们的家……”
“……”
“安冉，我想给你一个家。”
看着眼前的建筑模型，莫名的，我的鼻子就酸了。
他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我没有想要伤害你的意思……昨天晚上的事情，是我爸妈一手安排的，我也被下了药……”
“……”
“所以抱歉，我想，等这两个模型做好之后，再求你原谅。”
“……”
“我也想，用这个家，留住你。”
“……”
“我不会花心，不会三心二意，只要你想，我可以不那么忙，我可以有很多时间可以陪你，陪你看鬼片，讲鬼故事……”
“……”
“我可以为你设计鬼屋，我们可以去各种地方探险，我也可以给你想要的自由……”
“……”
“即使是我爸妈的安排，我也可以反抗。”
“……”
“安冉，你是选择回去，还是留在这里？”
回去，还是留下？
我看着季向杨的眼睛已经被泪水覆没了。
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
留下来，我痛苦。
回去，没必要，而且可能会有很多后续的麻烦。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最后，我抱着两只小房子，默默地哭了。
其实，我真的想有个家的。
有个，真的珍视我存在的家。
回家不会很寂寞。
有一个人会等着我，陪伴我。
我真的不像外表那么强悍，其实心底里，还是想要有个停靠的地方。
可是，我停靠的港湾在哪里呢？
CHAPTER。19沧海桑田【上】
CHAPTER。19沧海桑田
【1】
季向杨留我一个人在房间里，他说他今晚会睡客房的。
这多少让我安心一些，但是即使一个人，陌生的房间，完全一团遭的境遇，真的不知道让我如何是好。
一整个晚上，我都没有睡好。
我的脑海里还装着一些关于黎旭的，细碎的记忆。
还记得订婚典礼上的争执，结婚之后各种纷纷扰扰。
我们一直都忘了，彼此在身边，老是觉得对方很远。
直到真的不能在一起了，才想起来，当初，我们有那么多在一起的机会都错过了。
我知道后悔这两个字的无力和深刻。
但是，我真的，后悔。
我忘记我是怎样睡着的。
在梦里，我又回到了T县，有大牙叔，有谭阿乐。黎旭在河边钓鱼，河水很清澈，阳光映照着他的背影，勾勒出背部好看的轮廓。
他回过头来看我，朝我笑，笑容灿烂得，让我的心都刺痛了。
他的眉目一点一点，清晰地刻在我的心底。
我看见他朝我张口。
我听不见声音……那口型，好像在说，“安冉，回来。”
但是我却退缩了……我很努力地笑，然后对着他的背影轻轻地说了声再见。
现在，已经不是我们能够说回去就能够回去的时候了。
然后眼睛一酸，醒来的时候，满目阳光，已经是早晨了。
季向杨推门进来，他端了早餐，是季向薇的巧克力饼干，还有一杯牛奶。
“今天我放假，说说，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面对他的微笑和讨好，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回应，略微一顿，我说，“我想休息。”
没想到，面对我的拒绝，他却笑得开心，他说，“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我抿了抿唇，把头撇向一边。
“我知道，你的休息方式……”季向杨微微眯了眯眼睛，一笑，变魔术一样手里多出了很多张票，“惊悚电影，鬼屋门票，还有恐怖爱好者公社聚会入场券。”
“……”我看到一堆的票，忍不住想笑。但是并没有要答应他的意思。
看出了我的疑虑，他说，“我并没有要你马上回答我昨天的问题的意思……”
“……”
“我知道，你的心情不可能会好……如果你一直呆在这里，有些事情，你永远也想不清楚的。”
微微叹了口气，我说，“我不想被他们找到。”
季向杨眯眼笑了，他说，“我早就准备好了。”
然后下一秒，季向薇就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好个子的男生，他们手里都拿着看起来有点奇 怪｛炫；书；网｝的衣服。
我在心里暗暗感叹好像不太妙的样子。
特别是……季向薇手里捧的。
那是传说中的女仆装吗？
Cosplay？
我在心里滑下一滴冷汗！
“安冉姐！今天我们学校的动漫社有Cosplay的活动，所以就拉了两个同学来帮你武装逃跑啦！”季向薇完全没有理会我满脸愕然的表情，欢快地跑过来，把女仆装递到我面前……蕾丝花边的裙摆让我汗颜了很久。但是季向薇却满眼金光，她说，“姐姐穿女仆装绝对赞死了！这可是按照《会长是女仆大人》里的女仆装做的，绝对精品，一件就花掉了我几个月的零花钱啊！”
“……”我身后滑下一排黑线。“我能选择不穿吗？”
“哦……不穿女仆装也可以的……我同学cos的是海贼王里的佐罗，诺，就是要戴那个绿藻头还要系那个头巾……背心你应该不介意吧……”成功看我脸上更加黯淡的申请，她又继续介绍下一位，“这个不满意是吧……还有小群cos的是死神里的更木剑八，那个死神装超霸气的！闪光点在头上！你看那个刺猬头，还有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