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通知单(1-3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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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通知单(1-3部)-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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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可以。”女人殷勤地转身指引出方向,“左边第三个房间,707。”

“好的。”男子点头以示谢意,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当进入特护区之后,他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得意而狡黠的笑容。

“倒真是个美女呢!”他在心中暗自感慨着,“可就像小说里说的那样,美女总是缺乏大脑。”

※※※

二○○二年十月三十日,凌晨一点十二分。

阿胜悠悠地醒转过来,他的脑子昏沉沉的,晕得利害。

手机在他仔裤口袋里震动着,手机铃声也在响个不停。也许正是这番动静才把他从昏睡的状态中吵醒的吧。

阿胜一边揉着胀痛的脑袋,一边将手机掏了出来。屏幕上显示一个陌生的来电号码,他也没多想便按下了接听键:“喂?”

电话那端的人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却立刻就挂断了。听筒里传出“嘀——嘀——嘀”的系统声。

“操,傻逼。”阿胜愤愤地骂了一句,把手机摔到了一边,然后他才腾出精力来观察自己所处的境地。

他发现自己正端坐在捷达车的驾驶座上,安全带勒在胸前,汽车的发动机还打着火,仪表盘大灯等等也都亮着,车内则弥散着一股浓烈的酒味。

“妈的,又喝多了。”他嘟囔了一句,在脑海中努力搜索着最后的记忆。他想起自己似乎在餐厅里撒了一阵酒疯,然后出来到停车场。也许是凉风一吹之后,酒劲上涌得利害,反正他一钻进汽车便什么都不记得了。现在看来,自己显然是没抗得住醉意,不得不在半路上睡了一觉。

我这是开到哪里来了?阿胜向车外张望着。四周的路灯昏暗得很,但是道路却很宽敞,路两边还有护栏,看起来还是规格不低的封闭路段。

可是道路上却见不到任何行驶的车辆,而路况看起来也眼生得很。

是新修的路吗?还是因为自己喝多了,已经辨不清道路和方向?

不管它了,先往前开一段再说吧。到了有人的地方,也可以下车问一问。抱着这样的想法,阿胜挂上档位,右脚踩在了油门上。捷达车轻吼一声,沿着宽阔平坦的道路向前方驶去。

车的速度越来越快。在良好的路况上行驶,司机往往会低估自己的车速,更何况现在的驾驶者是个尚处于半醉半醒状态中的血气男子。

当阿胜看到道路前方的警示标牌时,他的时速早已超过了一百公里。那些标牌在远处闪着荧光,阻断了前行的道路。标牌正中是由灯光组成的硕大红叉,在夜色中尤为刺目。

没路了吗?阿胜的反应有些迟钝,但他的左脚还是及时踩在了刹车片上。

可是捷达车仍在以极快的速度向着那些标牌冲过去。

阿胜愣了一下,一脚把刹车踩到了底,他的脚下竟没有任何受力的感觉,车速自然也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捷达车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直向着标示道路终点的警示区域扎了进去。阿胜的脑袋“嗡”地一下,渗出了一身冷汗,酒劲也在顷刻间散去了大半。

眼见离那个红叉已越来越近,情急之下,他咬咬牙,猛地打了一把方向盘,车头往右边拧到了最死。

可是汽车向着正前方的巨大惯性却无法消除,车头转向之后车身仍以侧滑的方式向着道路终点冲去,带起一片剧烈地摩擦声。

随着一声脆响,捷达车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警示红叉上,几乎于此同时,惯性使得内侧车身脱离地面并最终带动这个车辆凌空翻转起来。车内的阿胜惊恐万状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车体着地时那一下剧烈的撞击。

可这撞击并没有如期到来。瞬间的平静之后,阿胜惶然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还在空中。随即他的心彻底地沉了下去。

他看到了刚才那条路的尽头——正在他头顶的上方,那是一座尚未完工的高架桥。

“完了!”他绝望地悲呼了一声。

捷达车坠落在二十米深的桥下,在瞬间变成了一堆稀烂的废铁。

在两三百米开外的路边,一个年轻人目睹着这惨烈的一幕。他打开手机后盖,取出里面的手机卡,折毁后扔在了路边的荒草丛中。

“现在你该知道,不想混的那个人是你自己。”他幽幽地叹了一句,然后转身向着苍茫的夜色深处走去……

第三章 Eumenides的身份

二○○二年十月三十日,上午八点。

省城公安局局长办公室内。

宋局长与罗飞相对而坐,他看着对面这个新任下属,眼神中有些期待的意味。对方一上班便匆匆地找过来,难道是在案件上取得了什么突破吗?

罗飞神色淡定,从他脸上很难看出心中的情绪,只是那双眼睛微微有些发红,显然这是因为熬夜而造成的疲惫效果。他将一份档案袋推到了宋局长面前,在后者拆取档案的同时汇报道:“昨天下午,一名陌生男子伪装身份闯入了刑侦档案室,在他复印带走的十多份档案资料中,这一份正是他真正的目的所在。从他的行为方式以及留下的仿宋体签名来看,我们相信这个男子就是Eumenides。”

宋局长听到Eumenides这个名字,立刻专注地皱起了眉头。他的目光并没有离开手中的档案资料。“‘一·三零’恶性劫持人质案?一九八四年?”他喃喃地自言自语,从语气上听来,他对这起案件也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不过案发的年份确实令人敏感。

“昨晚我们连夜对这份档案进行了分析,可是——”罗飞轻咂一声,“到目前为止,这起绑架案与‘四·一八’血案并看不出有什么直接的关联。”

“嗯。”听到这里,宋局长立刻把那叠资料放了下来,倒不是失望,只是他知道既然罗飞的专案组研究了一夜都没什么结果,那他现在还能看出什么名堂?他索性寻求一种更简洁的了解方式:“你给我讲讲这个案子。”

“案情并不复杂——这是一起因债务纠纷引发的恶性劫持人质事件。当事人陈天谯时年四十五岁,曾向案犯文红兵借款一万元,后者时年三十二岁。文红兵此前多次向陈天谯催讨债款未果。一九八四年一月三十日,时近春节。文红兵再次到陈天谯家里上门讨债,但这次两人不但没有谈拢,反而当场反目。年轻力壮的文红兵将陈天谯劫持,同时展示了腰间棉袄内的土制炸弹。他情绪激动,声称如果今天拿不到欠款就引爆炸弹,和对方同归于尽。陈天谯这时答应还款,他假意写条子让老婆出门找朋友筹借款项,但在递纸条时却故意在老婆手上掐了一下。陈妻会意,出门后随即报警,警方的相关人员亦很快赶到现场。在对文红兵反复劝说未果的情况下,为保障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由特警狙击手开枪将文红兵当场击毙。”罗飞早已做好了准备,他对案情的描述简洁且条理清晰。

宋局长静静地听完,沉吟片刻后,他费解地摇了摇头:“Eumenides为什么会关注这起案子?难道他要对陈天谯施加惩罚?”

罗飞明白对方的意思,在这起案件中,陈天谯显然扮演了某种并不光彩的角色。在Eumenides的是非体系里,这个劫持案中的人质或许才是真正的恶人,且这个恶人的罪行并未受到惩罚。

“这种可能性也不是不存在。”既然宋局长主动提了出来,罗飞便顺着这个思路分析道,“不过这起案件已是十八年之前,在这么久远的事件中寻找惩罚目标,这有些不合常理。而且对这个推测有个悖论无法解释:如果Eumenides已经知道陈天谯的恶行,他就没有必要去查阅这份档案;而如果Eumenides对这起案件并不了解,他又怎么会如此准确地在档案室中直奔此案而去呢?”

宋局长用沉默的态度认同罗飞的判断。后者此刻又补充说道:“不过对任何一种可能性我们都不能轻易忽视,所以我仍然派人调查了这个陈天谯的信息。”

“情况怎样?”

“他欠了很多人的钱。这些年一直在外面躲债,行踪不定。”罗飞撇着嘴说道,“这家伙根本就是个圈钱的骗子,而且这么多年了,还是死性不改。”

“继续派人找他——这条线索不要放了。”

“明白。”罗飞突然转过话题,“不过另外一个细节可能更值得关注。”

宋局长神色一动:“什么?”

“从档案尾页的签名来看,袁志邦也是这起案件的经办人之一。”

“哦?”宋局长立刻把档案翻到最后的签名页上,果然在经办人的名录里出现了袁志邦的名字。

“怎么会有他?”宋局长很是疑惑,“袁志邦当时只是个实习警员,他应该没有资格参与这样的恶性案件。”

罗飞点头:“这也正是目前困扰大家的疑点。我很想知道袁志邦在这起案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或许从中就能找到和‘四·一八’血案相关的联系。可是很奇怪,档案中对警方办案的具体过程记载得非常简略,而前半部分案件背景和当事人分析却非常详尽——这使我们怀疑警方当年的记载是否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宋局长翻了翻那些资料,果然案件处理的部分写得非常简略。尤其是最后击毙案犯的过程居然只有简单的几句话:

“警方人员设法进入现场,对文红兵进行了耐心的规劝。而文红兵的情绪却越来越激动,一定要求陈天谯当场偿还欠款。由于陈天谯表示自己没有偿还能力,现场的气氛变得相当紧张,文红兵随时有可能引爆身上的炸弹,对当事人及在场警员构成生命威胁。在这种情况下,现场指挥人员下达了击毙文红兵的命令。狙击手一枪直接命中文红兵头部,后者当场死亡。警方人员随即冲入现场解救人质并拆除了炸弹。”

“这样的简略的案情记录是不合要求的。”宋局长用手指在档案上重重地敲了敲,“当时怎么能通过审查,建档入库?”

罗飞苦笑了一下:“当时主管刑侦工作的局长就是薛大林吧?”

宋局长一愣:是的。为什么这样一份不合格的档案却能入库?能回答这个问题的薛大林却早在十八年前便已经魂归黄泉了。这起劫持人质事件发生的时候,薛大林的大部分精力应该正集中在同年发生的“三·一六”贩毒案上,是不是这个原因使他放松了对其他案件的监督和管理呢?

答案很可能已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

宋局长轻轻地把档案合上,然后他看向罗飞:“那你现在有什么思路?”

“我想……”罗飞沉吟着,“……如果这个案子中间有什么隐情——包括袁志邦在办案过程中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最清楚这些问题的人应该就是当年这起案子的现场指挥者,也就是这份档案的攥写人……”

说到这里,罗飞的声音明显轻了下来,那个名字已经到了他的嘴边,可却被某些特别的情绪所阻挡。

尊敬、崇拜,甚至带着三分的敬畏,这些情绪使得罗飞无法轻轻松松地将那两个字吐出来。

宋局长的视线停留在档案的扉页上,他早已看到了那两个字,在他的目光中同样显现出一种难以描述的神态。

即使已经身居省城局长的高位,即使浑身上下都浸淫了威严的领导气质——当宋局长看到那两个字的时候,他也不得不充满了敬仰。

因为那两个字代表了一段传奇,省城警界,甚至是全国警界的传奇。

丁科。

良久之后,宋局长才抬头看着罗飞,他无声地轻叹一下:“你想要找他吗?”

罗飞点点头:“他能够告诉我那些答案——为什么档案的记载如此简略;为什么学员身份的袁志邦会出现在办案人员之中;为什么Eumenides会在十八年后追查这起案件——这些都需要他的解答。”

“我明白你的意思……”宋局长无奈地苦笑着,“可是整个省城警方已经找他找了有十年了。”

“什么?”罗飞瞪大双眼,心中的惊讶显而易见,“他……他失踪了吗?”

宋局长“嘿”了一声,不答反问:“你对他的事知道多少?”

罗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当他要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他必须保持一种郑重的表情:“丁科,这是当年警界如雷贯耳的名字。我在警校读书的时候,他是我们刑侦专业的客坐教授,同时也是省城刑警队的队长。当时他已有二十年的从警经历,在刑警岗位上,他是一个传奇,因为他保持着一个至今也无人能够突破的记录——对所有经手案件百分之百的破案率。”

宋局长再次轻叹一声,那是饱含着感慨与赞美的叹息。丁科任省城刑警队长的时候,他自己还只是某个区派出所的刑警队员,那时候的丁科在他心中,简直就是个神一般的人物。

要知道,即使是对命案,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破案率已属不易。而且越是积压的案件便越是难破,此后要想突破每一个新的百分点都要增加数倍的投入。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要想达到百分之百的破案率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这就好比一个优秀的射击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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