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能有多少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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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能有多少爱-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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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其中的幼犬总有人爱,那些成犬则多半没人收养。

“为什么领养大狗呢?”有观众说,“要领就领小狗,那些大狗被扔出来流浪,总有它的原因,搞不好有狂犬病,哪天发作,给你一口。”

他的话没错,我有位朋友就说他领养了一只“问题狗”,平常很好,只是每次他一拿扫帚,那狗就发疯似的对他吼,冲过来咬住扫把不放。

“我后来去问保护动物协会,他们说发现它的时候,它已经奄奄一息,它是被主人用扫把活活打得半死,再扔出来的。”朋友说,“狗跟人一样,可能有悲惨的记忆,一辈子难忘。”

想起以前在银行工作的一个朋友。

她说:“很奇怪,平常我的脾气很好,但是只要有人敲我柜台外面的玻璃,我就会变得急躁,好几次控制不住,得罪了客人。”

她后来去看心理医生,大概用催眠,才发现小时候妈妈常把她一个人锁在家里,邻居的小孩总敲着她家的玻璃窗取笑她。

“那是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已经不记得了,只是那恨一直留到今天。”她把“恨”说得特别重,“所以即使到现在四十多岁,只要听见有人敲玻璃,我就恨!”

在《 读者文摘 》上看到一篇《 夏日之门 》的书摘,作者领养了一个十一岁的麦克,也带来一连串的“灾难”。

那孩子摔东西、撞墙、打架、纵火,甚至挥拳打破双层玻璃窗。五年间,孩子的养父母换了几十个玻璃窗,补了许多墙上的破洞,扔了无数被砸碎的碟子、灯泡和玩具。

他们一次一次想放弃,又一次一次用宽恕和忍耐,把麦克留了下来。

因为他们由档案资料知道,麦克婴儿时没能得到好好的喂食,没人给他洗澡穿衣服,才十一个月就被人领养,离开生母,中间虽然回到妈妈身边一段时间,却不久又被送了出来。

“不能怪他,要同情他。”就在这谅解下,麦克终于获得了改造,有一天冲到养父母面前,哭着,抱着,叫出第一声“妈咪”和“爹地”。

读到这儿,我湿了眼眶。心想:这世上几个家庭对孩子能有如此的谅解?不要说对养子了,只怕对亲生的孩子都难有这样的耐心。

我又想,其实真正伤害孩子,影响他一生的,反而常是生身父母。

童年时父母生气时把作业撕得粉碎的记忆,孩子成年后可能对配偶爆发出来,剪碎一柜子的衣服,摔烂一厨房的碗盘。

幼年时父母互殴的画面,可能沉淀到心灵深处,成为后来婚姻的暴力;孩童时,被关在屋内的不平,可能三十多年之后,在银行做柜员时突然爆发。

想起著名的教育家尼尔( A.S.Neil )在《 夏山学校 》那本书里,一开头说的话——

“问题儿童差不多都是由家庭教育不当而来……问题儿童就是不快乐的孩子,他在和自己作对,结果他便和这世界作对……问题成人也一样……所有世界上的罪恶、仇恨和战争,归根结底都可以追溯到人类的‘忧忧不乐’上去。”(王克难译·远流版)

我那银行的朋友终于辞去她在银行的工作。

我邻居的狗依然是众所周知的恶犬。

如果她不说,它的主人不说,有几人知道原因?有几人能够同情?

同样的道理,如果强奸犯不说,杀人犯不说,有几人知道他们可能有个“噩梦的童年”?

如果你我不反省,有几人知道我们今天不当的管教,可能给孩子心灵的伤害,影响他们一生?当一只全世界只剩几只的猛兽,对人扑过来时,如果你手上有枪,你是打死那野兽,还是任它去咬死人? 

第四章 恋爱·宠爱·不伦之爱 第三节 海豹猎人之死

三十年前。毕业旅行到兰屿。

出国能够搭小飞机,飞过浩渺的烟波,到一个与世隔绝、景观完全不同的小岛,真是令我兴奋极了。

更兴奋的是见到兰屿的原住民,穿着丁字裤,推着两头尖尖的船,夜里,在海上点起火把,引来飞鱼。

黑黑的夜色中,海上火把的光亮闪烁,风吹来,浪打来,站在海边的感觉真美。

最难忘的,是我班上一位女生收了个兰屿的女孩做干妹妹。

虽然才认识几天,那小女孩却体贴地对干姐姐说:“回去多穿点衣服吧,西风起了,你会受凉的。”

我更永远忘不了,她那无邪的脸孔,和她说的:

“姐姐,你知道吗?我们兰屿人都好穷、好短命,日本人以前把我们隔离起来,故意不教育我们,拿我们当原始人类的橱窗,害我们到现在还这么落后……”

二十多年前。到台湾南部一个城市。

经过一条路,路中间居然有口井。

“这是一口古井,被保护的文物。”当地的朋友对我说,“可是这么多年来,它在这儿,真不方便,也真危险,已经有好几个人,夜里骑机车,因为撞到这口井,死了。”

十几年前。

到台湾北部的一个小镇。

镇上有所著名的庙宇,香火鼎盛。

庙旁是条老街,走在其中,如同进入历史。

“真美!”我说,“保护得真好。”

“可是你知道吗?因为是古迹,政府规定要保护,不准改建。”当地的人对我笑笑,“结果房子愈来愈老,又阴又湿,住在里面很多人得了风湿和气喘。尤其害怕的是哪一天,地震来了,百年老屋垮了,我们全得压死在里面。”

前年,在《读者文摘》上看到一篇《海豹猎人之死》。

在加拿大北极小村里住了一家猎人。

男主人皮泰图靠猎取环斑海豹为生,每张海豹皮可以卖到十一美元。

但是一九七五年秋天,全世界的人都在电视上看到一段惊心动魄的新闻影片。那是绿色和平(Greenpeace)组织带着记者团去拍摄的,拍下爱斯基摩人猎取海豹的残酷镜头。

新闻媒体大力炒作,电影明星和欧美的政治人物也加入保护行动。绿色行动组织的总裁罗勃特·亨特提出警告:“如果不禁猎,格陵兰海豹将在五年内绝种。”

这个号称“心灵炸弹”的新闻爆发开来,一九八三年欧洲议会在舆论的压力下终于宣布禁止幼海豹皮在欧洲出售。

不卖幼海豹皮,整个海豹的皮毛市场都崩溃了。

没有人再买海豹皮衣,猎海豹者被看成刽子手,虽然——

加拿大野生动物基金会会长说:“我们并不担心格陵兰海豹会绝种。”受委托调查的人道机构,也发现猎杀海豹的方法并非不人道。

加拿大北极圈的猎人断了生计,十一年内有一百五十二人自杀。

皮泰图有一天离开家,挥手向妻子道别,这是他结婚以来第一次这样道别。

皮泰图没有再回来,他死在一片碎冰之间。

不久前,看电视上的专题报道。

孟加拉的街头,衣衫褴褛的人,衣衫破旧的孩子,对着镜头,在清瘦的面庞上,张着无助的大眼睛。

旁白说,联合国保护儿童的组织,指摘孟加拉的企业,雇用幼小的童工,使孩子受到伤害。

于是小童工们被解雇了。

他们流落街头,有些甚至沦为雏妓。

联合国儿童福利组织不得不回头,作让步和补偿的措施。

跟昆虫学家陈维寿老师聊天。

“你知道吗?以前台湾靠蝴蝶赚了多少外汇?”陈老师说,“单单在黄蝶翠谷一年就能抓五六千万只。”

“这不是违反生态保育吗?”我说。

“错了!”他笑笑,“后来经济不景气,蝴蝶出口没落了,黄蝶翠谷的蝴蝶被抓得少,数量反而减少。因为十天内,那里就能产生一两千万只蝴蝶,没人抓,数量太多,把树芽都吃光了,后来的,就饿死了……”

看台大研究所学生关孙知写的文章《人与大自然的矛盾》。

云贵高原的初春,农民开始播种,但是种子才播好,就可能被由青藏高原飞来的黑颈鹤吃掉。

黑颈鹤是保育类动物,政府规定,?杀一只就要被关七年。

农民只能用各种方法驱赶。只是,才赶走一批,又飞来一批。

令人心惊的是,在保育人员的宴会中,端上一盘又一盘大菜,关孙知算算,一共十八道,大多为云南特产,甚至还有穿山甲……

当一只全世界只剩几只的猛兽,对人扑过来时,如果你手上有枪,你是打死那野兽,还是任它去咬死人?

“全世界有几十亿的人,死一个人算什么?”你会不会这么想?

抑或,你会毫不考虑地射杀野兽?

这个世界不是人类所专有的,我们要尊重地球村里的每一员。

但是,当我们大唱高调,当我们举着牌子站在百货公司门口,高喊不准屠杀动物、猎取毛皮的时候,我们有没有为贫苦山村的猎人送上冬衣?

当我们保护一口井,为那古迹请命的时候,我们有没有想想移走古井、更改道路的方法,还是任它在那儿伤害我们的同胞?

当我们高喊这世界上的物种,正以空前的速度在减少时,我们有没有想想自己造成的污染,正是最大的祸害?

当我们高唱保护雨林的时候,我们有没有好好利用每一张纸,使这世上能多留一棵树?

我们可以扮成仁者的样子,打着领结,举着香槟,参加保护古迹和野生动物的募款餐会。

看山珍海味一道道上来,却听不到山巅海滨一声声的哀叹。

作为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和世界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的资深会员,我常想,当我抢救一朵小花的时候,是不是践踏了无辜的小草?我也常想,文明世界的人,是不是做了许多伪善的事?

我的眼前常浮现那个爱斯基摩人的影子,觉得他也是该受保护的可怜人。小克不是搞过几百个女人吗?怎么进了白宫之后,就变得这么胆小?莱温斯基自己送上来,他居然不敢进门…… 

第四章 恋爱·宠爱·不伦之爱 第四节 当绯闻落幕的时候

一九九九年二月十二日。

美国参议院,五十五票对四十五票,克林顿和莱温斯基的绯闻案终于落幕了。

有人说,莱温斯基是一笑倾城,再笑倾国,她甚至动摇了全世界的股票市场,倾了全世界。

也有人说莱温斯基其实没造成世界的损失,反而创造了商机,让新闻界在冷战结束之后,还有点炒作的话题。

可不是吗?这一年多来,小克的绯闻让媒体赚进了多少?美国脱口秀的主持人在“吹草叶机器”的前面挂上莱温斯基的照片,笑说那是超级的“吹家(blower)”;日本的雪茄烟商大作广告,说小克用来调情的就是他的雪茄;法国设计师大量生产蓝色洋装,还在上面染个“渍”,说这是最浪漫的“印记”;连那远在天边的乔治亚共和国,都特别发行印着小克和小莱的邮票,而且因此大卖。

全球网络和CNN上更是天天有好戏,总播出欧洲观众致美国朋友的公开信。

“拜托!我们法国的密特朗,不但有情妇,还有私生女,我们只当是韵事,哪儿像你们那样没事找事,大惊小怪?”

“拜托!我们的叶利钦,天天要死不活,他如果能有你们小克那样生龙活虎,我们万民称幸还来不及呢!”

“拜托!如果你们派个将军去波斯湾打仗,你们会不会因那将军的小头不乖,就认为他的大头也不会打仗?”

算算看,克林顿的绯闻不是非但没造成损失,还创造了许多商机和情趣吗?

当然在这十三个月的争辩中,也造成许多人的省思。

有人会想:“美国人在钞票上印着‘IN GOD WE TRUST’,原来美国人真可以为总统的一句话追究到底。”

有人会想:“似乎以后在美国从政,都最好先把下面割掉,否则你就得是个天生的圣人。问题是,美国人真的那么神圣吗?”有人会想:“如果这事发生在我身上,当着全国民众的面,说出自己的糗事,回家还会被老婆修理。要是我,我会不会跟他一样撒谎呢?”

有人会想:“小克不是搞过几百个女人吗?怎么进了白宫之后,就变得这么胆小?莱温斯基自己送上来,你居然不敢‘进门’,只在门外‘抽根烟’。换作我,我能有这种‘坚持’吗?”

也就有人哪壶不开提哪壶,以重金悬赏名人的绯闻,准备在媒体上公开,要大家看看那“第一个拿石头砸淫妇的人”,自己也是通奸者。

果然,众院司法委员会主席海德,承认了婚外情;原本要接金里奇做众院议长的李文斯顿更辞了职。

还是美国民众表现得最真实,他们从一开始,就用三分之二的大多数民意表达了立场,克林顿不必为他这点私事下台。“腰以下的事”与“腰以上的事”无关。

于是,调查报告发表、录影带公开、录音带公开,电视上尽管播,大家尽管看,那民意支持率却始终没变,道理很简单——

“因为他也是个人。”

说来克林顿这个人还真不简单,居然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可以想见的,他在外面被骂,回家更被修理。但他照样到西安看仿唐乐舞,在北京大放厥词;挥师攻打伊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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