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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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书-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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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珍阴养死士,归之者甚众。高祖颇招武猛,士庶响从,会者万余人,因命按行

城西空地,将起数千间屋,以为止舍,多伐材竹,沈于檀溪,积茅盖若山阜,皆

不之用。僧珍独悟其旨,亦私具橹数百张。义兵起,高祖夜召僧珍及张弘策定议,

明旦乃会众发兵,悉取檀溪材竹,装为艛舰,葺之以茅,并立办。众军将发,诸

将果争橹,僧珍乃出先所具者,每船付二张,争者乃息。

高祖以僧珍为辅国将军、步兵校尉,出入卧内,宣通意旨。师及郢城,僧珍

率所领顿偃月垒,俄又进据骑城。郢州平,高祖进僧珍为前锋大将军。大军次江

宁,高祖令僧珍与王茂率精兵先登赤鼻逻。其日,东昏将李居士与众来战,僧珍

等要击,大破之。乃与茂进军于白板桥筑垒,垒立,茂移顿越城,僧珍独守白板。

李居士密觇知众少,率锐卒万人,直来薄城。僧珍谓将士曰:“今力既不敌,不

可与战;亦勿遥射,须至堑里,当并力破之。俄而皆越堑拔栅,僧珍分人上城,

矢石俱发,自率马步三百人出其后,守隅者复逾城而下,内外齐击,居士应时奔

散,获其器甲不可胜计。僧珍又进据越城。东昏大将王珍国列车为营,背淮而阵。

王茂等众军击之,僧珍纵火车焚其营。即日瓦解。

建康城平,高祖命僧珍率所领先入清宫,与张弘策封检府库,即日以本官带

南彭城太守,迁给事黄门侍郎,领虎贲中郎将。高祖受禅,以为冠军将军、前军

司马,封平固县侯,邑一千二百户。寻迁给事中、右卫将军。顷之,转左卫将军,

加散骑常侍,入直秘书省,总知宿卫。天监四年冬,大举北伐,自是军机多事,

僧珍昼直中书省,夜还秘书。五年夏,又命僧珍率羽林劲勇出梁城。其年冬旋军,

以本官领太子中庶子。

僧珍去家久,表求拜墓。高祖欲荣之,使为本州,乃授使持节、平北将军、

南兖州刺史。僧珍在任,平心率下,不私亲戚。从父兄子先以贩葱为业,僧珍既

至,乃弃业欲求州官。僧珍曰:“吾荷国重恩,无以报效,汝等自有常分,岂可

妄求叨越,但当速反葱肆耳。”僧珍旧宅在市北,前有督邮廨,乡人咸劝徒廨以

益其宅。僧珍怒曰:“督邮官廨也,置立以来,便在此地,岂可徙之益吾私宅!”

姊适于氏,住在市西,小屋临路,与列肆杂处,僧珍常导从卤簿到其宅,不以为

耻。在州百日,征为领军将军,寻加散骑常侍,给鼓吹一部,直秘书省如先。

僧珍有大勋,任总心膂,恩遇隆密,莫与为比。性甚恭慎,当直禁中,盛暑

不敢解衣。每侍御座,屏气鞠躬,果食未尝举箸。尝因醉后,取一柑食之。高祖

笑谓曰:“便是大有所进。”禄俸之外,又月给钱十万;其余赐赉不绝于时。

十年,疾病,车驾临幸,中使医药,日有数四。僧珍语亲旧曰:“吾昔在蒙

县,热病发黄,当时必谓不济,主上见语,‘卿有富贵相,必当不死,寻应自差’

,俄而果愈。今已富贵而复发黄,所苦与昔正同,必不复起矣。”竟如其言。卒

于领军府舍,时年五十八。高祖即日临殡,诏曰:“思旧笃终,前王令典;追荣

加等,列代通规。散骑常侍、领军将军、平固县开国侯僧珍,器思淹通,识宇详

济,竭忠尽礼,知无不为。与朕契阔,情兼屯泰。大业初构,茂勋克举。及居禁

卫,朝夕尽诚。方参任台槐,式隆朝寄;奄致丧逝,伤恸于怀。宜加优典,以隆

宠命。可赠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常侍、鼓吹、侯如故。给东园秘器,朝服

一具,衣一袭,丧事所须,随由备办。谥曰忠敬侯。”高祖痛惜之,言为流涕。

长子峻早卒,峻子淡嗣。

陈吏部尚书姚察曰:张弘策敦厚慎密,吕僧珍恪勤匪懈,郑绍叔忠诚亮荩,

缔构王业,三子皆有力焉。僧珍之肃恭禁省,绍叔之造膝诡辞,盖识为臣之节矣。

 卷十二 列传第六

◎柳惔弟忱席阐文韦睿族弟爱

柳惔,字文通,河东解人也。父世隆,齐司空。惔年十七,齐武帝为中

军,命为参军,转主簿。齐初,入为尚书三公郎,累迁太子中舍人,巴东王子响

友。子响为荆州,惔随之镇。子响昵近小人,惔知将为祸,称疾还京。及难

作,惔以先归得免。历中书侍郎,中护军长史。出为新安太守,居郡,以无政

绩,免归。久之,为右军谘议参军事。

建武末,为西戎校尉、梁、南秦二州刺史。及高祖起兵,惔举汉中应义。

和帝即位,以为侍中,领前军将军。高祖践阼,征为护军将军,未拜,仍迁太子

詹事,加散骑常侍。论功封曲江县侯,邑千户。高祖因宴为诗以贻惔曰:“尔

实冠群后,惟余实念功。”又尝侍座,高祖曰:“徐元瑜违命岭南,《周书》罪

不相及,朕已宥其诸子,何如?”惔对曰:“罚不及嗣,赏延于世,今复见之

圣朝。”时以为知言。寻迁尚书右仆射。

天监四年,大举北伐,临川王宏都督众军,以惔为副。军还,复为仆射。

以久疾,转金紫光禄大夫,加散骑常侍,给亲信二十人。未拜,出为使持节、安

南将军、湘州刺史。六年十月,卒于州,时年四十六。高祖为素服举哀。赠侍中、

抚军将军,给鼓吹一部。谥曰穆。惔著《仁政传》及诸诗赋,粗有辞义。子照

嗣。

惔第四弟憕,亦有美誉,历侍中、镇西长史。天监十二年,卒,赠宁远

将军、豫州刺史。

忱字文若,惔第五弟也。年数岁,父世隆及母阎氏时寝疾,忱不解带经年。

及居丧,以毁闻。起家为司徒行参军,累迁太子中舍人,西中郎主簿,功曹史。

齐东昏遣巴西太守刘山阳由荆袭高祖,西中郎长史萧颖胄计未有定,召忱及

其所亲席阐文等夜入议之。忱曰:“朝廷狂悖,为恶日滋。顷闻京师长者,莫不

重足累息;今幸在远,得假日自安。雍州之事,且藉以相毙耳。独不见萧令君乎?

以精兵数千,破崔氏十万众,竟为群邪所陷,祸酷相寻。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

也。若使彼凶心已逞,岂知使君不系踵而及?且雍州士锐粮多,萧使君雄姿冠世,

必非山阳所能拟;若破山阳,荆州复受失律之责。进退无可,且深虑之。”阐文

亦深劝同高祖。颖胄乃诱斩山阳,以忱为宁朔将军。

和帝即位,为尚书吏部郎,进号辅国将军、南平太守。寻迁侍中、冠军将军,

太守如故。转吏部尚书,不拜。郢州平,颖胄议迁都夏口,忱复固谏,以为巴硖

未宾,不宜轻舍根本,摇动民志。颖胄不从。俄而巴东兵至硖口,迁都之议乃息。

论者以为见机。

高祖践阼,以忱为五兵尚书,领骁骑将军。论建义功,封州陵伯,邑七百户。

天监二年,出为安西长史、冠军将军、南郡太守。六年,征为员外散骑常侍、太

子右卫率。未发,迁持节、督湘州诸军事、辅国将军、湘州刺史。八年,坐辄放

从军丁免。俄入为秘书监,迁散骑常侍,转祠部尚书,未拜遇疾,诏改授给事中、

光禄大夫,疾笃不拜。十年,卒于家,时年四十一。追赠中书令,谥曰穆。子范

嗣。

席阐文,安定临泾人也。少孤贫,涉猎书史。齐初,为雍州刺史萧赤斧中兵

参军,由是与其子颖胄善。复历西中郎中兵参军,领城局。高祖之将起义也,阐

文深劝之,颖胄同焉,仍遣田祖恭私报高祖,并献银装刀,高祖报以金如意。和

帝称尊号,为给事黄门侍郎,寻迁卫尉卿。颖胄暴卒,州府骚扰,阐文以和帝幼

弱,中流任重,时始兴王憺留镇雍部,用与西朝群臣迎王总州事,故赖以宁辑。

高祖受禅,除都官尚书、辅国将军。封山阳伯,邑七百户。出为东阳太守,又改

封湘西,户邑如故。视事二年,以清白著称,卒于官。诏赙钱三万,布五十匹。

谥曰威。

韦睿,字怀文,京兆杜陵人也。自汉丞相贤以后,世为三辅著姓。祖玄,避

吏隐于长安南山。宋武帝入关,以太尉掾征,不至。伯父祖征,宋末为光禄勋。

父祖归,宁远长史。睿事继母以孝闻。睿兄纂、阐,并早知名。纂、睿皆好学,

阐有清操。祖征累为郡守,每携睿之职,视之如子。时睿内兄王憕、姨弟杜惲,

并有乡里盛名。祖征谓睿曰:“汝自谓何如憕、惲?”睿谦不敢对。祖征曰:

“汝文章或小减,学识当过之;然而干国家,成功业,皆莫汝逮也。”外兄杜幼

文为梁州刺史,要睿俱行。梁土富饶,往者多以贿败;睿时虽幼,独用廉闻。

宋永光初,袁捨褐荽淌罚熘鞑尽到州,与邓琬起兵,

睿求出为义成郡,故免捴觥:笪酵踝蟪J蹋ㄋ究展鹧敉跣胁尉嫫

司空柳世隆守郢城,拒荆州刺史沈攸之。攸之平,迁前军中兵参军。久之,为广

德令。累迁齐兴太守、本州别驾、长水校尉、右军将军。齐末多故,不欲远乡里,

求为上庸太守,加建威将军。俄而太尉陈显达、护军将军崔慧景频逼京师,民心

遑骇,未有所定,西土人谋之于睿。睿曰:“陈虽旧将,非命世才;崔颇更事,

懦而不武。其取赤族也,宜哉!天下真人,殆兴于吾州矣。”乃遣其二子,自结

于高祖。

义兵檄至,睿率郡人伐竹为筏,倍道来赴,有众二千,马二百匹。高祖见睿

甚悦,拊几曰:“他日见君之面,今日见君之心,吾事就矣。”义师克郢、鲁,

平加湖,睿多建谋策,皆见纳用。大军发郢,谋留守将,高祖难其人;久之,顾

睿曰:“弃骐骥而不乘,焉遑遑而更索?”即日以为冠军将军、江夏太守,行郢

府事。初,郢城之拒守也,男女口垂十万,闭垒经年,疾疫死者十七八,皆积尸

于床下,而生者寝处其上,每屋辄盈满。睿料简隐恤,咸为营理,于是死者得埋

藏,生者反居业,百姓赖之。

梁台建,征为大理。高祖即位,迁廷尉,封都梁子,邑三百户。天监二年,

改封永昌,户邑如先。东宫建,迁太子右卫率,出为辅国将军、豫州刺史、领历

阳太守。三年,魏遣众来寇,率州兵击走之。

四年,王师北伐,诏睿都督众军。睿遣长史王超宗、梁郡太守冯道根攻魏小

岘城,未能拔。睿巡行围栅,魏城中忽出数百人陈于门外,睿欲击之,诸将皆曰:

“向本轻来,未有战备,徐还授甲,乃可进耳。”睿曰:“不然。魏城中二千余

人,闭门坚守,足以自保,无故出人于外,必其骁勇者也,若能挫之,其城自拔。”

众犹迟疑,睿指其节曰;“朝廷授此,非以为饰,韦睿之法,不可犯也。”乃进

兵。士皆殊死战,魏军果败走,因急攻之,中宿而城拔。遂进讨合肥。先是,右

军司马胡略等至合肥,久未能下,睿按行山川,曰:“吾闻‘汾水可以灌平阳,

绛水可以灌安邑’,即此是也。”乃堰肥水,亲自表率,顷之,堰成水通,舟舰

继至。魏初分筑东西小城夹合肥,睿先攻二城。既而魏援将扬灵胤帅军五万奄至,

众惧不敌,请表益兵。睿笑曰:“贼已至城下,方复求军,临难铸兵,岂及马腹?

且吾求济师,彼亦征众,犹如吴益巴丘,蜀增白帝耳。‘师克在和不在众’,古

之义也。”因与战,破之,军人少安。

初,肥水堰立,使军主王怀静筑城于岸守之,魏攻陷怀静城,千余人皆没。

魏人乘胜至睿堤下,其势甚盛,军监潘灵祐劝睿退还巢湖,诸将又请走保三叉。

睿怒曰:“宁有此邪!将军死绥,有前无却。”因令取伞扇麾幢,树之堤下,示

无动志。睿素羸,每战未尝骑马,以板舆自载,督厉众军。魏兵来凿堤,睿亲与

争之,魏军少却,因筑垒于堤以自固。睿起斗舰,高与合肥城等,四面临之。魏

人计穷,相与悲哭。睿攻具既成,堰水又满,魏救兵无所用。魏守将杜元伦登城

督战,中弩死,城遂溃。俘获万余级,牛马万数,绢满十间屋,悉充军赏。睿每

昼接客旅,夜算军书,三更起张灯达曙,抚循其众,常如不及,故投募之士争归

之。所至顿舍修立,馆宇藩篱墙壁,皆应准绳。

合肥既平,高祖诏众军进次东陵。东陵去魏甓城二十里,将会战,有诏班师。

去贼既近,惧为所蹑,睿悉遣辎重居前,身乘小舆殿后,魏人服睿威名,望之不

敢逼,全军而还。至是迁豫州于合肥。

五年,魏中山王元英寇北徐州,围刺史昌义之于钟离,众号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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