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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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 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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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应在天,在天则日月星辰也。兵动民忧,其应在物,在物则山林鸟兽也。夫鸡

者兑之畜,金者兵之精,雉者离之鸟,兽者武之神,故太白扬辉则鸡鸣,荧惑流

行则雉惊,各感数而动。又兵之神道,布在六甲,六甲推移,其占无常。是以晋

柩牛呴,果有西军,鸿嘉石鼓,鸣则有兵,不专近在於鸡雉也。”季龙言:“鲁

昭公八年,有石言於晋,师旷以为作事不时,怨讟动於民,则有非言之物而言,

於理为合不?”辂言:“晋平奢泰,崇饰宫室,斩伐林木,残破金石,民力既尽,

怨及山泽,神痛人感,二精并作,金石同气,则兑为口舌,口舌之妖,动于灵石。

传曰轻百姓,饰城郭,则金不从革,此之谓也。”季龙钦嘉,留辂经数日。辂占

猎既验,季龙曰:“君虽神妙,但不多藏物耳,何能皆得之?”辂言:“吾与天

地参神,蓍龟通灵,抱日月而游杳冥,极变化而览未然,况兹近物,能蔽聪明?”

季龙大笑,“君既不谦,又念穷在近矣。”辂言:“君尚未识谦言,焉能论道?

夫天地者则乾坤之卦,蓍龟者则卜筮之数,日月者离坎之象,变化者阴阳之爻,

杳冥者神化之源,未然者则幽冥之先,此皆周易之纪纲,何仆之不谦?”季龙於

是取十三种物,欲以穷之,辂射之皆中。季龙乃叹曰:“作者之谓圣,述者之谓

明,岂此之谓乎!”】

辂随军西行,过毌丘俭墓下,倚树哀吟,精神不乐。人问其故,辂曰:“林

木虽茂,无形可久;碑诔虽美,无后可守。玄武藏头,苍龙无足,白虎衔尸,朱

雀悲哭,四危以备,法当灭族。不过二载,其应至矣。”卒如其言。后得休,过

清河倪太守。时天旱,倪问辂雨期,辂曰:“今夕当雨。”是日旸燥,昼无形似,

府丞及令在坐,咸谓不然。到鼓一中,星月皆没,风云并起,竟成快雨。於是倪

盛脩主人礼,共为欢乐。【辂别传曰:辂与倪清河相见,既刻雨期,倪犹未信。

辂曰:“夫造化之所以为神,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十六日壬子,直满,毕星中

已有水气,水气之发,动於卯辰,此必至之应也。又天昨檄召五星,宣布星符,

刺下东井,告命南箕,使召雷公、电母、风伯、雨师,群岳吐阴,众川激精,云

汉垂泽,蛟龙含灵,烨烨朱电,吐咀杳冥,殷殷雷声,嘘吸雨灵,习习谷风,六

合皆同,欬唾之间,品物流形。天有常期,道有自然,不足为难也。”倪曰:

“谭高信寡,相为忧之。”於是便留辂,往请府丞及清河令。若夜雨者当为啖二

百斤犊肉,若不雨当住十日。辂曰:“言念费损!”至日向暮,了无云气,众人

并嗤辂。辂言:“树上已有少女微风,树间又有阴鸟和鸣。又少男风起,众鸟和

翔,其应至矣。”须臾,果有艮风鸣鸟。日未入,东南有山云楼起。黄昏之后,

雷声动天。到鼓一中,星月皆没,风云并兴,玄气四合,大雨河倾。倪调辂言:

“误中耳,不为神也。”辂曰:“误中与天期,不亦工乎!”】

正元二年,弟辰谓辂曰:“大将军待君意厚,冀当富贵乎?”辂长叹曰:

“吾自知有分直耳,然天与我才明,不与我年寿,恐四十七八间,不见女嫁儿娶

妇也。若得免此,欲作洛阳令,可使路不拾遣,枹鼓不鸣。但恐至太山治鬼,不

得治生人,如何!”辰问其故,辂曰:“吾额上无生骨,眼中无守精,鼻无梁柱,

脚无天根,背无三甲,腹无三壬,此皆不寿之验。又吾本命在寅,加月食夜生。

天有常数,不可得讳,但人不知耳。吾前后相当死者过百人,略无错也。”是岁

八月,为少府丞。明年二月卒,年四十八。【辂别传曰:既有明才,遭朱阳之运,

于时名势赫奕,若火猛风疾。当涂之士,莫不枝附叶连。宾客如云,无多少皆为

设食。宾无贵贱,候之以礼。京城纷纷,非徒归其名势而已,然亦怀其德焉。向

不夭命,辂之荣华,非世所测也。弟辰尝欲从辂学卜及仰观事,辂言:“卿不可

教耳。夫卜非至精不能见其数,非至妙不能睹其道,孝经、诗、论,足为三公,

无用知之也。”於是遂止。子弟无能传其术者。辰叙曰:“夫晋、魏之士,见辂

道术神妙,占候无错,以为有隐书及象甲之数。辰每观辂书传,惟有易林、风角

及鸟鸣、仰观星书三十馀卷,世所共有。然辂独在少府官舍,无家人子弟随之,

其亡没之际,好奇不哀丧者,盗辂书,惟馀易林、风角及鸟鸣书还耳。夫术数有

百数十家,其书有数千卷,书不少也。然而世鲜名人,皆由无才,不由无书也。

裴冀州、何、邓二尚书及乡里刘太常、颍川兄弟,以辂禀受天才,明阴阳之道,

吉凶之情,一得其源,遂涉其流,亦不为难,常归服之。辂自言与此五君共语使

人精神清发,昏不暇寐。自此以下,殆白日欲寝矣。又自言当世无所愿,欲得与

鲁梓慎、郑裨灶、晋卜偃、宋子韦、楚甘公、魏石申共登灵台,披神图,步三光,

明灾异,运蓍龟,决狐疑,无所复恨也。辰不以闇浅,得因孔怀之亲,数与辂有

所谘论。至於辨人物,析臧否,说近义,弹曲直,拙而不工也。若敷皇、羲之典,

扬文、孔之辞,周流五曜,经纬三度,口满声溢,微言风集,若仰眺飞鸿,漂漂

兮景没,若俯临深溪,杳杳兮精绝;偪以攻难,而失其端,欲受学求道,寻以迷

昏,无不扼腕椎指,追响长叹也。昔京房虽善卜及风律之占,卒不免祸,而辂自

知四十八当亡,可谓明哲相殊。又京房目见遘谗之党,耳听青蝇之声,面谏不从,

而犹道路纷纭。辂处魏、晋之际,藏智以朴,卷舒有时,妙不见求,愚不见遗,

可谓知几相邈也。京房上不量万乘之主,下不避佞谄之徒,欲以天文、洪范,利

国利身,困不能用,卒陷大刑,可谓枯龟之馀智,膏烛之末景,岂不哀哉!世人

多以辂畴之京房,辰不敢许也。至於仰察星辰,俯定吉凶,远期不失年岁,近期

不失日月,辰以甘、石之妙不先也。射覆名物,见术流速,东方朔不过也。观骨

形而审贵贱,览形色而知生死,许负、唐举不超也。若夫疏风气而探微候,听鸟

鸣而识神机,亦一代之奇也。向使辂官达,为宰相大臣,膏腴流於明世,华曜列

乎竹帛,使幽验皆举,秘言不遗,千载之后,有道者必信而贵之,无道者必疑而

怪之;信者以妙过真,夫妙与神合者,得神无所惑也。恨辂才长命短,道贵时贱,

亲贤遐潜,不宣於良史,而为鄙弟所见追述,既自闇浊,又从来久远,所载卜占

事,虽不识本卦,捃拾残馀,十得二焉。至於仰观灵曜,说魏、晋兴衰,及五运

浮沉,兵革灾异,十不收一。无源何以成河?无根何以垂荣?虽秋菊可采,不及

春英,临文慷慨,伏用哀惭。将来君子,幸以高明求其义焉。往孟荆州为列人典

农,尝问亡兄,昔东方朔射覆得何卦,正知守宫、蜥蜴二物者。亡兄於此为安卦

生象,辞喻交错,微义豪起,变化相推,会於辰巳,分别龙蛇,各使有理。言绝

之后,孟荆州长叹息曰:‘吾闻君论,精神腾跃,殆欲飞散,何其汪汪乃至於斯

邪!’”臣松之案:辰所称乡里刘太常者,谓刘寔也。辰撰辂传,寔时为太常,

颍川则寔弟智也。寔、智并以儒学为名,无能言之。世语称寔博辩,犹不足以并

裴、何之流也。又案辂自说,云“本命在寅”,则建安十五年生也。至正始九年,

应三十九,而传云三十六,以正元三年卒,应四十七,传云四十八,皆为不相应

也。近有阎续伯者,名缵,该微通物,有良史风。为天下补缀遗脱,敢以所闻列

于篇左。皆从受之於大人先哲,足以取信者,冀免虚诬之讥云尔。尝受辰传所谓

刘太常者曰:“辂始见闻,由於为邻妇卜亡牛,云当在西面穷墙中,县头上向。

教妇人令视诸丘冢中,果得牛。妇人因以为藏己牛,告官案验,乃知以术知,故

裴冀州遂闻焉。”又云:“路中小人失妻者,辂为卜,教使明旦於东阳城门中伺

担豚人牵与共斗。具如其言,豚逸走,即共追之。豚入人舍,突破主人瓮,妇从

瓮中出。”刘侯云甚多此类,辰所载才十一二耳。刘侯云:“辰,孝廉才也。”

中书令史纪玄龙,辂乡里人,云“辂在田舍,尝候远邻,主人患数失火。辂卜,

教使明日於南陌上伺,当有一角巾诸生,驾黑牛故车,必引留,为设宾主,此能

消之。即从辂戒。诸生有急求去,不听,遂留当宿,意大不安,以为图己。主人

罢入,生乃把刀出门,倚两薪积间,侧立假寐。焱欠*》有一小物直来过前,如兽,

手中持火,以口吹之。生惊,举刀斫,正断要,视之则狐。自此主人不复有灾。”

前长广太守陈承祐口受城门校尉华长骏语云:“昔其父为清河太守时,召辂作吏,

骏与少小,后以乡里,遂加恩意,常与同载周旋,具知其事。云诸要验,三倍於

传。辰既短才,又年县小,又多在田舍,故益不详。辰仕宦至州主簿、部从事,

太康之初物故。”骏又云:“辂卜亦不悉中,十得七八,骏问其故,辂云:‘理

无差错,来卜者或言不足以宣事实,故使尔。’华城门夫人者,魏故司空涿郡卢

公女也,得疾,连年不差。华家时居西城下南缠里中,三厩在其东南。辂卜当有

师从东方来,自言能治,便听使之,必得其力。后无何,有南征厩驺,当充甲卒,

来诣卢公,占能治女郎。公即表请留之,专使其子将诣华氏疗疾,初用散药,后

复用丸治,寻有效,即奏除驺名,以补太医。”又云:“随辂父在利漕时,有治

下屯民捕鹿者,其晨行还,见毛血,人取鹿处来诣厩告辂,辂为卦语云:‘此有

盗者,是汝东巷中第三家也。汝径往门前,伺无人时,取一瓦子,密发其碓屋东

头第七椽,以瓦著下,不过明日食时,自送还汝。’其夜,盗者父病头痛,壮热

烦疼,然亦来诣辂卜。辂为发崇,盗者具服。辂令担皮肉藏还者故处,病当自愈。

乃密教鹿主往取。又语使复往如前,举椽弃瓦。盗父病差。又都尉治内史有失物

者,辂使明晨於寺门外看,当逢一人,使指天画地,举手四向,自当得之。暮果

获於故处矣。”】

评曰:华佗之医诊,杜夔之声乐,朱建平之相术,周宣之相梦,管辂之术筮,

诚皆玄妙之殊巧,非常之绝技矣。昔史迁著扁鹊、仓公、日者之传,所以广异闻

而表奇事也。故存录云尔。

 卷三十 魏书三十

◎乌丸鲜卑东夷传第三十

书载“蛮夷猾夏”,诗称“玁狁孔炽”,久矣其为中国患也。秦、汉以来,

匈奴久为边害。孝武虽外事四夷,东平两越、朝鲜,西讨贰师、大宛,开邛苲、

夜郎之道,然皆在荒服之外,不能为中国轻重。而匈奴最逼於诸夏,胡骑南侵则

三边受敌,是以屡遣卫、霍之将,深入北伐,穷追单于,夺其饶衍之地。后遂保

塞称藩,世以衰弱。建安中,呼厨泉南单于入朝,遂留内侍,使右贤王抚其国,

而匈奴折节,过於汉旧。然乌丸、鲜卑稍更强盛,亦因汉末之乱,中国多事,不

遑外讨,故得擅【汉】漠南之地,寇暴城邑,杀略人民,北边仍受其困。会袁绍

兼河北,乃抚有三郡乌丸,宠其名王而收其精骑。其后尚、熙又逃于蹋顿。蹋顿

又骁武,边长老皆比之冒顿,恃其阻远,敢受亡命,以雄百蛮。太祖潜师北伐,

出其不意,一战而定之,夷狄慑服,威振朔土。遂引乌丸之众服从征讨,而边民

得用安息。后鲜卑大人轲比能复制御群狄,尽收匈奴故地,自云中、五原以东抵

辽水,皆为鲜卑庭。数犯塞寇边,幽、并苦之。田豫有马城之围,毕轨有陉北之

败。青龙中,帝乃听王雄,遣剑客刺之。然后种落离散,互相侵伐,强者远遁,

弱者请服。由是边陲差安,【汉】漠南少事,虽时颇钞盗,不能复相扇动矣。乌

丸、鲜卑即古所谓东胡也。其习俗、前事,撰汉记者已录而载之矣。故但举汉末

魏初以来,以备四夷之变云。【魏书曰:乌丸者,东胡也。汉初,匈奴冒顿灭其

国,馀类保乌丸山,因以为号焉。俗善骑射,随水草放牧,居无常处,以穹庐为

宅,皆东向。日弋猎禽兽,食肉饮酪,以毛毳为衣。贵少贱老,其性悍骜,怒则

杀父兄,而终不害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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