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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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 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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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饮至之旧章。故遣中台近官,迎致犒赐,以旌茂功,以慰劬劳。”拜恪威北将

军,封都乡侯。恪乞率众佃庐江、皖口,因轻兵袭舒,掩得其民而还。复远遣斥

候,观相径要,欲图寿春,权以为不可。

赤乌中,魏司马宣王谋欲攻恪,权方发兵应之,望气者以为不利,於是徙恪屯

於柴桑。与丞相陆逊书曰:“杨敬叔传述清论,以为方今人物彫尽,守德业者不

能复几,宜相左右,更为辅车,上熙国事,下相珍惜。又疾世俗好相谤毁,使已

成之器,中有损累;将进之徒,意不欢笑。闻此喟然,诚独击节。愚以为君子不

求备於一人,自孔氏门徒大数三千,其见异者七十二人,至于子张、子路、子贡

等七十之徒,亚圣之德,然犹各有所短,师辟由喭,赐不受命,岂况下此而无

所阙?且仲尼不以数子之不备而引以为友,不以人所短弃其所长也。加以当今取

士,宜宽於往古,何者?时务从横,而善人单少,国家职司,常苦不充。苟令性

不邪恶,志在陈力,便可奖就,骋其所任。若於小小宜適,私行不足,皆宜阔略,

不足缕责。且士诚不可纤论苛克,苛克则彼贤圣犹将不全,况其出入者邪?故曰

以道望人则难,以人望人则易,贤愚可知。自汉末以来,中国士大夫如许子将辈,

所以更相谤讪,或至於祸,原其本起,非为大雠,惟坐克己不能尽如礼,而责人

专以正义。夫己不如礼,则人不服。责人以正义,则人不堪。内不服其行,外不

堪其责,则不得不相怨。相怨一生,则小人得容其间。得容其间,则三至之言,

浸润之谮,纷错交至,虽使至明至亲者处之,犹难以自定,况己为隙,且未能明

者乎?是故张、陈至於血刃,萧、朱不终其好,本由於此而已。夫不舍小过,纤

微相责,久乃至於家户为怨,一国无复全行之士也。”恪知逊以此嫌己,故遂广

其理而赞其旨也。会逊卒,恪迁大将军,假节,驻武昌,代逊领荆州事。

久之,权不豫,而太子少,乃徵恪以大将军领太子太傅,中书令孙弘领少傅。

权疾困,召恪、弘及太常滕胤、将军吕据、侍中孙峻,属以后事。【吴书曰:权

寝疾,议所付讬。时朝臣咸皆注意於恪,而孙峻表恪器任辅政,可付大事。权嫌

恪刚很自用,峻以当今朝臣皆莫及,遂固保之,乃徵恪。后引恪等见卧内,受诏

床下,权诏曰:“吾疾困矣,恐不复相见,诸事一以相委。”恪殻ъち魈樵唬

“臣等皆受厚恩,当以死奉诏,愿陛下安精神,损思虑,无以外事为念。”权诏

有司诸事一统於恪,惟杀生大事然后以闻。为治第馆,设陪卫。群官百司拜揖之

仪,各有品叙。诸法令有不便者,条列以闻,权辄听之。中外翕然,人怀欢欣。】

翌日,权薨。弘素与恪不平,惧为恪所治,秘权死问,欲矫诏除恪。峻以告

恪,恪请弘咨事,於坐中诛之,乃发丧制服。与弟公安督融书曰:“今月十六日

乙未,大行皇帝委弃万国,群下大小,莫不伤悼。至吾父子兄弟,并受殊恩,非

徒凡庸之隶,是以悲恸,肝心圮裂。皇太子以丁酉践尊号,哀喜交并,不知所措。

吾身受顾命,辅相幼主,窃自揆度,才非博陆而受姬公负图之讬,惧忝丞相辅汉

之效,恐损先帝委付之明,是以忧惭惶惶,所虑万端。且民恶其上,动见瞻观,

何时易哉?今以顽钝之姿,处保傅之位,艰多智寡,任重谋浅,谁为唇齿?近汉

之世,燕、盖交遘,有上官之变,以身值此,何敢怡豫邪?又弟所在,与贼犬牙

相错,当於今时整顿军具,率厉将士,警备过常,念出万死,无顾一生,以报朝

廷,无忝尔先。又诸将备守各有境界,犹恐贼虏闻讳,恣睢寇窃。边邑诸曹,已

别下约敕,所部督将,不得妄委所戍,径来奔赴。虽怀怆怛不忍之心,公义夺私,

伯禽服戎,若苟违戾,非徒小故。以亲正疏,古人明戒也。”恪更拜太傅。於是

罢视听,息校官,原逋责,除关税,事崇恩泽,众莫不悦。恪每出入,百姓延颈,

思见其状。

初,权黄龙元年迁都建业,二年筑东兴堤遏湖水。后征淮南,败以内船,由

是废不复脩。恪以建兴元年十月会众於东兴,更作大堤,左右结山侠筑两城,各

留千人,使全端、留略守之,引军而还。魏以吴军入其疆土,耻於受侮,命大将

胡遵、诸葛诞等率众七万,欲攻围两坞,图坏堤遏。恪兴军四万,晨夜赴救。遵

等敕其诸军作浮桥度,陈於堤上,分兵攻两城。城在高峻,不可卒拔。恪遣将军

留赞、吕据、唐咨、丁奉为前部。时天寒雪,魏诸将会饮,见赞等兵少,而解置

铠甲,不持矛戟。但兜鍪刀楯,倮身缘遏,大笑之,不即严兵。兵得上,便鼓噪

乱斫。魏军惊扰散走,争渡浮桥,桥坏绝,自投於水,更相蹈藉。乐安太守桓嘉

等同时并没,死者数万。故叛将韩综为魏前军督,亦斩之。获车乘牛马驴骡各数

千,资器山积,振旅而归。进封恪阳都侯,加荆扬州牧,督中外诸军事,赐金一

百斤,马二百匹,缯布各万匹。

恪遂有轻敌之心,以十二月战克,明年春,复欲出军。【汉晋春秋曰:恪使

司马李衡往蜀说姜维,令同举,曰:“古人有言,圣人不能为时,时至亦不可失

也。今敌政在私门,外内猜隔,兵挫於外,而民怨於内,自曹操以来,彼之亡形

未有如今者也。若大举伐之,使吴攻其东,汉入其西,彼救西则东虚,重东则西

轻,以练实之军,乘虚轻之敌,破之必矣。”维从之。】诸大臣以为数出罢劳,

同辞谏恪,恪不听。中散大夫蒋延或以固争,扶出。

恪乃著论谕众意曰:“夫天无二日,土无二王,王者不务兼并天下而欲垂祚

后世,古今未之有也。昔战国之时,诸侯自恃兵强地广,互有救援,谓此足以传

世,人莫能危。恣情从怀,惮於劳苦,使秦渐得自大,遂以并之,此既然矣。近

者刘景升在荆州,有众十万,财谷如山,不及曹操尚微,与之力竞,坐观其强大,

吞灭诸袁。北方都定之后,操率三十万众来向荆州,当时虽有智者,不能复为画

计,於是景升儿子,交臂请降,遂为囚虏。凡敌国欲相吞,即仇雠欲相除也。有

雠而长之,祸不在己,则在后人,不可不为远虑也。昔伍子胥曰:‘越十年生聚,

十年教训,二十年之外,吴其为沼乎!’夫差自恃强大,闻此邈然,是以诛子胥

而无备越之心,至於临败悔之,岂有及乎?越小於吴,尚为吴祸,况其强大者邪?

昔秦但得关西耳,尚以并吞六国,今贼皆得秦、赵、韩、魏、燕、齐九州之地,

地悉戎马之乡,士林之薮。今以魏比古之秦,土地数倍;以吴与蜀比古六国,不

能半之。然今所以能敌之,但以操时兵众,於今適尽,而后生者未悉长大,正是

贼衰少未盛之时。加司马懿先诛王凌,续自陨毙,其子幼弱,而专彼大任,虽有

智计之士,未得施用。当今伐之,是其厄会。圣人急於趋时,诚谓今日。若顺众

人之情,怀偷安之计,以为长江之险可以传世,不论魏之终始,而以今日遂轻其

后,此吾所以长叹息者也。自古以来,务在产育,今者贼民岁月繁滋,但以尚小,

未可得用耳。若复十数年后,其众必倍於今,而国家劲兵之地,皆已空尽,唯有

此见众可以定事。若不早用之,端坐使老,复十数年,略当损半,而见子弟数不

足言。若贼众一倍,而我兵损半,虽复使伊、管图之,未可如何。今不达远虑者,

必以此言为迂。夫祸难未至而豫忧虑,此固众人之所迂也。及於难至,然后顿颡,

虽有智者,又不能图。此乃古今所病,非独一时。昔吴始以伍员为迂,故难至而

不可救。刘景升不能虑十年之后,故无以诒其子孙。今恪无具臣之才,而受大吴

萧、霍之任,智与众同,思不经远,若不及今日为国斥境,俯仰年老,而雠敌更

强,欲刎颈谢责,宁有补邪?今闻众人或以百姓尚贫,欲务间息,此不知虑其大

危,而爱其小勤者也。昔汉祖幸已自有三秦之地,何不闭关守险,以自娱乐,空

出攻楚,身被创痍,介胄生虮虱,将士厌困苦,岂甘锋刃而忘安宁哉?虑於长久

不得两存者耳!每览荆邯说公孙述以进取之图,近见家叔父表陈与贼争竞之计,

未尝不喟然叹息也。夙夜反侧,所虑如此,故聊疏愚言,以达二三君子之末。若

一朝陨殁,志画不立,贵令来世知我所忧,可思於后。”众皆以恪此论欲必为之

辞,然莫敢复难。

丹杨太守聂友素与恪善,书谏恪曰:“大行皇帝本有遏东关之计,计未施行。

今公辅赞大业,成先帝之志,寇远自送,将士凭赖威德,出身用命,一旦有非常

之功,岂非宗庙神灵社稷之福邪!宜且案兵养锐,观衅而动。今乘此势,欲复大

出,天时未可。而苟任盛意,私心以为不安。”恪题论后,为书答友曰:“足下

虽有自然之理,然未见大数。熟省此论,可以开悟矣。”於是违众出军,大发州

郡二十万众,百姓骚动,始失人心。

恪意欲曜威淮南,驱略民人,而诸将或难之曰:“今引军深入,疆埸之民,

必相率远遁,恐兵劳而功少,不如止围新城。新城困,救必至,至而图之,乃可

大获。”恪从其计,回军还围新城。攻守连月,城不拔。士卒疲劳,因暑饮水,

泄下流肿,病者大半,死伤涂地。诸营吏日白病者多,恪以为诈,欲斩之,自是

莫敢言。恪内惟失计,而耻城不下,忿形於色。将军朱异有所是非,恪怒,立夺

其兵。都尉蔡林数陈军计,恪不能用,策马奔魏。魏知战士罢病,乃进救兵。恪

引军而去。士卒伤病,流曳道路,或顿仆坑壑,或见略获,存亡忿痛,大小呼嗟。

而恪晏然自若。出住江渚一月,图起田於浔阳,诏召相衔,徐乃旋师。由此众庶

失望,而怨黩兴矣。

秋八月军还,陈兵导从,归入府馆。即召中书令孙嘿,厉声谓曰:“卿等何

敢妄数作诏?”嘿惶惧辞出,因病还家。恪征行之后,曹所奏署令长职司,一罢

更选,愈治威严,多所罪责,当进见者,无不竦息。又改易宿卫,用其亲近,复

敕兵严,欲向青、徐。

孙峻因民之多怨,众之所嫌,构恪欲为变,与亮谋,置酒请恪。恪将见之夜,

精爽扰动,通夕不寐。明将盥漱,闻水腥臭,侍者授衣,衣服亦臭。恪怪其故,

易衣易水,其臭如初,意惆怅不悦。严毕趋出,犬衔引其衣,恪曰:“犬不欲我

行乎?”还坐,顷刻乃复起,犬又衔其衣,恪令从者逐犬,遂升车。

初,恪将征淮南,有孝子著恳氯肫溟x中,从者白之,令外诘问,孝子曰:

“不自觉入。”时中外守备,亦悉不见,众皆异之。出行之后,所坐厅事屋栋中

折。自新城出住东兴,有白虹见其船,还拜蒋陵,白虹复绕其车。

及将见,驻车宫门,峻已伏兵於帷中,恐恪不时入,事泄,自出见恪曰:

“使君若尊体不安,自可须后,峻当具白主上。”欲以尝知恪。恪答曰:“当自

力入。”散骑常侍张约、朱恩等密书与恪曰:“今日张设非常,疑有他故。”恪

省书而去。未出路门,逢太常滕胤,恪曰:“卒腹痛,不任入。”胤不知峻阴计,

谓恪曰:“君自行旋未见,今上置酒请君,君已至门,宜当力进。”恪踌躇而还,

剑履上殿,谢亮,还坐。设酒,恪疑未饮,峻因曰:“使君病未善平,当有常服

药酒,自可取之。”恪意乃安,别饮所赍酒。【吴历曰:张约、朱恩密疏告恪,

恪以示滕胤,胤劝恪还,恪曰:“峻小子何能为邪!但恐因酒食中人耳。”乃以

药酒入。孙盛评曰:恪与胤亲厚,约等疏,非常大事,势应示胤,共谋安危。然

恪性强梁,加素侮峻,自不信,故入,岂胤微劝,便为之冒祸乎?吴历为长。】

酒数行,亮还内。峻起如厕,解长衣,著短服,出曰:“有诏收诸葛恪!”【吴

录曰:峻提刀称诏收恪,亮起立曰:“非我所为!非我所为!”乳母引亮还内。

吴历云:峻先引亮入,然后出称诏。与本传同。臣松之以为峻欲称诏,宜如本传

及吴历,不得如吴录所言。】恪惊起,拔剑未得,而峻刀交下。张约从旁斫峻,

裁伤左手,峻应手斫约,断右臂。武卫之士皆趋上殿,峻云:“所取者恪也,今

已死。”悉令复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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