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大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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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的大漠-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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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在宣誓似的举着右臂,以这威胁性的动作走下了船。

意外相遇

时代在变化,而人类和民族则随着时代变。当人们的脚踏上北非的大地时就可立刻认识到此话是真理。还在不久前,欧洲的航海民族在柏柏尔人国家的海盗船前发抖,他们被毫无怜悯地洗劫一空,或是被杀害,或是被拖去当奴隶。除用极高数目的赎金去赎回外没有其它办法。这样一个小小的国家的统治者或领袖嘲笑强大的君主和国王,而后者则纠集军队去征讨。

在如此相对短的时间后,今天①是多么不同啊!摩洛哥困于内部争斗并因此而耗尽了国力,更不用提黎波里了,阿尔及利亚已被“熏死”。而现在法国还将它的手伸向了突尼斯,那里法国的“文明”已在阔步前进。人们甚至铺下了铁轨,火车头刺耳的鸣笛声打断了从高高寺院尖塔上呼唤伊斯兰信徒去祈祷的报时人的声音。

①这部小说撰写于1893年。

然而突尼斯总是要比阿尔及尔甚至比开罗更要东方化些,当人们到达内城时会首先有此感觉,旅行者在码头上首先遇到的是海关职员,他们并不太严格,在看到一个或几个法郎时不再会有人为的刁难了。欧洲人应小心注意那些拿起行李就逃跑的搬运工,并尽可能快地让人带到东方饭店或法国饭店去,尽管那里很少会有适口的饭菜和干净的床单,但如果他知道小费这个字在东方的含意,就会随时找到乐于介绍情况的人。

关于城市本身倒没有什么可说的,它和其它东方城市一样,并无任何长处。穆斯林当然对它评价极好,称它为带来幸福的城市。欧洲人,当他从称做望景楼的油橄榄树山上看到了在落日的余辉中的细长的伊斯兰教寺院的塔尖,以及在其白色上闪烁着金光的房屋平顶时,也会附和这种观点,然而当他步入内城,他的观点肯定会改变。小巷弯曲狭窄,到处堆满瓦砾碎石和难闻的垃圾;一排排的住房常是相互离得那么近,致使人们从街一边的房顶上跨一小步就可到街另一边的房顶上;破旧的建筑无人修缮,任其倒塌,并且因为不缺地皮,就在附近建立新房屋,就这样,残存的房屋、装饰一新的建筑、快速架起来的帐篷、还有没有公墓的小教堂就并立在一起,代表着该城市从最老的到最新时期的历史和发展。查理五世皇帝在克拉赫之战胜利后建了城堡,为此居民要拆除并运来卡塔格导水管的石头,还要用卡塔格的大理石柱烧制石灰。这些城堡今天同样已成瓦砾。惟一值得一提的建筑是在卡斯巴广场的总督的宫殿,但它很少使用。

从前居民是严格地按种族和信仰相互分开的,现在情况已非如此了,然而城市的下面部分和郊区居住的主要为基督教徒和犹太人;城市上面部分居住的是称作库卢利的土耳其人后裔,而住在中部的则是摩尔人,他们大多数是从西班牙被赶出来的摩里斯科人的后裔;还值得指出的一件事是,晚上天黑时每个人有责任带上一个灯笼。

那位总督住在西部的巴多宫内,距城区有半小时路程的距离。要到那边去,需穿过一座曾一度为卡塔格供水的、令人赞叹的导水管道的穹隆。这个巴多宫是各种各样建筑物的集合群,其中不仅有总督的住处,而且还居住着许多高层的显贵、官员和仆役。

至于卡塔格废墟,则来源于较晚期的大多数倒塌的建筑物。人们能看到的早期卡塔格的真实遗迹,只有那个18座卓越的地下贮水池组成的供水工程。

这些名胜古迹外来人很快就可以看完。我偏爱的却是该城的现状。现在居民熙熙攘攘的情景,要比这里被禁止对古代文物的搜寻和挖掘,更能引发我的兴趣。因此我就同忙于做生意的图纳斯蒂克分开,并在中城租了个住处,房子为理发师所有,它由两个精美的客房组成,中间用一个和建筑物高宽相等的引人注目的挂帘相互分开。整个“宫殿”长八步宽六步,房顶只用麦杆,但墙则由麦杆和粘土筑成。为了节省门的建材,干脆有一面的墙完全拆除了。挂帘是极巧妙地由不同种类、大小和颜色的纸片粘连而成。地面为亲切的土地。然后我就坐在墙角的长沙发椅,也就是我的旅行袋上,这就是房内的全部家具了。我可以通过挂帘上的许多小洞看到另一间房内那位老理发师的活动,但决不只是一个人,而是和他的女眷,一个约为70岁的美杜莎①,她惟一的工作看来是煎洋葱头。他的房间从来没有空着,他有极为可观的顾客,可是我看到他们中没有人付钱。观察他如何实展他的技能确实是一种享受。特别使我感动的是那种忠诚,他把从脸上和脑袋上刮下来的肥皂沫收集起来,为了将其再次涂抹在别的脑袋上和脸上。

①希腊神话中蛇发女怪。

我的这个住处每个月要付四个法郎,也就是说每星期80芬尼,这是我应预付的钱。当我给了那老者两个法郎,同时声明我只能留住一星期时,他把我当作是《一千零一夜》中的王子了,而且自告奋勇为我免费刮脸,但我却明智地放弃了。

当然,我住在这里只是为了每天有一到二小时能观察一下一家突尼斯理发室的活动,其余时间我就消耗在附近或到城里去散步,而在夜里我则回到船上睡觉。

在前五天中并未遇到那位怀有敌意的伊斯兰教徒。只要他想搜寻我,他总会在法国人居住区找我的。但在第六天我却在完全来预料的情况下遇到了他。

就是在前一天晚上我到船上时,图纳斯蒂克十分高兴地告诉我:

“本尼西,今天我很幸运,一个很大的运气,我将会看到一位伊斯兰的女眷。”

“嗬,我整天都能看到。”

“究竟在哪里?”

“在我的理发艺术家那里。”

“别说废话!对一个玩肥皂沫者的曾祖姨母我才不羡慕你呢。另外,我们谈到了肥皂,我已把我的肥皂卖出了。别的货物也有了销路,而这里无人问津的那些我将带到斯法克斯,那里我会有好市场的。为了事先打听到准确情况,我想到那边去一次。你一起去吗?”

“当然!我们是否可以利用鲁巴蒂诺公司的航线?”

“是的。后天傍晚有条轮船从这里开出。在此之前你把一切都准备好!”

“我随时都能成行。但你不是想和一位女眷交谈吗?”

“不仅仅是一个女眷,而是一家子,与我交往的那些商业老板都是按法国人方式布置安排的。现在这些东家中的一位有个会计是摩尔人,后者住在他的姐夫处。那位姐夫有座美丽的,按东方布置的房子,会计想在明天上午带我去看。”

“他的姐夫叫什么?”

“阿布德·埃尔·法德尔。”

“德文的意思是财富的奴仆,一个漂亮的名字,会有一些好看的东西的。那他同意参观他的房屋了吗?”

“当然没有问题。”

“那个汉子是干什么的?”

“这我也说不上来,你自己也知道,在这里询问亲戚关系会要触怒别人的,那位会计会到船上来接我们。”

“那么,女眷呢?”

“这也是我想看到的,当然指给我们看的只能是房间,因为妇女是禁止接触的。”

“参观一个居所而看不到女主人对你有什么意思呢?”

“那么你看看理发匠的顾客又有什么意思呢?我将丰富我的知识,正像你所做那样,好吧,你一起去吗?”

“是的,但只是由于你的缘故。”

“为什么?”

“这可能是个陷阱,而我必须把你解救出来。”

“呸!那个年轻的会计是个诚实的人,陷阱是完全不可能的,而且弗里克·图纳斯蒂克船长也不是能让人随便就抓住的人。”

事情就这样说定了。东方式的房屋我已看够了,而促使我陪伴他去的理由只是对朋友的安全的担心。

第二天早上那个会计来到了船上,一个年轻的摩尔人,他的出现自然使人感到他是可靠的。他表现得极有礼貌和谦虚,并且解释说,虽然他的姐夫对这次参观房子的事并不知道,因为他正旅行在外,但如果他在家的话,肯定是会同意的。用这种令人信服的话作保证,也就使我放心了。我们去了,但事先我还是带上了一支左轮枪。

那个会计领我们到一条去卡斯巴广场的小巷,那里矗立着一所房子。那房子靠街一面是一垛高墙,墙的惟一开口就是门,会计敲响了门环,立即就有个非洲黑人让我们进去了。我在等候时看到,房子的内部就像人们在所有较好的东方建筑物中所看到的一样或相似。

这些建筑物几乎都有一个开放的庭院,庭院中间有一口井,四周则被房间和其它偏房包围着,那些房间之间的差异只是在设施的贵重性大些或小些,在于它们可见到的坍塌程度多些或少些上,但外貌上则保持不变。

这里也是如此。建筑物四边的门都是朝向庭院开的。井里有水,这是很少见的。因为水管大多数由于某种原因已经不起作用。房内设施由地毯和软坐垫组成。东方人没有更多要求了。由于周围都可以从一个房间到另一个,所以这就使我们也很容易进入妇女的住处。为了我们在参观时能看到这些住处,只要打开最近的一扇门就可以了。再上一层楼有几个小房间,那是仆役们住的地方。

于是我们就从一个房间进入另一个,而且最后踏入了内宅。这里也一样,除了地毯、长沙发和几个软垫之外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东西了,这是一间和其它一样的房间,只是在颜色上显出一些不同。从最后一间女眷房出来我们又回到了最先进入的那个居室,也就是说转了一圈,图纳斯蒂克想什么都看到,他要求也允许到上面去看看,而我们的导游者也同意了。对于参观几间黑人住过的房子,我根本不感兴趣,因此我就犹豫了片刻没有随他们去走,此时我听到在我后面有扇门开了,并有童声在说:

“纳斯拉尼,纳斯拉尼!”

这是说:一个基督教徒,一个基督教徒。我转过身来,看见现在开着的过道里有一个讨人喜欢的、约为六岁的男孩。他的黑眼看着我,双颊红润,唇边显出一种可爱的、狡黠的微笑,与通常人们在东方看到的、冷淡迟钝的孩子们相比,这是一种怎么样的差别呀!

“走近一点,到这里来!”他带着丰富的脸部表情小声和我说,就像是他要告诉我世界上最重大的事情那样。其间他弯曲着食指,频频招着小手示意。

“你到我这里来!”我要求他,因为他还在内宅的最后一间房中呢。

“可以吗?”他热情地点着头问道。

“当然你可以。”

于是他就蹦跳着过来了,两条小手臂抱着我的膝盖并再次叫道:

“一个基督教徒,一个基督教徒!”

我和他表示亲近并向他打听:

“那么你知道我是一个基督教徒了?”

“是的。”

“谁告诉你的?”

“是卡拉达。”

“他是谁?”

“妈妈,她看见你们了。”

“是她打发你来这里的?”

“不是,是我自己来的,她已经走了。过来,坐在我旁边。我要告诉你许多东西。”

他把我拉向靠墙的长沙发。为什么我不能帮那么可爱的小家伙的忙呢?我现在已经不在内宅了,在这里就像在外面庭院中一样等候图纳斯蒂克和他的陪同。于是我就坐下了。小家伙就坐在我的腿上,用一种值得称赞的勇气模玩着我的胡须。

“你叫什么?”他问道。

“纳斯拉尼,”我回答说,“那么你呢?”

“阿斯马尔。”

这个名字的意思是褐色,用于这个男孩十分合适。他颇具东方型的脸和稍黑的肤色使我想起了圣经中后来大卫王写下的话:“一个男孩,褐色,漂亮。”

“你必须这样称呼我!”他补充说,“你说!”

我用名字称呼他,并把他的脸举起来向着我,此时他的嘴唇擦到了我的小胡子,就像在摩刮胡子刀时能看到的那样,无论如何可视为一个吻。可惜我未能完全享受这种感觉,因为我听到了一声妇女的喊叫,而当我注视时,看见在通往隔壁房间而不是内宅房间的门边站着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她的眼睛半惊半喜地看着我们。她的脸没有蒙住,面纱在后脑勺向下悬挂着。现在她表现的是一个妇女的举止,她不知道是应当跑开呢还是走近。她这两种都没有做,而是把厚厚的面纱拉向前面,致使别人不再能认辨她的面貌,然后她举起食指示意并说:

“阿斯马尔,祈祷!”

那男孩摆脱了我,站起来,左右手祷告说:

“我们在天上的父亲,愿人都尊崇你的名——”

多么奇怪!这是基督教的主祷文呀!这位妇女是个女基督教徒吗?我也从长沙发上站起来。她从脸上看出了我的问题,因为当那小家伙祷告完毕,她就像我问了她似地说:

“我不是纳斯拉尼,我很愿意成为基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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