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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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孙-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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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证?”方振玉淡然一笑道:“姑娘说的人证,不知是谁?”

邓如兰愤愤的一指四个庄丁中的为首汉子,说道:“他叫谢长贵,是谢家庄的总管,前晚二更,听到我姐姐的惨叫,第一个赶到后进,就被你用扇子点了他穴道的人,难道还会认错么?”一面一指方振玉,朝那为首汉子说道:“长贵,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他?”

谢长贵躬身道:“回小姐,没错,就是他,小的绝不会看错,他前晚穿的就是这件天青长衫,手中还有一把乌骨摺扇。”

方振玉随手取出通天犀角扇,说道:“可是这把吧?”

谢长贵看了摺扇一眼,朝邓公朴父女连连点头道:“就是这把,他就是用这把扇子敲在小的‘肩井穴’上的。”

方振玉问道:“朋友是说此人身上穿的是天青长衫,手中拿的是乌骨摺扇,但不知你可曾看清了他的面貌,是否也和在下一般无二?”

谢长贵倔强的道:“前晚月色很好,我怎会看错,你这油头粉脸的贼模样,烧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方振玉突然仰天长笑一声,说道:“在下如果杀了你家小姐,那就是凶手了对不?”

谢长贵道:“杀了人自然是凶手。”

方振玉道:“凶手是绝不会让人认出面貌来的,对不对?”

谢长贵道:“但我是第一个听到小姐的惨叫冲进屋去的人,你正好退出来,自然会面对面碰上的了。”

方振玉大笑道:“如果在下换了你,试问被人撞上了,会不会杀他灭口?在下能用摺扇敲你的‘肩井穴’,同样举手之劳。怎不敲你‘中庭’死穴,还留你这活口?”

谢长贵道:“你在匆忙之间,未必就能杀得死我?”

方振玉微笑道:“在下若要点你穴道,又何须待你近身?”

他潇洒的疾退三步,朝谢长贵“肩井穴”上点去。

邓如兰右手长剑一挥,叱道:“你要做什么?”

方振玉后退三步,和谢长贵相距已有六七尺远近,回身朝邓公朴拱拱手道:“那谢姑娘遭人奸杀,凶手是否就是在下,老丈是明理之人,想必已可明白了。”

邓公朴听了他和谢长贵的一番话,心中明白,凶手奸杀义女,可能是移祸之计了,因为江湖上都知道谢家庄的小姐谢画眉,是自己义女,按常理是没人敢向她下手了。此人奸杀了谢画眉,其目的自然是为了把自己引出来了,那么这年轻人所说,似有几分可信之处……

他微微点了下头,回头朝谢长贵问道:“你没事吧?”

谢长贵好好的站在那里,对邓公朴的话,恍如不闻,并未回答。

邓如兰道:“长贵,我爹在问你的话呢?”

谢长贵眨眨眼,依然没有作声。

方振玉含笑道:“在下刚才点了他‘肩井穴’,姑娘不曾解开他穴道,他如何能开口呢?”

“你……”邓如兰睁大双目,惊奇的说了一个“你”字,但接着粉脸一绷,樱口轻哼了声,举手一掌,拍在谢长贵的肩头,替他解了穴道。

邓公朴早已看出方振玉气字不凡,不是好杀义女的凶手,此时看他又露了这一手隔空取穴,心头是暗暗吃惊,忖道:“此子不过弱冠年纪,竟然练成了这等绝世之学,日后成就,必是武林一代人杰!”

这一想,更坚信凶手必另有其人,极可能有人陷害于他,一时不觉起了借才之念,一手持须,徐徐说道:“老朽看少侠人品,绝不类淫恶之徒,尤其一身所学,更是出类拔萃,真要杀人灭民亦只是举手之劳,因此老朽深感义女遇害之事,其中必有隐情,此事关系少侠令誉,此处不是说话之处,少侠可肯屈驾敝庄一叙?”

方振玉拱拱手道:“老丈夸奖了……”

他底下的话,还未出口,只听树梢间响起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一道人影,疾如鹰隼,泻落当场,那是一个身穿灰布僧衲的和尚,他身上布袖衣宽袖大,人却生得枯干瘦小,双手胸前合十,站在前面,就像根木头一般。

邓公朴一眼看到来人,不觉一怔,急忙拱拱手:“木大师请了,佛驾赶来,必有事故?”

原来枯瘦和尚乃是金坛白塔寺住持,法号明空,是少林空字辈弟子,人称木罗汉的便是。少林方丈是“大”字辈,连同寺中四位长老、已只有五位,第二代空字辈中,也不过十多个人。

木罗汉朝邓公朴合掌一礼:“老施主请了,贫僧是应孙师弟之邀,匆匆赶来的。”

邓公朴听得更奇,问道:“大师说的,可是龙潭孙氏昆仲么?”

“不是他们还会有谁?”

木罗汉木头似的脸上裂起无数皱纹,伸手一指,说道:“孙师弟不是来了吗?”

一阵驾铃和急骤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一共是三匹快马,急驰而来!

三匹马还未赶到,树林中已在此时跃出七八条人影,一字排开,这些人个个身形壮健,有的已经拔刀在手。

这不过转眼工夫,三匹快马,已然驰近,当前一匹马上,是个四十开外的紫脸汉子,生得浓眉如剑,目光充足,坐在马上,自有一股逼人气概!

第二匹马上的汉子相貌和前面马上的人极相近似,一望而知是同胞兄弟了。

第三匹马上的,则是个身穿紫色衣绔的女子,紫纱包着秀发,肩头露出紫穗长剑,骑坐马上,身段婀娜,看去已有二十三四岁。

三人驰近身前,一跃下马,为首的汉子走上几步,朝邓公朴抱拳一礼道:“邓前辈也在此地。”

邓公朴急忙还礼道:“孙总镖头久违了。”

为首汉子又朝木罗汉行了一礼,说道:“有劳师兄赶来相助,小弟这里谢了。”

木罗汉合十道:“阿弥陀佛,孙师弟,孙氏镖局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龙潭孙氏镖局,开设已经有三十年历史,正因地当金陵和镇江之间,占了地利上的便宜,一向生意极盛,信誉卓著。

传到过江龙孙伯达(为首汉子)的手中,因为他出身少林,有八大门派之首的少林寺这块金字招牌做靠山,江湖黑白两道人士,多少总得讲点交情,就凭这一点,孙氏镖局走南闯北,更是无往不利。

孙伯达有一弟一妹,弟孙仲达、妹子孙月华,都是家传武功,江湖上就把他们兄妹称做孙氏二英,因此山有人叫他们镖局孙氏三英镖局的。三十年没有出事的老招牌,这回却出了纰漏,无怪过江龙孙泊达连池师兄木罗汉也请出来了。

孙泊达看到这位师兄,状极恭敬,说道:“回师兄,小弟最近士下一趟保定,昨天刚回来,事情并不出在镖局保的镖上,而是出在镖局子里”。

大罗以睁首一双深陷的目光,口中“唔”的一声。

孙泊达接着道:“三天前的清晨,镖局刚开门,就进来一个青衫少年,要找小弟,是局里的帐房延见的,问他有何贵干,那青衫少年口称路过龙潭,要向镖局借些盘川,这原是常有的事,敝局帐房看他颇为体面,也就捧出五十两银子,那青衣少年连瞧也不瞧,大笑道:“在下亲自来贵局,贵局一向生意兴隆,最少也得捧出八千一万,才够意思……”

木罗汉低沉的道:“此人口气不小,后来如何?”

孙伯达道:“账房听他口气,分明是找碴来的,正待开口,那青衫少年已等的不耐,手中摺扇朝那封银子一扇,五十两子连同红套射入栋梁,嵌入梁上,口中大笑道:“你既作不了主,在下那就只好自己动手了’,他一把抓起账房,走入账柜,取走了五张银票,共计一万一千八百两,和一包金叶子,大约有一百五十两左右。”

第十七章 误会重重

方振玉听他说到青衫少年用的是摺扇,心中方自一动,接着又说出五张银票和一包金叶子,心头更觉震动!

迥眼看去,那孙仲达和孙月华二人,在他说话之时,各自手按剑柄,四道目光,紧紧盯着自己,好像正在防备着自己会在他说话之时,偷偷溜走一般。

不!刚才从林中走出的八个壮汉,八成是他们镖局里的镖头,此刻也远远的围了拢来,十六道目光,同样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方振玉的动静。

方振玉只是朝他们报以微笑,也没开口说话。

木罗汉一双精光熠熠的眼睛,打量着方振玉,觉得这年轻人神定气闲,气度从容,若说三天前闯孙氏镖局的青衫少年,就是此人,倒是一个劲敌,不觉多看了他一眼炫ǔмDтχт。сοм书网,一面问道:“后来呢?”

孙伯达瞪着方振玉,说道:“这厮临走时,还口发狂言,要小弟把月华嫁给他为妻,否则……”

孙月华娇脸一红,急叫道:“大哥……”

孙伯达回头道:“为兄总得把那天的情形,跟师兄说清楚了。”

木罗汉点着头,问道:“他怎么说,否则如何?”

孙伯达道:“那厮言道,若是咱们不答应这件亲事,孙氏镖局从此休想在江湖上走动”。

木罗汉沉哼道:“果然狂得很,此人可曾说出他是谁来?”

孙伯达道:“说了,他自称方振玉。”

方振玉听得又是一怔,那人果然又把一只黑锅背到自己头上。他因孙伯达已经说出自己名字来了,那是非开口不可了,这就含笑拱了拱手,说道:“孙兄说的方振玉,就是在下……”

孙伯达脸色微变,嘿然道:“孙某早就知道朋友就是方振玉了,不然孙某兄弟,也不会专程赶来了。”

方振玉含笑道:“孙兄也许误会了,在下叫方振玉,那是没错,但在下并非三天前向贵镖局去借盘川的那位朋友。”

孙仲达冷哼道:“怎么,朋友不承认了?”

方振玉道:“在下一向做事,从不抵赖,但不是在下做的事,要在下如何承认呢?”

邓如兰站在一旁,低低的叫了声:“爹!”

邓公朴急向女儿以目示意,要她不可插口,先看看情形再说。他已发现有人欲陷害方振玉,好杀了自己义女谢画眉,把自己引出来炫^ǔмDтχт。сοм&书网,意犹未足,又拉上孙氏镖局,可以把木罗汉引出来。

引出木罗汉来,岂非又拉上了少林派了?由此可见此人这条借刀杀人之计,设想周密,心思极为毒辣。

他究竟是多年老江湖了,发现此中另有内情,方振玉既非奸杀义女的凶手,决心要把此事弄个水落石出,一来替义女报仇,二来嘛,他心中还另有打算。

木罗汉转过脸来,徐徐说道:“施主不承认,总该有个说法吧!”

方振玉潇洒一笑道:“天下同名同姓的人也许有,但面貌却未必相同,因此在下觉得镖局中账房先生,一定认得出那人的面貌,请他来看看是否在下,即可证明了。”

木罗汉点头道:“施主说的极是。”

孙伯达沉笑一声道:“阁下以独门手法点了许先生经穴,只能开口说话,无法行动,想以此话来拖延时间,好找脱身机会吗?嘿、嘿,孙某早就料到你有此藉口。”

说到这里,伸手一招,只见两名汉子抬着一张软榻,如飞而来,榻上躺着一个五十出头的老汉,睁着双目,只是喘气,那躺在软榻上的,当然就是孙氏镖局的账房先生了。

孙伯达要两人把软榻放落地上,立即朝那账房先生问道:“许先生,你看清楚了,那天在镖局里,抢走银票,自称方振玉的,可是此人?”

说话之时,用手指了指方振玉。

那账房先生目光转动,望了方振玉一眼,张口喘息着,道:“回总镖头……就……就是他……没错……”

方振玉一脸惊异的道:“你看清楚了,是在下么?”

那账房先生恨恨的道:“……我难道……还会看错……你……你烧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孙伯达冷笑一声,回身朝木罗汉躬身一礼道:“启禀师兄,这就是敝局许账房,被方振玉以独门手法,点了经穴,只能说话无法行动,小弟无能,无法找到他被制经穴,还请师兄慈悲,救救许先生。”

木罗汉没有作声,缓步走到木榻旁边,伸出一只枯干的手,在那账房先生身上摸了一阵,他枯瘦的脸上,不禁微有怒意,看了方振玉一眼,才嘿然道:“方施主轻轻年纪,出手竟如此毒辣,你以‘五阴手法’点闭了他三处经穴,无怪孙师弟找不到他受制穴道了。”

口中说着,功运双手,在那账房先生身上三处穴道上连推三把。

只听那账房先生大叫一声,躺着的人,突然双目凸出,四肢不住的牵动,全身也跟着起了一阵强烈的颤抖!

木罗汉似是被这一次突起变化惊得一呆,急忙收手,问道:“老施主觉得那里不对?”

那账房先生那里还说得出话来,他在这一瞬间,已是脸如死灰,双脚一伸,嘴角间随着缓缓流出血来,一看就知,他己气绝身死!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木罗汉口中连诵佛号,伸着一双枯瘦的手掌,也似被传染了一般,起了一阵轻微的颤抖,倏地转过身来,双目精光迸射,直注在方振玉的脸上,沉声道:“施主好毒辣的手法,好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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