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情使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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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情使馆-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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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坐下来,伯恩赛德先生。”巡佐终于开口说。“用不了多久。”

伯恩赛德时断时续地打着盹,最后总算来了一名警官,在巡佐耳边悄声嘀咕了一阵,接着走进后面房间,拨开保险箱上的号码锁,拉开门,取出一只塑料袋撕开口子。“这是你的钥匙吗?”他问伯恩赛德。

“一点不错。让我想想。也许是的。我的梳子呢?”

“在这里签个字。”巡佐说着,指了指表格上的另一道横线。“我刚才说用不了多久嘛。”

“可我明明没罪却留下了犯罪记录。”

警长抬起头看着他。“如果你要求开庭审理,我们就把你的案子移交到法院,那得至少折腾一两个月。要图省事,就让我现在给你一个警告,然后就可以走出大门。”

“我在法庭上胜诉的可能性有多大?”

“你得聘请一名相当出色的律师证明你有健忘病史和其他毛病,否则必输无疑。”

“还得付一笔聘请律师的费用。”

“是这样。人们常说公正是难以理喻的。”他撇嘴一笑。“在这儿签个名吧?”

“你能否腾出五分钟时间,弗兰契上校?”

耐德从桌上抬起头,他正和夏蒙上尉一起审视详细标出温菲尔德官邸的电路、电话线路以及防盗报警装置的图纸,这些图纸是夏蒙从保安人员奥特加那里拿来的。

耐德办公室门口,突然出现了像在天鹅绒上潜行的猫一样悄无声息、不宣而至的帕金斯。脸上的弯钩鼻浑似鹰爪,上半身树桩般笔直挺立,一副气势逼人的神态。“认识夏蒙上尉吗?”耐德介绍说。

“认识,呃……”

耐德看着莫里斯卷起图纸,一声不吭地走出办公室,随手关上房门。“这个年轻人很有教养。”帕金斯说着,走到空着的椅子旁边,问:“可以吗?”

“请坐。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随之出现的一阵沉默是两个惯于久候的人之间通常会经历的冷场。耐德身靠椅背,准备让这个老家伙先表演一番。

“雷奥登失踪了。”帕金斯总算开口了。

耐德拧紧眉尖。雷奥登的名字,就他所知,以前从来没有在他俩中间提到过。既然摸不清对方来意,那就索性跟他装糊涂。“雷奥登?”

“安东尼·雷奥登,星期一早晨慢跑健身途中被一辆米诺车撞倒,是你救了他。”

“那个慢跑健身的人叫雷奥登?”

“喔,天哪。”帕金斯像对方一样调整了坐姿,舒舒服服地靠着倚背,两人互相冷眼打量对方足有一分钟之久。最后,帕金斯清清喉咙,开始说话,他的声音并不响亮,但浑厚有力,使耐德想起波恩的一位汽车推销商一次说服他购买梅塞德斯牌汽车时所说的话。“记住,只有功率特大的汽车才能真正缓慢平稳地行驶。”

“请让我先说几句题外话。”帕金斯说。“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伦敦城里有许多形形色色的流氓坏蛋。我是说,纽约的犯罪记录也许远远超过伦敦,可是伦敦的骗子,骗术实在高明。伦敦对于世界各地的金融骗子,自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他们蜂拥而来,一个个活像磨尖牙齿的吸血鬼,恨不得将每个企业的油水统统榨干。这方面我能讲许多故事。”

他停下来,更加舒服地仰靠椅背。“雷奥登以及他的同伙,一直在暗暗寻找有钱的阔佬,看中了就死死盯住,不断地敲诈勒索,直到把他们的油水榨干。我们坚信,他们当中有个能用道地的爱尔兰腔甜言蜜语说一通的家伙,甚至还劫持了专门从事勒索绑票交易的新芬党骨干分子的专机。”

“凡是能赚到钱的事他们都干。”耐德附和道。

“一点不假。这跟政治,跟爱尔兰人民的自由毫无关系,纯粹为了钱。因为雷奥登是爱尔兰人的名字,我心里开始考虑两种可能。明白吗?”

耐德会意地点点头。“我当然明白。”

“是吗?”帕金斯反问。“听你这样说,我心里很高兴,上校。凡是与大使馆有牵连的事,都会让我们忧心忡忡。即使事情本身并不严重,单是担心传媒的不利报道,也足以让你愁出几根白发。”说着,他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后脑勺。

“你说得完全正确。”耐德附和道。两人警惕地互视对方,不过先前那种公开对立的情绪已经没有了。很难说他俩到底是谁改变了谈话气氛。

“我得跟你打个招呼,上校。若是你不反对,我想离开这里几天,让我的助手‘西红柿’处理所有的技术问题。”

“‘西红柿’?我认识他吗?”

“一个头发稀疏、矮墩墩的约克人。”

“他能胜任工作吗?”

“完全能够胜任。”帕金斯为他的助手打包票。

耐德本想问问,雷奥登到底犯了什么事,需要他请假外出调查处理,可又不愿驱散自己和帕金斯精心施放的、笼罩着整个形势的烟幕。

“你说行,那就行。”耐德郑重其事地说。

帕金斯舒心地笑了。那张砾木般坚实的脸上,照样凝然不动,不过却隐隐透出几分感激、知己和信任的神情。

“上校,”他终于说,“你我相处一向融洽,这一年从来没有闹过什么别扭,对吧?”

“你是说我们现在开始闹别扭了?”

“都是这个该死的雷奥登把事情弄糟了。说他与新芬党或者其他什么组织有联系只不过是猜测,可是他的突然失踪,却着实叫人犯愁。我只有与你联系。”

耐德本来想问帕金斯,一个负责检修大使馆各种线路的雇员,因何为了雷奥登犯下的事,要与他发生联系。可是话刚涌到舌尖,却硬是咽了下去。

“我俩没有必要勾心斗角。”帕金斯继续说。“我们完全应该尽量谨慎地处理此事。你赞成我的话吧?”

“当然赞成。”

“你能否告诉我,星期一早晨你在慢跑健身时,碰上雷奥登出事,你都干了些啥?”

“喔。”耐德身体稍向前倾,摆出极愿一吐为快的姿态。“不过,你得先说说开那辆米诺车的人是谁,他后来怎么样了。”

“一个名叫乔基·菲特斯的小流氓,有长期暴力滋事的犯罪记录。当然,此人现已交保释放。不过,一旦开庭审理此案,我们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而且,如果雷奥登伤势严重,我们会指控他犯有蓄意伤人的重罪。”

“雷奥登真不见了?离开了医院?”

“也许有人帮助,也许没有。也许是自愿,也许是被迫。我们对此一无所知。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该听你的了,上校。”

“是该如此。不过我得先提醒你,帕金斯先生,你会发现这些情况大部分都靠不住。”

一大一小两辆货车停在温菲尔德官邸门口,卫兵走来瞪大两眼仔细打量了一番。“里面装的什么?”他粗声大气地问道。

“阿尔比恩。”司机说着,把手伸进放在仪表板上的贮物箱,取出一叠纸。

“什么阿尔比恩?”卫兵不悦地追问。他有些不情愿地接过纸退后一步,眯眼细瞧。“阿尔比恩出租公司?出租什么?”

“电视摄像设备,伙计。”

“没听说过。”卫兵瓮声瓮气地说。“你们先呆在那儿别动。”他走进岗亭,在里面待了一会。出来时脸上依然带着老大不情愿的神情,可还是往左一挑拇指。

“开到大楼后面去。别出声。”

两辆货车往左拐弯驶离卫兵的视线,紧跟着又驶来一辆小巧的白色麦特罗车,开车的是吉莲·兰姆,身穿雪白的连衫裤工作服,更显得洁净素雅,温柔端庄。

“天哪,是你,宝贝!”卫兵失声叫道。

“是我,可爱的年轻人。”

“他们应该让你走在货车前面嘛。”他挤眉弄眼地说着,一边挥手让车通过,一边问:“我能上电视吗?”

“为什么不呢,像你这样漂亮的小伙子?”

他格格地笑着,目送麦特罗车左拐,消失在视线以外。然后,他愉快地吹着口哨,返回岗亭。

办公楼底层的一个正式的接待室里,潘多娜·福尔默正在接待兰姆小姐。只有两人坐在里面,使得这个本来就很宽敞的房间更显得大而无当,不过它能使人联想到美国在世人心目中的形象,虽说身材娇小的潘多娜是无法代表这种形象的。

尽管潘多娜还在因为有人背着她阴谋破坏7月4日的花园酒会而生气,却没有耽误自己像以往一样为接待电视记者作好充分准备。

她指指贴上图案精美、手工印制的中国壁纸的四面墙壁,又指指一对背部和坐垫蒙上丝绒、并排放置的双人座椅。“我们将在花园里举行午宴,”她告诉吉莲·兰姆,“不过我想让客人们聚在这里饮酒聊天,以便互相结识。”

吉莲坐下来,抚平连衫裤工作服宽大裤腿上的皱褶,她这身颜色醒目、适合非正式场合穿的时髦装束,使得这个耗费巨资,兼有中国风情和维多利亚风格的房间顿时显得俗套土气。潘多娜知道这个房间的布局有点花哨俗艳,因此故意穿得随便一些,仿照50年代流行的女大学生的着装风格,一袭底部呈喇叭形展开的裙子,上身是晶光耀眼的长袖白衬衫,脖上套着两串珍珠项链。脚上不是平时穿的高跟鞋,而是一双普通的红色橡胶底鹿皮靴,鞋带与靴身的颜色形成强烈的反差。她深知,只要稍微隔开一点距离,自己在别人眼里就会像是一个12岁的小姑娘,而吉莲却完全不同。

吉莲脸上绽开美丽的笑靥,手上玩弄着拖到面颊上的一缕黄灿灿的长发,一双炯炯有神的褐黄眼睛四下环顾。“这屋子真漂亮,福尔默夫人。”

“谢谢你,吉莲。其实,这房间的装演布置与我没有丝毫关系。请叫我潘多娜。”

“不能称呼你苏姗?”

“只有我母亲这样称呼过我。”两个女人都笑了起来。“你想喝点什么?”

“工作时我不能喝多少。一杯可口可乐?”

“很好。”潘多娜摁了一下按钮。克罗斯泰克夫人出现在她们面前,潘多娜对她说:“来两杯可口可乐,贝勒。等一下,”——她起身站在身材高大的克罗斯泰克身边——“贝勒·克罗斯泰克夫人,我的女管家。这位是吉莲·兰姆,是来拍电视的。”

吉莲从座位上站起来,她虽然个头不高,但和克罗斯泰克并排而立时,那个看上去只有12岁的潘多娜就差不多从她们眼前消失了。她俩握了握手。“你不喜欢在可口可乐里搁许多冰块,兰姆小姐?”女管家问道。

“是不喜欢。”

“贝勒已经是曾祖母了。”潘多娜说。

“不可能!谁会相信。”吉莲嚷道。

“连我自己也不太相信。”贝勒说着走开。

女管家端上饮料,转身离开之后,两个女人在房间里转悠开了。潘多娜向客人详细解释中国花瓶和其他装饰物品的名称及来历。显然,她将无一遗漏地介绍房间里的一切,而吉莲也早已变得兴味索然。

“它是一个由普通民众参与的节目。”这句话她已说了两遍,为的是讲清楚“屠羊”的特点。

她坐在双人椅上,好让潘多娜及早结束她那滔滔不绝的解说。“观众认为这是一个专题节目,其实它从头至尾都有普通民众参与。有时你我这样的人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不过世界上诺贝尔奖获得者毕竟为数有限。真正吸引我们的还是普通人,尤其是在非同寻常的情况下。”

“你是说,参加星期日招待会的也全是普通人?”

吉莲点点头,表示已经听出对方不满的语气。“任何一个当上大使的人,决不会被视为普通人。你们当然也没有邀请任何普通的组织或个人。你们的独立日不是普通的节日,当你们在自己的祖先浴血战斗,终于摆脱了其殖民统治的这个国家庆祝这个节日时,就更是如此。”她嫣然一笑。“我们普通人有自己的聚会、设宴、郊游。到时我们将会看到这么多头面人物聚在一起,做着普通人同样在做的事情,确能使普通观众产生耳目一新之感。你觉得这样是不是有点意思……潘多娜?”

潘多娜兴奋得满面放光,连连点头。虽说她也曾当过新闻记者,却没有提醒自己,对方策划的电视报道,看起来不过像是一片不足为虑的柔软的肥皂片,弄得不好还会像香蕉皮一样滑腻、恼人。

夏蒙上尉说他打算出去买一份三明治和咖啡回来时,耐德一反常态地决定和他同去。这似乎令夏蒙颇感不安,不过耐德只顾专心考虑自己的事情,因此没有察觉。

他们穿过格罗夫纳广场,朝牛津大街走去。在距他们几百码的地方有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还有一个皮肤微黑,身材矮小的小伙子,”耐德以手掩口小声问,“这人你也能看到吗?”

“这小子就跟在学生后面。刚刚转身打量一家房地产公司的橱窗。”夏蒙压低嗓门答道。“我们干吗要这样叽哩咕咱地说话?街上人这么多,他们不可能窃听我们的谈话。”

“他们两人昨天同时盯我的梢,最后才总算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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