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情使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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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情使馆-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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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弟弟跟着我们过来了。”

“真该死!我以为他要见你呢。”

“我觉得他是在找你。”

“他不是我弟弟。”哈格雷乌斯轻轻地打了个长长的嗝,动作敏捷地遮住嘴。“天哪,不。真该死!”他突然停下不动了,转过身来用胆怯的目光看着那个赶上来的人。

“哎,你来啦。”

“记者同志,”格雷勃·波拉马连科说道,“请将我介绍给你的朋友。”

“亲爱的,我可以在星期日见你吗?”吉莲·兰姆问另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个头不高,却忙得闲不住,深色的头发分成一束束的披在肩上,一副阔边深褐色的眼镜使她的头发更加显眼。她的脸隐约使人想到猴子。她看上去淘气得有点像小丑,属于人们常说的那种整天开玩笑、没正形,在该安分的时候到处跑的人,倒也不乏讨人喜欢的地方。

“我想没问题,亲爱的。”她答道。“这儿的人不是都要出席7月4日的酒会吗?”

“我想英国广播公司今天的酒会是一种彩排。”吉莲若有所思地说。“蒂娜,我可以为你要杯酒吗?”

那个女人拼命地摇着头,发束像一只深褐色的环向外展开。“打扰你的事我联想都没想过,亲爱的。”

“酒吧那边有我一个追随者。”吉莲承认道。“他可以带一杯给你。”

“要香槟吗,女士?”一名招待问。

吉莲注意到这名招待在这里转了好久了。这人矮而胖,长着一双突兀的眼睛,穿着与其他端托盘的人不一样,别人都穿着黑色短餐服上装,结着黑领带,而他却穿着长餐服,系着白领带,腿上是浅灰色的裤子,除此以外,领子上还别着一朵漂亮的矢车菊蓝的别花。

招待稍稍鞠躬将托盘端上前来,他脸色灰白,凌乱的胡须和更加凌乱的鬈发越发给人以不健康的印象。“我们是否有幸在星期日继续伺候女士?”他问道。

吉莲听了听口音。不像英国人,也不太像美国人。“哎,你们公司将承办大使馆花园酒会吗?”

“是的,女士。”他暴突的眼睛稍稍转向蒂娜。“还有你,女士。”

“太有趣了。”她说着从他那儿接过酒杯。“你是说还是你们承办?你叫什么名字?”

这名招待愣了一下。“我指你们公司名字。”蒂娜纠正道。

“霍金斯和杜特,女士。”他麻利地答道。“随时为你效劳。”

欧洲人,吉莲想清楚了,但他在美国干过一段时问。“一次次酒会都会遇上自己的招待是件令人愉快的情况。”

“噢,不,女士,我不是招待。”他外突的眼睛瞪大了些,头上硬硬的鬈发似乎也直立起来。“我是领班。”

“这朵别花是怎么回事?”蒂娜指着别花问。

“十分感谢。”他做了告别的手势,带着空托盘退了出去。

“你觉得会是真的吗?”吉莲若有所思地问。“所有这些大型酒会都是那个叫什么和杜特来着的公司承办的?蒂娜,这些人你都会熟悉起来。”

“我听说过他们。”她承认道。

“如果确实如此,你以前碰到过像这样怪模怪样的人吗?”

“谁?你指我那位矮胖的给我吓走的招待?从未见过。”

“我也没见过。”

蒂娜故意地叹了一口气。“只是萍水相逢而已。”她说得含含糊糊,没法听清。

几乎从他们相会的第一分钟起,罗伊斯·科耐尔就想彬彬有礼地离开波拉马连科。他提到他的女士正口渴呢,他酒要送迟了。可是带着胸针的那名招待大献殷勤,也就使他无话可说了。

这并不是因为科耐尔反对与俄国人建立友好关系。在他的外交生涯中,他经常表现得很友善。但是和他交往的俄国人都是清白之人,不是出身名门望族,就是有可靠的头衔,另外还少不了国务院情报部门提供的档案。和这些人的交谈也是在经过周密安排的情况下进行的,例如像外交活动、宴会、接见、周年纪念日等等。在这些场合下,大家都恪守外交礼仪,彼此间的交谈也仅限于极为乏味的内容。

但是格雷勃·波拉马连科是个危险人物,行为不规矩是出了名的。他是彻头彻尾的苏联间谍,在伦敦独来独往,干的都是些在大庭广众之下难以启齿的事情。今晚的酒会是松散的无拘无束的场合,有大群的娱乐界人士。他们就像炖肉中的蒜头,能创造一种特有的气氛,在其中展示自己与众不同的才华。

在酒会上,你可以大饱眼福,也少不了被别人注意,你可以说三道四,也逃避不了别人的指指戳戳。这一点罗伊斯很清楚。他可不希望别人看见他与像波拉马连科这样有名的俄国间谍谈个没完。当然,偶尔也有情有可原的情况,但是心平气和地解释这些情有可原的情况可不是在外交界得到提升的秘诀。

“……可是哈格雷乌斯捞外快的好机会。”这个俄国人说道。“他过不了几年就要发迹了。钞票可是好东西啊。”

“他算得上是吉莲的猎犬,不是吗?”科耐尔附和着说。

“描写得很恰当。”波拉马连科接着又说,“刚才给他们上酒的那个矮胖子你注意到了吧,那个夺去了你一展骑士风度机会的家伙?”

“是的。一名招待这样穿戴有点过分了。”科耐尔端着酒杯慢慢向吉莲那边移着步子。

“可是他并不是招待。”

“你认识他?”

“亲爱的科耐尔,我以前见过他,那是在另一种场合。有人将他指给我看过,嗯,可以这么说吧。据我所知他是领班,因为他是这样告诉你那位漂亮的女士的。我是看他嘴唇知道的。”

“老天哪,”科耐尔话音很特别,“你这个新本事真让我吃惊。”

“我劝你也学一点这种诀窍。亲爱的科耐尔。在这种嘈杂的招待会上,这个窍门作用可大了。”

外交代办先生停下了脚步。他把这个俄国人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是个十分有用的建议。”他说道。“你是在学校学的吗?”

格雷勃摇了摇头。“看电视时慢慢把声音调低。不出几个星期,你就大有长进了。当然你知道,亲爱的科耐尔,我只对英语感兴趣。”

科耐尔大笑起来,不过一秒钟,俄国人也大笑起来。“不过你确实认识那个人,”科耐尔继而问道,“那个头发凌乱,眼球像班卓琴的人?”

波拉马连科点了点头。“是的。”他的目光开始向旁边移去。突然他的眼睛一亮。“科耐尔!我亲爱的朋友,真是机会难得。你会看到伦敦最漂亮的女人。”

“根据我的印象,今晚是我把她带来的。”

“噢,是的,当然,一千个对不起,自然是如此。”格雷勃像维多利亚时代翻译的托尔斯泰作品一样喋喋不休地说。“我最亲爱的梅利安姆。”他大声呼喊道。

朝这边走来一个高大肥胖的女人。她披着一头鲜艳的桔红色头发,身着一袭樱桃红裙服,艳丽耀眼,随着步履左右摆动。裙服像镂空的印度头巾,或莎丽,粉色的肌肤从其不规则的网眼里透出迷人的光彩,就像军服保护色一样令人感到眼花缭乱;时而显露的肩臂隐隐约约,乳脂色的胸部高高隆起,画出两道诱人的弧线;坚实的粉颈,娇小的双手,粗壮的小腿,细细的脚踝,脚上蹬着一双漂亮的桔红色高跟便鞋。科耐尔不禁感到纳闷,如此肥胖的人仍能向周围散发出如此强烈的女人的魅力。是自发催眠术的作用吗?

“当心哪,”布雷克托普大声嚷嚷道,“你身边是伦敦头号危险人物。”

“我亲爱的梅利安姆,你这是在警告谁呢?”俄国人问。“你总是看上去那么令人垂涎。”

“别想占便宜。”布雷克托普说道。“科耐尔先生,这个俄国佬不懂规矩。”她伸出手来,“我是梅利安姆·夏农。”

“文化专员。”格雷勃加上一句。

“由以色列政府特遣。”科耐尔接着把话说完。“哎呀,我们是一伙搞档案工作的人,是吧?”他握了握她的手。“夏农是个爱尔兰名字,就像科耐尔一样。”

“没错,不过我的老母亲把它拼成CHANIN。你知道吗?”她接着又说起来,两眼紧盯着他,眼睛四周的眼圈粉闪闪发亮。“一颗手榴弹扔在我们当中,就会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

“也许能够防止战争,永远不让它爆发。”俄国人叹息道。“哎,我的女同胞在那边呢。该死,我忘了她的名字。她是个叛逃的舞蹈演员。天哪,你瞧我这个记性。”他朝一个相当瘦弱,长着褐色头发,皮肤浅黑的姑娘走去。她正被几个留着平头,蓄着胡须的年轻人围着。

“她怕他怕得要死。”布雷克托普嘴里嘟哝着。“他附带的工作是改变他们的观点和生活,他们都是从俄国逃出来的,他设法使他们相信国内的情况已大不一样了,他们还挺相信的。”

“你是说他附带的工作?”

“嗯,他的名片上说他是塔斯社的特约记者。”

“而你说你是文化参赞。”

“错了。我的名片上说我在莫尔顿大街开一家时装店。我在那儿确实有一家店。”

“看来波拉马连科只是在制造麻烦?”

“这不就是特约记者干的事吗?”

“你总是以问题回答问题吗?”

“摩西是犹太人吗?”她一直在他身上碰来碰去的,一会儿拍拍他的胳膊,一会儿敲敲他的手背。现在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紧紧握住不放手。“我的上帝,是她,吉莲·兰姆。我真是爱她爱得五体投地。”

“是啊,看来你要排长队了。”

“你认识她?”

“我今晚和她约会。”

她的手握得更紧了。“帮我介绍一下,你这个可爱的人儿。”

哈格雷乌斯一直喝着香槟,更厉害的东西他今晚没碰过。他现在开始庆幸自己饮酒有度,糊里糊涂地估计自己已经干掉了英国广播公司至少两大瓶香槟,尽管如此,他还是清醒地站着,多谢了。于是他一见到身边有招待走过就会照例要上两杯。

哈格雷乌斯现在无拘无束,虽然酒劲越来越弱,他还能想点问题。他又开始苦苦思索起自己在伦敦血液中催化酶的角色来。这位战前良好教育的受益者现在仍能借助字典读一点希腊或拉丁文的警句格言。现在他依稀记得酶就是催化剂。这种化学物质能引起化学反应,而自己却并不卷入。如此描写自己的角色真是绝妙无比。这位酶先生又端着两杯香槟在血液中游动起来。

“……为这该死的工作筹措资金,别想拿到英国人的钱,这还用说吗?”

“在南斯拉夫拍电影?他们会提供一笔可观的财政援助。”

“真烦人,是在南斯拉夫吗?”

哈格雷乌斯喝完了也许是今晚的第20杯酒,放下空杯又喝起了第21杯。他老远地看见他那迷人的兰姆和一个肥胖红发女人面对面交谈着,罗伊斯·科耐尔也在和别人聊着天。

“……他们这儿收一点,那儿紧一点,然后在耳朵后面缝合好,那儿正好有头发遮盖得严严实实。嗨,一转眼就年轻了十岁。”

“这难道也能掩盖关节病吗?”

哈格雷乌斯向左转去,紧接着拼命地稳住身体,差一点没把一位身披破衣烂衫显露自己美姿的年轻女演员撞倒。“对不起。”他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

“原来是哈格雷乌斯。”

“这就是你的指责吗,亲爱的姑娘?”

“我叫尼科拉·斯特朗。”

“在下哈格雷乌斯·虚弱①。我好像只有一杯香槟酒了。给你吧,亲爱的人,因为我一直崇拜你。”

①女演员姓斯特朗,英文是strong,强壮的意思,哈格雷乌斯在此处幽默地给自己改姓为“虚弱”。

“哪怕是我刚来伦敦?”

“你从开普敦来?”哈格雷乌斯问她。

“我还有开普敦的口音吗?”

“甚至在开普敦我就非常崇拜你。”记者固执地说。

“原来是这样。”她把他上下打量一番。她似乎不到20岁,但脑筋可不是这么年轻。她的脸庞轮廓分明,就像铸在硬币上的头像,在金黄色秀发的衬托下,更显得朝气逼人。尽管她看上去十分严肃,在哈格雷乌斯的眼里却显得乐滋滋的。那双眼睛似乎在说,你对我好,我对你会更好。

“和这么多名人结识想必是件了不起的事。”她说道。“我应邀来此只是因为我在英国广播公司的下一部狄更斯狂剧中有几句词,而我的制片人希望我来曝曝光。”

“你已经达到目的了。”哈格雷乌斯说着就拉起她的手臂。“我们走走好吗?”

是醉也好,是醒也罢,酶先生仍在一如既往地发挥着他的作用。在15分钟内,他将尼古拉介绍给了五位制片商,三位导演以及另两位喜欢搬弄是非的记者。这样一来,他终于摆脱了他刚才呆的外交——间谍的圈子。一名招待端着六杯满满的香槟走过来。“这是努安先生的一点敬意,先生。”他低语道。哈格雷乌斯郑重其事地给尼科拉送上一杯,四杯留给自己,另一杯送给了一位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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