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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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网-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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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钱的黑幕。而且,我还明白,章总此行,一定已经达到了目的,一定已经通过李雅菊探到了赵自龙一伙的核心机密,否则,他不会回避我,也不会突然与李雅菊一块儿惨遭如此毒手。
  我本来想把我知道的全部秘密毫无保留地倾诉出去,以使自己的灵魂获得解脱。但是,突然之间,我在病房的玻璃窗上看到了孟宪异的瘦脸和那对熠熠闪光的三角眼。于是,我缄默了。
  女警官没注意我心里的变化,拿出一个小本子准备作笔记。我只得有气无力地推脱说:“我要到你们派出所才说!”
  女警官诧异了:“我们是薇洲市公安局刑警大队。这种案子派出所已经管不了了!”
  “你不是派出所的吗?”我也很惊诧。

()
  “处理完你们上次的案子,我就调市局了。要不我咋说咱俩有缘分呢!”
  我苦笑一下,没想到自己既孤陋寡闻、又外行,但是,上次案件就没个结果,我不希望因为这个汪姓警察个人的原因,致使现在的案子再没结果。于是,我坚持道:“那就到你们市局去,去了我才说!”
  孟宪异很轻易地进到病房来了。女警官对他点了一下头,没说话。从他们两人点头致意和眼神交汇的刹那,出于女性本能的敏感,我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的一种亲密情感。我想,他们两个一定认识,而且关系不一般。
  我的心里莫明其妙地不安起来,对孟宪异产生了一种几乎是本能的恐惧感。我强打精神,对做出一副慈悲德行的孟宪异冷漠地说:“你不是来杀人灭口的吧?”
  我的话大概把孟宪异和女警官都逗笑了,但是,他们都坚持着没笑出声,这一点,我是看出来了。难道我真的是由于惊吓导致了神经不正常吗?还是他们串通一气对我进行反侦察?
  “你这是咋整的?”孟宪异做菩萨状,一对三角眼里流露出鳄鱼眼泪一般的同情,他安慰我说:“你安心养着,好好调养身心,其他的啥都别想。这儿的一切费用,都由我们集团公司负责整。”说罢,他叹了一口气,“哎,这是咋扯的!¨¨¨都怪俺没在薇洲,昨晚赵总派我去了深圳¨¨¨”
  第二天,虽然我的心依然难过,但是我的身体和精神已经完全恢复了。女警官陪我到了薇洲市公安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亲自接见了我。我坐在有副局长、女警官、还有事故现场见到的那个没带枪的警察在场的会议室里,把我知道的全部情况和盘托出了。什么王学兵的海外约会、曼谷被追杀;什么王学兵与耿德英莫明其妙的对话;什么方子洲的录相带;什么“别问我是谁”的莫名其妙;什么李雅菊要给章总材料;什么爱农银行的账外经营;什么京兴市摩托车股份的涉嫌跨国洗钱;甚至包括事发之前高大年、史笑法的对话、孟宪异一如既往的鬼祟行为,连材料带推论,事无巨细,我都如数家珍一般地抖落出来。至于公安部门能不能把我说出的这些案件之点,联系成一条审判罪犯的绞索,我就不得而知了。甚至公安部门能不能就此推导出章总和李雅菊的死,不是现场表现出的情杀,而是杀人灭口,并以此揪出赵自龙、王学兵、耿德英以及葛浩、孟宪异一伙人,我都没一点把握。
  只是有一点我是非常清楚的,就是我对公安局同志说出的越多,对我自己来说,人身就越安全,生命就越有保障;对黑势力来说,也就越没进一步加害甚至灭口的必要和价值。
  作为对我配合工作的回报,在我的再三要求下,女警官终于向我透露了一点章总的情况,她说:“男死者,有可能是奸杀!”
  “奸杀?”我惊愕了。
  女警官很肯定地点了头:“但是,我们已经排出了他因奸杀人再自杀的可能,而且基本确定此案为:先有两人通奸,后有双双被女方原情人杀害。”
  “不可能!难道我给你们说了那么多,都是白说!这完完全全是杀人灭口!”我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对着女警官大声吼叫,“章总是一个好人!我一直认为他和他的爱人都是活雷锋!”
  女警官笑了,一对深邃的眼睛盯视着我:“我们执法是按照证据来的,而不是依据个人的好恶和情感!现在是社会主义的市场经济了,而且又是初级阶段,雷锋也没必要高、大、全了。活雷锋当然也可以有恋情、有感情呀!”
  “不!如果你们这么定案,我就要到你们的上级部门告你们去!”
  女警官被我逼急了,嗓音也大起来:“柳韵同志,请你别感情用事!现在,没任何证据可以说明男死者像你说的是在找什么跨国洗钱的线索,并因此而被灭口。而且,我索性告诉你,女死者的荫道里,有男死者的Jing液!这是经过DNA化验的。而且,男死者也是曾经有过男女作风问题前科的主儿!他去年就参与过嫖娼活动,后来被爱农银行大事化小,抹成了接受异性按摩,还为此受到了爱农银行的党纪处分!现在,你还能咋推断?”
  我惊异地争辩:“章总在京港娱乐城只是按摩,不会搞啥子卖淫嫖娼的把戏!我可以证明!”
  女警官审视着我,终于,把她认为大概不该说的话还是告诉了我:“京港娱乐城有两盘录相带,录得清清楚楚的,现在的技术还达不到伪造的水平!”
  我愕然了,难道除了方子洲的录相带,京港娱乐城在按摩间里还真有自己的摄像系统?难道这就是葛总指使苟连生送到分行的两盘录相带之一?章总自打京港娱乐城的事件之后总带着一副让人难以察觉的尴尬表情,难道他按摩之后真的又和那个舞蹈学院的女学生干了那种事儿?他自己似乎也说过:陪客户按摩时,这个度不好把握,他自己是“阴沟里翻船”,看来,女警官说的是真的!
  女警官见我无言以对,便就势教育我:“柳韵同志,你还年轻,对社会的复杂性认识不足。我们有一些干部,出事的和没出事的都算上,就是一人两张皮,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人前是人,人后是鬼!我们可千万大意不得!当然,我也不是完全排除有个别人本质并不坏,但是却一时无法抵挡香风媚语的诱惑,偶尔失足。”
  我哑然了半晌,突然想起,章总妻子曾经透露给我的他们老夫老妻依然使用避孕套的隐私,而且,天竺支行还盛传过在章总家垃圾箱里发现了一红一绿两个留有Jing液的避孕套。一般的好事之徒可以发现并找到这些,难道犯罪分子就不能私自获取章总的Jing液再放入李雅菊的体内吗?
  但是,我刚说出一句:“难道坏人就不能取了章总的Jing液再放入李雅菊的¨¨¨”看见女警官疑惑的眼神,我终于还是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她问我:“你说什么?请重复一遍!大声点,我没听清楚。”
  我没再开口,我知道我无法回答接下来汪姓女同志必定要追问的问题:
  “你咋知道男死者一直使用避孕套?”
  “你知道男死者使用过的避孕套都放在什么地儿吗?”
  “你咋证明男死者去年的问题是被诬陷的?”
  “你和男死者除了同事关系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关系?”
  如此这般,我无法回答!如此等等,我不能回答!现在,我只有为章总的在天之灵哭泣的份儿了,无论他在京港娱乐城是否参与了卖淫嫖娼活动,他现在的死,都是太冤,而且不明不白;现在,我也只有对黑恶势力咬牙切齿的能力了,因为,我除了向公安局提供口头材料之外,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千万里我追寻着你
  章总的遗体是在薇洲火化的,章总的骨灰盒是我搀扶着江姐抱回京兴市的。想章总离开京兴市时,是一个鲜活的生命,看章总回到京兴市时,已经化为了红绸子包裹下小盒子里的骨灰,而这个惨遭不幸的人却又是无数次无私助我之人,我就无数次地失声痛哭了。反而是善良的江姐强忍悲痛来安慰我。她让我想开点;她告诉我人都会死的;她还说,人的生死自有天数。


  薇洲摩托车集团公司为章总在京兴市最著名的殡仪馆举行了盛大的追悼会。为此,跑前跑后的竟是始终装出一脸沉痛之相的孟宪异,他不但代表赵自龙假惺惺地捐助死者家属抚恤金十万元人民币,还装模作样地在花圈的挽联上,写了一首不阴不阳的悼亡诗:
  热血红心苦沸腾
  单骑报国总难成
  假为真时真亦假
  阴间总会显赤诚
  江姐读了,不解其意,问我:“孟总这是啥意思?难道老章生前还背着公司单独干了啥?难道还有啥不能瞑目的事儿需要到阴间才能说清楚吗?”
  我理解,在孟宪异的诗里,他的“单骑”恐怕是对章总那方子洲式的与公司单打独斗的感叹,“便在阴间也赤诚”恐怕是表达了他对章总难于洗刷自己的一种无奈或者是同情。我感觉,诗中,除了对章总的英年早逝表现出假惺惺的惋惜之外,更多的倒是对章总蒙受不白之冤的平反和肯定,我真的读不出什么恶意来。这也是符合孟宪异这种虚伪之人的虚伪做法的。于是,我就安慰江姐道:“章总本是个正直又有雄才大略的人,这样去了,大家都非常惋惜。孟总恐怕没什么具体所指。”
  江姐听我这么一说,才半信半疑地不再问什么,只顾独自落泪去了。
  章总的后事,一切办得都似乎很得体,一切也都似乎冠冕堂皇,一切做得都似乎仁至义尽。江姐虽然悲痛欲绝,但是,对孟宪异以及摩托车公司对章总后事的处理,还是非常满意的。她不知道章总是为什么遇害的,也没人给她描述章总遇害的现场,她只知道章总是因公外出遇到抢劫而不幸身亡的。
  我的身心颤栗,深深的怜悯眼前这个善良的女人;同时,我也为她庆幸,因为,人死了,一切的一切都没了,知道了真相又有什么意义呢?正因为她不明白章总死亡的真相,她才有可能保持身心的一片安宁,才有可能享有一个平静的晚年。
  京兴市各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除了市委书记文英明之外,来了很多,一些鬼魅魍魉,也仿佛立地成佛,在章总的追悼会上表现得如慊慊君子一般高尚,非一个“扮酷”能够说得!
  来宾之中最大的官,当然要算京兴市市委第一副书记、代市长谢庄严了。他在哀乐的伴奏下,在章总的骨灰盒及遗像前深深地鞠了一个躬,而后,又与江姐紧紧地握手,甚至紧紧地拥抱了一下,绝对是一副化悲痛为力量的德行。至少,我是感觉到了:他是没忘怀章总曾经给予过他的帮助的。
  没想到,王学兵也来了。他作为京兴市金融界的代表还送来一个巨大的花圈,只是这次他没写诗,而是毫无诗意地在挽联上提了一个对子:“痛悼昨日商友英灵,不忘今日银企一家。”
  王学兵从章总的骨灰告别室出来,不幸看到了我。他没躲闪,反而立刻迎了上来,脸上挂起了不阴不阳的笑容:“柳韵,你还好吗?”
  我没作老鼠见猫状逃离,但却没耐心和心情搭理他,只得作路人状,冷漠地扭头,快步溜走了。
  王学兵见四周无人,便望着我的背影,追了一句:“我就要外派出国了!咱俩该坐下来侃侃了!”
  我心里一惊:莫不是他见风头不妙,想见好就溜、潜逃国外?我站住了,回过头,盯视着这个对我来说像灾星一般的人物,冷冷地问:“你想溜?”
  王学兵见我停了下来,得意地笑了:“不是我想溜,是爱农银行的美国分行、几百亿美元的资产,需要我这么个行长!”
  我沉吟着,没开口。
  王学兵见我脸色难看,就做出寓意深刻的口气,告诫我道:“你可别执迷不悟呀!”
  我没说话,转过身,还是头也不会地走了。
  从章总的追悼会上回来,我一直打电话给方子洲(我当然不知道此时的他也像章总一样魂归天国了)。但是,手机里依然是那个声音:“对不起,该用户已关机!”
  我想到了那个眼睛像是要掉下来的何大爷。他无异于是方子洲的影子,我找到了他,自然就能找到方子洲。于是,我找到了隐藏在高楼大厦背后的细米巷胡同,我依然把自行车扔在了窄得骑不进自行车的胡同口。
  大杂院儿里那两间小平房的门依然故我地关闭着,虽然破旧,但却让我感到异常地亲切。
  我敲了门,等待着何大爷的出现,同时也期盼着突然出现方子洲。但是,我失望了,出来给我开门的不是方子洲,也不是何大爷,竟然是一个陌生的外地人!
  “你找啥子人嘛?”外地人操着外地口音诧异地问我。
  我除了惊异,更多的是失落:“方子洲和何大爷不在吗?”
  外地人摇了头:“早搬啥子地方去了!”
  我惊问:“啥子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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