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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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村长-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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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脸,你读书时候才谈恋爱呢。”王金凤干脆回敬丈夫一句,自己的脸却热到发烫。

那也许是高兴的。

 十九章

 

“大娃,爱军,”在院子里看见于爱军进门,于海一连招呼他两声,“来,进屋坐。”

“叔,”于爱军招呼一声。

“昨天你没有过来,”于海拉着于爱军的胳膊走进里屋。他边走边说,又腾出手递一颗烟卷给于爱军,自己也抽上一颗。“怎么样,你媳妇同意吧?”

“一百个同意。”

“唔?”于海转头看一眼于爱军,有些出乎意料。“她没有说些什么?”

“说了,她怕自己不是那块料。”

进了里屋,两个人坐下。因为天气有些热,于海回去把随手关上的门又打开。

“俺婶呢?”

“上山去了。”

“俺婶倒是勤快。”于爱军赞叹道。

“什么勤快,不过种了那么几亩地,得便走走就是,权作锻炼锻炼身体。爱军呀,我和你婶年纪大了,不像你们,正是精力旺盛,敢闯敢干的时候。我们……”于海摇摇头,“做什么事都图个稳当。就是眼下的选举,你和你媳妇能都进去最好,不能,也权作锻炼啦。将来,你们有的是机会。但是没有前头的努力,只怕有了机会自己反而拿捏不住。你说对不对?”

“是。”于爱军点头。

“我合计好了,既然我们要推出你媳妇,就必须先造一个声势。首先还是要于嘉平公布上级政府关于这次选举的精神,否则,你媳妇就不能名正言顺地站出来。尽管这样做,我们可能让另外一些人也同样有了准备,但是,只要我们认真做好群众的宣传工作,还是不怕的。你媳妇的为人我很清楚,她在咱们村的名声并不坏。对了,她怎么不一块过来坐坐?忙着到果园疏果?”

“不,她今天要回趟娘家。”

“赶空你把她带过来或者我就过去。”于海温和地说。“你从今天开始就在街上宣布上级政府关于这次选举的特别规定,但是你媳妇的名字先不要提出来。你可以在内部人里边说一下,比如大友、老于头、于敬贤、于敬平……他们;就说我也是同意的。我在支部里会要求于嘉平宣读上级文件的。已经到了这地步,我也不能老在后台转。”

“于海叔,我听说于勘也从后台走到前台了。真没有想到,他也和于嘉平争起权力来了?”

“不光于勘,还有于嘉平的二哥于贺平,听说他也站出来了……”

“这我倒没有听说,感情他们‘分赃不匀’,起内讧了。”

“内讧,倒不至于,不过有好戏看了。”于海微笑着点一点头,似乎有所悟,“不知于嘉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些人,肯定是受他指使的,难道他是想万一情况下‘丢帅保车’?”他摇摇头,“没必要呀,他后边又是镇党委,又是许成法……难道他们内部真是起了‘内讧’?这真是‘利益当头,兄弟反目’。”于海微笑,接着又摇头,“不管他,好在选举还得些日子,我们还可以做出预见和布署。不过,爱军,你和你妻子一定要加把劲,我的希望是你们同时上去,这样子,将来的村委会的工作会好做得多。”

“谢谢叔,”于爱军发自内心的感动,“叔,今年这次选举挺乱的,我怎么觉得,谁都有可能上去,就我和俺对象没有可能,怕是要做‘绿叶’。”

“你这是说什么话?诺大一个人没上战场心里就打起退堂鼓了。”于海批评道。“你放心,决定权在百姓手里,你只管认真去做宣传工作,要对自己有信心。选举的时候,只要得票多,我就保证你能上去。”于海发一个誓,他的脑海里出现一个陷进齐腰身的烂泥潭里的瘦得皮包骨的细高个的身影,“实在不行,我就是要去找他了。”他想。

“这个我知道。”于爱军回答说。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于海一皱眉头,把半截烟头摁灭在烟缸里。“你以为得票多就一定能上去?”

于爱军看着于海投向自己的犀利的目光,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他们可以说你舞弊,可以说你贿选,可以说你没有工作经验……总之,明里暗里,就是管事的人一句话的事。但是,有我在这里,那种情况不会发生。包括我在内,只要得票多,我就能上去,我可不管他于嘉平和谁是亲家。”

于爱军看着于海,不知他那里来的义愤填膺,一派豪情。

“大娃,你还是不了解我。”看着于爱军眼神有些疑惑,于海和缓了声音说道,“我的为人和你一样,也讲个光明磊落。要不咱俩怎会相处得这么好。我不愿意,也不会背后搞小动作,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我可能会用一些小计谋,但那都不是害人的计谋,不像有些人,哪怕落井下石的事也干得出来。我在一个集体里最讲究‘公开、透明’的原则,无论何事,咱不能视上下级于不顾,我行我素如入无人之境。一个国家或者民族因为团结才能一致对外,一个集体因为团结才会有凝聚力,才会有向上的动力。我这不是老生常谈。大娃,你还年轻,经过的事少,不过,你以后会感觉到的。还有,即使这次选举,我不能不说是利用了你在街面上的威信,但是,你也利用了我的名声,不是我,你的名字会进入两委会吗?虽然只是口头说说,但是,大家因此知道了你的能力。你通过我获得的名声是你自己奋斗三年五年得不来的。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也许你不服气,但是这正如一块埋没泥土里的金子,一旦有人发现并把它带到闹市,它在那一瞬间得到的赞美和关注抵过它过去经历的所有岁月。”

于爱军仿佛听明白了,尤其最后,于海叔把自己比作金子,他听了很受用,尽管他并非一个特别爱慕虚荣的人。

“我们是互相利用,但又必须互相团结。这就说到了内外矛盾与……”于海看一眼于爱军,笑一下,没有说下去。他看着于爱军一副思考的样子,点点头,咳嗽一声清清嗓子,接着说道,“但是你不要误会了,”他解释说,“我们之间的互相利用不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贬低对方抬高自己的互相利用。我们是以诚相待,利用对方之优点弥补自己之缺点,最终互有进步的互相利用。”见于爱军不甚明白,于海简单说道,“我们之间的合作就是互相学习吧。但最终呢,”他一改话头,“就是谁得票多谁胜利。我上边有人,”于海很有信心的样子点点头看着于爱军说,“但是我不去拜托他们,原因就在这里,选票不是谁能操纵得了的,所以我要你努力。你在宣传自己的时候宣传我,这就是我希望你的地方;我宣传自己的时候也宣传你,这是我能办到的,而且也必须办,因为我希望我们都成功。”

“于海叔,你何必和我解释呢,好像我不相信你似的。我于爱军既然和你站到一起,我是不会三心二意的,你的话让我明白了团结二字的重要,我一定努力,不辜负你。”于爱军不善于说书面语,一时激动得脸像喝醉了酒似的红。

“我这个人,比别人比不上,比他于嘉平是强的。他最善于背后搞小动作,别看他长得大大方方的。那人胆子也大,有一副‘做贼’的胆子。还犯小人,谁要是本领比他大,他心里就有气,恨得要命。他最不肯给人方便了,哪怕举手之劳,他也不给。倒是对于自家的几个亲近人,那是一百二十个心甘情愿。这回选举,草帽村全体老百姓不把他选下来,那真是……”

“比他有本事的人多了,他能一个一个都恨过来?”于爱军说。

“你呀,”于海拿手指隔空一点于爱军,“人活着图个啥,其实就是在和自己周围的那几个人较劲罢了。”


 二十

 

晚上,于爱军家里人多为患,大家不得已去了西边客厅里。 客厅里一张双人大床靠边一溜坐满了人,靠墙一组棕黄色联邦椅也坐满了。所有凳子上也都坐满了人。王金凤没法只得把夏日里在院子乘凉的小板凳找出来拿进去。还架起了风扇,可是风扇转了不一会儿工夫,一个人嚷着头痛,只得停了。

大家对不到院子里说话的原因都心知肚明,所以谁也没有提起。因为开着窗户,大家七嘴八舌说话虽然激烈,可是声音都不是太高。唯独大友说话的时候,他身边的人总是要不断提醒他,要他小声一点,不要那么热烈。

“俺嫂子参选,我第一个就投嫂子的票。”大友坐在床边,光着上身,把一件红色短袖衫拿在手上举过头顶,用两只穿着黑皮鞋的脚拍着水泥地面高声说,“我投俺嫂子做村长。”

大家就笑。

“你把你军哥放在那儿?”我们开篇提到的老张在大友旁边说道。

“俺军哥做俺嫂子的副手,让俺嫂子里里外外全当一把手。”大友兴高采烈地说。他旁边几个人哈哈笑起来。

“要是你一张票就说算了,俺们也不用操心了。”又有人笑着说。坐在客厅中间方桌旁边的凳子上的于爱军扭头看是坐在椅子上的于敬贤在说话。于敬贤不高的个子,倒是不瘦,此时在椅子上被两旁的人挤着为了不掉到地下去而使劲靠后坐着,说话又不得不往外挤一挤,一个浑圆的脑袋先探出来,摇头晃头显得有些滑稽。他五十几岁,平时挺乐呵,农闲时好捉鱼摸虾,如今又发展成钓鱼,据说家里有一根二百多块钱的钓鱼竿。村里有那么几个喜欢钓鱼的人,大多都是他的徒弟。有人给他一个钓鱼协会“会长”的外号,可是没有叫响。他的人缘还可以,和于爱军挺谈得来。

“还用操什么心,在场的人一人一张票,还有家属子女兄弟姐妹,咱算一算,不也一二百张票了吗?再加上自家的亲戚朋友……”说话的是坐在床边的于文。他身材细瘦,四十岁年纪,高中毕业,在场的人数他文凭高了。

“就数你会算账,这么几个人值什么?”这是李楠,有人却叫他“李暖”,三十几岁。他的父亲和叔叔都是党员,所以他说话有些分量。

“值不值,就看大家努不努力了?”这是快五十岁的于福举在说话。他身材略瘦,中等偏上个头,一张略黑的长脸不怒不笑看着还好,一旦有所表露,肌肉牵扯,便会余外显出许多不自然的代表着冷峻、阴险(应该不是狡猾)、狠戾的线条,这不是皱纹,也与喜怒的心情无关,但是却能叫人望而生畏,——却不是肃然起敬——乡下人管这种面相叫做“一脸的横丝肉”,意思这种人很难缠,这是很贴切的。于福举的一双眼睛瞪起来是很形象的三角形,从中射出能使虚假的勇敢者胆怯,说诳话的人感觉无地自容的震人(不是穿透或洞察秋毫)心魄的锐利光线,可惜很少有事情值得他异常谨慎、愤怒或者兴奋起来,因而瞪大眼睛,露出灼人的光芒。他说话慢条斯理,却柔里带刚,因为过分自信——这不是赖皮,因为他对自己说出的话所蕴含的正确,或者说深刻道理一向深信不疑,尽管那可能并不正确,也不深刻。这同赖皮在本质上是有区别的,就好比真假张飞一样使人容易区别。——话里有一种不屈不饶、当仁不让的气概。村子里没几个人愿意招惹他,连治安队长于勘也让他几分。

于福举坐在床边靠墙位置,可以一目观全场。

“军哥,你说于海叔也同意俺嫂子参选?”大友说。

“是,要不,我还不知道这回非要选出一个女委员。”于爱军说。“这都是于海叔告诉的。”

“于嘉平不公布这事,指不定他会等选完书记,直接任命他老婆做委员哩。”于敬贤说。

“咱村好像还没有女党员。”李楠说道,“他要他老婆做委员,也只能进村委……”

“那他就说不算了,村委会成员得咱们一票一票选出来。”椅子上有人声音响亮地反对说,于爱军知道是于世堂。“再说,我看这回他于嘉平不一定就还能干上书记。我听说这几天于廷之也活动起来了,还有他的侄子于海华。”

“不,”于世堂旁边的于世范说,——他们是亲哥俩。“于嘉平让他老婆做委员有可能。这两天他老婆崔丽四处串门,招募爱好文艺的人,要成立个文艺队。你说她早不成立晚不成立,偏偏这时候,岂不是活动着在为自己的丈夫做宣传,也为自己拉选票。”

“成立文艺队倒没什么,我老婆还报名参加了。那天崔丽去我们家,好说歹说的。他倒没有提起选举的事。”于爱军看是坐在客厅门口一只矮板凳上的三十几岁的大高个于徳涛在说话。

“那你不是成了内线了?”于徳涛身旁的一个人颇有些气愤地高声说道,也许因为说话太急,那人刚说完话就紧跟着咳嗽两声。于爱军单听声音就知道是“老于头”。他也觉得于德涛的话有倾向于嘉平的意思,但是他并没有往心里去。

“二爷,”于爱军大声招呼说,“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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