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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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村长-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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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金凤看着丈夫,脸上是孩子气的调皮。

“你也没辙,我也没辙。看起来,我们只好干瞪眼去看着人家‘跳芭蕾(意即人家在舞台上,他只是观众)’啦。”于爱军无可奈何地说。

“说我们没辙也行,但是于海有办法就行。”王金凤诡秘地一笑,“于海和于嘉平搞竞争就是我们的办法,如果他和你搞竞争,你是一定要失败的。目前我们能做的就是等,如果说这也是一种办法,那么这就是唯一的好办法了。于海和于嘉平是这次选举的主角,其余的,包括我俩都是配角。我们还能做什么?目前我们要做的,假如你真想有所收获,就是好好团结于海,在任何场合即说自己的好,也要说于海的好,而且不能露出非分之想。要知道你和于海也是有矛盾的,你们都想做村长,这怎么可能呢?中午头我的话已经说多了,你的也是。我们不应该试探于海,更不应该跟他谈什么办法。我们只该好好听他的话,然后是表明我们的立场,使他不怀疑我们。于海有办法对付于嘉平,他的办法其实就是我们的办法。你听没听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故事?”

“知道。”于爱军简单回答说。他不明白妻子把这个故事用在这里作比喻是什么意思。

“得利的自然是我们这许多配角,但不一定是谁。所以,你我的竞争对手不会是于嘉平,而是除于嘉平之外的人,包括于海。”

“什么?”于爱军更迷惑了,“你怎么一会儿说团结于海叔,一会儿又把他列入竞争对手。”

“我只是这样说,为了提醒你以后和于海说话要先思量再说话。”王金凤说道,“你和于海也不在一个水平上,没法比。但是他的力量已经让于嘉平消耗大半,于嘉平可能损失很小,但是于海的损失会很大,因为他和于嘉平相比实力又弱一些,正如他自己说的‘没钱没势’,你以为他那是谦虚?其实他是在拿自己和于嘉平做比较,他心里根本没有你,或者说就是在利用你增加他自己正缺少的威信。你坦诚、实在、乐于助人又好对付,你的个人品质利于他接近群众,你的性格又利于他接近你,所以,他选择和你合作。当然,于海叔相对于某一部分人来说已经算是很好的一个人了,但是你要想成功,是需要认清他的一些小手段。那么,你我——其实就是你——的竞争对手还有谁?就是于海华、于勘、王奎发他们了。相对于他们,你认为你还有什么不足?王奎发有钱名声不好;于勘是出了名的‘狗腿子’,要他当领导人村民不信任,只怕他于嘉平心里也不愿意,他能推出他不过是相比之下他是最值得他信任的人,这只是他一时的权宜之计,同时于嘉平也是为了向他表示点什么,至少能证明他于嘉平想要提拔于勘,然而说到底那不过是于嘉平为收买人心的一种手段罢了;于海华是党员,支部进不去恐怕他也就没戏了……你想,几十个党员的工作都做不好,还妄想作通许多村民的思想工作?但是在支部选举的竞选人里,他的实力应该是最弱的,他又怎么能进去?你看,你在这几个人中间有多大分量?”

“这么说,于海和于嘉平才是一对真正的敌手?他们斗得越是激烈,我们越是有机会……那几个人也有机会,可是……”于爱军分析说,“我不怕他们。”于爱军忽然信心十足,说话嗓门也高了 。

“不是不怕,而是正如于海说的,要去想方法突出自己的优势,对方的弱点,还要做到不动声色。当然,于海是让你去对付于嘉平的。”

“老婆,你……真行……”于爱军不得不说,还装模作样竖起一个大拇指。“照你这么说,我是有希望的。”

王金凤鼓励似的投给丈夫一个微笑。

 二十四

 

于海回到家里。 

“我以为于爱军的媳妇是怎样一个聪明人物,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呀。”他脸上带着不屑一顾而又自满自足的笑意对坐在院子里摘韭菜的媳妇说,“你们吧,心思都差不多的,她不过年轻一点儿罢了。”

于海的媳妇很少午睡。听了丈夫的话,她大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你去试探人家?”她的盘子似的胖脸仰起来冲着走到跟前的丈夫眨着眼睛问,她以为她脸上扮出的表情是聪明、机灵、善解人意和莫测高深,实际上由于相貌问题反而让人觉得滑稽可笑。

于海看着媳妇皱皱眉头。

“你什么时候学了这么个毛病?眼睛一眨一眨的,像个野兔子似的,可是你的眼睛还不如兔子好看。以后不要再做出这种表情来,傻乎乎的。”

“什么?你怎么一进门就说我不好,我的眼睛有毛病你是不知道的?”于海的媳妇在街上总是树立自己为一家之主的形象,在一些家务事情上她也确乎能够那样做到。但实际上,她对于丈夫来说,接近于唯命是从的角色。从某种具有特别的意义的事情上说,比如男女感情或者说夫妻关系,于海的媳妇有着对于自己所爱的人绝对忠贞的爱情观念。不是说她年纪大了才拥有这种观念,她在年轻时候亦是如此,或者更其牢靠。她对丈夫有一种盲目的爱,疼爱有加。她极其关心丈夫的身体,舍得为丈夫购买好的营养保健品;在一致对外上又表现出袒护,如同母亲爱护自己的爱子一样。她致命的缺点是爱财,乡下人的话叫“财急”,意思为赚钱可能不惜代价,可能不择手段。于海在这方面略显低能,也许因为自己的老婆弥补了自己的这种不足,所以在外场上,在争取个人利益方面,他总是表现出令人佩服的大度,像极了他的外貌所能带给人的最佳形象。于海的工资不会自己去领取,总是由他老婆代劳,或者由主管会计亲自提醒并交到他手上,这时候他还要推辞,想必是有意要把这个机会让给媳妇(于海的媳妇会让于海山把账目细细地算给她看)。在对待钱的问题上,于海的媳妇表现的近乎苛刻,她一丝不苟、认真从容、毫不客气的态度给和她在经济上打过交道的人以永远难忘的印象。当她因为一块钱,或者一毛钱和你发生争执的时候,你千万不要嘲笑她,至少当面不可以,她的严厉和苛刻会让你因为小瞧一块钱或者一毛钱而付出惨痛的“丢人现眼”的代价的。但是她给人的印象只是据理力争,也许你因为争执不过或者只是为尽快平息这件麻烦事(她会因为你小瞧一毛钱转而引申为是对她的不尊重)心甘情愿地或多或少余外给了她一点好处,那么,你在心里也丝毫怨不得她,所以,你们仍然会有愉快的“合作与交流”,而且你并非无可奈何,极有可能却是你非常愿意。在知道、了解并尊重她对于金钱的分外爱戴与贪婪这一爱好之后,你会发现与她打交道并非难事。事实上,她也并不缺少这方面的朋友,经常到草帽村做小买卖的人没有不认识并和她尤其要好的。到集市上去,她的人缘一定也会让你大吃一惊的。即使银行职员……包括草帽村的主管会计于海山也总是对她敬爱有加,他不是因为她的丈夫于海是副书记的缘故,而极有可能是把她当做更高超的同行。于海的媳妇的这种刁钻、刻薄、吝啬的性格影响不了于海在人们心中的形象,反而会因此光彩夺目,收到意想不到的类似加分的奖励的效果。所以,从某方面来看,我们会发现于海和他媳妇正是利用各自的长处(或者说优点)组成了一个多么完美(你也可以理解成畸形,因此对他们不屑一顾)的人格。然而从夫妻角度来看问题,他们又是多么的和睦——假如他们是知道彼此的性格才如此和睦,我们同样该称赞他们,因为这世上能做到如此地步的夫妻实在太少了,而那种自以为是,各自以为自己在为对方不断做出牺牲(或者说忍受委屈,包容对方)的夫妻为多见。这种夫妻关系中若没有“梁祝”故事里死后化蝶也要常相厮守的爱情理想,没有“天仙配”中董永与七仙女的柔情与浪漫,就很容易在现实生活的各种苦闷、迷惘、无奈和诱惑中失去自我,导致误会发生,甚至反目成仇。正如某位文化名人说:为了美丽,最好人人脸上罩一张面纱,或者就是挂一张遮面网……。不论是本着对于美丽的真诚保护,还是对于丑陋的善意遮掩,还是为了给脸蛋穿上衣服于是就使脸蛋顺应了人类学家关于衣服起源的种种妙解,此位名人的说话总还是具有现实意义的,然而遮面网可以很容易被摘下,也很容易被风刮开,于是所有妙解全都失效。有鉴于此,我们要说因为彼此了解而配合默契,因为互有需要而常相厮守比“梁祝”、“天仙配”的故事来得更现实一些,我们还是提倡“相知相守、相亲相爱”而非有所包容的夫妻关系。但是我们并非就要立于海和他媳妇为榜样,而只是羡慕他们融洽、友爱、互助的夫妻关系而已,这也是我们没有把于海的媳妇的名字公布于世的一个原因。

然而这时候,于海却因为媳妇的反驳而气恼。

“有什么毛病?都是无所事事,一天到晚瞎琢磨养成的那么种习惯毛病。以后改了它!”于海命令道,一边大踏步往里屋走。“人要能够接受意见,才会不断进步。就你这种态度,不但不会接受别人的意见,反而生成借口替自己狡辩,这怎么能行?”

“哼!”于海的媳妇不服气地鼻子闷哼一声,丢掉手里的一把韭菜站起来跟在丈夫后边说,“提起王金凤,你就看我不顺眼。她都有什么好,让你这么着迷?我就说,她一准……”

“你说什么?”于海站住脚,猛回头,倒让他媳妇吃了一吓,胖身躯明显一抖,原地站住。

“哎呀,你一惊一乍干什么?吓死我了。”她拿一只手捂住心口,翻眼睛瞅着丈夫说。

“我告诉你,以后说话注意点。我的名声不要别人,就是你给败坏了。”于海瞪着两眼,“王金凤算什么,不过我手上的一颗棋子,如果我不满意她,我随时随地可以把她扔掉。”

于海转身走进里屋。

“哎,哎,你不满意王金凤现在还来得及,我去和水华说一下……”于海媳妇跟在丈夫后面焦急地说。

“你老是水华水华的,你是不是接受了人家什么好处?“于海质问似的回头一看,但他马上领会到这可能伤害了媳妇那最敏感的并长期以来自以为荣的理财方面的神经系统。他马上改口说道,”你说现在换人还来得急吗?”

“怎么来不及?”于海的媳妇见丈夫口气松动,喜不胜收。

“真是个‘榆木疙瘩’脑袋。你说,要是现在把于爱军媳妇换下来,于爱军他能没有意见吗?”

“那就一起换了。”

“你呀,作战简直不讲策略了?哪有‘临战换将’的道理?那不是‘窝里乱’吗?”

“那明知道要败……”

于海瞪一眼他媳妇,那话马上中断了。

“再说,我们用得是他们两夫妻的名声,又不需要他们的脑子,干嘛要换人。”进屋以后于海很惬意地坐到靠墙一张竹子躺椅上,他媳妇给他递过一个靠枕。“做别的事可以,在这件事上,于水华是个靠不住的人。”于海脸上露出轻易不会显现的轻浮笑容说,“要是我和她联手,只怕你真要吃醋了。”

“哎呀,你……”

于海一摆手,第二次终止了媳妇的话。

“你想要提拔她,以后有的是机会,但是现在,这事情就这样定了,我和于爱军也谈妥了,你去打电话把于卫叫来,就说我找他。”

“他这几天不在家里,好像回县城去了。”于海的媳妇无可奈何地说道。

“你打他的手机,让他这几天过来趟,就说我有事找他。”

“有什么大事要人家大老远跑回来,我看你就直接打电话给他,在电话里交代一声不就完了。”

“他也不忙,况且,他也必须回来。我要他和镇建筑公司经理许成法接触一下。”

“现在都是电话办事,幸许于卫和许成法在电话里也就……”

“让你打你就打,干什么那么多废话。”于海往地下跺一下脚,可是坐姿未动。

“好,好。”于海的媳妇过去拨电话。

“小卫吗?对……你在哪儿?你叔……对,什么,让你叔接电话?”

于海走过去,态度威严地拿起话筒。

“小卫,对,什么……承包……还没有……唔,好,好……”

放下电话,于海在原地站了许久。

“于嘉平把下河套的沙场也要包出去,不过合同还没有写。”于海对媳妇说,“于卫的意思是让我想办法阻止一下,他要过来搞承包。”

“不是说于嘉平不和他打交道吗?”

“他找别人过来,他在背后做总指挥。”于海脑子打起了算盘,“于嘉平果然厉害,总是先走一招。”

“他是怕这次选举书记要落空,想提前把村里能卖的东西全卖了吧?”于海的媳妇一脸的气愤,仿佛她的私有财产遭到了抢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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