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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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村长-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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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紧,你觉得支取多少合适就支取多少,你们三个人,路上所需也是不少啊,反正回来结账,多退少补吗,对不对?”

“谢书记。”

晚上,王金凤找到于海,把自己的主张约略和他说了。

“在这个工程上,于嘉平捞钱不少啊。你大概不知道吧?”听完王金凤的话,于海就自己关心的问题说。

王金凤知道于海并不在意自己的想法。

“这件事不能这样看。我听于海山说,这回咱们村修水库主要是县水利赞助,并不是扶贫项目。”

“这有什么?”于海皱眉说。

“于海山说有些费用就是要虚报才好,上级的赞助很难会全额下拨到位。而且既然是赞助,他们也没有理由替咱们承担全部费用。如果照实上报,我们反而要贴不少钱上去。这就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你也信于海山的鬼话?”

“他说的有道理。”

“道理是有的,”于海不满地哼一声,“‘欲加其身,何患无辞’呢?”

“二叔是什么意思?”

“昨天晚上看到一个电视节目,就是一个正在行窃的小偷被人当场抓住。小偷很年轻,穿戴的挺好,相貌也不错。记者就问他为什么偷人家钱包,他回答说没有钱花。看,多么无聊的问题!对么漂亮的回答!这就是‘欲加其身,何患无辞’。”

“于海叔的话说得精辟。但是,这好像不是一回事。”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说,就是上级下拨款项不够,难道还耽误他们捞好处费吗?一样的,不过他们多上报,好处拿的是国家的;不多上报,村里要贴钱,他们捞到的好处仿佛就是村里的。”

“于海叔……”王金凤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强打精神说,“这不是你我所能遏制的。”

于海听了这句话,有些坐不住,浑身不自然地扭动一下,同时嗓子里沉重地咳一声。

“我们,就是我们,大概还不如一个于勘。别说他对于嘉平那么死心塌地!你知道于勘收到的好处有多少?你不知道吧?在工地上,于勘乐得清闲,并不去管人,只去给挖掘机和铲车记账,负责给车辆加油……这是于嘉平安排的吧?于福举和爱军两个,操心满场子,工作比于勘辛苦吧?可是捞到什么?你给过他们什么?我敢说,他们连一条烟也没有人送!可是他们却得罪了许多人。为什么呢?为工作呀,谁的活干的不好他们去训斥人家,谁无故早退晚到,他们拿人家当典型,谁干活不长眼睛差点出事故,他们张嘴就骂人家。于勘呢?头戴安全帽,胸前挂一个记账本,手里不是拿着一支笔就是夹着一颗烟,吊儿郎当,可是满工地谁也不敢小瞧他。一个工程下来,我看他胖了足足有二十斤!”

“是的,好像头几天他还像那么回事,忙前跑后的。后来,不知怎么,就耍起了小心眼。不过,我看他也没怎么胖。一天长一斤肉,于海叔说的有点玄乎吧?”

“耍起了小心眼?那是‘大心眼’。”于海对王金凤的无动于衷很不满意,白了她一眼。“那都是于嘉平安排的。说我说的玄乎?当然,没有人请你,你自然也不会知道其中的奥妙。于勘,那是天天有人请吃饭……这就是于嘉平的聪明之处,他可以让于勘为他死心塌地的卖命。你可以吗?恐怕……”于海本来要拿于福举打比方,脑子里一算计,没有说下去。

“自然,这也是一条用人的手段:你给人的好处越多越长久,你的命令对于这个人来说就越是管用,因为这个人还希望较长久地从你这里拿到更多的好处。有些厂矿部门为防止高层犯罪会对一些身居要职的人以很高的薪水,大约就是这个道理。可是,我认为还有比这方法更为实用的,那就是上面以身作则,下面群众……”

“我不去和你空谈什么大道理……大道理有许多,实行起来却还不如一些小道理,小手段管用。”于海脸色阴沉如一块冷铁,颇不耐烦地打断王金凤的话,“我知道,你是没有人请……”

“许成发也请过我,我没有去。”王金凤坦率说。

“他也请过我。”于海赌气似的往旁边一转身子,不去看王金凤,但是话却一路说下去,“可是,我也不去。在酒桌上,你没有看见那场面,于勘比我要厉害。大家对他敬烟敬酒,那架势,那风头,除了于嘉平谁能超过他!于海山和于朋有时候也去。不过,照我的观察,于嘉平也没有于勘被请去吃喝的时候多。我吧,作为副书记、村委会委员,倒是不如他一个办事的。为什么呢?因为咱没有实权呀,不能给人家好处呀。这就叫‘县官不如现管’。”于海不满地扭头看一眼王金凤。“你这村长,我都替你感到……哼,真是毫无用处!”

“这是我的失职。”王金凤冰冷的口气令于海吃惊。

2。 三十四

 

第二天,县水利局领导过来视察工程的施工情况,很显然,下面的关于水库的主体工程已经结束的报告交上去了。大清早,刘书记来电话要王金凤准备接待,届时他会亲自陪同水利局的领导过来。没有办法,王金凤只好把出去“考察”的事往后拖一天,心里感叹刘书记电话来得及时。刘书记的电话没有给于嘉平,这很让于嘉平难堪,于海同样感到惊奇。但是于嘉平很快就兴奋起来,虽然天不暖和,却还是亲自去工地指挥施工。工地上只剩许成发的一辆工程车和一台挖掘机,其他设备已经开走了。但是人员很多。王金凤号召全体村民以出义务工的方式参加修建水库的工作取得显著成果,不但工期提前,资金也省下若干。现在水库里已有蓄水,工程几近尾声,工作以人力手工为主,主要是用大石块护坡和安装防护栏、修建溢洪道和水库旁边的路面整理。

工地上没有前几天热闹,但是于嘉平坚持在现场指挥,于勘头戴黄颜色安全帽,穿着高筒水鞋、雨裤,从“行头”上看,满工地数他最惹眼,也最像个合格的工程施工方面的专家。因为于嘉平在场,于勘精神抖擞,这边瞅瞅,那边瞧瞧,也是一时也不得闲的忙碌样子。王金凤到工地转了一圈,针对水库周围几条大水道的修缮处理工作和于福举交换了一些看法,然后回到村办公室,敬侯各位领导的光临。也许是嫌天冷,领导过来的晚,到工地约略转了一圈已经上午十点多钟了。于嘉平挺着一张冻得发紫的大脸兴致勃勃和各位上级领导有说有笑。在刘书记一番介绍下,王金凤的年轻漂亮、活泼大方以及果断机智的说话给几位领导留下深刻的印象,他们颇愿意和王金凤作交流。谈论工作之余,王金凤记起李主任对于自己的无私的帮助,不禁替他向上级领导表白几句。中午镇党委刘书记请客,王金凤推脱有事没有参加。于海看王金凤不去,自己也找借口没有过去。刘书记显然很生气,从王金凤拒绝他之后直到上车离开草帽村,他再没有和王金凤说一句话,临别时连声“再见”也没有。水利局的领导倒是很客气,一一和王金凤握手道别。

送走领导,王金凤和于海回到村委大院(于海山和于朋已经走进办公室)。颇有些失落感的于海首先在院子中间站住脚。王金凤在他旁边站住。

“真香啊。”村委大院前边的油坊正在为村民加工花生油,花生油的香味很浓,可以弥漫整个草帽村,这引得王金凤大声赞叹。于海不以为然地看一眼王金凤。

“你知道今天上午于嘉平在前边定了几桶花生油吗?”于海问道。

“是吗?”王金凤惊奇地说。于海脸色阴沉地微微一笑。

“村里的钱,个人的关系……不错啊。”

“于海叔,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王金凤问道。

“我看刘书记的车子往那边拐了个弯儿……”

“原来你是猜出来的。”王金凤笑道。

于海没有辩驳,只是默默地看着王金凤出神。

“你为什么不去呢?”于海忽然问道。

“二叔为什不去?”王金凤反问。

“我……哼,其实,什么刘书记请客,还不是拉你去签字报销饭费。我不去,就让于嘉平自己‘独当一面’算了。”想到刘书记邀请自己时候毫不热心的试探性的口气,于海本来要发牢骚说:“我去不去是无关紧要的,人家主要是请你和于嘉平的。”话到嘴边,他又临时做了修改。

“你是这样想?”王金凤很惊奇。“于海叔真可谓‘老谋深算’。”

“你讽刺我?”于海不满地说。

“其实,你尽管去就是,有于嘉平在你怕什么呢?你只管陪着领导好吃好喝就是。”

“算了,算了,”于海不耐烦地摆手,“我看你对我也不是从前了。你呀,大概是翅膀硬了……我先回家了。”于海转身要走。

“于海叔,你怎么这样不经笑话。”王金凤笑着挽留住于海。“中午饭还早哩,我们就在这儿说会儿话再走,不好么?”

于海犹豫一下才回过身。

“还生我的气?”王金凤打趣的说。“我知道,于海叔是不愿意去为于嘉平做‘吃吃喝喝’的见证人的。”

“唉,我哪里是生气,心情烦躁啊。”于海长叹一声。“你这句话还算是说到我的心坎上,我不愿意和于嘉平一块儿吃饭喝酒,更不愿意给他做‘吃吃喝喝’的见证人。不过,你跟我说实话,你为什么不愿意去?我看刘书记对你的印象挺好的。”他想一下,又不无惋惜地补充说,“应该比于嘉平要好……”

“工地上那么多出力气的人,凭什么就是我去饭店吃饭?”王金凤低下头看着脚上一双沾着黄泥的橘黄色运动鞋。“我觉得,他们每个人都比我有这个资格。同样的付出,我可以和上级领导站在一起谈话,受到上级领导的口头表扬,可是他们呢?我觉得我没有资格,不应该……”

“可是于嘉平就应该?”于海并没有理解到王金凤的一番苦心。

“我连我自己都可能管不好,我哪里有能力去管别人呢?而且,我也不愿意去饭店吃喝。”王金凤抬头给于海一个淡淡的微笑,于海一愣。“不知是不是我不能喝酒的缘故,我一点也不愿意参加酒席,尤其周围全是你们这么些爱喝酒的男人。那种场面我觉得很无聊。”

于海惊异地看着王金凤。好一会儿,才大梦初醒似的回过神来。

“大概女人都不愿意男人喝酒吧。你婶子也是这样,看见我喝酒就烦,多吃饭她愿意。”于海解释说。“你看,刘书记……”

“他怎么啦?”

“我看他挺生气的。幸好你不是当着那些领导的面拒绝他,要不他可就惨了,回头,你大概就惨了。”于海说道,“你这样悄悄地拒绝他,那些领导还以为你没有资格享受到刘书记的邀请呢。不过他走的时候跟你连声招呼也没有,可真是没有礼貌。”

“没事的。”王金凤轻松地笑。“于海叔,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对一个人有好印象——这是你说的——要是他拒绝了你的一次请客,你会对他怎样?”

“应该没有什么……”于海皱眉细思,自己不相信似的摇摇头,“可是,刘书记不是一般的人呀。”

“他不是一般的人还能是怎样的人?假如他真像你说的那样,是一位了不起的领导,他更不会对我怎样。”

“怎么说?”

“了不起的领导,这可不是贬义词,你没有这样理解吧?”王金凤微笑着问于海。于海点头。

“我知道你说的就是一位实打实的好领导的意思。”于海说。

“对呀,就是一位心系百姓的好领导。于海叔,你说这样的一位好领导可能因为一个下属不陪他去吃饭喝酒而生气吗?”

“应该不会。好的领导不会强人所难。既然你不去,自然就有不去的理由,他应该尊重你的选择。而且,好的领导不会因为你陪他喝酒聊天就会对你有好印象。他看重的是你的工作能力,是你的……”

“所以说,没有什么的。假如刘书记因此而生气,那他就不是一个好领导。”

“我看他走的时候脸上颜色可不像是个好领导。要真是这样,你可要小心点。我担心,……另外,今天这顿饭应该很重要,那些水利局的负责人不是你想见就见得到的。他们一定会有重要的指示。可是,我们一个也没有去。”于海说的是真心话。

“假如他不是好领导,那么我没有去反而是尤其正确。”王金凤看着于海一张略黑的脸膛,“用二叔的话说,‘另外’,正儿八经的事有在酒席桌上谈的吗?即使谈,他们可能签字画押就把事情办妥了?”

“应该不……”于海忽然得了什么好处似的大笑道,“好啊,我才回过神来,原来是我在跟你说话,结果全变成我自问自答了。你什么时候学的这样狡猾多端?”

“我又不是狐狸,我才不狡猾呢?”王金凤笑道。

两个人说笑着各自回家吃饭。他们刚离开大院,于海山和于朋也走出办公室。

“你把门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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