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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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村长- 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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虑到水泥浆会把车斗锈蚀污染,老换车不方便。不过我不知道于勘安排了于成和于祝平的两台车。这种安排意义太明显了。”

“意义明显怎么啦?你能把他怎么啦?!人家没有权力拉到,有权力就给自己的亲戚朋友找好处。你看用别人的车还好说,起码是听从安排。于祝平的车,有时候简直是喊破嗓子都见不到人。这要是换做别人行吗?现在这世道,就是这个样子。谁心里都有数。你看,你做官,要是你的亲戚朋友都不支持你了,你这官还做得下去吗?人家这是明智之举。于嘉平一宗一族的人为什么那么支持他干书记?就是你给钱他们也不会卖掉手中的选票,你不知道其中的道理吧?很简单,别人做官能给他们好处吗?”

“他给亲戚朋友的好处分摊不匀或者分摊不过来,也会适得其反……”

“适得其反什么?难道他的亲戚朋友都是傻子?好处得多得少也都是得到了,总比那些一点好处得不到的人强。”

“不能这样说。于德涛、于敬贤、于敬平他们不是和于嘉平是本家吗?他们怎么就站出来反对于嘉平?”

于爱军看着妻子,一时没有话抵挡。他咬一口馒头,忽然抬起头。

“他们不是没有得到好处,而是于嘉平把他们得罪了。‘士可杀不可辱’,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也不懂!”

“工程快结束了,他愿意怎样安排就怎样去安排吧。我权当不知道。”看于爱军被自己说的两眼圆睁,满脸气极而愤的样子,王金凤想要终止谈话。其实在她的心里,于爱军的话引起她的另一番思考。但是她没有说出来,怕引起丈夫的更为不满。

“权当不知道?你本来知道的事情有多少?告诉你吧,你本来知道的事情也不多。”于爱军用嘲笑的口气说。

“是吗?”

“哼,你以为你很聪明,其实比起于嘉平,你就是个傻子。”于爱军忍不住打击妻子说,“今天下午,于福星也会开车到工地。稀奇吧?”

王金凤看着于爱军没有做声。

“更稀奇的是,这竟然不是于福举安排的。你说,于福星是于福举的大哥,于勘这样安排是什么意思?”

“这也是为了安抚于福举。”

“这是对于福举的羞辱!”于爱军大声说,“换做是你,你认为这种安排对你是一种安抚吗?”

“不论怎么说,于勘还是把社会舆论和影响考虑在内,还不是像你说的可以‘为所欲为’。”

“这件事先放一放,我不去和你争论。我问你,明明有人义务工还没有排上,村里何必花钱再去雇工?这样做村民的意见会少吗?正是冬天农闲时候,谁还不想余外赚几个钱过年。”

“这件事你也没有发言权。要知道,你也是有工钱的。”

“我?”于爱军一下子扔掉筷子,站起来说,“别人不眼红,你倒眼红了!我觉得我对得起一天七十块钱的工钱。于勘他对得起吗?我……”

王金凤看丈夫欲言又止的样子,没有说什么,静静等着。她以为于爱军还会说下去,只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语言。但是于爱军没有说下去,而是沉默下来。

“于勘算是加班,还有于世力和于光昌,他们本来就是在编人员,就好像我和于嘉平、于海、于海山他们,最后算总账工钱不见得有你拿的多。”王金凤解释说。

“我敢和你打赌,不算那小子昧良心偷偷摸摸弄到的,就是工钱,他要是比我少拿一分钱我把头砍去!”话说的严厉,声音却软下去。“哼,还有于世力和于光昌。我说于勘敢那么大胆地往外倒腾工地的物资,仿佛工地就是他家的后院一样,就是因为有于世力和于光昌的协助。于勘是主犯,他俩个就是从犯。不然,于勘自己也玩不转。哼,你当初的这个安排可真是别具特色,连于福举都夸奖你……”

“这个赌我不敢和你打。别具特色也是……”

“注定了你会输。”于爱军坐下来,显得平静下来,“说真的,你那么放心地把整个工地交给于勘,就好比让一只狗看守着一块骨头或者说一块肉一样,物资不减少不出差错是怪事。”

“就义务工说,村里还有一百零几个人没有出义务工,按照一天二十个人计算,五天也就排完了。除了今天,还有四天,可是再有四天工程哪能结束呢?后期的工作正是大量用人的时候,只怕人员还不够哩。于勘雇用了几个长工也是有原因的。”王金凤不愿意和丈夫继续争论下去,于是言归正传。

“不是不够,大家都早没有干劲了。工地上聊天的聊天,抽烟的抽烟,有几个人在正儿八经的干活?于勇今天还穿了棉大衣,那不纯粹是预备谈话聊天的?二十个人不如一个人的工作量,十天还完不成一天的活。要我说,要是大家伙的干劲和刚开始一样,工程也早结束了……这都是于勘……”

“十天完不成一天的活?这是不可能的。”王金凤笑笑。

“怎么不可能?”于爱军忽地又站起来,低着头,瞪大眼睛看着妻子半仰的脸蛋,拿一只手指着灶间的房门大声说,“你去工地看看,大家都在那儿干什么!很小的一块石头都要两个人抬,没人帮着抬就在那儿坐着等,也不说话,也不去招呼人,那是干活的样子吗?你是让你的心灵蒙蔽了眼睛——于福举这样评价你,他说你的出发点,就是心灵是好的,你自己以为结果也一定好。事实上,你的工作布置的简直是一塌糊涂,乱得跟‘一锅酱’似的。”

最近几天,王金凤忙于村北那个已经填好的大坑和公路之间的连接与整平工作(王金凤为了取得于嘉平同意自己出去购置制砖设备的建议,她也是有意不去干涉于嘉平的工作。工程越是到最后,于嘉平仿佛越是操心工地的施工情况,从人员安排到材料供应,他全部不用王金凤操心),水库那边的工地她几乎没有过去,偶尔只是听一下于福举的电话。于勘不会跟她请示工作,她也很少给于勘电话。她早已经想到,在水库的建设上,因为于嘉平的存在以及自己的有意识的放弃,自己的工作一定是“虎头蛇尾”。但是,她的头脑里好像并没有因为这样的结果而多么难过。面对于嘉平大权独揽的行为,她不明白自己的心境为何还会如此平静,她自己以为,也许是自己太念念不忘创办制砖厂的梦想吧。这种解释有可能。和于爱军的一场谈话,我们可以看出,王金凤只是在应付,她既不能好好对待丈夫的怒目圆睁,也没有注意到于爱军欲言又止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感动人心的故事(要不是和自己有关,并且有自我标榜的嫌疑,也许于爱军早已经告诉她详细情况了)。被于爱军隐藏的故事是这样的:上午快到下班时候,于勘安排挖掘机往已经挖好的溢洪道里吊装水泥管子。于福举说快要下班了,不如等下午再开始。于勘说于福举对工作一点积极性也没有,因此更加坚持自己的安排。工地上用石头护坝坡的村民都已经停下手上的活,专等着下班。这边的工作却干得热火朝天,几个参与吊装溢洪管道的村民便不愿意,动作上不紧不慢,一副懒塔塔的样子。因为是安装溢洪道的第一节出水口,地势险要,而下边是水库的最深处,已经有一米多深的蓄水,于勘不敢走近去安排工作,只是站在堤坝的半坡上一个比较平坦的位置大声指挥着。于福举看于勘的命令几乎不能被执行,便沿着陡峭的坝坡走过去,安排人往水泥管子上挂钢丝绳。就这样,水泥管子被吊起来,晃晃悠悠往已经挖好的溢洪道口里落。挖掘机司机的技术也不是太娴熟,水泥管子向水库这边倾斜着往下落,在快要接近地面时候,钢丝绳脱扣,水泥管子落进水库里,随着“嘭”的一声响,向上溅起白花花的水花。周围的人仿佛是情不自禁地轰然发一声:“好!”水泥管子质量很好,竟然没有破碎。回过神的于勘就吩咐人下水去挂钢丝绳。冷吃吃的水,谁会下去?谁肯下去?溢洪道周围包括堤坝上面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大家都耐心等着下班,因为时间到了而不下班,心里颇为气愤,外表却仿佛是豪不在乎,这时候又嘻嘻哈哈地欢笑起来。于勘的吩咐变成叱责。几个当事人也跟着大家笑,但是知道这工作非自己去干不可,几个人你推我,我推你,没有一个肯下水去的。眼看于勘的指挥权失效,不关自己什么事的人更是起哄似的大声笑起来。于勘恼羞成怒,拿石头朝下边一个人头上扔过去。第一块石头没打中,于勘又拿起一块更大的石头。于福举见状喝住于勘,自己预备下水去。在对面坡上领着几个人修整护坡石头的于爱军走过来,止住于福举,在现场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跳到冰凉的水里,小心仔细地为挖掘机挂好钢丝绳的钩子。

王金凤静听着丈夫的责备,心里想自己应该怎样办,对于嘉平在工地上的各种安排,自己还要不闻不问下去吗?自己对于村办工厂的热心是不是太一意孤行、孤注一掷了?这时候她的手机铃声响起。她从兜里拿出手机,一看,却是党委刘书记的电话。


2。 三十五

 

刘书记喝酒不多,但是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酒劲冒上来,却仿佛醉了。他拿起电话,拨通王金凤的手机。

“你马上到镇党委来一下。”他对王金凤只说了这一句话就关掉手机。

王金凤有些犹豫,心里隐隐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知道刘书记一定是喝酒了。于爱军关切地问她有什么事。

“不好意思,你把摩托车留给我吧。”

“怎么啦?”

“刘书记打电话叫我去一趟镇党委。”

“还是别去了。”

“为什么?”

“他中午请你吃饭你不去,现在他肯定是刚吃完饭,也一定喝了酒,你去做什么?我看,他是要借着酒劲来批评你。你不如就抗命到底,明天再过去。”于爱军已经知道了妻子拒绝刘书记的请客这件事。

“‘酒后吐真言’,不如我就过去看看。于海说的对,水利局的领导不是我说见就见得着的。他们也许会有什么新的指示吧?”

于爱军骑着自行车去工地。王金凤收拾好碗筷,骑着摩托车直奔镇党委。

刘书记脚步踉跄地走出办公室来迎接王金凤。他不容分说地拉着她的手走进办公室,把她让——接近于推——到沙发上。他一嘴的酒味有一阵让王金凤不得不屏住呼吸。

刘书记的办公室没有第三者在场。

“王村长,久违啦。”刘书记站在王金凤面前,倒退一步不认识似的仔细看着她说。他的身体兀自摇晃着,满脸醉酒人惯有的类似于痴呆病人的兴奋神色。但王金凤看出刘书记脸上明显有着一股瞧不起人或者说预备戏弄人的轻薄表情。

“刘书记,久违啦。”王金凤模仿对方的口气说。

“我没有想到,”刘书记的头摇晃着,“没有想到……”他脸上的神色严肃起来。

“没有想到我会来?”

“是的,没有想到你会来。你真是稀奇古怪,请客不到,你这时候来干什么?”

“来接受刘书记的批评与谴责。”

“是吗?”刘书记听出王金凤的话是在冷嘲热讽他。“你号召村民义务劳动……”

“这件事我记得刘书记问过我一次。”

“我问过……我吻过你一次?”

王金凤听刘书记话音不对,冷着脸看刘书记。

“我吻过你吗?”

“是的。”王金凤阴沉着脸。面对这样一个酒鬼,王金凤认为无聊的很,她后悔不听丈夫的话。

“我再吻你一次不行吗?”

“刘书记,你说话可不可以清楚一点。如果不能够,有工作我们改天再谈。”

中午饭王金凤没有过来,刘书记很不满意。他的话有恶作剧的因素,实际却不是在调戏王金凤。如果人的内心可以被剖白,此时刘书记的心里,何尝不是想一句话就镇住王金凤,预备下次请客或者说再有什么命令她不敢不从。“无论你多么有工作能力,多么的聪明机智,多么的率直勇敢、不屈不挠,你不服从我,我是不会对你刮目想看的。我不可能,也不会去培养一个敢于抗上的干部!”显然,刘书记认为王金凤是一个不错的人才,但正是因为她是个人才,刘书记反而更要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在他的权力范围内,他不希望有类似“鲤鱼跳龙门”的事情发生。

刘书记能有如此思维,说明他并没有喝醉,而只是喝到兴奋。凡是喝过酒的人并不难理解这种状态:对自己的言行可以控制却又不愿意控制,因为过分高兴,不仅不愿意控制,反而有意识去放纵自己。这种情况通常是因为彼此比较熟悉才会发生,如果是陌生人,这种行为就是闹事了。如果王金凤能够明白这一点,她就会想到刘书记其实是把她当做很熟悉的朋友的。然而,王金凤并没有醉酒的经验,她和多数女人一样,对于男人这种借着醉酒胡说八道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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