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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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罢了-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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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连哭的力气都被刚刚的激情消磨殆尽了,姜隽雅这次很乖服地靠在他胸口。
  房里火烛渐渐燃灭,满屋的黑暗衬托着两人一深一浅的呼吸声,莫伯言仿佛还沉醉在之前的迷乱之中,意犹未尽。
  低头看时,窗外明月正映到她侧脸,安静睡着的她嘴角有一丝不易被察觉的上扬。
  顿时感慨万千,今夜一过,何时才能再如此拥有?
  明月穿梭在乌云间,像是身后有个什么可怕的东西正穷追不舍。
  夜越深,夜,越黑……

  惊变

  ……》 栖月殿里忙得热火朝天,殿下又是一整个晚上没回来……林娘吆喝着让下人们屋里屋外打扫干净,面上有掩不住的喜悦。
  谁都在好奇,今日广陵王殿下跟王妃会以什么样的新姿态携手回到栖月殿呢?
  谁的心里都满揣着期待。
  可突如其来的变化,总是令人措手不及。
  临近晌午的时候,册封太子妃的诏书下到了广陵宫,其中并未提及姜隽雅的名字。原本广陵王成为太子,王妃应顺理成章立为太子妃——随后的另一道诏书,却是“原广陵王妃降格……”
  太子妃到底是谁?
  ——是现任兵部侍郎茗天啸的女儿,茗潞。
  怎么……会是这样……姜隽雅的瞳孔忽然缩成针眼般大小,一把扫落木桌上几只碗碟,伴着一阵痛彻心扉的碎裂声,她踉跄几步又撞回床沿,腿弯一松跪倒在地。
  汗水浸透了单薄的裙衫,贴在她线条优美的脊背上。
  好不容易培育出的朦胧之爱的嫩苗,被肆虐的狂风连根拔起……未来那座装满她甜美期望的幸福城堡,被白蚁蛀得千疮百孔,稍一触碰,便轰然倒塌。
  周围一片废墟瓦砾,那一瞬间,她的眼神变得冰冷,留在眼底深处的挺拔身影正从她渐渐失去光泽的双眸中一点一点地被剥离,看上去像是一只干枯的虫蛹。
  这份爱没能挨到破茧成蝶,就已死去。
  呆呆地望向门外,一只有着甜美歌喉的小鸟,欢快地想在不远处那棵玫瑰花枝上寻求片刻的休憩,却被无情且尖硬的花刺扎伤了脚,惊恐地飞向另一边的花丛,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对于父皇的这一决定,朝堂上的莫伯言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神色。他唯一觉得诧异的是,册封茗天啸的女儿做太子妃这件事,朝中竟无一人反对。
  兵部尚书职位空缺,侍郎茗天啸掌管兵部大权;北海战事一触即发,而景轩国七成的水师都握在他儿子茗浩手中。
  莫伯言此刻深深体会到了父皇说的那一句——“凡事以大局为重”。
  封妃大礼定在五月十五日,莫伯言站在众朝臣之首,将内心的澎湃隐匿在紧身的深紫色朝服中,五月十五日……还有十天。
  广陵宫里,茗潞在栖月殿碰了一鼻子灰。
  莫伯言没有因她准太子妃的身份就允许她搬进栖月殿,而是命她暂住东殿的华秋阁。从前在广陵宫里就横冲直撞,气焰盖人的她,受了这么大的侮辱后无处发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找姜隽雅的麻烦。
  可惜去南院的小屋转了两次,屋里都没人。
  烟波翻腾的眼眸,一直盯着面前成片的玫瑰花树,姜隽雅看得入了神。浓郁的花香熏得她快要窒息了,许多往事像被风吹落的花瓣,铺满了她处于半休眠状态的大脑。
  忽然,一个女人的怒斥声划破周身静谧的空气,隐隐约约她还听到了嘤嘤的啜泣。
  思绪被打搅的姜隽雅马上露出了一脸厌恶的神色,不须细听她都知道花园的那一头嗷嗷叫唤的女人是谁。
  站在被假山遮蔽的阴影里偷看,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声过后,挨训的宫女开始边哭边求饶。
  “您可怜可怜奴婢,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这不是施岚的声音么?
  又是一巴掌如一道劲风呼啸着扇过去,施岚哭得越发凄惨起来。
  “贱人!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自己走进那口井里去,要么马上收拾东西滚出广陵宫!”茗潞使劲踹了施岚一脚,还觉得不解气,吩咐手下两个宫女轮流上去扇她耳光。
  顿时皮肉互相摩擦的“啪啪”声与施岚沙哑着嗓子的哀嚎混乱地交织在一起。
  事情的起因简单得可笑,施岚在花园偶遇茗潞,一时忘了行礼,结果惹恼了本来就在气头上的准太子妃。
  “饶了我吧,饶了我……太子妃殿下,奴婢真的不敢了……”施岚三魂七魄飘飘散散,不管是滚出宫还是跳井,对她来说都是死路一条。
  姜隽雅想起桓萍曾说过,施岚家境也十分窘迫,父亲意外早亡,弟弟妹妹们都还小,家里只靠母亲和跛腿的大哥做点活计勉强糊口。
  以前她们并无过节,茗潞今天难道是吃错药了?转念一想,大概是这个“准”太子妃在利用施岚给自己立威吧……
  算算从去年春天进宫以来,施岚处处对她挑衅欺辱,害得桓萍和她挨了重罚不说,之后还纠集一帮宫女毫无道理地群殴了她一顿……
  但认真权衡权衡眼下的情势,毫无疑问,姜隽雅对茗潞的憎恨更甚一筹。
  双眉一扬,眼里忽地燃起两点凶残的鬼火,茗潞单手叉腰大声喝令:“来人,把这个贱婢沉到井里去!”
  要出人命了?!
  姜隽雅赶紧从假山后闪出身子,高声阻止道:“慢着茗潞……你不能私自处死广陵宫的人!”
  茗潞眼梢一掠,好家伙自己送上门来了,找死!
  “死丫头!你竟敢直呼本小姐的名字!?”
  “怎么,你的名字不是让‘人’叫的吗?”姜隽雅刻意强调话里那个“人”字,一脸挑衅地等着她的反应。
  果然话音未落,茗潞立马火冒三丈,右手高高扬起,一步就跨过挡在她跟姜隽雅之间的那块大青石。
  姜隽雅早有防备,身子一侧伸出脚尖绊她,下一秒——茗潞不但巴掌落空,身子也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施岚顶着高高肿起的两边面颊怔怔地望着姜隽雅,这女孩,简直像故意来替她解围似的……
  跟着茗潞的几个小宫女大惊失色,慌手慌脚地上前扶起她们的主子,茗潞还没站起身就撒起泼来,连甩出几个巴掌一边骂那几个小宫女:“废物!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被打的小宫女们哪敢吭声,只能暗暗自认倒霉。
  姜隽雅一手抱胸一手托下巴旁观,头脑飞快地思索着若真正跟茗潞杠上的话,胜算能有几分。
  “贱坯子!敢对本娘娘无礼!”茗潞教训完了手下,恶脸又转向姜隽雅。
  “茗潞,你现在就自称娘娘未免太早了些吧!”姜隽雅不甘示弱,“别忘了离册封大典还有十天呢……”
  提到册封大典,一双无情的黑手反复搓揉起她伤痕累累的心房,她都不忍去想一直这样搓揉下去,心房到底会变成什么模样……总之十天之后,一切的梦都必须醒了。
  “哼,等本娘娘正了名分,第一个就拿你开刀!”茗潞气得五官变形,咆哮声震得人耳膜发胀。
  僵持了一会,茗潞忽然冷笑一声,带着下人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花园。
  直到那个恶女人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姜隽雅才发现手心和背上全是冷汗。浑身一阵抽痛,血里像是渗进了世上最酸涩的浆液,她无法抑制急促的呼吸,面色逐渐发白。
  “十天”——如同死亡倒计时一般,狞笑着一步一步向她走来,她疲惫地迈开双脚,想走远一点。
  “王妃殿下某走!”施岚跪爬了两下,一把拽住姜隽雅的裙角。
  “我已经不是王妃了……”没有回头,她的声音听起来苦苦的,诏书上她被降为雅妃,呵,谁稀罕那破名头。
  “王妃殿下!”固执地这般称呼,鼻子里一酸泪水滚滚而落,“施岚……谢殿下救命之恩!”
  姜隽雅侧目看到她颤抖着跪伏在地上,心里凄凄惨惨,自己救了她么?大脑尚且还没停止工作,回想刚刚的所作所为,貌似是救了她没错。
  “不用谢了,”姜隽雅奇怪为何眉头紧皱,嘴角却含着笑,“我不知自己还能在这个世界活几天,至少,我还活着的时候不想看到有人死去……哪怕,是我曾经讨厌的人。”
  为何会提到生与死?为何活不了几天?施岚第一次仔细端详姜隽雅的绝美脸庞,猛然在那明艳动人之间寻到一股无法参透的哀怨,那张脸,显得极不真实。
  她不懂得,也许,无人可懂。
  如一缕青烟般姜隽雅带着淡淡的忧伤低垂着头,裙角缓慢地扫过道旁花草,施岚泪眼朦胧中瞬间油然而生的,居然是一丝怜悯。
  门里传出微弱的哭泣声,胸中缠绕着阵阵熟悉的疼惜怜爱,莫伯言/炫/书/网/整理好情绪推门而入——她哭的时候,一定要将她抱紧在怀里才行。
  她分明抬头看了一眼,却继续无动于衷地抹着眼泪,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迎接她的歇斯底里,对抗她的拳打脚踢,甚至连柔声安抚都事先预留了好几个版本。
  可她只一味地哭,不理他也不发怒,哭声都小得可怜。
  很是懊恼,想安慰她都无从下手,莫伯言细细地斟酌着言辞,寻找跟她对话的时机。
  放轻脚步凑近坐在床上的她,一向盛气凌人的莫伯言居然流露出些许畏惧之色,他一心一意地揣测着她低垂的秀润面庞上会带着什么样的悲伤表情。
  手掌在她肩头颈项间比划了好几次,并没有探到抗拒的信息,于是鼓足勇气覆了上去——
  等了好几秒,她使劲擤了一下鼻子,头垂得更低,似乎忘了叫他“滚开”。心里大喜,转而就用另只手挽过她身子想抱抱她。
  谁知虎口处忽然滋生起一阵剧痛——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住了!
  随之莫伯言赞叹那一咬实在是“快狠准”。
  “快”到敏捷如他,能闪躲当今世上九成九的暗器,却没能躲得过眼皮子底下的狠命一咬。
  “狠”到已有腥甜的血液从姜隽雅的唇齿间渗出,顺着嘴角滴落在他绛紫色的衣袍间。
  “准”到不管从哪个角度哪个方面来衡量,她咬到的都是手掌上血脉最 (炫)丰(书)富(网) ,感知刺激也最强烈的部位。
  俗话说十指连心,莫伯言疼得额头冒汗,可还是用另一只手轻拍她的后背,仿佛她正贪婪地饮着什么美酒琼浆,惟恐她呛到了。
  “慢点慢点,当心伤了自己……”莫伯言是真心劝慰,虎口裂了是小事,可别啃坏了她那一口珍珠般的细齿。
  咬着咬着哭声更大,好像被咬流血的反而是她。
  “我知道你心里有恨……但,我是有苦衷的!”
  苦衷啊……的确,莫伯言若真想耍她,何必放着灯火通明又有下人伺候的栖月殿不住,三天两头造访她这个寒酸小屋;若真想耍她,何必深夜特意赶来安慰,又怎么会放任她去咬他,毫无愠怒……
  姜隽雅也相信以莫伯言的品位,绝不会下三滥到看上茗潞那个恶女。念头一转,齿上劲道就放松下来,她双手交替着擦着唇角腮边点点血迹,一脸落寞地转过头去。
  凝视着她微张的粉唇,竟忘了手掌上的刺辣痛感,只想马上将那两片人间难得的美味含进嘴里。一面想接下来该如何安慰她,一面对着她诱人双唇情不自禁就要凑上去……
  “我明白的,你是太子,凡事当以大局为重……”姜隽雅反复捏着裙带的边角,一副好像做错了事的样子。
  莫伯言正在下俯的头部突然僵住不动,他没料到姜隽雅竟会说出与父皇一样的话来。
  稍稍转换了一下角度,莫伯言的唇贴上她的发鬓,青草的香味随着一呼一吸灌进鼻腔,原来——她是这般知情达理的女子。
  怎能不想跟她厮守终生,怎能不令他日日夜夜牵肠挂肚!
  想到她现在的境况,想到父皇与他密谈数日谋划的……
  莫伯言心如刀割,他后悔答应了景轩帝那件事。
  待事成之后,本王定当与你终身相守,别无他求!莫伯言放在她肩头的手掌更加了一分力,一时千头万绪,心潮暗涌。
  两人许久没说话,屋里只有火烛偶尔“噼啪”一声,不断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你为何要哭?”莫伯言制住手上血脉,用被角简单擦拭了一下虎口处。
  “我……我没有……”姜隽雅拙劣的掩饰连她自己都唾弃自己,眸子里的怯色和闪躲被莫伯言尽收眼底。
  “你恨父皇没让你做太子妃?”
  “没有!我才不稀罕!”难道莫伯言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好斗争宠的俗女么!?姜隽雅气恼不已,捏着裙带的五指紧缩成拳头,指甲深深扎进掌心。不过确实有些恨景轩帝,原本以为那个一脸和善的大叔对她应该还颇有好感,没想到冷不丁就在她胸口插了一柄利剑。
  “那你为何要哭?为何介意她人当上太子妃?你该清楚,我只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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