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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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罢了-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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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伯言,你为何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留给我?
  莫伯言,原来,你是在利用我么?
  只是,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我。
  茗天啸在广陵宫遭到毒杀的消息如瘟疫一般在朝中迅速传播开来,所有人都议论纷纷,认为毒杀茗侍郎的那个雅妃一定有幕后黑手在操纵着她。
  可天牢中的雅妃,整日目光哀怨空洞,何人问话都一语不发,送去的一日三餐安安稳稳地放在铁门边,成了老鼠们的美食。
  茗氏家族向负责查案的刑部施压,直接凶手的雅妃肯定死罪难逃,关键还要查出究竟何人指使她毒杀朝廷命官……
  景轩帝和太子那边没什么动静,自然也没人敢对雅妃严刑逼供,远在北海的茗浩事发当晚就收到了家鹰的传书,莫伯言接到茗浩的回音已是第二日的晚上。
  莫伯言自五月十一日一直在朝阳殿的慈云阁与景轩帝密谈,不时能听到忽高忽低的说话声传出。
  “父皇!您答应过儿臣……”莫伯言仰起头直视那个一向被自己尊为天神般的父皇,眼里积满怨怒。
  “伯言,事已至此你还要儿女情长么!”景轩帝显得极不耐烦,拍着玉座的扶手一副就要跳起来的样子。
  莫伯言捏紧拳掌,恨不得一口气说完所有的话,“茗天啸已经死了,难道真要让雅儿跟着陪葬才行?!您当初明明答应,茗天啸死后就铲灭茗氏家族,为何现在又要变卦!”
  “你太天真了!茗天啸死了,北海水师尽数掌控在茗浩手里,若是他带着水师投向杞申国,怎么办?!不但北海湾危在旦夕,可能连景轩国的根基都会受到动摇!”慈云阁的空气里弥散的全是景轩帝卷天灭地,横扫千军的强大气势,莫伯言的怒气像是束在一个密封的罩子里无法发泄。
  “父皇,你骗我……你让我如何跟雅儿交待?”语气逐渐脱了力,听上去如行走在荒漠之中无处可依。
  “伯言……那个女人当真对你那么重要?!”景轩帝反问道。
  “您说过,雅儿和母后很像,她对我的意义等同于母后对您的意义……这样说,是否能稍稍动摇您的铁石心肠?”
  “呵呵呵,一颗棋子摆进了杀阵中再要悔棋,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高高在上的帝王半边脸被烛火映得通红,随着光影的摇曳,简直像地狱里浸在血浆中的邪恶魔头。
  莫伯言心中纠结的大石坠着他气喘吁吁,用近似于求饶的语气试探道:“父皇,儿臣会想办法诏茗浩回京参加册妃大典,那时候雅儿……”
  “只要茗氏家族得以诛灭……若那时雅妃还活着,朕定封她为太子妃!”景轩帝眯起双眼,又换回了一副万年老好人的模样。
  “希望父皇这次能信守承诺,不然……”莫伯言紧皱了两下眉头,仿佛下定了决心,“儿臣定会与她同生同死!”
  不愿在此多呆一秒,莫伯言甚至没有礼节性地告退,径直走出慈云阁。
  吾儿,这一次轮到你威胁朕了啊……景轩帝的眼神极其复杂,唇边却带着一贯的亲和微笑。
  册妃大典因为茗天啸意外死亡向后延迟了一天,茗浩在北海叫嚣着大婚当日必须给茗氏家族一个交待,否则拒不回京!
  在天牢关了一天一夜的姜隽雅似乎只剩下一具空壳,恐惧是盘旋在头顶的秃鹫,随时准备冲下来撕扯她的皮肉;困惑是勒在她颈项的毒蛇,总让她有不愿意呼吸的呆滞感觉,然后直到嘴唇发紫,脸色发白,才反应过来大口大口地吸着周围的混沌之气。
  仿若隔世一般,昨天傍晚等在小屋门前,远远望他迎身走来,衣袂飘飘,而后如一座岿然不动的巍峨高山站她面前傲然一笑,拢起她下意识扭着裙带的纤纤五指握在掌心……都已化作绵绵苦灰随风散尽。
  蜷成一团依然冷得发抖,环抱腰身无法给她带来丝毫的暖意。铁门边被老鼠啃咬得一片狼藉的饭菜仿佛在对她狞笑,她紧闭着眼睛把拳头收在心口,夜晚的天牢如一个塞满鬼怪的异度空间,胆小的她无法抵御这种恐怖。
  灯影一闪,全身肃黑长袍的男人一脸疼惜地站在铁门前,姜隽雅感觉到有人接近,心里一热双眼满带期望地迎上去,转而又落寞地转头,强忍住差一点就要滑落的泪珠。
  不是熟悉的熏香味……
  “殿下吩咐来看看您。”白虎简洁明快地说明来意。
  “我还没死,让他放心。”她本来对白虎就有些抗拒,一想到他假扮成阿泰在书院里监视她那么久,心里就窝火到极点。
  早猜到她的反应,千言万语塞得他胸口发闷,他知道不可逾越,那些关切的、安慰的话,不该由他的口中说出。
  面前看似坚硬的钢铁栅栏,在他觉得不过是吓唬人的摆设,只消运功七分,就能生生将其拉开……
  多想带她,远走高飞。
  “王妃殿下,您不要这样,事情总会真相大白的。”白虎用这个称呼是为了提醒和告诫自己压制住心底不断涌起的非分之想。
  “真相?!不必了,知道真相只会让我更恨他。”
  白虎重重咳嗽一声,不知下一句该说什么了。眼角瞟到铁门边不堪入目的饭菜,嘴唇都有些颤抖,他明妍的双眸每眨一次即是在努力地平复心绪。
  “这盒粉糯团子交于王妃,是殿下亲手所制。”白虎几次跟姜隽雅沟通失败,只好垂头丧气地掏出怀里一只精致的浅绿色金属盒子。
  “恐怕,里面掺了鹤顶红吧……”姜隽雅抬起头,视死如归地瞪着他。
  “王妃!这可不是……其实这……”白虎想辩解一番,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姜隽雅已经冲上前夺过白虎手里的盒子,麻利地撬开盖子,瞬间塞下一个嚼也不嚼就吞进喉咙。
  脖子向前连伸了两下,团子才勉强被送进胃里。抿着嘴屏住呼吸,仿佛在等着团子里的毒药发作,白虎一脸疑惑地看她刚刚一连串动作,忍不住喉结也滑动了两下。
  等了好久只感觉到胃里一阵甜丝丝的,没有她预想中的那样抽搐、腹痛、吐血……难道,真的只是普通的粉糯团子?而且还是莫伯言亲手做的?
  姜隽雅尴尬地望了望白虎,那张脸并没露出什么诡异的神色。
  “殿下吩咐,这盒七彩团子王妃一定要一个不剩地吃完,三天后,殿下会来接您回去。”
  “接我回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姜隽雅的目光低垂,刚刚她吃掉的正好是七颗团子中间的那一颗,心里隐隐感觉有些蹊跷。
  “目前一言难尽,殿下说事成之后定会向您负荆请罪……”白虎回想起临行前莫伯言双手捏紧他的肩膀,郑重其事的一番叮嘱,神情舒展了许多。
  目送着白虎的黑袍凝进背光的阴暗中,姜隽雅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还很懵懂。但她总算拉回了一点心神,不像刚刚那么沮丧了。
  莫伯言一定是在筹划着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她抱着粉糯团子踩在铺满牢房的稻草上,若有所思。
  想着想着,心里开朗了一些,她身份卑微,若是能为莫伯言做点什么,也算不错。不知是不是刚才吃的那颗团子甜得很了,竟然连被利用了都不介意。
  坐在铁床上,她又打开盒子,剩下的六颗小东西仿佛在对她俏皮地摇头晃脑,看不出来莫伯言还有做点心的天赋……三天后啊,那每天吃两颗,吃完了莫伯言就会来接她了。
  月亮从牢房上方的铁栏洒下一点微妙的光芒,躺倒后她的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尽管一天一夜没吃没喝,却一点儿都没感觉到任何不适。很怜惜地将小盒子抱在怀里,不一会儿就沉沉入睡。

  赐死

  ……》 天牢里冷冷清清,姜隽雅每天只能透过头顶上的那扇窗户得知白天黑夜的更替,送来的饭菜还算体面,她也没心没肺地照单全收。
  手里一直把玩着那个精致的小盒子,当想他想得不行的时候,才会拿出一颗。
  深情地凝视,仿佛指尖捏着的是久别的情人,她傻笑着对那染着鲜艳色彩的糯米团子说着悄悄话:“小青,今天轮到你了哟!不要哭不要哭,人家会咬得很轻很轻的……”
  忏悔了好一会儿仍然舍不得塞进嘴里,她还要放在鼻尖使劲嗅几下,常常折腾半天,从地上把玩到床上,从站着耍弄到坐着……最后,等她真的下定决心时,糯米团子已经变成了不规则的形态。白虎来过之后再没有凶巴巴的官员来牢里审问,连茗潞都没来寻衅滋事——是真相已经水落石出,还是自己被世界遗忘了?
  今天就是第三天了,莫伯言答应了会接她回去的……
  哼!利用她也不事先商量好,害她云里雾里,莫名其妙给贱女人暴打了一顿,差点动了轻生的念头!想到这里忍不住撇了撇嘴,对着盒子里仅剩下的那颗紫色那只团子龇牙恶声恶气道:“打扁你!帅脸打成猪脸!大坏蛋!”她简直像个五岁的孩子,还煞有其事地比划着拳脚。
  这个“五岁”的孩子根本不会想到,在毫无察觉的时候,她已被朝廷列上了死亡的黑名单。
  莫伯言遵从景轩帝的旨意向茗家做出让步,事情无需再查,毒死茗天啸的就是雅妃。
  至于雅妃为何要杀死与她无怨无仇的茗天啸,莫伯言的解释只有两个字:嫉妒。
  茗潞大惊,原来她本想毒杀的竟是自己!?但显然这个牵强的答复不能平息茗浩的怒气,更无法抹平茗氏家族的疑心。
  莫伯言又给出回应:“册封大礼之日当众赐死雅妃,待茗浩回京后再作商议。”
  茗浩知道触到了莫伯言的底线,曾不止一次听说广陵王对出身贫寒的雅妃情有独钟,至诚至真,他竟肯当众赐死最爱的女人,看来茗家在朝野中所占的分量并没有因为父亲的去世有所减轻……免不了得回京一趟,此时茗家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也该轮到他这个长房长子出来主持大局了。
  册妃典礼的前一天,莫伯言接到密报,茗浩率领三千精兵从北海出发直奔京城,预计三日内就能赶到。
  一丝湿腻的微风穿过敞开的窗户在屋里乱窜,撩起墨香斋里伏在案桌上沉沉入睡的那个身影的丝丝黑发。面前摊开的书页回翻惊醒了美梦中的莫伯言,上下眼皮缓缓推开,仿佛两颗璀璨宝石般的眼眸接触到空气。
  刚刚,又梦到了她……册妃大礼上身着火红色华贵朝服的年轻女子,正羞涩地低头向他款款而来。站在朝阳殿高高的石阶顶端俯视她绝世的美艳,那一刻,他的心情无法用任何表达欣喜愉悦的词语来形容。朝阳殿玉座里姿态威严稳重的景轩帝,则向他们露出了真心祝福的微笑。
  他觉得有些口渴,却没有把手伸向桌角的茶杯,而是换了个姿势继续幻想着,不自觉地嘴角弯成明月如钩的样子,事情很快就能解决了。
  未来的她和他,是何等的幸福!
  册妃大典当日的白天,主要是祭祖和招待群臣,整个皇宫里处处被金灿灿的地毯覆盖,各色鲜花密密麻麻排满了朝阳殿前的广场。文武百官清一色大红正装,列队道旁,如一条火龙般的红绫自宫门顺中轴线直铺到朝阳殿阶下。
  莫伯言身穿紫红色双龙抢珠镶金边剑袖礼服,五彩丝线攒成长穗分坠两侧,乌发被紫金宝冠高高束起。一双深不见底的乌黑眸子里分辨不出喜怒,如石膏雕刻般棱角分明的脸廓依旧俊美异常。
  景轩帝端坐在华丽的宝座之上,冷峻的眼眸扫过阶下众臣,神情逐渐紧绷,嘴角却漾起一丝笑意。
  繁复礼节一直折腾到日暮西山,按照规矩此时太子妃才能现身大典。随着礼部官员拖有长长尾音的宣令,离宫殿不远的金色大道上走来一双一双的紫衣宫女,前八后十簇拥着中间那位身着火红色镶银边礼服的年轻女子。
  窈窕身姿包裹在厚重的礼服内,迈着轻盈仿佛飘飘然的步子,腰际垂下九条金丝流苏,左右摇摆。
  有一瞬间的【炫】恍【书】然【网】,莫伯言心念一动,若眼前的她是那个人,该多好!
  携起那只手踏上台阶,胸中一阵寒凉,对待如此陌生的触感,居然还得强颜欢笑——红纱罩住的朦胧脸庞,不是她,不是她……
  夜幕降临时大典礼毕,今晚的月光无法起到任何的照明作用——深蓝色的苍穹挂满了大朵大朵的璀璨礼花,映得广场上乃至整个京城一片光彩炫目。百官纷纷俯首跪拜,各品阶官服一浪一浪地推向礼台上并肩而站的那对新人。
  宫门外花炮震得大地都有些颤抖,石阶中间石雕的百龙乱舞似乎活了一般。
  百官入席,一对新人与景轩帝同桌而坐,礼花一刻不歇地要燃放至喜宴结束,宫女们踩着碎步一拨一拨地端上山珍海味,香醇美酒,顿时广场的上空飘散起一阵阵浓郁酒香,觥筹交错,鼓乐齐奏,人人满面红光。
  然而,这一派繁荣之象传到天牢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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